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亚烁的十五岁生日会
周日,凌淅骑着山地车来接我。骑山地的凌淅很帅,那是我没有见过的凌淅,黑色休闲裤,白色上衣和马甲,微长的头发斜斜的遮住半边眼睛,回过头看我的时候,刘海很潇洒的甩到后面。阳光下,那个画面那么美。
他招呼我上车,车上没有安后座,只在后轮装了两个火箭筒,整个山地车帅气得一塌糊涂。我扶着他的肩站上去,用一种很高的姿态,看着眼前的路,觉得心情是那么那么的好,一种豁然开朗。
凌淅踩动山地,我搂着他的脖子,那是怎样一种亲密的动作,可是,我却觉得一切是那么自然。他能给人一种很安心的感觉,让人浮躁的心平静下来,我站在他的山地车上肆无忌惮的笑着,张开双臂,像一只飞翔的黑雕。
到了老地方,沐日他们已经在等住了,还有,见到了很久没见的左昀。虽然她依然对我冷淡,可我还是很高兴她能来参加凌淅为我办的生日会,我知道,其实,要不是沐日出面,她是决不肯来的。
在靠窗的位置坐下,午后的阳光暖洋洋的从窗户照进来,让时间都变得好像放慢了脚步,要为我们停下似的。我好喜欢这样的感觉,谢谢他们这么用心的为我考虑。
大家一起喝着饮料聊天,听着休闲吧里的沙发音乐,一切是那么美好,美好到许多年以后,我还是会一直不停的想起这样的时光。
我们一直坐到黄昏,夕阳的余晖让我不舍,美丽的东西总是消失得特别快,就像每一天都会消失的太阳一样。我和沐日看着落日的时候,世界仿佛都安静了,没有了那些嘈杂,没有音乐,只有一个空寂的世界,只有我和沐日。
直到太阳被建筑物挡住,我才依依不舍的收回视线,不由的感叹到,好快啊,太阳一下就没了,马上,天就会黑下来。
凌淅搂着我的肩,他知道,我是怕黑的,我想,其实沐日也懂,甚至比凌淅更懂,凌淅懂我,是因为我曾经告诉过他,而沐日懂我,是因为我们是同一类人,我们经历过彼此经历的,所以才更能了解对方的感受。
天色暗下来的时候有服务生拿来了插着蜡烛的蛋糕,上面15根蜡烛闪着微弱的火光,就像我摇摇欲坠的生命。宁悦带头唱起了生日歌,在大家的祝福下我吹灭了能实现愿望的蜡烛。我没有许愿,因为不知道要许什么愿,闭上眼睛的时候我脑子一片空白,没有期盼,没有愿望,没有。
灯光亮起,我才看到眼前这个蛋糕,是好大的一个冰淇淋蛋糕,大到足够我们5个人吃到饱都吃不完,上面写着“祝亚烁生日快乐”。我很感动,因为有朋友主动为我过生日,因为有朋友至少还记得我,因为这至少代表我对他们来说还是重要的,只有真正觉得你重要,并且真正把你放在心里的人,才会记得对你来说最重要的日子。
我的生日甚至连我的家人都不记得帮我庆祝了,我在他们心里,有或没有,可能也真的没有我以为的那么重要吧。
除了蛋糕,沐日他们还点了别的小吃,啤酒上来,我们开始大肆的庆祝,喝酒、玩色子、打牌,把吃不完的生日蛋糕上的奶油抹得到处都是。宁悦的酒量不好,可是大家开心,免不了多喝些酒,才不到九点钟,宁悦就已经不行了,迷迷糊糊的说着胡话,我看今天也在这里耗了大半天了,每个人多多少少都有些上头,该散就散了。于是我跟大家宣布,生日会我过得很开心,谢谢大家愿意来参加生日会,大家玩得也都差不多了,让大家早点回去休息。
一帮人哄笑着着来到一楼,凌淅去结账,我扶着已经站不稳的宁悦,和沐日、左昀在门口等他。结好帐之后,凌淅来找我们,他让我等他去拿车,沐日也起身让左昀等他,我看到他们两个朝同一个方向走去,不知道是怎么样一个状况。
再回来的时候,他们各自牵着一辆车,同样都是山地,却是不同的款式、颜色和材质。凌淅的山地白色铝合金车架、碟刹制动系统;沐日的却是黑红碳钢车架、v刹制动系统。两种车一看就能看出车主的身份和地位,凌淅的车比起沐日的来说,绝对不止贵上一点半点。
我看着两个人的车,虽然都很不错,可是……都是自行车,而且都没有后座架。两个男生三个女生,怎么走?宁悦还醉成这样。
一下我也傻眼了,什么情况?我以为沐日是去接了左昀和宁悦然后三个人一起来的,可是看眼前的状况,肯定有一个人是自己过来的。我有凌淅接送,落单的肯定不会是我,那左昀和宁悦,谁是落单的那一个?
