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汐吃力的把千夜扶到轮椅上,这样千夜便不用终日摊在床上了。
前天他在老公公的帮忙和指导下做出的木轮椅,虽然简陋得很,却很细心的把每个千夜可以接触到的地方磨过了。。。。。。虽然为此弄得满手水泡、一沾水便钻心的疼,可是拉着千夜到窗前、让窗外暖暖的阳光撒在爱人身上的时候,他还是心满意足地笑了。
“千夜,喝了,喝完之后,尝尝我的手艺,我今天跟婆婆学着炖了骨头汤——”
他明知道千夜听不到,可是每天都不停地跟对方说着话、拉家常,说说今天婆婆的老母鸡下了几个蛋、说说他把窗子上那旧的窗纸换掉了、新贴的窗纸更透亮、更保暖、上面还贴着他自己剪的窗花,说说前一天又和老公公一起去赶集、买了个牛皮做的布郎鼓说什么都好,因为他始终坚信着,这个男人总有一天会开口回应他、会骂他啰嗦。。。
说是药,其实他也没有对症的药,临行前的那个下午、除了布局他还回去看了一次爹,只可惜自己终究还是个不孝子,没办法给他老人家养老送终,却顺手牵羊了一些上好的补药。
“我喂你喝,不准再吐了,知道吗?带来的已经不多了,不要浪费,再吐我就不理你了哦!”
这些天来,自言自语的撒娇,对梵汐而言已形成了一种习惯如果千夜醒着,一定会笑话这样的他,然后宠溺满满的一把将自己抱进怀中
千夜闭着眼,一动不动,梵汐却尽可能的想象着自己正沐浴在爱人充满甜蜜的目光里一样千夜不能喝,他便一口一口把参汤含在自己口中,一次一次口对口的喂!不止是药,还有鸡汤、米汤、骨头汤毫无意识的千夜只能靠流食,他便一天天不厌其烦、一顿顿周而复始的这样做!
梵汐是对的 这样的做法坚特了半个月,千夜虽然没有醒过来、更不可能因此让骨头和筋脉恢复,但比起那时候光泡水而言,男人的脸色却是一天好过一天,还长了不少肉,虽然不能像以前那样英俊,可至少恢复了基本的摸样,不是半个月前在凤宁宫时、那副如同骷髅骨架似地吓人。
可因为这繁琐的喂法,消化能力现在很差的男人,经常把喂进去的东西又从喉咙里溢出很多,梵汐也不气馁,吃进去一点就算一点,一遍遍的络他擦嘴、帮他洗衣服因为进食而开始有新陈代谢、梵汐反倒因为这一点点起色开心得不得了,一点都不嫌麻烦的一次次帮他清理被秽物弄脏的身体、每天换特洗好几次床单原本养尊处优的梵汐大公子、在外面寒风凌烈的天气里,坐在院中用井水不停地洗、洗的满手开裂、冻疮
“今天没吐,很乖嘛,奖励一下!”梵汐没有了当初的羞涩,深情的轻吻落在男人嶙峋的脸颊上,“你坐着晒太阳,再过半个时辰,我们就洗澡!”
昔日,是你为我承受了所有的伤害,赌上一切为我撑起了一场幸福的美梦;那今天,就换我来坚强,让我来拼上全部,保护你!
梵汐挽起袖子,还是昔日那般单薄、却再也看不出柔弱,肌肤起以前养尊处优的时候变得略微成小麦色,反倒更加性感了几分。
只听一阵“叮叮咣咣”的动静,就见他费了老大的力气从简陋的门背后、拖出一个巨大的木桶,折腾开了——去外面烧水,洗木桶,把木桶拖回来后,瘦弱的肩膀开始拿起扁担往屋里挑水,凉的热的、一次次不厌甚颊的用裂开很多口子的手去试温度,等他把满满一桶热度正好的洗澡水灌满,己经累的气喘吁吁。
“老公公真好,今天我砍的木柴不够了,他把他的分给咱们用呢!”
梵汐一边脱去两人身上的衣服,一边继续跟爱人聊天…昔日白润如玉、没有一丝瑕疵的身体,早已变得伤痕累累,手上的惨不忍睹就不说了,肩上被扁担磨起的水泡已经渐渐被一层薄茧所代替,小腿上的伤口是第一次砍柴的时候不会用斧子、不小心留下的,还有胳膊上那帮老人收地时、被庄稼穗儿和镰刀弄伤的砍柴、种地、挑水、生火、做饭这事儿,是他眼前的生活词典中根本没有的,但是他现在全部都可以做!
