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么?那我可要好好选选了。”凌萧若脸上带着笑容,提裙进了店。
入得店后,凌萧若便细致的挑选起来,她素来不喜欢穿艳丽的衣服,是以,给自己挑的都是些素色的布匹,而给孩子们挑的却是各不相同,常人都说,男孩儿贱养,女孩儿娇养,是以,给承御的衣料都是最朴实的,然而挑给子媛的却是有着花纹式样且做工精致的布匹,由于她的不同对待,曾多次得到承御的反抗,说妹妹才是娘亲生的,而他不是。
面对这样的情况,凌萧若总会抱着承御,在他耳旁说,他是男子汉大丈夫,不要跟女孩子一般见识。
凌萧若一想到两个孩子可爱的脸庞,看向布料的双眸中不禁噙了笑。
“夫人,又在给孩子们挑选布料么?”当凌萧若微笑着看向布料时,却听一低沉的男子声音在耳畔缓缓响起。
凌萧若唇边的笑收住了一些,她抬眸朝来人望了过去,只见来人身穿一袭褐色锦袍,头上束着冠玉,他长得眉清目秀俊朗非凡,正是这个镇上大户之家苏家的公子苏锦年。
“苏公子。”凌萧若朝他微微点了点头后,又继续挑选起了布料。
苏锦年见凌萧若对他神色冰冰,且称呼陌生,遂跨步走了进来,行至凌萧若的跟前儿后,轻声问道:“若水,这些日子,你在躲着我么?”
凌萧若在听见他的称呼后,抚上绸缎的手微微一僵,她出言提醒道:“苏公子,你还是称呼我为夫人吧,毕竟,我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娘亲了。”
两年前,她到镇上来置办物资时,偶然间认识了这位苏家公子,他们一见如故,便成为了朋友,每次到镇上时,都会与他聊聊天,却不想,前些日子,苏锦年竟然对她说,他喜欢她,说看着她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甚是辛苦,想要为她分担忧愁,愿意娶她为妻。
苏锦年听了凌萧若的话,俊逸的脸上沉了一分,他问道:“你是因为我的家里人才如此的么?”
他知道,自从他向若水告白后,他的家人似乎找过了她,让她不要再与他联系,她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才一直躲着他的么?
凌萧若摇头道:“并不是因为你的家人,也不是因为对象是你,而是,我这一生断然不会再嫁人了,苏公子还是绝了这个念头吧,不然,我们之间恐怕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愿意让我给你一个家?难道你不喜欢得到温暖么?”认识她两年,他是知道的,她住在一个山谷之中,那里,住着她的爹娘,而她却是孤身一人带着两个孩子。
凌萧若在听见温暖两字时,神色不禁黯然了些许,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些什么,在执着些什么,只是,等待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既然东方泽霖只是失踪,那么,她相信,他一定没有死,他一定还活着。
可是,时光匆匆,已经过了五年了,倘若他还活着,又为了什么不来找她呢?
还是说,他当真已经将她遗忘了?
曾经那样爱过的人,是说忘便能忘的么?
“我已经习惯这样过了。”扔下这句话语后,凌萧若也不再挑选绸缎,只从苏锦年的身边跨过准备行出绸缎庄。
然,当她迈开步伐就要离开时,苏锦年竟然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臂,问道:“你是依然忘不掉孩子的爹么?都这么多年了,他也从未来看过你,这样的男人,是你值得等待的么?”
这番话语让凌萧若的心忽而乱了一拍,她提了气挥开了苏锦年的手,说道:“我的事,不用你管。”
因为凌萧若提了内力的缘故,苏锦年在被她甩开之时,脚步不稳,竟是朝后退了一大步,他惊愕地瞪大了眼眸,原不知,女子的力气竟是这般地大,当他再次凝眸时,店门外哪里还有那抹靓丽的身影?
凌萧若快步出了绸缎庄,疾驰在青石砖地面上,然,走出了数十步开外后,却忽然间顿住了脚步。
之间前方不远处的阳光之下,正立着一名男子,他穿着一袭皓白的衣衫,长长的墨发用一根白色的丝带系在身后,他剑眉飞扬,凤眸深邃,脸部的轮廓似刀刻般刚毅而俊美,一双薄唇轻抿于下。
凌萧若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一双乌眸渐渐瞪大。
那白衣男子的眼神本来不是看向她的,然,却在感受到一股强烈视线时,缓缓转过了眼眸与她对视起来。
凌萧若屏住了呼吸,似乎已经忘了周遭,已经忘了今夕是何夕了。
那双深若寒潭的凤眸正与她对视,然,她却看不见,他眸中该有的深情。
“东方大哥,你怎么自己跑出来了?”