我看向沐日,左昀还和以前一样,很自觉主动的站到他身边挽住他的胳膊。我知道,落单的一定是宁悦,想到这,我的火气腾的一下就上来,看着两个男生开口道,怎么回事,你们两个?为什么会是骑了两架单车过来?小淅骑单车来接我,阿沐为什么你也是骑的单车?我从没看你骑过单车,你明知道悦悦是一个人,为什么还只载了左昀过来?你们竟然让悦悦自己一个人来这里,这里的治安怎么样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悦悦是我们这群人里唯一一个不会打架的,现在时间也晚了,她喝成这样你们让她一个人怎么回去?!
沐日和凌淅都互相对看了一眼,我知道,我的话戳中了他们的回忆,三年前那件事对他们来说,应该永远都不会被抹去了。
我扶着宁悦,继续问他们,现在怎么办,宁悦这样,我肯定不会放心她一个人回去的。
沐日拨开左昀的手,主动请缨当护花使者,说到,要不,我送她回去。
我说,她喝成这样,怎么坐你的车啊?
他说,我的车让左昀骑回去,我打车送悦悦回去。
我看了眼他的车,再看了眼左昀,不放心的问到,你这车,她能骑吗?
他不在乎的挥手说到,不要紧,她都不知道骑我车多少回了。
我看到左昀咬着嘴唇很怨念的站在那里,很显然,她是希望沐日能载她回去的。
我低下头看了看靠在我肩上的宁悦,看样子,也只好这样了,点头说到,好吧,只好这样了。说完准备把宁悦扶到沐日那里,刚扶她站好,只听她迷迷糊糊的嘟囔了一句“凌淅,送我。”说完转身又抱住了我。
这突如其来的状况让我们顿时懵了,这丫头到底醉是没醉啊?怎么忽然就冒出这么一句来了呢?我看着他们两个,一时间也没了主意。
安静了好一会,凌淅才开口到,要不,我送她回去吧,让阿沐骑我的车送你,他的车让左昀先骑回去。
我想了一阵,只有这样了。我们在路边拦了一辆的士,把宁悦扶上车,凌淅也跟着上了车,报了地址,车子向宁悦家的方向开去。
送走宁悦,我们和左昀告别,最后左昀骑走了凌淅的车子。沐日坚持要用自己的车送我,我说,让左昀骑小淅的车没问题吗?她没骑过呢。沐日大大咧咧的说不要紧啦,他家那么有钱,一架自行车不算什么啦!
我对他无语,这不仅仅是车的问题好吧,左昀没有骑过这个车,对车子本身的性能就不是很熟悉,我是担心她出事啊。
没事啦,沐日安慰我说,这种车性能上都差不多,本身就比普通自行车要安全,我帮她把坐凳调低一点就好了。他边说边帮左昀调试坐凳高度。我看着他调车的样子,那种认真,足以让人可以完全的信赖。
宁悦不情愿的骑着车走了,我站上沐日的车,在夜里,他把车骑得像风一样。暮日的肩和凌淅是不同的,他的肩,宽而厚实,温暖的脊背让人有满满的安全感。是的,如果说,凌淅可以让人觉得安心的话,那么沐日,就是给人足够信赖的安全感。我这样想也许对凌淅不太公平,可是,安心和安全感,还是不同的吧。
在回去的路上,沐日毫无防备的问了我一个问题,他说,你觉不觉得,悦悦对小淅的感觉,不一样?
我还不是太明白,宁悦和凌淅,他们会怎么样,两个都是对我很重要的人,他们,没什么吧?
