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龙还待在桌上。它主人好象根本不在意它的死活和去留。
堂堂的龙宠,怎么这么不受重视?他主人好象把它当成小猫小狗似的,一点都不上心。
怪可怜的。
秋秋摸摸它的脑袋:“好吧,你主人走了,你就陪着我吧。你有什么想吃的?我这里可没有花生了。”
小龙的眼睛水汪汪的看着她。
“我找找啊,嗯”秋秋发现屋里确实不少吃的,夏天园子里栽的瓜,她把瓜子籽儿都收集起来,籽儿是乌黑的,很饱满。
“你吃不吃瓜子儿?”秋秋还没问完就看见小龙陡然间变得热切的眼神。
好吧。不用问了。
这小龙简直就是个小吃货,不但有个象无底洞一样的肚子,还特别的好养活,一点儿都不挑食,给什么它都来者不拒。
秋秋今天可不替它剥瓜子了,这东西不比花生,一个个剥出来,这一晚上她不用干别的事了。
小龙也不介意,自己咯吱咯吱的吃瓜子,它机灵得很,会把两片瓜子壳完整的吐出来,把仁儿吞下去。
“原来你会嗑瓜子哎!”秋秋有了大发现。
会嗑瓜子的龙?谁见过啊?听都没听说过。
秋秋兴致盎然的围观了一会儿小龙吃瓜子,突然想起件事来:“你会嗑瓜子,那是不是上回吃那个花生,你其实自己也会剥?”
小龙很无辜的呆呆的看着她。
秋秋用力戳了一下它的脑门:“别装傻。”
这家伙骗得她心甘情愿给它剥了那么多花生,真是个刁滑的家伙。
脸上看起来很老实,其实肚子里小盘算多着呢。
和它主人一样,都是表里不一的。
秋秋看了一眼房门,站起身来。
这么说来那个人真的会乖乖的被她一句话就哄走了吗?这人能有这么老实听话吗?
秋秋站在门边,手都放在把手上了,可是有些迟疑。
外面一片宁静,只有沙沙的雨声。
秋秋拉开了门。
借着窗子透出的光,她看见她以为已经走了的人,正站在她窗外的雨地里。
他听到开门的声音,转过头来看她。
“你”秋秋能清楚的看到他身上已经被雨淋湿了。
他为什么没走?
秋秋想问他。
可是又觉得,不用问。
他没有走是因为她。
这种感觉让她觉得熟悉又陌生。
她应该觉得不安,人对一切无法掌控的,将要发生的事情,都会觉得不安。
但是秋秋一都点都没有感觉到。
在这个人面前她一点都不害怕。
“你进来吧。”
他没挪动脚步,反而向她招了一下手。
秋秋纳闷的侧头看他,也往前迈了两步,站到了雨里。
雨丝轻轻落在身上,微凉而柔软,象是一阵凉风拂过,吹得人微微瑟缩。
那人轻轻拉住了她一只手。
两人站得这样近,共同沐浴在细雨之中。
“你听。”
“什么?”
他的手指比在唇边。轻轻“嘘”了一声。
秋秋真的垂下眼帘,侧耳倾听。
四周那样安静。下了雨,又是夜晚,似乎天地间的一切都在这夜雨中沉睡了。没有人声。也听不到风声,只有无边无际的雨。
还有,身边的这个人。
从交握的手上可以感到他掌心的温度。
很温润。
然后秋秋觉得耳朵里听到的声音不再单调了,竟然觉得那声音渐渐丰富起来。
这雨声不是一成不变的,更不是单调平板的。
它有起伏,虽然很轻微不易察觉。
雨落在屋瓦上,落在花草上,落在池塘里,落在他们的身上发出的声音是不一样的。高高低低,远远近近。有的轻脆。有的沉闷。有的象敲击。有的则象是轻柔的触摸。
秋秋甚至有这样一种错觉。
她好象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变成了这场雨的一部分,从天下落下。
“雨大了。”他轻声说。
秋秋肩膀微微一震。睁开了眼睛。
从窗子透出来的光亮,在雨中看起来显得那样朦胧,沾在睫毛上的雨珠被灯光映出了圆圆的,一圈圈的光晕,让人目眩神迷。
在这样梦幻般的光晕里,她看到他的面容越来越近。
唇上传来轻柔的触碰。
秋秋睁大了眼睛,还是看不清楚他。
唇轻轻一触就分开了。
接着是一个深入而绵密的吻。
秋秋几乎忘记了呼吸,她也忘记了思考。
时间象是在这一刻停滞了下来,身边的雨声也消失了。
她迷迷怔怔的,不知道过了多久。
“你哭了?”
