“放心,有了我这药,不会让你这脸上留下一丝疤痕,过两天就好了,我们丁大爷还是玉面一张!”
木通低着头闷笑起来。丁一尴尬的站在旁边,不敢接话,李青笑了一会儿,才继续吩咐道:
“文家大爷这会儿还在厚德居后院里呢,你们两个去把这事办了,我们大爷自然是个好的,都是那些个清客相公ji家不好,才把我们大爷带坏了的,把这些人都交到平阳府衙门去,堂堂的候府大爷都被人教唆yin*得放荡成这样!可见平阳府民风败坏到了什么样子!至于文大爷,只要把该付的帐付清也就是了。”
木通惊讶的看着李青,眼珠微微转动着,丁一低着头垂手应道:
“是!”
木通脸上露出点狡黠的笑来,看着李青问道:
“夫人,这帐,要怎么算?”
李青笑着看着木通,微微点点头,认真的说道:
“帐嘛,也不多,就两笔,一是这些天铺子里被耽误的生意,要赔出来,这个,昨天我问过汤掌柜了,这平阳府生意最好的饭庄是玉林阁,一天大概两三百两银子的收益,我们厚德居自然不是他们能比的,不过都是自家人,也不要多算了,取个整,就依一天五百两银子算吧,刚好二十天,正好一万两银子,二呢,就是这些天的饭钱菜钱酒钱,世上没有白吃的道理,一家人也要明算帐。这个数目,就让汤掌柜算出来给你们好了。”
丁一微微有些头晕,稳了稳心神,恭敬的答应着:
“是!”
木通满眼的笑意,李青歪着头看了看他,继续吩咐道:
“这些银子,是文大爷修身不正的教训!如果从文府公中拿出来,自然是没有这样的道理!也违了宗族礼法!这银子,只能是文大爷自己拿出来,你们收到的银子,每一两都要知道来历!还有,我们文家历来可都没有过动用媳妇们陪嫁的先例,如今,更丢不起这个人!”
丁一不敢大意,在心中一一记着,不能是公中的钱,不能是媳妇的陪嫁,每一笔钱要说清楚来历,一时也没心思替文大爷悲哀了,木通上前半步,眼睛亮亮的看着李青问道:
“万一他说没钱还……”
李青眯了眯眼睛,
“他好象有十二个小妾?”
木通忙笑嘻嘻的躬身回道:
“回夫人,现在有十三个了,刚又添了一个。”
李青顿了顿,这文大爷真是太过可恨!大*奶也是个可怜人,李青咬着牙吩咐道:
“他要是没银子还,就卖他的小妾!先从最值钱的卖起,找了全平阳府的人牙子去,谁出得价高就卖给谁!卖够了钱为止!”
木通眯起眼睛笑着点着头,丁一吓了一跳,抬头看了看李青,立即应道:
“是!”
李青想象着文大爷的窘境,笑了起来,挥挥手,
“去吧。”
木通答应着,告了退就要出去,丁一顿了顿,犹豫了片刻,欲言又止,呆站着没动,李青蹙了眉头,疑惑的看着丁一,
“你还有什么事?”
丁一“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苦笑着回道:
“回夫人话,杨元峰家境贫寒,寡母身子不好,这几年,冬天里总要吃上些红果才熬得过去,家里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都还小,一家人全靠他的俸禄过活,他如今是夫人的奴才,爷从今天起,就停了他的俸禄,求夫人恩典!”
李青怔怔的看着丁一,王爷用了她的人,竟还要她付工钱!
丁一和木通出了庄子,正要上马,丁一轻轻拉了拉木通,
“这事?”
木通笑嘻嘻的看着他,
“我跟了夫人也有六七年了,夫人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我信夫人。”
说着,翻身上了马,丁一狠狠的跺跺脚,也翻身上马,一行人往城里飞奔而去。
看着两人出了门,郑嬷嬷笑着上前问道:
“昨晚厚德居送了好些上好的桂花酿来,说是夫人要的?”
李青忙点点头,
“昨天在饭庄里闻着味道,就觉得这酒好,问了汤掌柜,说是奚地那边刚运过来的千酿桂花酒,就让他送过来些,我也尝尝。”
郑嬷嬷笑着摇摇头,
“夫人喝个一两盅倒无妨,可不能多喝了!那年在别院里,喝醉了酒,胡言乱语,可没把人吓死!”
