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多多叹了口气。
在这个年代,重要的交通工具唯有马,而马不是人人都能够养的。
她说道:“没有马,就看看有没有骡子、驴子什么的。”
碧桃恭顺的应下,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
余府规矩大,平时太太、姨娘、姑娘们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姨奶奶就这么抛头露面的,坐在板车上,即使顺利的回去了余府,被余府的那些人精知道了,指不定怎么排揎姨奶奶,还未进府就已经矮了一截。所以,碧桃打算阴奉阳违一把,没有找到马车,其他的代步工具,她都不会与福多多说。
福多多预计着明早就会有消息。
为了养好精神,回去余府与余世逸并肩作战,她早早的歇息了。
躺在床上,福多多辗转反侧的就是无法安睡。
值夜的红梅听到动静,立马坐起身来,问道:“姨奶奶,您还没睡吗?”
福多多轻轻的应了一声。
红梅知晓福多多是担忧生死未仆的少爷,忙出言安慰了几句。
福多多叹息,逼迫着自己入睡,临睡前还喃喃的唤着余世逸的名字。
同样的,远在余府上的余世逸也在唤着福多多。
李大夫双手上全是鲜血,忙碌的为余世逸包扎伤口。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之后,李大夫这才舒了一口气,满身是汗的从内室出来,对来来回回在厅堂踱步的大老爷说道:“没事了,世逸命大,那致命的一刀并未伤及到心口,只是流血较多,需要好好的调养一番才行。”
大老爷放下心来,不过很快的,心又紧紧的提起,狠狠的一拍手边的桌面,眼睛瞪得老大,面部狰狞,大声的吼道:“也不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人,竟然敢动我的儿子!要是查出来,我定要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二姨娘忙上前拍着大老爷的胸口,安慰道:“老爷,您别生气,二老爷不是已经亲自去府衙了吗?相信会很快有结果的。”
提到二老爷,大老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要不是他拦着,梁芳菲那个恶婆娘早就被他一脚给踹出余府了。而且,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竟然还让自己在生意场上不要争,平平安安的只要入不敷出就行。
这叫什么话?
余府是生意起家,作为生意人哪里有不争的道理?那不是白白的把吃食送到他人嘴里?
对此,大老爷对二老爷很是不屑,认为他做官做得头都昏了,不知赚钱的辛苦。
看着大老爷气呼呼的样子,二姨娘的眼珠子转了转,计上心来,提议道:“老爷,您看少爷如此百般遭难,是不是该请来道士到家里做场法事?”见大老爷不明的望着自己,二姨娘解释道:“妾身只是觉得少爷这难来得蹊跷,大道上人来人往,钱财外露的不是没有,那帮土匪怎么就平白无故的盯上了少爷的马车?妾身猜测着或许少爷冲撞了什么,所以”
大老爷狠瞪了二姨娘一眼,怒骂道:“什么冲撞不冲撞的?世逸是我的儿子,哪个小鬼敢缠上?”只是话音未落,视线看了眼内室,他又改了口,说道:“不过,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事你下去准备,好好的操持一番,如果缺少银子,你自行去帐房取。”
二姨娘喜上眉梢,得意的瞟了眼大姨娘、三姨娘、五姨娘一眼,高兴的应下。
终于,杨滟燕也有这么一天!
