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之间的心灵感应十分玄妙,难道,她看到的拾儿的经历?
她这么恍惚的功夫。那个女子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
她身量苗条,显得格外纤秀,秋秋才刚及人家的腰。
她站定了脚,居高临下的看着秋秋。
那目光冷得叫人打颤,又透着一股不屑一顾,仿佛她是碍事的垃圾。
这种毫不顾忌的恶意让秋秋一下子恍然,刚到的时候那道人丛中的恶意目光,就来自于她?
秋秋一瞬间就想明白了几件事。一,这人憎恨她恨不得她快点消失。二,她确定自己没和此人结下什么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三。基于身高的硬件差距,她要是仰着脖子费劲巴拉的和对方互相瞪眼那真是太傻X了。
一想通了这个,秋秋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凭什么她想瞪自己就得站那陪她瞪啊?又不是玩我瞪我瞪我瞪瞪瞪那种傻X到底的游戏。
可惜她个子太短。小腿儿太短,即使大步走得蹬蹬蹬的,还是没多少气势。
身后那人先是一愣,接着气的脸都扭曲了!
这矮冬瓜居然还敢,还敢这样对她!
秋秋先进了奉仙阁。拾儿正在看一封书信,听见脚步声响抬起头看了她一眼。
秋秋走到他身边坐了下来。
拾儿的指尖在秋秋眼角轻轻蹭了一下:“哭了?”
在他面前秋秋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不用担心,你师父会好起来的。”
秋秋点头,她刚才一心记挂着师父,没仔细打量这间屋子。
这屋子和她梦中所见一模一样。长窗敞着半扇,可以看见外面细雨斜风中的青山绿水。
“怎么了?”
“我觉得,我好象曾经来过这儿。”
门外传来刚才那女子的声音:“少主。我送了汤药来。”
话音刚落,就见穿红斗篷的那姑娘挽着提盒走了进来。
真和梦里头一样连她说的话都没错。
她一眼都没多看秋秋,仿佛屋里根本没她这个人一样,打开提盒的盒盖,从里面端出一只晶莹剔透的玉碗。
在梦里秋秋没闻到药味儿。但是现在闻到了,那药有一股淡淡的薄荷香。
她极为恭敬的把药碗托了过来:“少主。请服药。”
秋秋看看拾儿,又看看那个女子。
“以后这药不用送来了。”拾儿并没有接过药碗,吩咐她:“让郑长老到我这儿来一趟,重新配一副药方。”
那个女子极为意外,仍然端着药碗不肯放弃:“少主旧疾未愈,这药万万不能断哪。”
拾儿只说:“你去吧。”
她十分不甘,咬了咬唇,把药原样收进盒子里,拎着提盒退出了屋子。
临出门前她向秋秋投来一瞥,目光中尽是明晃晃的嫌恶与嫉恨。
她嫉妒她什么?
难道这姑娘喜欢拾儿,把她视为情敌吗?
啊喂,姑娘你把眼擦亮一下好吗?她和拾儿可是清清白白的,没什么男女之私。要说是嫉妒她跟拾儿这么接近,那是出于治病救人和修炼的目的,并不是因为他们有啥不可告人之事啊。
但是话又说回来了,秋秋觉得她和拾儿关系这么要好,对他的性情也算了解,在一些事情上头拥有发言权。
这姑娘虽然长得美,可是秋秋觉得拾儿不会喜欢她这一型的。
这没什么道理,纯粹是直觉。
秋秋很平静的看着她出去。
“你怎么了?神不守舍的。”
秋秋心里想着自己究竟为什么看到了九峰山的情景,嘴上却顺口问:“她是谁?”
“她是郑长老的孙女儿,名叫秀茹。”
秋秋点了点头——虽然修道的人成家的很少,但并不是绝对没有。
“我曾经”秋秋停了下来想了想如何措词:“我好象曾经梦到过九峰山。”
“就是在我突破九重心法,筑基成功的那一天。那会儿感觉象是在做梦一样,我看到了奉仙阁,看到了外面的河与山,还看到刚才那个姑娘进来给你送了一碗药”
她停了下来,看看拾儿。
“你觉得我是不是在做梦?”
拾儿却握住了她的双手,认真的问:“你看到了我?”