秋月和琉璃在旁捂着嘴笑,李青有些郝然,她一向酒品不好,喝醉了酒就放肆得很,轻轻咳了两声,李青板起脸吩咐道:
“嬷嬷派个人到寺里,叫月静过来,我有事找她。”
郑嬷嬷斜着眼看着她,李青站起来,走过去,摇着郑嬷嬷的手臂,撒娇般说道:
“我知道啦,记住啦,肯定不会多喝,你去叫了月静来,喝酒没人陪着怎么行?!”
郑嬷嬷被她摇得晃来晃去,连声答应着:
“好,好,好,我这就让人叫去,这就去!夫人可记着,不能喝多了,免得吓着了奴才们。”
第一卷 第六十三章 酒不醉人人自醉(上)
第六十三章 酒不醉人人自醉(上)
丁一顶着一额头黑乎乎的药膏。汗水顺着鬓角慢慢往衣领里流着,正屏声敛气的站在王府外书房里,跟王爷禀报着:
“……奴才已经把人送到平阳府衙门了,木通让人侍候着文大爷洗了澡换了衣服,准备吃了饭就去文府讨债,奴才来请爷的示下。”
王爷穿着件银蓝色湖绸长衫,双脚微微分开,腰背挺直的端坐着,幽静温和的银蓝色笼在他身上,竟透出股阴冷的煞气来,王爷看了看丁一额头上糊着的药膏,端起杯子低头喝着茶问道:
“这一万一千三百二十六两银子,不许从文府公中出,又不许动用媳妇的陪嫁,文国梁哪里有这么多银子?”
丁一脸上露出古怪尴尬的表情来,腰躬下了些,小心的回道“
“夫人说,把文大爷那十三个小妾卖了还钱。”
王爷一口茶含在嘴里,怔住了,突然嘴里的茶全喷了出来,旁边侍候着的丁三急忙上前接过王爷手里歪到一边的杯子。拿起绵帕子擦试着,丁四奔进去,取了替换的衣服出来,王爷哈哈大笑着,摆摆手,示意丁四先退下,重重的拍了拍椅子扶手,站了起来,走到丁一面前吩咐道:
“就照夫人吩咐的去做!”
丁一恭敬的答应着,告了退,急忙出去了。王爷转过头,看着窗外那架开得灿烂绚丽的蔷薇,忍不住又哈哈大笑起来。
午后,文府二门院子里,一溜站着七八个穿戴富丽的婆子,彼此低声打着招呼,眼神暧昧、意味深长的说着话。
正堂,文老太爷用手指着跪在地上的文国梁,抖了半天,一句话也没说出来,丁一冷着脸坐在左边的第一张椅子上,低头喝着茶,木通坐在丁一下首,一脸憨厚的笑着,眯着眼睛看着文老太爷。文大爷神色委靡,在地上动了动,哀求道:
“爹。你跟他们说,凭什么要我还钱?就算要还,也得宽限我几天!把宝儿她们卖了,咱们府里的脸面往哪儿放啊?!爹!您说句话呀!”
文老太爷气得嘴唇发抖,重重的“哼”了一声,转过头看着木通狠狠的说道:
“木通,你就这样带着人牙子,冲到我府里卖起姨娘来了?就算我们文家没什么脸面,你就不怕打了王爷的脸!好歹,太妃和你们夫人也是从我们府里嫁出去的!”
没等木通开口,丁一垂着眼皮,冷笑着说道:
“老太爷这话说得我就听不懂了,夫人处理些个家务,怎么就扯到爷的脸面上去了?话说回来,要不是夫人处处维护着文家,只怕要卖的就不是几个姨娘了!”
文老太爷怔怔的看着丁一,丁一是爷的贴身小厮,代表着爷!文老太爷的身子和气势慢慢萎了下去,丁一斜着眼睛看了看他,声音缓和了些说道:
“老太爷,这事。毕竟是大爷的错,算我多说一句,夫人的气可还没消呢。”
文老太爷垂下眼帘,端起杯子,喝起了茶。文大爷跪在地上,着急的叫了起来:
“她一个来历不明的人,搬空了我们家库房!我吃点拿点又怎么样?!她算什么东西,我妹妹才……”
丁一大惊,飞身跃起,伸手摘了文大爷的下巴,木通脸上带着冷意,眯着眼睛盯着文老太爷,文老太爷嘴唇轻轻抖动了几下,挥了挥手。
一会儿功夫,文大爷十三个小妾就哭着喊着被婆子们拉到了二门院子里,几个人牙子仔细的挑拣了足足半个时辰,有买一个的,有买两个的,十三个小妾全部卖了出去,木通点着手里的银票子,皮笑肉不笑的冲文大爷说道:
“大爷,一共卖了九千三百两银子,奴才就先收着了,还欠着两千零贰拾六两,这银子没还完,奴才不敢作主,还得请大爷跟奴才回去禀了夫人,请夫人示下。”
文老太爷一声不吭的挥了挥手,丁一站起来。微微躬了躬上身,和木通一起,挟着文大爷扬长而去。
申正过后,王爷带人出了府,直奔逸梅庄去了。
到了逸梅庄大门口,王爷下了马,丁一和木通急急的跑了出来,磕头请安,王爷抬抬手,示意他们起来,脚下并不停留,直奔二门进去了。
郑嬷嬷带着赵长贵家的,钱显家的等几个婆子从二门口急急忙忙的迎了出来,见王爷进来,忙跪倒请安,王爷脸色微微缓和了些,抬手虚扶了下郑嬷嬷,
“嬷嬷请起吧。”
郑嬷嬷和众婆子忙站起来,
“夫人最近身子好些了没有?”