用足了力气,把千夜抱进浴桶里,梵汐自己也跟着进去他有点庆幸,幸好千夜看不到,不然一定会臭骂这样不爱惜身体的自己吧
“千夜,带来的人参快用光了,药粉也快没有了你快醒醒吧,告诉我该怎么办?”
水,是粉色的里面放了他从永宁宫的罐子里带出来的药粉,那个应该是北冥用来给千夜续命的,他把里面的虫子全部都挑出去、然后跟老婆婆学着晒药,已经重新晒好,每天给千夜沐浴的时候放一些可是现在,能给这个男人维持生命的东西眼看都要弹尽粮绝了
千夜当然没法回答他,现在就算是再急迫的问题,也只能由他自己来解决!
“呐,千夜,你知道要怎么找到‘喜医巫家’的传人吗?”
可这种事,就凭梵汐,是想破了头都不可能有解的。
“我手有颗‘药王丹’,可我不知道该怎么用我一定能找到那个人,你一定会有救的”
那时候,那张字条上的话,他可是一字一句,半点都没有忘记可茫茫人海,那个什么巫家最后的传人怎么找,他却完全没有头绪!总不能在马路上见人就拉住问“你是不是巫家传人吧?”
那样的话,恐怕他还没找到人,就已经被北冥抓回去了
只可惜,这个世上的事,常常都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当梵汐满腹心事的从浴桶里出来,不顾自己正一丝不挂、在这简陋且不怎么保暖的房间极容易风寒,便先拿了衣服过来想要把千夜抱出来、裹好却不料——眼前猛地一黑,衣衫掉在了地上,梵汐用湿淋淋的手捂着嘴,跪在地上半天站不起来——
不知道自己究竟得了什么病,只是最近发作的频率越来越高了。
每次都是突如其来的恶心、头昏、最要命的是胃痛的好像要裂开似地!
与此同时——
西域大漠里,独自行走的旅人并不多,如果商队遇上这种人,多半都会躲得远远地因为这些,大多不是泛泛之辈,充满了危险
比如说,巫冷月正悠哉的骑着骆驼,拿着水袋畅饮了几口,从他身边路过的一只商队似于遇上过什么意外、脱了水源,却硬生生的挨着干渴,望了他几眼选择开这个男人的肩上,还趴着一只深黑色的沙漠剧毒蜥蜴,有经验的商队都知道,招惹这种人,只会让自己死得更快!
那个部落酋长给的酬金还是相当可观的,当然更重要的是这种毒中原罕见,他对这次解毒很有兴趣才会跑着一趟接下来,该用这笔酬金去什么地方挥霍才好呢?
巫冷月收起水袋,从肩上把蜥蜴放在手中把玩,那蜥蜴仿佛认可了这个主人一般,乖巧得很,可他偏偏不喜欢这乖巧,非要把手放在蝎尾处,还故意弄疼那小家伙,只见诡异的蝎尾由黑变红、终于忍无可忍的根根刺进他的手指巫冷月却悠哉依旧,愣是等着小家伙的毒素全部释放完,才又放回肩上、喂了些食物。
刚抓来的这个东西也算个毒中之宝,这样每天三次,等他走出出沙漠的时候,身体便又多了一种剧毒抗性
说起毒物男人不由蹙起了俊逸的眉峰,重要的事情,他当然从不曾忘记——
千夜那家伙也不知道找到“蒋王丹”了吗?
放在那美人体内的蚕王,虽说还有四个多月的时间才会正式催动,但现在也该有些反应了。一想起那个娇嫩可口,便会想起那个销魂的夜晚,让他至今还会常常想起,还是意犹未尽
无聊的心情,突然变得亢奋起来。
好吧,至少他现在知道,接下来他该去哪里了——
命犯桃花之欲染狼烟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三章 雪上加霜
梵汐照例把从浴桶里抱出来的千夜擦的干干净净,放在床上、盖好被子,自己才哆哆嗦嗦的也钻进了一点都不暖和的被窝里他果然更适合待在南方,这鬼天气加上他的体质总是很难产生什么热量以前、和千夜住在多府的时候,每次洗完澡,这个男人都会把他抱在怀里,暖暖的
可今天,说不定就要到了最后了——
最后一根人参已经完全煮成了渣、没法再喝了,这穷乡僻壤,当然是什么都买不到。
最后一把药粉,刚才千夜洗澡的时候也用尽了,那东西除非再去找北冥讨要配方,否则
而且,连自己的身体也越来起不对劲,好心的房东给他找了土方子,可惜压根没有用,频繁的干呕、胃痛,有时候甚至还能吐出大口的鲜血来
侧身凝望着爱人已经渐渐恢复了昔日英俊的摸样,日渐憔悴的梵汐却半点都笑不出来他已经
顾不上担心自己,但这样下去,千夜还是死路一条!“千夜,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我们要怎么样才能活下去”
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爱人熟悉的脸颊,想到千夜好不容易有点起色的身体,明天一断药便会又立刻梵汐不争气的眼泪不由自主的滚落澡粗布枕巾上。
他从离开皇宫,就没有再哭过因为那时候他就知道,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人为他拭去眼泪,以后的都要靠他自己扛起来!
