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儿不敢!”我垂头,把脑袋压得更低。
“你不敢,你还有什么不敢的,人都带到家里来了!”我爹一拍桌子,又吼了起来。
我被他吼得耳朵嗡嗡的响,却抬头看着他道:“此事是孩儿的错,与云凌没关系”
“你这个混账的东西!”我爹抬手,眼见一巴掌就要打下来,我娘连忙过来拉下他的手,急道:“好了好了,儿子难得回来一趟,有什么话不能好好的说,你这么凶做甚!”
“还好?你看这浑小子,都是被你给宠的!”我爹气打不过来,调转枪头对准我娘吼。
我娘也火了,吧啦吧啦的就一阵反击:“我宠的,没你这个浑老头在从小就带着他没规没矩的瞎闹,他能长成这样?”
我娘很少生气,平时说话总是稳稳顺顺的,可是一旦惹毛她,她的大嗓门能把屋顶给掀起来。我爹这辈子啥都不怕,就怕我娘发飙,我娘一发飚,他就立即夹紧尾巴俯身做小,温顺得跟只小绵羊一样,我娘说什么,就是什么。
我娘一边发飙,一边在后头给我招手。
我收到示意,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悄悄的退了出去。
我们这一行人,只有程致远作为男方的客人,被安排在远离王府的别院。
我还住在我以前的院子,严子墨被安排在东边的院子,太上皇则住在西侧的大院,我家很大,几个院子又离得远,平日除了吃饭外,我们三个很少碰得到面。
我新近的妹夫是一位郡王世子,二十出头,长得方方正正的,相貌普通,并不是妹妹喜欢的那一款。但听我娘说,这个新郎是我妹妹自己选的,我听了有些惊讶,我这个妹妹虽然自己长得圆滚滚的,可是她自小的愿望便是嫁给天下最英俊的男子。为了实现她的愿望,我都已经打定主意了,以后要为她办个招亲大会,广招天下俊男。
我娘听我说起妹妹的趣事,就一个劲的笑。末了,她说:“人的姻缘啊,这就是锅子配盖子,只要看对了眼,也就是那样了。”
我笑着点头称是。
这笑着笑着的,我娘突然就看着我不说话了,好一会儿才摇头叹气道:“我本以为你同雨晴就是那个锅子和盖子,结果哎”
我低头不语,我和皇后的事情,瞒天瞒地也瞒不过自己的父母兄弟。
“年前雨晴给我们送了一堆年礼过来,后来听说尚琳要嫁人,还特地送了一只双尾白貂给尚琳那丫头玩耍,那只白貂漂亮又有灵性”
我继续垂头,偏耳恭听,只装作没有听懂我娘的弦外之音。
这样絮絮叨叨了半个时辰,最终我娘还是舍不得太为难我,叹了口气,挥挥手,就放了我回去。
尚琳的婚礼简单而隆重,我在战战兢兢的世子面前,亲自把哭成泪人的妹妹送上轿,尚琳一步三回头,哭得嗓子都哑了。我看了心里也很不舍,妹夫的封地离我家和京城都远,尚琳这一去,怕是要再见她,就没那么容易了。
这一路哭哭笑笑的,我妹妹终究是嫁了出去。
我和尚琳自小关系就亲近,打懂事开始,她就一直跟在我后面跑,现在家里少了她,总觉得一下子清净了许多。
但嫁妹妹终究是好事,过了两天,我也就放宽心了。
老实说,这些天我在家中住得十分舒心,既不用天没亮,摸黑就得爬起来赶早朝,也不用半夜点灯批那些令人头痛的奏折。现在我每天一有空就带着尚铭到处玩,恨不得把自己小时候玩乐的精髓全都教给他,只是这小鬼书读得好,可是玩乐一事,他和严子墨一样,总是少了一根筋,怎么教都不成器。
若说这段日子我最大的收获,便是我和尚铭的关系拉近了许多,他不再像起初那样一见到我就躲躲闪闪的,如今他一见着我,就撒着步子在我后面追着喊:“二哥,二哥”很有尚琳小时候的样子。
那天,我带尚铭到后山抓鸟,结果没多久,他就喊肚子痛,躺在床上期期艾艾的又拉又吐,我吓得脸都白了,赶紧十万火急的把严子墨叫来。
一大家子人仰马翻的闹了半天,结果小家伙只是吃坏了肚子,只要喝碗药,睡一觉就没事了。
小家伙睡下以后,我大哥过来同说我:“爹和娘让你带严子墨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看在我努力更新的份上,
请各位文下赏个爪印吧,
霸王,是不对滴!