“是。”
拾儿沉默了。
秋秋有些忐忑:“这是什么坏兆头吗?”
“不是。”拾儿很快回答。
既然不是什么不详之兆。秋秋也就不紧张了,静静的坐在一旁陪着他思索。
拾儿问:“你当时都看到了什么?”
秋秋比划了一下:“我是从外面跟着秀茹进来的,你就坐在窗边,不过我那时候我不知道是你。我记得那时候外面还在下雪,你面向着窗外,我在这儿只能看见你的背影。”
“然后呢?”
“秀茹捧了药给你,你喝了药她出去了,我想往前走,可是我动弹不了。后来你就回过头来”秋秋两手一摊:“我没能看见你的脸,你回头的那时候我一下子就醒了。”
拾儿站起身来。往门边走了几步,转过身来看了看,又向右挪了半步。对秋秋说:“你过来。”
秋秋走到他身边。
拾儿扶着她的肩膀,让她转过身,面朝着窗边:“你当时,是站在这儿吗?”
秋秋转头看了他一眼,又转回去打量整个屋子。脸上全是惊讶。
是,一模一样。
只不过,那天窗外下的雪,而现在飘是蒙蒙细雨。
“是就是这个角度,就是这个位置。”她感到微微的战栗:“你怎么知道?”
拾儿的手就扶在她的肩膀上,声音悠然从身后传过来:“那天我总觉得似乎有人在看我。可是转过头来却什么都没有。”
秋秋抬手掩住嘴,半天才平复下来心情:“我以为只是做梦”
这也是因为他们心灵相通,才产生的异象吗?
秋秋过了好半天才算平静下来。自己从案上倒了杯茶喝。刚喝了一口,突然噗的一声全吐了出来,呛得连连咳嗽。
拾儿伸出手来替她抚背,秋秋转过头,看他的目光很怪异。
就算两人有那么一份心灵相通。可不代表就变成对方肚里的蛔虫。拾儿能判断出秋秋肯定在想什么稀奇古怪的念头。
但是他猜不着秋秋到底想着什么了。
秋秋在想,幸好她筑基那会儿拾儿在喝药——如果那会儿他在洗澡。那自己岂不是把他看光光了?
这想法实在太邪恶了,秋秋赶紧岔开话题转移注意力:“小龙还要在秘境里待多久?我现在能进去看它吗?”
“稍等一会儿,晚上我陪你一同进去。”拾儿指着左边的屋子:“那儿有些书,你看看有没有你爱看的。”
秋秋过去找书看,听着外面又有客人来。
看来做个少主也不容易,家大业大事情也多。
秋秋翻到了一本合心意的书,一头沉进去浑忘了身外的一切,直到眼前的字迹模糊看不太清楚,她才抬起头来。
天黑了。
外面有人声。
秋秋站起来走到门边,拾儿坐在矮几之后,另有三四个人围坐在矮几旁,秋秋一出来,他们都停下不说了,转头向这看。
秋秋没料到有这么多人,有些拘谨的点头示意。
她一个都不认识,也不知道怎么招呼。
可是那几个人却都站了起来,向她肃然揖礼。
秋秋十分意外,赶紧还礼。
人家就算深深躬身,也比秋秋的个头要高呢。
秋秋有一种跑进了巨人国的感觉。
九峰的男男女女个子都不矮,今天下午那个秀茹就够高的。
这几个一样的打探,俱是峨冠深衣,显得古雅而持重,现今中原的人可都不做这样的打扮了。
76 意外
待那些人告辞,秋秋终于能如愿以偿去探望小龙。
它虽然是拾儿的灵宠,可是和秋秋却特别的亲近,大概幼龙也有雏鸟情结,对出壳头一个看到的生物总是依恋难舍。
“它快足月了吧?”秋秋算算日子,真的快了,她笑着点了一下小龙的脑袋:“还有几天你就满月了,到时候给人吃鱼。”
手底下的感觉略有些怪异。
秋秋看看自己的手,没什么异状。再看小龙的脑袋,圆圆的小脑袋上头好象有个小小的突起。
“你看,这儿怎么有疙瘩?”
拾儿看过,淡定的说:“是角。”
啊,要长角了。
秋秋倍感安慰,就跟当妈/的人知道孩子要长牙一样欣慰,但随即又产生了另一个疑惑:“角不是应该长一对吗?”
