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瑶章这是什么意思,本位倒是有些不明白了。”
“嫔妾没什么意思,只是确实对后宫事物有些力不从心罢了。”
明如月停下步子冷冷地看着江妘笙,“本位不知道你要玩什么花样,但是本位一定不会让你得逞的。这后宫的权柄本位要,皇上的宠爱,本位也要!你不用妄想用后宫事物分散本位的精力,这样你就可以全力去争夺皇上的宠爱了。”
“嫔妾确无此心。”江妘笙顿了顿,接到,“嫔妾只是希望贵嫔不要再这么针对嫔妾了。嫔妾从始至终都只是希望能再宫里安安静静地活下去罢了。”
“这一点恕本位眼拙,没有看出来。”
江妘笙叹了一口气,抬头看着明如月,“其实贵嫔在宫里这么多年了,早就知道,皇上不是一个人的皇上。嫔妾也只不过是这后宫里众多女子当中的一个。说容貌、论家世,嫔妾没一样比得上贵嫔的,所以只希望贵嫔能高抬贵手,放过嫔妾。”
“呵迟早有一天,皇上会是我一个人的”
第二日慕容皓便下了旨,明如月代掌后宫。旨意传遍,只是雍华宫和芷兰殿静悄悄的,其他的地方都以一种极为小心的态度在窃窃私语。宫里的人也许比外面的人更为功利,所在明如月并不觉得今日未央殿的热闹有什么不可以,就如同前些日子芷兰殿的热闹一般。
宸妃掀开茶盖静静地听着绿萝的汇报,其实宫里这些事儿大都一样,还能弄出什么新花样来?所以她有些兴趣缺缺。自白家势败,她在宫里的威势也打打折损,不过这么多年的经营,也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瓦解的,所以今时今日她还是这宫里位分最高的宸妃。明如月得了代掌之权又如何,她的心思都在皇上身上,这些权谋计策她是玩不过自己的
宸妃搁下茶盏。最近唯一让她觉得有些兴趣的江妘笙。怎样的一个女子,竟然能让败局持平。
“咱们是越发小瞧江瑶章了。”宸妃对绿萝道,“她心中可是有大丘壑去请莫太医来。”
绿萝应了自去。宸妃看着绿萝的背影喃喃说道:“莫轻寒你究竟为江妘笙看出了怎样的一个势”
其实莫轻寒正站在未央殿里隔着一层薄纱看着明如月的曼妙身姿。人说雾里看花最是销魂,莫轻寒此时正有此感。
明如月在薄纱的一侧来回走动着,她的声音缓缓地绕了出来,“莫太医,本位近来觉得心绪不宁,夜难安寝,可又不想吃药,太医院里那些老古董颠来倒去都是一样。我听人说莫太医是年轻一辈中的翘楚,颇有革新之风,所以请你来,看看可有什么别的法子没有?”
莫轻寒低着身子一派恭敬。
“回明贵嫔的话,下官也不过是跟着老师学习罢了,那些虚名,都是各位抬爱,当不得真的。”
“当不得真?你可知,这太医院可是从来不养闲人的。”
莫轻寒皱了皱眉,他不知今日明如月忽然找他所为何事。不过就目前的话听来,倒不像是看病。莫轻寒在太医院一直中规中矩,明如月的那些话是断没有的。她沉吟了一二,又见室内并无旁人,遂开口道:“不知明贵嫔究竟想问什么,下官身份低微,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莫太医这是想到哪里去了,本位不过是不想吃药问问还有别的法子没有,怎么,太医院就想不出别的法子来?”
明如月先已严明问过别的太医了,莫轻寒这是倒不好再推诿。
“贵嫔或可在入睡前让人按摩,再者放宽心境,就自然能安神了。”
明如月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
莫轻寒越发摸不着头脑了,后宫的事他好像一直就不太在行。
“行了,本位试试,要是有用自然有赏。下去吧。”
“是,下官告退。”
莫轻寒对后宫的事不在行,自然有在行的人。出了未央殿,莫轻寒先回了太医院,听同僚说雍华宫来请他,他心想这还真是巧了,便连药箱也没有放下就去了雍华宫。
宸妃正听到绿萝禀报说是莫太医去了未央殿,不想外面就报莫太医来了。
宸妃失笑,“这还真是赶巧了,让他进来吧。”
莫轻寒进来后照旧先演戏给别人看,而后宸妃让人退下,两人这才分坐两侧说起了正事。
“怎么,明如月才得了代掌之权,身子就不舒服了?”宸妃笑吟吟地问道。
莫轻寒摇了摇头,“今儿听她所说的话倒不像是病了,只怕是有所图谋。”
“有所图谋?”宸妃无声地笑了笑,“难道她看上莫太医了不成?”