她才没有哭。
脸上潮漉漉的。应该是雨吧?
她伸手蘸了一下,然后放到嘴边尝了尝。
雨有味道吗?即使有,应该也不是咸涩的味道吧。
真奇怪,她怎么会哭呢?
这个人,她一定见过他。
可是她却想不起来。
又有热热的液体从眼中流出来。
秋秋茫然的又用手指去蘸泪。
“不用急,不用着急”他象安慰一个小孩子一样安慰着她:“想不起来不要紧的,慢慢来。”
“你是谁啊?”秋秋的声音听起来象呜咽:“我又是谁啊?”
她怀疑起了自己的记忆 ,自己的过去。
一个人存在的意义,一大半来自于他的经历。他的过去堆叠组成了现在,而现在又决定着未来。
如果她的过去有缺漏,那么缺漏在哪儿?
这个人就是她缺漏的那一部分吗?
雨势转急,秋秋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屋里的。
小龙跳上她的肩膀,伸出舌头舔舔她的脸颊。
秋秋的脸颊湿凉,小龙的舌头却很温热。
“你也是我以前就认识的吗?”
小龙仿佛听得懂她的话一样,朝她点了点头。
它大概听得懂她的话,之前一直装傻卖萌应该就是为了赖着不走。
真奸滑。
秋秋摸了它一下。
可是她居然觉得这种小奸滑很可爱。
她可真没救了。
两个人也没换衣裳,就这么坐了下来。
他身上也湿漉漉的,她也一样。
头发湿了,发丝贴在脸颊边。
他替她理顺头发,动作那样轻柔而熟稔,就象已经做过成千上万次一样。
秋秋脑海中一片空白,表情也显得迟钝木然。
她丢失了很重要的东西。
但是她却连自己丢了什么都不知道。
说出来显得多荒唐,多可笑啊。说给别人听,别人肯定不会相信。
身边这个人,是个最熟悉的陌生人。
他还带着一条贪吃的,会耍赖撒娇的小龙。
一主一宠同样的表里不一。
“我们以前就认识,是吧?”
秋秋小声问。
她也没指望对方回答。
因为答案很明显,是肯定的。
而且不止是认识那么简单。
他刚才,吻了她。
他吻了她!
秋秋差点儿惊跳起来。
她居然被吻了!
正文、250章 相似
莫名其妙丢了初吻,而且过了这么长时间才反应过来。
秋秋第一反应是想质问他——
但是没有当时立刻发作,隔了这么久了再问他,好象有点奇怪。
换句话说,是不是已经过了有效的追诉期啦?
“不早了,你歇息吧。”
“那你呢?”
“我打坐。”
听起来他的提议似乎很大方,屋里只有一张榻嘛,本来秋秋就是主人,床榻的所有权本就归她。
而且秋秋又没答应他留下过夜,这人就自说自话的自己决定了这件事。
秋秋简直郁闷之极。
现在这种气氛,她也不能翻脸把人轰走啊。
屋里有别人,秋秋哪敢放松放心的躺下,她半侧着身,两手紧紧握着拳,心怦怦的直跳。
屋角有两个蒲盘,那个人取过一个来,就在矮几边盘膝打坐。
过了半晌没有听见他再动弹,只有轻匀悠长的呼吸声。
秋秋悄悄转过头看了他一眼。
这人生的真是好看。
侧面在昏暗屋子里象是镀了一层银光,莹润俊秀。
真好看啊。
秋秋忽然觉得,初吻葬送在此人手上,吃亏的还指不定是谁呢。
自己这等姿色,和人家一比,简直是米粒比珍珠啊。
心理平衡了一些,秋秋紧绷的身体也比刚才放松了一些。
她以为自己不会轻易睡着,可是头一沾枕头。她简直是光速秒睡。
而且一夜连一个梦都没做,睡眠质量好得令人发指。
醒来的时候外面雨还没有停,阴暗的天色容易让人对时间的感觉产生混淆。秋秋就是这样,她看了一眼外头的天色。一时间分不清自己这睡的是哪一场觉?难道是睡的午觉吗?要不然怎么一觉醒来天都黑了?