一边一个才对称啊,这左边要长了右边怎么没动静?
好吧,也可能龙长角就不按对称来的,就爱先一只后一只的长。
秋秋托着小龙小声同它说话,说她终于见到师父啦,可惜师父现在还在水底下躺着。相信师姐她们一定也平安无事,还小声哼歌给小龙听。
小龙刚听的时候一动不动,后来身子开始扭扭蹭蹭的,秋秋份外高兴,还以为它这是闻歌起舞。
如果小龙认识一只苦命的灵鹤,大概这两位难兄难弟会很有共同语言。
谁让它们没长手,没法儿捂住耳朵呢?
其实秋秋声音不难听,就是从来哼不到调上,荒腔走板的,该高时低,该低时高,时快时慢毫无韵律可言。称为噪音也不为过。
拾儿去研究那棵古树,没过多久,听着这边变得特别安静,转过头看了一眼。
秋秋已经靠在那儿睡着了,两只小毛球正在她的发间跳来跳去,小龙大概是被穿耳魔音吓着了,已经老老实实回湖水里去了。
秋秋枕着自己的一只手,身体半蜷着,看起来比醒着的时候还显得稚气。
她睡的很香。
大概是见着了师父,终于放下了心事吧。
秋秋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浑身懒洋洋的。揉揉眼,转头看见长窗外的延绵苍山,天已经放晴。泛着微微的蟹壳青,山风吹在脸上微微发凉。
她坐了起来,身上盖着一件长衣。
榻边有个白绒绒的脑袋冒出来,秋秋险些被吓了一跳,本能的捏个剑诀做个防御的姿势。
然后才看清是大白。
她忍不住笑了。真是紧张日子过多了,有点反应过度。
秋秋伸手摸摸大白的脑袋,大白也乖顺的舔舔她的手指。
“拾儿把你们带出来了?你老婆和孩子呢?”
大白当然不会说话,不过它颇有灵性的回了下头。
秋秋跟着转头,抱起大白走出屋外,站在平台上往下看。
二白领着孩子在草地上打滚。离它们不远就是两只体型极大的水鸟。
秋秋有些担心,这些水鸟不会把小毛球当食物吧?
她又往前走了两步,发现自己的担心多余了。两边井水不犯河水,各成一家。
这些水鸟想来也都是经过驯养的有灵性的,知道什么能吃什么不能随便吃。大白二白他们和小龙一起在秘境里待了那么久,也是相安无事。
秋秋已经站到了平台的边缘上,她低头往下看看。
奉仙阁是悬空的。下面有木桩支撑。现在河滩应该是枯水期,等到夏季雨水丰沛的时候。河水应该会涨上来,漫过这一片地面,整栋屋子就空悬在水中。
秋秋回屋去,把刚才盖在身上的那件长衣摺起来。按照自己的习惯先练剑,看书。她看的是讲草药的书,去过乌楼山之后,她觉得草药相当有意思。然后还写了封信,是写给陆姑姑和于姑姑的,告诉她们自己已经到了九峰,安顿下来了,也见着了师父。师父受的伤虽然不轻,但是在九峰这里很是安全,痊愈有望。
信是写了,秋秋有些担心送不到,晚间把这事儿托付给了拾儿,他淡淡应了,把信收下。
拾儿早出晚归,两人晚上固定有两个时辰的时间两人会一起练功,有时候时间还会延长,
她不觉得自己需要拾儿随时随地的陪伴,现在这样挺好,她也觉得挺自在的。她还去了一次药圃,拾儿屋里有一张九峰山的大致地形图,秋秋自己骑了灵鹤去的,看管药圃的那位长老姓曹,对秋秋也十分客气,秋秋向他请教种植草药的事情,他知无不言,还送了秋秋几包种子和陶盆。
秋秋向曹长老道了谢,把东西细心的收好。
曹长老客客气气的送秋秋出了门。
对她一个小姑娘如此礼遇,其实也是看在拾儿的面子上。
“您别送了,还有正事要忙,我自己认得路。”
有时候人们常说冤家路窄,秋秋转过头就瞧见了熟人。那位秀茹姑娘今天没披红斗篷,可是依然是一身大红衣裳,身后还跟着一个姑娘,穿的却是绿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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