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我不能去?太君,表哥不让人家上别庄,一定有其它的阴谋,说不定那姑娘不是什么良家妇女、名门闺秀,而是青楼艳妓、不三不四的女人,所以他怕太君发现了会反对,迟迟不敢让太君知道。”她挑拨着太君对云风的信任感。
“喂!你不要乱说话,人家可是清清白白的好姑娘,小心让大哥听到你就惨了。”
他是还未见到那位准大嫂,但看大哥的眼光和谨慎的态度,就算不是名门千金,必定是规矩人家的闺女。
“你人都没见到,又知道些什么?”琬琳忍不住跟他抬起杠来。
“我当然知道,大哥的为人我最清楚了。”他也不服输的回一句。
“我看是你们兄弟俩狼狈为奸,企图欺瞒太君,我跟太君可不会上你们的当。”
“你别到处搬弄是非,太君既明理又聪明,哪会随便就被骗,况且我跟大哥行事正当,哪需要太君,我看你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吧!”
“你说什么?!”她尖叫起来。
“我说什么你心里有数。”
“木——宇——桀。”
“啥事?”
“你混蛋。”
“哈!亏你还是个千金大小姐,居然还会说粗话。”他咋舌笑道。
“你——”这下可快把她气哭了。
“好了,你们两个一天到晚就会斗嘴,八成是上辈子结了血海深仇,这辈子老是吵嘴。架儿,那姑娘到底是什么来历,你一点都不知情吗?”太君被琬琳一说,心还真有些动摇了。
宇桀耸耸肩,“大哥只说那姑娘姓洪,叫荳儿,原本家住苏州,有一次大哥到苏州办事,因缘巧合下认识,从此一见钟情;前些时候荳儿姑娘的爹过世,大哥才把她接进别庄里好照顾她。”
“那么是寻常人家的姑娘了。”她也并非嫌贫爱富,所以没有强烈的反应。
“太君,咱们家够富有了,只要家世清白就好,还讲究什么门当户对,那大不通人情了。最主要的是大哥喜欢,真心想娶进门的女子,太君就甭嫌了,再嫌曾孙又没了。”
“我什么时候嫌了来着?你当太君真是那种人吗?好了,你明天就去问问你大哥,老住在别庄里也不是办法,叫他早点回来商量婚事。”宇桀眼看说服顺利,可以去向太哥领赏了。
“是,太君,孙儿明天就去办。”两人高兴的神情和琬琳正好成强烈反比。
她不信她会输。
※ ※ ※
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长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为的好,荳儿,这三个愿望也是我最大的心愿,咱们今生今世永远不分开,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生生世世,不离不弃。”云风轻拥佳人诉衷情,直称赞这阙“长命女”说尽他的心声。
洪荳儿,也就是改名过后的相思,偎入他的胸怀,笑如春花,“真的吗?口说无凭,我要你到押为证,要是将来反悔了,我可不饶你。”她拉着他的手指按捺在墨盘上,再将指印印上宣纸右下角。“这张纸我要收起来,当作证据,将来看你敢不敢耍赖。”
“我怎么会耍赖,我是求之不得,不管你到哪里,我是赖定你了。”他细吻着她弯起的唇色,慢慢加深这个吻,直到两人都必须呼吸才不舍的离开她的唇。
荳儿打量着他的眉眼,“风哥,我怎么老觉得很早以前就认识你?可是那又是不可能的事。”云风惊喜道:“你也有这种感觉?老实说,我头一次见到你额上的这颗珠砂痣,便觉得分外眼熟,好似从前曾认识一位姑娘,她也有跟你一样的殊砂痣,以至于那晚会失态,对你说了不该说的话。”
“那——姑娘是谁?”她心往下沉,若自己只是人家的替身,教她情何以堪。
“怎么了?傻瓜,我根本不认识她,不过常在梦中见到,实际上的长相我也不很清楚,不过就这颗殊砂痣让我印象深刻,荳儿,或许它是在提醒我,你将是我今生的伴侣,要我不能错过罢了。”
她释然的嗔骂,“都是你,害人家担心受怕,还以为——你心里早有人了,讨厌,讨厌。”
“傻荳儿,我只要你,等了那么多年,总算皇天不负苦心人,让我等到你了。”他圈紧她的身子,有种失而复得之感。
“风哥,我也是。”叩!叩!“大少爷,二少爷来了。”书斋外传来下人的声音。
云风哀叹一声,那小子来的真不是时候。“让他进来吧!荳儿,宇桀来了,这事还得靠他帮忙,不得不拖他下水。”
“他会帮咱们吗?”他们的婚事仍是前途未卜。
“不帮也得帮,当初还是他为咱们牵的红线,我不去丁香园也就不会与你相识,这可是他惹出来的,你放心,宇桀不是势利的人。”他起身先行出去。
“大哥,我来讨赏了。”人未到,声先到。
“你跑来做什么?太君那边办得怎样?”他径自先问。
宇桀笑嘻嘻的说:“那还用间,有我出马绝不会有问题的,大哥,现在可以让我见见未来的大嫂了吧!我可是好奇得紧。”云风不忘瞪他两眼,才往里头轻唤,“荳儿,出来见见我这不成材的二弟。”只见一名身穿淡蓝绸衫的女子,袅袅行来,轻红淡铅脸,丹唇逐笑分,体态婀娜,深具大家风范,好个清丽不可方物的佳人。
宇桀赶忙拱手见礼,“想必这位就是我未来的大嫂了,那合该要两份赏才对,大嫂这一份也不能少。”他又多瞧一眼,怎么觉得这姑娘很眼熟,像是曾经见过,可是如果见过一定会记得,咦?是在什么地方?