“娘娘玩笑了。”
“确实是玩笑,明如月一心扑在皇上身上。她今天找你去都说了些什么?”
“今日去她只说夜不安眠又不想吃药让我想想别的法子。”
“你说了什么法子?”
莫轻寒笑了一下,说道:“同娘娘说的一样,放宽心境就好。我还让她在睡前让人按摩一下可能会好一些。她听了也没有说什么就让我走了。后宫里的事儿,我一向不大清楚,所以特地来请娘娘示下。”
宸妃听了一时也理不出头绪,她看着莫轻寒道:“我原本差人去找你是想问问你关于江妘笙的事儿的,如今你既然觉出明如月有些不对,那便小心应对吧,我一时也理不出什么头绪来。”
“娘娘想问江妘笙什么事儿?”
“也没什么,只说这一次见她能帮皇上处理这么些事儿,越发觉得她不简单了。”
莫轻寒的身份自然知道西边的战事倒有大半的主意是这位江瑶章出的,所以此刻也点头惜道:“确实是难得的人才,如今虽再无什么进展,但能有如今的持平之态倒也算是难得了。”
“是啊,持平虽难得倒像是给被人做嫁衣裳。”宸妃略往后靠着椅背,懒懒看着屋子一角的盆栽,“你看,如今这代掌之权还不是让明如月得了去?”
“这一点莫某确实有些费解。娘娘说过,这段日子都是江瑶章在打理宫中事物,按理说她正得宠,皇上怎会无缘无故把代掌之权让给明贵嫔执掌?”
“总不过是因为明如月家里有几个臭钱罢了。如今朝里能说话的又没几个。那就耗着吧!”
“只怕如此,江瑶章心里不会好过。”
宸妃摇了摇头,“这几日听说江妘笙过得倒是悠闲得很所以我也越发不明白这江妘笙要做什么了。”宸妃直起身子向莫轻寒靠近了些,“其实当晚是江妘笙主动提出让明如月代掌后宫的。”
听得如此,莫轻寒不由也皱了皱眉头。
“虽说揣度着皇上的心意,但这页未免太给明如月面子了吧。到了今时今日,她江妘笙还在怕什么?”
“连娘娘都不知道,莫某就更不知道了。这位江瑶章真是让人猜不透。”
“你不是说她不是困笼之人么,如今看来确实已飞上枝头了。”宸妃闭上眼,有些累了似的揉了揉太阳穴,“王爷近来还好吗?”
“近来为战事奔波,只是皇上因为那次刺杀,到底还是对王爷动了疑心,这些日子王爷都很小心。”
“昱王呢?”
“一样。”莫轻寒顿了顿接道,“王爷已经和昱王见过面了。”
“哦?”宸妃张开眼来,这事儿她倒还不曾知晓。
“两位都是人中之龙,虽是相争,但也不想做一个亡国之君,所以王爷暂时不会和昱王动手。”
宸妃点了点头,并不再多问什么。
“明如月那里我会上心的,你先回去吧,有事我再叫你。”
“那就劳烦娘娘了。”莫轻寒站起来略欠身便告辞了。
“明如月,才得回点儿权力,就又不安分了吗”宸妃复闭上眼,坐在椅子上养神。
明如月确实不大安分,接下来几天接连召了莫轻寒去。倒也没多说什么,只赏了些东西。莫轻寒却觉得越发诡异起来。宸妃也盯紧了未央殿的动静,以她老辣的眼光,似乎已猜到了什么。只是这世上还有很多事是无法预料的,人能够做的,只是顺势应时罢了。
春天的御花园争奇斗艳,江妘笙携着人慢慢赏着这一方景致。眼底的波澜不兴似乎是入宫这些年沉淀下的无趣,这精致的花园再也提不起江妘笙的兴趣了。很多事在第一眼看去会觉得眼花缭乱,但当你回过头去看时,就会觉得有些乏味了。江妘笙想起入宫后所经历的那些阴谋诡计,当时不是不惊心,但过后想起来却总有那么一点儿无聊,很多事情真的是天时地利,人的智慧真是乏善可陈得可以,但是那些血淋淋的事实又容不得人不小心应对。江妘笙叹了一口气,真是觉得有些无聊了。
“主子,是宸妃娘娘。”妙彤小声地提醒着江妘笙。宸妃正在不远处的杨柳下晒太阳,和煦的阳光给她镶了一道金边,让她冷冽的轮廓泛起一阵柔和。
江妘笙看了看宸妃。这才带着人走了过去。
“给宸妃娘娘请安。”