随即她的意识开始清醒。
啊,这是早上,只是外面在下雨。
秋秋伸开双臂,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
“醒了?”
秋秋的眼瞬间睁得滚圆。
我勒个xx;她都忘了这屋里还有一个人了。
相比头发滚成一个鸟巢,嘴角还有可疑水渍的秋秋,那人清爽的简直人神共愤。
“你你一晚没睡啊?”
“该起身了,令师来了。”
严姑姑来了?
秋秋傻气的左右张望:“师父没来啊。”
不过她还是坐了起来,用手耙了两下头发,还捂着嘴打了个呵欠。
形象这种东西,反正她早就丢的差不多了。现在再想捡也来不及。
秋秋现在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豁达。
她刚站起来。就听见严姑姑的声音了。
“秋儿。醒了吗?”
师父还真来了!
秋秋先看了一眼那个人,嘴里忙应着:“我醒了师父。”
他要么就是神棍,要么就真是个修为深不可测的厉害人物。
奇怪的是秋秋一点都不觉得该对他肃然起敬。反而有一种“本该如此”的感觉。他要是不厉害,那她才要觉得奇怪呢。
秋秋飞快的梳洗,换衣裳的时候还是跑到书架后面去换的。
严姑姑领着秋秋往前面走:“今天门里可热闹,来了不少客人。你呀,也得学着应酬说话,别整天闷在屋子里一声不响的。”
“是,师父。”
严姑姑问她:“你记得昨天来的客人叫什么吗?”
秋秋呆了一下。
严姑姑就知道她不记得:“这可不成,就算不套近乎,不拉关系,总得知道对方的名号来历。下次见的时候知道招呼见礼,不然的话,很容易在不知不觉之中就得罪了人。人家不会觉得你是不记得,只会觉得你是目中无人。”
这说得也是。
秋秋低头反省一下。
可以不去拉关系,但是人脸还是有必要认清楚记牢固的。
要不然真象师父说的,下次见了连名都叫不出来,也不和人见礼,那是肯定要得罪人的。
可是严姑姑接着又说了句:“有的人净会痴心妄想,不想着怎么踏踏实实的上进,净钻研歪门邪道”
师父这话说的没头没尾的,秋秋也不知道她是说谁。
到了前厅,厅上果然有不少人了。严姑姑有张椅子坐,秋秋就站在师父身后。
师父和人寒喧的时候,秋秋就注意观察厅上的其他人。
有心要记的话,人脸和人名其实并不难记,找准特征,重点在心里重复一下。实在不行,秋秋打算回去拿张纸支笔再巩固一下,好记性不如果烂笔头儿嘛。
比如那个脸胖胖的一位前辈,姓袁。这好记,和她的圆脸结合起来,下次见了只要她没来个魔鬼瘦身,指定能认出来。
她旁的那一位前辈姓梅,嗯,在她脸上找找特征——有了,她的眉毛完全是个八字型,整张脸看起来跟个囧字似的,确实很有倒霉不走运的感觉。嗯,霉前辈,这个也忘不了啦。
如此这般,秋秋记得不亦乐乎。其实认人也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秋秋还在心里默默的给这些前辈们相面。
她曾经翻过一本相面的杂书,在秀才的书房里。
当然,秀才看这种“杂书”可不会光明正大的看,是包在一本中庸的书皮里的,里面说了什么样的长相长寿,什么样的长相福薄,什么样的长相犯桃花。
秋秋看着这个一脸霉相的前辈,按相书上说得,她这种相貌可不是长寿之兆。但这位前辈少说也得活了一二百年了吧?按普通人的标准,这绝对是个寿星啊!怎么能算是不长寿呢?
大概这些相书只能适用于普通人。对修真的人是不适用的吧?
昨天来的那对师徒正和杨长老说话。当师父的做着,做徒弟的当然是侍立一旁。
秋秋的目光在那个姑娘的身上顿了一下。
她生得并不是特别的美,衣裳也简素,头发还是象昨天一样梳着双丫髻。用丝带一绑。
秋秋看着她,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点奇怪。
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怪,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