2010。12。13晚
15
15、探亲 (下) 。。。
我心里一紧,转头看严子墨,发现他也正在看我。
“我们走吧,我爹最不喜等人了!”说完,我就来拉着严子墨出去。
我走得很快,渐渐的就把严子墨抛到了身后。
严子墨过来拉我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手心上都是汗。
“你紧张什么?”严子墨望着我摇头笑,他看起来倒是挺稳重的。
我抽手出来,把汗往身上擦了擦,嘴硬的否认:“谁紧张了!”
严子墨又是一笑,几步上前,这会儿倒是轮到他健步如飞了。我跟在他后头,和他越拉越远。虽然我在京城拐严子墨出门的时候,话说得漂亮,可是当真的要同他一起见父母的时候,心里总不免有些惴惴不安。
“子墨,你等一下!”说完我追了上去,挡在严子墨面前。
“怎么了?”严子墨好奇的看着我。
“你别走开,在这里等我一下!”我说完,扭头就往自己院子里跑。
回来的时候,我拿着几个护膝盖的厚垫子,也不管严子墨一脸憋笑的样子,硬要他戴上。
“子墨,我爹要是打你,你就往我身后躲!”等他戴妥当的,我觉得还是不够安全,连忙又接着吩咐。
严子墨听了只是笑,也没应我。
我怕他逞英雄,忙又接着要劝两句,结果才一开口,嘴唇一热,严子墨的吻就重重的压了起来,粗重的呼吸洒在我的脸上,热乎乎的。
“尚卿,我爱你!”一阵炽热的拥吻后,他凝神看着我说。
我原就被他吻得有点找不到北,这时又听着他这么一说,脸一下就热/辣辣的。
我急闯闯的“嗯”了两声,见远远的有人走过来,立即就把他拉到路边的草丛去,压着声音道:“大白天的,你想干什么啊!”
“我想干你啊!”这会儿严子墨真是越来越厚脸皮了,蹭到我跟前又大咧咧的咬了一口我耳朵,吹着气道:“我晚上去找你!”
我嗝噔的一下,忙拍开他,很没样子的落荒而逃。
结果,我先前的担忧都是多余的,我爹这会儿很有主人风度,见着严子墨非但没打,还让人摆了膳,就这样客客气气的招呼着。席间,我爹话也不多,偶尔问几句也都是一些关于严老太医的健康问题。严子墨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硬梆梆的在位置上坐得笔直,我爹问一句,他就恭恭敬敬的回一句,完全没一点之前的那份潇洒和淡定。我爹越看他那样子,说话就慢慢的有些刻薄了。等我爹说到严子墨那个弑夫的前妻,我就真的有点看不过去了,夹了几筷子菜到严子墨碗里,打断严子墨的回答,说:“食不言寝不语,你快吃吧,菜都凉了!”
我爹瞪了我一眼。
我全当没看着,没心没肝的笑着也夹了一筷子菜到我爹碗里:“爹,来,这是你最喜欢的红烧肉!”