可是此时的绝望不同于昔日自己被男人欺负时,那样自暴自弃的念头现在,他们就要死了!他做了那么多的努力,到头来还是没能保住为了他被毁掉的爱人!
“千夜,我实在找不到那个什么毒医巫家对不起,我真的很没用”
他每天都要照顾千夜一日多餐加上喂药,根本就走不了多远,又无从打听起这又不是找菜市场,他这种找法要能找得到那才怪!
“千夜,我觉得我手里的药王丹说不定可以有点效果,明天我喂你吃吧,我虽然不是大夫,可只要药是真的,我觉得总会有些效果的”
千夜不回应他,他只能自己想招从枕头底下小心翼翼的掏出被他收好的那颗药丸,但凡有一点办法,梵汐都不会对自己的爱人死马当活马医。
然而,梵汐没想到的是,最先吃到这药王丹的人,却不是打算明早嚼着喂给千夜吃的自己,更不是动都不能动一下的千夜!
这天晚上,他太累了,累的忘记了关好单薄漏风的柴门,累的把药丸放在掌心便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床前的情形却把他吓得目瞪口呆——
药丸被他睡着的时候掉在地上、盒子摔开了地上那只芦花鸡是老婆婆养的,恐怕是半夜不知为什么.大概是觉得屋里暖和,就从门缝里钻了进来,芦花鸡的尸体却已经僵了,鸡嘴上还沾着一点白色的粉未,从在药丸上留下的那点痕迹来看,那粉未应该是从上面啄下来的。
鸡喙完全呈黑色,羽毛落了一地,连鸡皮都发黑,而药丸的附近,躺着一片死蚂蚁
这下,就算梵汐再怎么没经验,也知道这药王丹必然是剧毒之物!
“到底为什么”
傻了眼的梵汐,喃喃自语的捡起盒子,药丸还在盒子里,他没敢乱碰便匆匆忙忙的合上盖子,可心,却已经乱了——
他最后的“救命稻草”没有了!或者说原本就不存在!
可那个放纸条和药王丹的人应该是同一个人才对!既然给他指了一条明路,又为什么要设下陷阱,如果是想要害千夜当初不告诉他千夜的所在不就行了吗?那样他一辈子恐怕都找不到被折磨的生不如死的爱人又何苦费这一圈的周折?
他想不通,却也没有人给他想通的时间——
外面“砰砰砰”的传来急促的敲门声,像是要把薄薄的门板拍烂似地,没等梵汐应门,房东老头儿便上气不接下气的闯进来——
“你们快逃吧!”
望着两个男人裸身盖着一张被子在窄小的床上,老头子甚至没顾上看自己家的芦花鸡一眼,似于明白了点什么,却仍然上气不接下气的催促。
“老公公。。。。。。怎么了?”
接二连三倍受打击的梵汐,以为对方是看出了他们的关系,心生嫌弃,连忙收起悲伤,忐忑的望着对方,视线里尽是哀求他们已径无处可去了
不料,老头子却憨直的摇摇头——
“村子里来了很多士兵,正在挨家挨户的搜查听说是上面的村子里来的,一个村子挨着一个村子的搜他们的手里,有你的画像!孩子,快带着他逃吧,村里有不少人知道你住在这儿,他们应该很快就会来了!”
“啊?”梵汐不由自主的惊呼一声,一张憔悴的俊脸越发的惨白,“那老公公您和老婆婆怎么办?”
“孩子,看得出你们是好人放心吧,我老伴儿在门口呢,估计能拖住他们一会儿,我这才赶紧来通知你们柴房后面有堵墙前几天刮大风的时候塌了,你们正好可以从那里走!找不到人的话,我们应该没事的,你别担心了”
其实老两口合计过了虽然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