大姨娘对着二姨娘笑笑,面上满是谄媚之色。
三姨娘眼观鼻,鼻观心,似乎周边的事情与她无关,不过她嘴角微微扬起的讽刺笑意,却显露了她心底的情绪。
五姨娘忿恨的紧,死死的绞着手里的绢帕,两眼紧紧的盯着二姨娘,僵硬了好半会儿,这才露出笑容上前。
李大夫在一旁,把众人的神情面色都看在眼里。
他心里有个疑问,跟大家一样的疑问,那就是余世逸遇土匪的事情,猜测着是余府的其中一个人干的,可就是没有证据,也没有源头直逼某人。
那帮土匪来势汹汹,眼睛不眨的就把赶车的马夫的头颅砍掉。
余世逸当时坐在马车里,听到外面的惨叫声,知道事情不妙,脑子直转,想着如何应付。还没等他想出对策,那帮土匪就进入了马车,什么话也不说,直接举起砍断马夫头颅的刀向余世逸砍去。
余世逸暗叫不好,随手拿起福多多为他准备的包裹着瓜果的包袱一挡。
那包袱毕竟不是铜墙,也不是铁壁,根本就抵挡不了利刀。
余世逸只觉得胸口一疼,鲜血染红了他整个衣襟,剧痛让他倒了下来。
在倒地的那一刻,余世逸看着凶神恶煞的土匪,紧紧的闭住了呼吸,合上眼装死。
幸运的是,土匪也没有检查他是不是死了,在车上搜罗了一阵,把钱物都搜刮走,这才扬长而去。
确定歹徒走之后,余世逸这才挣扎着从马车爬出来,虚弱的向路人呼救。
李大夫想起刚才余世逸醒过来之后,对他诉说着当时的情况,心里就直打颤。
还好,还好那帮人就这么走了,要是
李大夫不敢想象,头一次默念了一句“阿弥陀佛,佛祖保佑”。
第两百三十六章
余世逸醒来之后,看本在庄子上的李大夫为他忙前忙后,面色就落了下来,把文竹叫来就是一顿骂。
文竹委屈不已。
当时余世逸的伤势很严重,城里的大夫看过了直摇头,说是熬不过一天。
在这种情况下,他当然快马加鞭的把李大夫请来。
没有想到,嘉奖没有,反而得了臭骂。
“你现在赶快回趟庄子,跟姨奶奶说我一切无恙,让她别担心。”余世逸怕福多多得了消息着急,“还有,如若她问起我的伤势,就说只是伤了皮肉,修养几日就好,断不能实话实话,知道吗?”
文竹想要将功补过,忙不迭的一一记下,抬脚就要走,不想再惹余世逸生气。
余世逸却又叫住了他,不放心的嘱咐道:“如果姨奶奶不放心,要回府的话,你千万要哄住,不能让她来!”现在余府乱糟糟的很,他又无缘无故的被土匪差点砍死,情况实在是太过蹊跷,不得不让人怀疑是有人指使。所以,福多多在这个时候回来,他根本保障不了她的安全,不如让她好好的在庄子里待着,让他也安心。
文竹点点头,见余世逸没有其他吩咐之后,这才转身急急的离去。
在大门口的时候,正巧看见狗剩和陈二在探头探脑的原地打转,他眼睛一亮,上前去打招呼,问道:“你们是姨奶奶让来的?”
狗剩看是文竹,热络的迎上前去。
陈二并未见过文竹,看狗剩露出好似遇到了救星般的神情,眼珠子一转,也热乎的跟文竹打招呼。
一番寒暄下来,文竹知道狗剩和陈二是奉姨奶奶的命来看大少爷的,而狗剩和陈二也从中得知大少爷让文竹到庄子上给姨奶奶报平安去。
陈二机灵的说道:“文竹大哥,麻烦您带我们去见少爷吧!”
文竹正有此意。
到庄子给姨奶奶传话的话,要是姨奶奶不相信,他少不了要周折一番,不如就此把责任推给狗剩、陈二俩人。
余世逸喝了药,正打算阖眼休息会儿,听闻文竹又折回来了,面上满是诧异。
不过,在看到狗剩和陈二的时候,余世逸紧皱的眉头舒展了开来,心头甜丝丝的。
他对他们说道:“你们也看到了,我现在好得很,不过是受了点皮外伤而已,养上一段时日就好了。”怕狗剩、陈二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又不厌其烦的再道:“姨奶奶身子弱,经受不住任何的刺激,有些话该说,有些话不该说,你们心里有数吗?”
狗剩、陈二都不笨,齐齐的应下。
余世逸看向文竹,对他说道:“领他们下去,各赏五十两银子再回去。”
此时已经半夜,夜路难走。
本来在听到余世逸让他们立即赶回去的时候,狗剩、陈二心里都有些不愿意,毕竟大白天的,还有土匪伤了大少爷半死不活的,更不用天黑月高了,冒出只野猫都能吓死个人。
只是,在听到那五十两的赏银之后,狗剩、陈二俱浑身充满了胆气。
五十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在平头百姓家里,一两银子就差不多够一大家子一月的嚼用了,五十两那可以用上好几年。他们从小到大,可没有收入过如此多的银子,回去的话,还不羡煞旁人去?早知去余府有银钱拿,说不定一大堆的人挤破了脑袋争着抢着去。
没有什么怨言的,狗剩和陈二快马加鞭的回去。
等他们赶回去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
福多多昨晚担忧着余世逸,辗转反侧到五更都没有睡着,正有了睡意的时候,碧桃兴冲冲的过来,摇醒了本就睡得不踏实的她,面带喜色的喊道:“姨奶奶,姨奶奶,快醒醒,狗剩他们回来了!”