我爹是贪杯的人,每顿饭总少不免要来上几杯,我见他面前的酒杯已经空了,正要给他添杯,严子墨却先站了起来,拿过我的手上的酒壶,毕恭毕敬的给我爹斟酒。
酒刚斟下,我爹大手一盖,按住杯口,酒一下子就溅到了我爹手上。
我爹逮着机会,正要发火。旁边一直不出声的娘,突然咳了一声。
我爹立即就安静下来了。我也暗暗的舒了一口气,给娘投去一个感谢的目光。
一顿饭终于是有惊无险的过去。
饭后唠叨了几句家常,我见我爹和娘都没有要继续刁难严子墨的意思,就想要拉着他走人。结果我才刚刚开口,我娘就说大哥的小儿子这几天总带着两声咳嗽,怕是不小心染上了风寒,让严子墨跟她过去看看。严子墨当然义不容辞,我自然也找个借口屁颠屁颠跟着过去,只是没多久,我娘就把我轰了出来,说是自己有些话要同太医叮嘱。
我站在门口,不时望屋里探看,刚开始挺紧张的,可是等着等着,不知怎么的就笑了,觉得自己这心情还真的挺像带着丑媳妇见家翁的可怜儿子。心里挂在七八个水桶,在那里七上八下的瞎晃。
严子墨出来后,我跟在他后面追问我娘同他说了什么,他只笑笑就搪塞了过去。其后不管我怎么问,他都不肯再说。
只是显然,那以后我爹对严子墨和气了许多。
那天后,我爹就没再找过严子墨麻烦。
倒是我大哥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三不五时的就找太上皇下棋,开始的时候,太上皇脾气还好,进退得当的应酬着,只是他这棋子下着下着,脸色就越来难看了,再后来,不知道我大哥同他说了什么,他一揭棋盘后,就把自己关在院子里,谁都不肯见了。
傍晚,我拿着棋盘去找我大哥,我大哥看了我一眼,把棋子摆得锵锵响。
我的围棋是大哥教的,但自从我弄懂了规矩后,他就再也没赢过我。
这么多年来,他的棋术依旧没有多少长进,不到半盏茶的功夫,他面前的棋子已被我杀全去大半。我们家下棋有个规矩,非但输得一子不剩,都不准下棋盘,但我大哥性子又急,一旦显了败迹,就迫不急待的想要重来,所以每到这个时候,他就会出门送死,毫无章法的乱下一通。
我大哥步步相让,我也不客气步步为营,把他吃剩最后三子,就按兵不动,我没有围死他,处处留有一线生机,让他败而不死。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昏暗的天色被黑夜取代,屋里灯火大明,这最后三子还齐齐整整的摆在棋旁上。
我大哥站起来,又坐下,一会儿望着棋盘,又一会儿望着我。
大嫂端着饭菜进来,看着我们两个对着棋盘都不说话,摇了摇头,放下饭菜就出去了。
“先吃饭吧!”我说。
“吃个屁啊,你到底让不让我死啊!”我大哥把我手里的米饭抢过来,用力的往桌子上一搁,咆哮了出来:“你就为了那个小杂种这样对你亲大哥?”
我无辜的说:“大哥,我怎么对你了,我不就太久没和你下棋了,今天找你下个棋,联系一下兄弟之间感情嘛!”说着我又勺了一碗汤。
我大哥怒气冲冲的就又把汤抢过来,仰头咕噜咕噜一口喝光。末了,把碗丢到一边,揪着我就说:“你这个小子就那么护着他?”
我说:“大哥你别找他麻烦,我就不用护着他了!”
我大哥估计被这盘棋子弄得有点心火大燥,居然说着说着,一拳就挥了过来。
我“嘭”的一声跌在地上,嘴角都挂了彩。
“哥,你干什么?”我也有点火,擦了嘴角就爬起来还手。
我大哥一拳,又把我撂倒在地。
“你这臭小子,是不是脑袋进水了,尚琳大婚你不把皇后带回来,你带严子墨回来也就算了,你为什么还把那小杂种往家里带?你是嫌弃咱家还不够晦气是不是?”
“什么晦气不晦气的,哥你别胡说八道!”
“我胡说八道?当年你和严子墨那破事是谁捅出来的,你别说你不知道。当时要不是有皇奶奶端着凳子坐在牢房面前守着你,你早就被爹给宰了,严子墨要不是二话不说就应了婚事,你以为你能那么早就出来?你自己用用脑袋,那小杂种有对你安过好心吗?你为那小杂种挡刀挡剑,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了,都还记得求爹和二叔放他一马,结果他怎么对你?在你大婚之日绑了你媳妇,自己脱裤子滚上你的床”
“够了!”我大哥的话越说越难听,我大声喝止,沉着脸从地上站起来,“他是什么人,我很清楚!”
说完 ,我棋盘一扫,跨步出门。
我大哥在后面怒吼:“你还要护他多久?”
我脚一顿:“能护一日,是一日!”
那夜,我去太上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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