王爷一边往里走,一边温和的问着郑嬷嬷,郑嬷嬷忙陪笑道:
“回爷的话,前一阵子好了些,这两天又不太好。多谢爷牵挂着。”
平王脚下顿了顿,往前走了几步,才又问道:
“嗯,夫人这会儿在做什么?”
郑嬷嬷窒了窒,眼里闪过丝焦急来,脸上却带着恭敬的笑容回道:
“回爷的话,下午月静师父来了,这会儿,正陪着夫人吃饭说话呢。”
王爷点点头,既然月静和夫人在一起,还是等一会儿。待月静离开了再去疏梅居的好,脚步停了停,转身吩咐道:
“让厨房给我做些吃的,送到松间堂吧。你先下去吧,让丁三侍候着就行了。”
郑嬷嬷恭敬的曲膝福了一福,退了下去。
王爷带着丁三,信步往松间堂走去,夏日傍晚的庄子里,绿树成荫,花木繁盛,鸟儿们愉快的在浓阴中上下跳动着,鸣叫着,静谧而灵动,王爷脸上放松的带出些愉悦来,后湖的荷花这时候应该开得正好,王爷心中动了动,转身往后湖方向去了。
后湖里,粉红、粉白、深红、粉紫、粉绿各色大小不一的荷花如仙子般矜持的立在片片碧绿之中,随着风轻柔的摇动着,风中淡淡的荷花清香似有似无,王爷面容舒展开来,欣赏着这夏日的静谧妖娆,慢慢的沿着湖边往前走去。
转了个弯,走了不远,前面传来女子的笑声说话声,王爷停下了脚步,仔细的听了听,这笑声在微薰的夏风中似有似无,如荷花的清香般令人愉悦。王爷嘴角露出丝笑意,转过座高耸的假山石,悄悄的站在颗粗大的柳树后,远远的看着湖边的水榭。水榭中,四五个丫头侍立着,李青穿着淡紫色的素雪绢紧身广袖短衫,紫色云雾烟罗曳地裙,松松挽着坠马髻,连支簪子也没戴。正斜靠在水榭的栏杆上,一只手拎着只小小的百花壶,一只手举着酒杯,笑颜如花,和旁边坐着的月静说着话:
“静儿,我唱歌给你听,好不好?”
“我才不想听,你的歌都怪里怪气的,听不懂!”
李青把手里的壶递给秋月,举起酒杯一饮而进,把杯子扔给琉璃,脚步有些浮飘的走了两步,口齿含糊,声音甜糯柔软得仿佛有水滴出来,
“要不,你唱给我听!喝了酒就要唱歌,不唱歌怎么行呢?我以前喝了酒是一定要唱歌的!”
“我可不会唱!喝了酒为什么要唱歌?青青就是怪道理多。”
李青嗤嗤的笑起来,笑了一会儿,才带着些神秘的说道:
“你不懂,你不唱,我要唱啦,我唱的,都是……仙乐!仙乐你知道吗?让你听,是你的福气!”
月静哈哈大笑起来,
“青青想唱就唱吧,不过声音轻些,别吵着我!”
李青也笑得弯下了腰,半晌方直起身子,轻轻咳了两声,往后退了两步,靠在了栏杆上,指着满湖的荷花,含含糊糊的说道:
“我唱荷花歌给你听。”
月静笑着挥挥手:
“唱吧,唱吧!”
李青站直了身子,拎着裙子转了半圈,温柔婉转的唱了起来:
“剪一段时光缓缓流淌
流进了月色中微微荡漾
弹一首小荷淡淡的香
美丽的琴音就落在我身旁
萤火虫点亮夜的星光
谁为我添一件梦的衣裳 ……啦啦啦
我像只鱼儿在你的荷塘
只为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