云风笑看他的反应,似乎还没认出来。“你这小子来就要讨赏,真是没大没小;荳儿,他就是我二弟宇桀,老没正经的样子,简直像是长不大的孩子。”
“大哥,你这话有失公允,我这叫大而化之,做人那么正经八百多累人,有时候不要太拘谨——啊!啊!啊!”他倏地像受惊般的大喊大叫,嘴愈张愈大,可以吞下一头牛了。
在他认识那么多的女人中,只有一个额上有颗殊砂痣,那就是丁香园的花魁女相思姑娘。
荳儿掩口闷笑,“你看出来了是不是?”
“你——你是——”他颤抖的手指举在半空中,见到鬼也没那么诧异。
“她是什么?大惊小怪,心里知道就好,不要让下人们听见,否则唯你是问。老实说,你不该这么讶异,那一天咱们谈话时,你就该听出我的意思。”云风将他推在椅子上坐下,省得他跌坐在地上。
宇桀吞口口水,镇定心神后,叫:“大哥,你们——我的天呀!这么大条的事情居然瞒着我,太不够江湖道义了,亏我在太君面前说尽好话,她如今答应了,我才知道我是误上贼船了,万一事迹败露,吾命休矣。”
“太君答应了,宇桀,真有你的。”他总算可以正式让荳儿进门了。
“二公子,谢谢你。”荳儿感激的回礼。
“唉!小叔也不是好当的,大嫂,你就叫我的名字吧!以后咱们可是一家人了,总不能再叫公子了。你在这里,难怪丁香园传出相思姑娘退出风尘,不再出场表演,原来是这么回事。”
“倩姨她还好吧!”她唯一记挂的就是扶养她长大,犹如亲娘的倩姨。
“她忙得很,听说最近又收了两名美人,正打算训练后让她们接替你的位置,大嫂,你不用再烦恼她的事,倒是你们究竟打算怎么办?”云风和荳儿痴望着对方,“再等两个月,一切风平浪静,不会有人将她和秦淮名妓联想在一起时,我就能以八人大轿抬她进木家门了。”看他们眼中只有彼此,早无视他的存在,宇桀大叹大哥重色轻弟,不过这也是个咎由自取,谁教他是他们的媒人公呢!
