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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览者必然也不会忽略另外一点,就是苏州园林在每一个角落都注意图画美。阶砌旁边栽几丛书带草。墙上蔓延着爬山虎或者蔷薇木香。如果开窗正对着白色墙壁,太单调了,给补上几竿竹子或几棵芭蕉。诸如此类,无非要游览者即使就极小范围的局部看,也能得到美的享受。
苏州园林里的门和窗,图案设计和雕镂琢磨功夫都是工艺美术的上品。大致说来,那些门和窗尽量工细而决不庸俗,即使简朴而别具匠心,四扇,八扇,十二扇,综合起来看,谁都要赞叹这是高度的图案美。摄影家挺喜欢这些门和窗,他们斟酌着光和影,摄成称心满意的照片。
苏州园林与北京的园林不同,极少使用彩绘。梁和柱子以及门窗阑干大多漆广漆,那是不刺眼的颜色。墙壁白色。有些室内墙壁下半截铺水磨方砖,淡灰色和白色对衬。屋瓦和檐漏一律淡灰色。这些颜色与草木的绿色配合,引起人们安静闲适的感觉。而到各种花开的时节,却更显得各种花明艳照眼。
可以说的当然不止以上写的这些,病后心思体力还差,因而不再多写。我还没有看见风光画报出版社的这册《苏州园林》,既承嘱我作序,我就简略地说说我所想到感到的。我想这一册的出版是陈从周教授《苏州园林》的继续,里边必然也有好些照片可以与我的话互相印证的。
1979年2月6日作
选自《叶圣陶散文乙集》,三联书店1984年版)
“今天天气好呵!”
“自由谈”,这是一个幻影似的名词。从前秦始皇的时代,两个人在路上碰见了,停了步谈一句、两句话,就犯死罪,谈的什么话是不问的。后来虽然没有这样干脆简单的法令,但是一方面有示范作式的教条,教训人谈话应该怎样谈;另一 方面又有多少多少条的律文,禁止人谈话不许怎样谈。在这双方夹迫之下,那里还有“自由谈”?
我们听到的一些谈论,看到的一些文字,都是苟存在这双方夹迫的狭缝里的。不触着这一边,也不冒犯那一边,才得说出来写下来,给我们听到看到。如果超过了这个限度,谈论就只好咽下肚去,让他烂掉:文字呢,劈版,收毁,禁止投递,他的灾难何止一端。于是我们就无缘听到看到了。
环境如此,人就变得异样地机警圆滑。怎样才能在双方夹迫的狭缝里转侧自如,成为立言持论的人的必修科目。对于这科目修习得太到家了,有时竟会起一种幻觉,把自己所处的狭缝收缩得更狭一点。试举一个例子。近来北平有许多学者主张定北平为文化城,撤除军备,免遭日本飞机大炮的蹂躏;但是在他们的意见书里,却只含胡地指称“敌人”,绝对不见“日本”二字。他们大概这样想:若在这“未雨绸缪”的意见书里交代明白,说为的是日本,未免太使日本难堪了。
想谈张君,恐怕张君生心,不谈。想谈李君,恐怕李君动怒,不谈。谈谈甲事乙事吧,又恐怕和甲事乙事有关的赵君王君不高兴,也只好不谈。于是谈天气。但是说天气不好,也许会冒犯了这冥漠无言的大自然,忽地来一阵烈风暴雨,吹痛了头脑,沾湿了衣裳:这还是不行。“推车着壁”,只有说天气好是唯一妥当的办法。所以,两个人遇见了,往往异口同声地说,“今天天气好呵!”
原载1932年12月1日《申报·自由谈》
从焚书到读书
作者:叶圣陶
人类真是奇怪的动物,生来便有所谓“智慧”。以有智慧故,从最初劳动时或惊骇时所发的呼声,进化而为互通情感的语言,由语言而造出文字,用文字记载事物,便又产生“书”这一类东西。
书,又是奇怪的东西:说它可爱呢,它确能把人类过去从奋斗中所得到的经验和理论都告诉了后来的人,做后来人努力的方向。说它可恶呢,自从它把经验理论告诉了后来人,便使阶级化了的人类社会常常感到不安。
在可恶这一点上,二千一百多年前聪明的秦始皇已经觉到了,他便取激烈手段,索性把藏在民间的书统统付之一炬。
但究竟这手段太激烈,不久便有不读书的刘项,起来把妄想传之万世的秦朝打倒。后来的皇帝更加聪明,他们知道既然有了“书”这件东西,要根本毁灭是不可能的,与其“焚”,还不如索性教人家“读”,不过“读”要有一定的范围、一定的方法,于是便找出了几种有利于当时社会的支配阶级的理论的书,定名为“圣经贤传”,其他诸子百家便是“异端邪说”,都在“罢黜”之列,更定下一个“使天下英雄入吾彀中”的科举制度。一般人读了圣经贤传,不难在科举制度下名利双收,否则读着异端邪说的书,便是“非圣无法”,可以使你身首异处。那时奖励青年们读书有四句口号道:“天子重英豪,文章教尔曹,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现在科举制度早已废止了,但是科举的精神依旧存在着。
政府的煌煌明令,学者名流的谆谆告诫,都是说“青年应该读书”!读什么书呢?他们没有说,大概便因为有所谓“标准”在,不用细说了。合乎标准的,有文凭可拿,有资格可得。不合乎标准的书籍,便等于从前所谓诸子百家,是异端邪说,教师不敢介绍,书店也不敢刊行,青年们更少有读到的机会了。不过社会究竟在进步,口号和以前不同了:“非圣无法”现在简称为“反动”,“……唯有读书高”现在一变而为“读书救国”了。