听闻,福多多一个激灵,一下子坐了起来,忙问道:“怎么说?少爷如何了?”
碧桃拿来外衣给她披上,说道:“没事没事,少爷没事,说是只是皮外伤,养养就好了,没有传得这么严重。”
“真的?”福多多不相信,问道:“狗剩和陈二呢?我要问问他们。”说罢,动作迅速的起床穿衣。
只过了十几息的时间,福多多穿戴整齐,在碧桃的服侍下去了厅堂。
大家伙儿都在,红梅正询问着他们,春福在旁端茶倒水。
看见福多多来,大家的眼神都望向了她。
红梅喜上眉梢的过去,附耳对她说了几句。
福多多的嘴角终于微微的翘起,可不亲自过问,心里的石头总是放不下,又详细问了狗剩、陈二。
狗剩和陈二在回程的路上,怕俩人说得话有出路,惹得姨奶奶怀疑,早早的对好了话,整得滴水不漏。随后,他们俩人合计了一下,把余世逸赏他们的银子拿出来,给了福多多,还有之前福多多给他们的一百两银子。
福多多看了眼,让他们拿回去,并把之前的一百两也赏了,说道:“你们辛苦了一夜,这是你们应得的。”
狗剩、陈二对视一眼,喜不自胜,谢了又谢的把银子捧在怀里。
福多多觉得此时尤其疲惫,挥挥手让他们退下。
看福多多的面色不好,碧桃忙搀扶她回内室,让她躺在床上好好歇息。
福多多却要坐在临窗大炕上,看着还漆黑的院子发呆。
碧桃觉得奇怪,不是少爷已经没有危险了吗?怎么还这样怅然若失的样子?
福多多叹了口气,悠悠的说道:“少爷这是怕我担心,怕我会去余府,让狗剩、陈二如此说,只不过是安我的心。”
“啊?”碧桃惊愕,“应当不会这样吧!”
“怎么不会?”福多多反问道:“不然的话,他们俩个怎么会这么快回来?”
碧桃哑口无言,不知道该说什么。
福多多也没想她说啥,就静静的发呆着。
过了好久之后,天色渐渐亮起来的时候,福多多动了动僵硬的身体,说道:“我先小睡一会儿,有什么事情等我睡醒了再说。”此时此刻的福多多很累,又很生气。
这余世逸,都说过有什么事情,两个人一起扛过去。
在危难临头的时候,他还是自己一人默默的去面对了,让她有股气闷在胸口,想发发不出来。
等她睡醒的时候,已经隔天的下午。
起床梳洗,用完饭之后,福多多到院子里晒晒太阳,松松筋骨。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周边的奴仆各个又同情,又幸灾乐祸的望着自己,神情十分的滑稽。
她想着,是不是在她睡觉期间,发生了什么不知道的事情。
这时,春福搬来一张太师椅过来,看躲在角落里的奴仆小声的对福多多指指点点,她一个凌厉的眼神扫过去,低声的呵退了她们,这才来到福多多的身边,请她坐下。
福多多的眼睛闪了闪,知道这事情一定有什么猫腻。
等春福过来,她问道:“在我睡觉的时候,庄子上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春福拿着瓜果的手一愣,随即恢复了神态,故作不知的问道:“什么事情?没有啊!姨奶奶,您怎么会这么问?”
福多多的眼睛忍不住眯了眯。
在碧桃她们三人当中,春福的嘴巴最为的不紧,很容易就问出话来。而如今,春福一改常态,倒精明了起来,一定是碧桃、春福她们教她的,让她别在自己的面前露出什么马脚。不然的话,刚才她问出口,春福也不会如受惊的小鹿般,身子微微的一瑟缩。
那到底会是什么事情呢?
突然间,福多多的脑海里浮现出了余世逸苍白的面孔。
难道余世逸他不好了?
一想到这个,福多多的心头一抽一抽的,泛起了疼痛来。
不过,很快的,就被自己否决了。
要是余世逸有事情,那些仆妇不会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