宸妃侧过头看着江妘笙,她的目光带着些许考究。被这样的目光扫视并不是一件舒服的事,好在宸妃并没有看太久。
“免。”
“谢娘娘。”江妘笙缓缓直起了身子,此刻也随着宸妃的目光看向柳条之外的那一方花圃。“许久不见娘娘了。”江妘笙的语气陈恳,但宸妃并没有如何回应。奴才们退到一旁,又将果盘茶水等准备着,以备两位主子偶起的兴致。
江妘笙眼角扫过那些低着头小心谨慎的奴才们,又看向宸妃道:“想不到能和娘娘一起晒晒太阳。”
“本宫也想不到。”宸妃似乎笑了一下。
两人几次争斗险些都送了性命,如今却又站在一起,这宫里的事似乎总是让人哭笑不得,又感慨万千。
第三十二章 :月落乌啼
转眼桃零李落,春雨竟也要送春去了。
慕容皓负手走在御花园的小径上,身后只跟着陆琣一人打伞。如今朝政胶着,那些大臣们似乎又开始步步紧逼了。慕容皓叹了一口气,在此时,一个人出来寻个清静。
一只白鸽被雨水包裹着跌跌撞撞地落在了地上。慕容皓已走入了回雁廊,本未在意,但不知从哪儿跑出来一个宫女,似怜惜那畜生竟冒雨跑去将它救了起来。慕容皓看着那宫女娇俏模样,倒是有些喜欢。陆琣见慕容皓望着那宫女的方向,便忙去寻了人来。
那宫女本已淋了雨,此时又突然被皇上召见,一颗心真是有些七上八下的。她跪在那里,还有水珠顺着她的发梢往下滴,一副瑟瑟模样惹人怜惜。
“你叫什么名字?”慕容皓颇有兴致地问道。
“回皇上奴婢奴婢惠如。”惠如低着头就,尖尖的下巴抵在胸前,手里的白鸽还未来得及放下,正在挣扎着想要自由。
“惠如”慕容皓笑了笑,走上前挑起她的下颔。不出意料的是一副清秀模样,姿色自然不能同后宫的那些妃嫔比,但这样一副柔弱模样,倒是让慕容皓起了保护的欲望。
惠如见皇上如此,一双眼睛也不知道要往哪里看。她的心里有些高兴,似乎可以想到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事情,那也许会改变她的一生,会让她从低贱的宫女,摇身一变成为这个宫里的主子。
然而此时那只鸽子却有些不安分地扑腾着,惠如此时一心一意都在那九五之尊身上,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那鸽子也就挣脱了惠如,好巧不巧竟落到了陆琣面前。此时此景,陆琣自然不敢打扰皇上,忙捡起那鸽子退到一旁去了。
慕容皓拉起惠如,摩挲着掌中微湿的手。廊外雨潺潺,春意阑珊
“皇上”陆琣苦着脸小声喊道,因为他知道这样确实有些煞风景。
果然,慕容皓转头不悦地看着他。慕容皓没说话,但那眼神无疑在说:不知趣的奴才!
陆琣确实不知趣,但他知道得保命,所以不等皇上发怒,忙上前递上了一卷字条。
“这是那鸽子腿上解下来的。”
听得如此,虽还不知字条上写了什么,但慕容皓已经放开了惠如。要知道这是皇宫大内,在这里出现信鸽
慕容皓接过字条展开一看,不觉脸上微变,也不顾其余两人,竟立刻转身往回走。陆琣忙跟了上前,只是慕容皓走得极快,陆琣虽竭力跟上,但还是来不及撑伞,让皇上淋了些雨。
回到承乾宫,慕容皓身上微湿,陆琣却已成了落汤鸡。来不及换衣服,陆琣抓起小太监递来的毛巾擦了擦就一路跟着慕容皓进了书房。慕容皓一手拿着奏折,一手拿着那字条,此刻的面色是陆琣从未见过的恼怒。
啪的一声,慕容皓将手里的字条拍在桌上。他心中激荡,这一拍下去生生将那些码好的奏折震得七零八落。
“皇上小心龙体。”陆琣跪下去劝道,但他不知道那字条上写的是写什么,所以此刻也不好多说。
慕容皓的呼吸有些重,他想着什么,瞳孔微微收缩着,忽然将桌案上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