从“焚书”到“读书”,方法和口号尽管在变换,精神是一贯的。我们不知道教学生埋头读书的学者名流有否想到这一层。
原载《中学生》1932年1月号(未署名)
我们与绅士
作者:叶圣陶
一
知人论世,立身处事,都必须取一种态度并用一种方法。
我们所取所用的是这样子,别人所取所用的也可以这样子。谁能够要求“专利权”呢?这样,可以说在某一桩事件某一个问题上,我们与别人步调相同;但不能说谁附和了谁,谁利用了谁。这道理浅显不过,不用申说。
但是,在苏州颇有人传说,我们《苏州评论》社的人包围苏绅的某派,同时立言持论都为某派张目。证据呢?某派不满从前的教育行政人员,而我们也攻击从前的教育行政者;某派似乎有澄清苏州的意趣,而我们也号召“改善苏州”。
这就是说我们要想在某派的旗帜之下,达到我们的目的;说得坏一些,就是我们想借这一种势力摧败那一种势力;说得更坏一些,就是我们想迎合着某派,借此图点私利。
我们不希望有人从更坏的一层意思来说我们,因为他们这样做徒然自己表白他们的“小人之心”而已。至于我们想不想在任何派绅士的旗帜下达到我们的目的,以及借这一种势力摧败那一种势力是否有点儿好处,就在后面说。
二
现在先论绅士之分派别。绅士者,或者世家子,或曾作官,或登从前的科第,或得晚近的学位如时人所称为“洋翰林”者,或营盛大的商业,或有一二百亩乃至几千亩的田产。
总之绅士是地方的特殊阶级,与一个小学教师、布店伙计固然不同,与一个泥水匠、机织工尤其不能比类。他们因利害的关系,亲疏的关系,历史的关系等等,这几个人团结在一起发议论办事情,那几个人又另行团结在一起发议论办事情:这就分派别了。两派当然不能一致,于是不免彼此攻击。
绅士阶级出面谋事,当然也会得到福利,但是这福利只属于绅士阶级。至于地方上,即有沾润,亦微细极了。然而绅士偏欢喜说为地方上谋福利。我们不愿存“小人之心”,不妨相信他们良心上的确如是想。但是,他们的立脚点不对啊!
立脚点是绅士阶级,无论如何不能为地方上谋得充分的福利。
小有好处,他们就板起施与者的面孔来。谁甘愿受施与呢?事关公众,他们往往代当了家。谁委托了他们呢?他们那种不自觉的傲慢,没来由的守旧,就可以给人家造成不少的损失。
如或存心鱼肉别人,那更不堪问了。
回过来说我们《苏州评论》社。比方苏州绅士有两派,我们想同他们鼎足而三么?或者有三派,我们想充“三缺一”里头的“一”么?不,决不。第一个原因,自然在我们并不是绅士。第二个原因呢?以下详说。
我们结社,我们纠合同志,在别人看来自然也成为一派。
但是这个派与绅士之某派某派的性质根本不同,所以不得与他们等列齐观。他们的立脚点是特殊阶级,我们的立脚点是一个市民,一个苏州的市民。我们希望泥水匠、机织工、布店伙计、小学教员,乃至所谓绅士等,各以一个市民的资格来图谋苏州的事业,把苏州改善,因而各得其应享的福利。这当然不是立刻就办得到的事。所以我们要鼓吹我们的主旨,使它渐渐成多数人的意思。直到大家都相信应该这样的时候,我们的希望就实现了。一个地方,唯有做到这样,方是个永久长进的地方,十分健全的地方。一个市民,唯有努力促成这样,方是个爱地方的市民,真爱自己的市民。
试问,绅士的某派某派,也作如是想么?
试问,在任何派绅士的旗帜之下能够达到我们的目的么?
借这一种势力摧败那一种势力会有什么好处么?
如其相信我们是言必由衷的,一定知道我们是决不愿意去走那些无益的路径的。
三
看了我们上一节的文章,须知我们所不满意者不是姓张姓李的个人,乃是姓张姓李的个人以绅士的资格来图谋地方的事。姓张姓李的如其舍弃了绅士的资格,他们的市民资格还在。他们若以市民资格来图谋地方的事,我们就绝无不满意。这是应该注意的一点。
在全体市民尚未一致起来的时候,地方事情当然还在绅士手里。这当儿,自信无他而确想服役于地方的绅士,实在很有可以用力之处。他在社会的眼光里是绅士,可得到许多的便利;但是他自认只是一个市民,就避免了阶级的过恶;这样,成绩自然不会差。如其有这样的绅士,我们也相当的赞许。这是应注意的又一点。
四
但是所谓“自信无他”这句话太没凭证了,利用社会眼光里的地位也未免欺人。贤人政治是反社会的,已不适于人类思想既经解放到社会本位的现代。
所以我们又这样说:从市民这方面,决不该希望有“其心无他”的绅士出来,把大家的担子都挑了去,让大家躲在一旁专待他赏赐福利。市民只该及早觉悟,地方的事非市民起来图谋不可,于是真个起来,用自己的力量,求得地方与自己的种种福利。
1926年8月31日发表于《苏州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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