沐日继续说到,你认为,今天晚上悦悦真的醉了?
我实在不明白他想对我说什么,我拍了一掌他的背,说到,你到底想说什么啊?悦悦和小淅,他们怎么了吗?
沐日停了一下,不知道在想什么,然后才说到,没什么。
真是莫名其妙,我在心里这么想。
到了楼下,我下车问他,要上去看看“饭团”吗?他抬头看了我家窗户,说到,不了,大晚上的你带着个男生回家,我想,应该不是很方便。
我听出他话里有话,也抬头看了一下我家的窗户,有灯光。没想到,竟然有人在家里,我想起来,沐日每次送我回来,家里窗户都是没有灯光的。我拍拍他的肩,感谢他的理解,叮嘱他回去的时候路上要小心,然后转身上了楼。
我本来没有打算要再去窗边看看的,却还是鬼使神差的来到了窗边,我看见了沐日调转车头准备离开的背影。原来,其实一直有一双眼睛,默默的关注着我,只是,我从来都不知道。
第二十七章 当友情出现裂缝,爱情开始动摇
正看得发呆的时候,安连民的声音从背后响起,问我去了哪里。我回过神走过去,在沙发上坐下。
他正在看电视,我淡淡的回一句,出去,朋友帮补过生日。他闻到我身上的酒气,脸上已经明显不悦,说话也生气起来,训到,亚烁,你是不是在外面跟人家喝酒?你不要一天到晚在外面瞎混,跟人家学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跟你讲。小小年纪你跟人家学喝什么酒?你现在就应该好好学习,争取考试考得好一点。你看看你那个成绩,有哪一次是及格过的?以前还要家长签字,现在连签字都不敢给我签了,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你的试卷了啵。
我起身离开,只丢给他一句,我会喝酒也不是今天才开始了,只是今天让你知道而已。说完,就进房关了门。
抱着双腿坐在凳子上,我有些恍惚,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呢?怎么好像总也想不起来了。
去洗澡的时候,路过客厅,看见他坐在沙发上沉默的吸烟,忽然感到那个身影原来是那么寂寞,离家出走的妻子和叛逆期的女儿,他那么努力的想要拉住她们,结果却是一个都没能留在他的身边,那样一种落寞,我第一次,好像有些懂了。
洗完澡出来,带着酒气,我和衣睡去。我知道,明天一睁开眼,日子还是会重复的过下去,改变不了的,终究还是不会改变。
是改变不了呢?还是其实根本就没想要改变?
隔天去到学校的时候,宁悦没有来。我去问凌淅,他告诉我,宁悦醉得太厉害,怕她起不来,所以帮她请了假。
那一刻,我心里忽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我忽然开始害怕有一天他终归是要离我而去,而我,怎么样也抓不牢他。就像安连民和她,尽管再怎么努力,终究,还是选择了离开,那么坚决,好像再也没有回头的余地,那样义无反顾。
看到我的异常,他在座位上牵起我的手,问我,怎么啦?我愣了神,回过神来才告诉他,没什么。他抿嘴笑了,眼神中是那样坚定的信任,而我,却不敢去触碰这样的眼神。
天气再凉的时候,我们又渐渐走入了一年中的尾声,想起去年发生的种种,恍若隔烟,那时的我们,爱得义无反顾,为了朋友,为了亲人,我们甚至付出了不该付出的代价。如今,子颜和曲泽龙已不再和我们联系,而他们,也不知将会飘往何方,是不是也会偶尔想起我们,想起那时的张狂和无畏,然后轻轻笑起来。
宁悦回来上课的时候我很担心,怕她这样的乖乖女那天回去之后会不会被家里人责罚。我问凌淅的时候他什么也没说,只说把她送回家后就离开了,至于往后的事情,他完全不知道。
我问宁悦,她说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被家人全体盘问。那是她第一次喝得满身酒气的回去,而且还是由一个陌生的男孩子送回去。在这之前,她在家人眼中一直是一个很乖的好孩子。
我张了张嘴,说不出一个字。
我不知道是应该安慰她,还是应该鼓动她和我们一样。
我从来不知道,原来我已经把宁悦带得越来越远,偏离她原本应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