※ ※ ※
琬琳带着两名家丁和丫鬟来到寒碧别庄门口,庄内的下人因云风的交代,不肯放行,双方正僵持不下。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是奉了太君之命来的,谁敢拦我?!”她不惜假传圣旨,今天非见到人不可。
下人们一听是太君下令,纵使大少爷千叮万嘱,他们也不敢违背,赶忙让她进来。
琬琳怒气腾腾的直捣大厅,要亲眼瞧瞧那妖女是否有三头六臂,竟把表哥迷得连家都不回。
在大厅坐定,招来庄里的管事,说:“请那位洪姑娘出来,我要见见她。”
“表小姐,这——不妥吧!大少爷交代不准让其它人打扰少夫人。”管事猛擦着冷汗,早听闻木府有位难缠的表小姐,恐怕就是这一位了。
琬琳拍桌跺脚,娇叱道:“凭她也配叫少夫人,要叫也得等进了门再叫,还不去请她出来,难不成要我去见她不成。”
“是——小的这就去请。”管事吓得拔腿就跑,不敢再耽搁。
幸好昨天打听到表哥今天要去谈件生意不在庄里,趁这机会来会会那女人,她就不信那女人真会妖术迷惑表哥。
没过多久,厅外走进一位光彩夺人的俏佳人,论身段、论容貌皆在她之上,琬琳见了如遭电极,怒意充斥全身,让她直发抖。
不,她不会输的,至少她的家世比她好。
荳儿盈眸微转,瞧出她眼中的妒意,想必这位就是痴缠着风哥的琬琳表妹,果然是个美人胚子,难怪有恃无恐,今天登门造访,准是有备而来。
“你就是洪荳儿?”琬琳满怀敌意的问。
“我就是,你是——”她也不是完全不会反击的弱女子。
“欧琬琳,木云风是我大表哥,也是我的未婚夫。”她信口胡诌,就是想通她离开,要是这女人有点羞耻心就不敢再赖下去。
荳儿故作惊讶状,“未婚夫?怎么可能?风哥都没跟我提过他已有未婚妻。”
“他当然不会告诉你,像你这种女人,表哥只是玩玩而已,从来没想过要娶你进门,所以不需要跟你说,要是你识时务的话,马上给我离开寒碧别庄,不然我可要对你不客气了。”
“你有什么信物足以证明你是风哥的未婚妻?”荳儿巧笑倩兮的问。
琬琳一时语塞,“嗯有,是木家的传家玉镂‘双龙抢珠’,但今天我正好没带在身边,那只玉镯是木家传给长媳的信物,如果我不是表哥的未婚妻,怎么会有呢?”
“你是说‘双龙抢珠’,是不是这一只?”她撩起宽袖,玉腕上正是一只白玉雕琢的手镯,上头雕的花纹就是“双龙抢珠”。
琬琳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料想不到表哥真把象征木家长媳的“双龙抢珠”送给这来历不明的野女人,教她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你——把它给我,如没有资格戴它。”她没风度的扑上去硬是要用抢的,两人就这么拉扯起来。
“住手——”荳儿紧紧护着玉镯,而玉镯任她怎么用力就是不肯脱离荳儿的手。
“好痛,你快放手——”
“除非你把玉镯脱下来,它是我的才对。”她飞扬跋扈的宣称,就不信自己得不到它,从小她要什么有什么,这玉镯也不例外。“你们还不快过来帮我抢,快点——”她呼叫着被她的行为吓傻的家丁和婢女。
“小姐,万一让表少爷知道”家丁们反倒上前劝她。
“你们这些没有用的东西,滚开,我自己来;把玉镯给我——给我。”她死命的要将它抢过来。
荳儿震惊她一个千金之躯,竟有如此不当的举动。“玉镯是我的,你不能把它抢走。”
“哼!它是你从表哥身上骗来的,我要把它要回去,再不还给我,我就教人把你的手给剁了——”
“谁那么大厅敢剁她的手?哦,原来是咱们的琬琳表妹,你这样子像什么话,还想抢人家的订情信物,要不要脸呀!”宇桀碰巧来到别庄,在管事的报告下赶来解围。
荳儿总算收回手,但腕上的肌肤已红了一大片。
琬琳心虚的说:“我只是想瞧瞧那王镯的模样,好看的话也叫人帮我打一只来戴,有什么不对。”
“这‘双龙抢珠’可是咱们木家的传家之物,表妹要人再打一只是何用意?难不成你也想当我大嫂呀!可惜我大哥是出了名的感情专一,绝不会见异思迁,你就省省那笔银子,拿去做善事还比较有用。”他话中带刺的嘲弄着,对她方才的行为相当不以为然。
“你是专门生来跟我作对的吗?这女人值得你们两兄弟这么保护吗?”她一定要查清楚她的底细不可。
宇桀皮笑肉不笑的说:“我这未来大嫂不仅长得美,心地又好,总比某些人醋劲又大,心胸狭窄,蛮横不讲理来的好,当然值得保护了。”
“你——好哇!木宇桀,咱们这仇结定了,我跟你没完没了。”她老羞成怒的掉头就走,家丁们赶紧跟了上去。
荳儿舒口气,“幸好你赶来了,不然真不晓得会闹到什么地步。”
“我在家里听下人说她一早就出门,又想大哥出门办事,猜到她一定会来找你,骑了马就赶来,还好来得及,不然让大哥知道我没看好表妹,又得挨他骂了。”阿弥陀佛,佛祖保佑。
“这位表小姐的确很难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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