忽而,一名女子清丽而婉转的声音蹿了出来。
东方泽霖在听见喜悦的声音后,撤开了视线转而朝喜悦望去,唇边漾出一抹纯粹而迷人的笑容:“悦儿”
凌萧若的视线也在一霎那间朝那个名叫悦儿的女子望了过去。
那个女子穿着一身鹅黄色的纱衣,一部分头发挽在上方,戴了一根黄玉簪,其余头发披散于肩,显然就是一未婚女子的打扮。看着她亲昵的挽着东方泽霖的手臂,而东方泽霖也朝她宠溺而笑时。凌萧若只觉心潮汹涌澎湃起来,一股强烈的酸意就那般地涌上了心头。
她眼眸眨了眨,立即转过身子,迈开了沉重的步伐远离二人而去。
刚开始时,她的脚步似灌了铅一般,根本就走不动,可是,她却逼迫着自己加快脚步朝前行去,因为,眼眶之中那云集而来的泪水就要夺眶而出了。
东方大哥
那个叫做悦儿的女子是这样呼唤他的,那也就是说,他就是他喽。
对呵,他又怎么不可能是他呢?
他的样貌恢复到了以前那样,如她初见他一般,一样的剑眉,一样的凤眸,一样的薄唇,一样的英挺。
凌萧若负气而走,内心凌乱,可是,她却没有注意到,方才,东方泽霖望向她的目光中却是没有焦距的。
“刚才那个男子就是你一心一意等着的男子么?”凌萧若踉跄而走时,却听苏锦年的声音忽而在身旁响起。
凌萧若顿住了脚步收了眼泪朝旁望去,但见苏锦年一脸痛色的望着她。
他脸上的那抹痛色刺激了她的神经,她别过脸起步朝前走着,说道:“我已经说过了,我的事不用你管!”
苏锦年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臂,将她拉扯而回,直接跌进了他的怀抱,他冷声道:“如果我非要管呢?”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说罢,凌萧若提气转身朝苏锦年打了一掌过去,苏锦年从没想过她会武功,疏忽之下侧身之际,还是被凌萧若的掌风刮住了些许,然,就在他这一侧身的时候,凌萧若早已提步飞掠而走了。
苏锦年看着她消失而去的身影,敛了眉,陷入了沉思之中。
这方街头之上,喜悦挽住东方泽霖的手臂,对他说的:“东方大哥,你的眼睛看不见,腿脚又不方便,千万不要一个人乱走动。”
东方泽霖好看的凤眸眨了眨,说道:“我刚才只是感觉到了一种熟悉的气息,所以才会自己走出来,悦儿,你莫要担心了。”
刚才,他好像闻到了若儿的气息,那种感觉让他莫名的激动,所以,他也没理会自己的眼睛看不见这回事,就这般地提气掠了出来。
喜悦侧眸看着东方泽霖,心间涌出一股难以名状的酸意,她问道:“东方大哥,你是又想起你的妻子了么?”
东方泽霖微微垂了眸,点了点头。
喜悦嘟着嘴,说道:“这里怎么可能有她嘛,你不是说她住在离这个镇子不远的忘忧谷中么?我们还没有到那里呢。”
东方泽霖笑了笑,回道:“我方才好像感觉到她的气息了,悦儿,你也吃饱了,我们现在就去忘忧谷吧。”
从他离开若儿去往天山到现在,已经整整五年了,他已有五年没有见到他的若儿了,坠落天山后,从他有了意识的一刻起,他每天都在思念中煎熬与等待,他不知道上官柔落在若儿身上的毒有没有影响到她,他很想确定她是平安无事的。
终于,他可以行动了,可以说话了,是以,他拖着自己仍旧残破的身躯四处寻找,方才得知若儿住在忘忧谷中,于是,他又彻夜赶往这里,只希望能够在第一时间见到她。
不对呵,他现在瞎了,看不见她了,不过不要紧,他的双手可以临摹出她的轮廓,因为她的容貌已经深深地刻进了他的心底,永不磨灭。
“东方大哥,你的腿脚不方便,我们慢慢走去吧。”喜悦听见他现在就要去忘忧谷,她的心里自然有些不舒服,一路之上,她想方设法的拖延时间,可是东方大哥却心急得不得了。
这些年来,一直是她在照顾着东方大哥,她的心也系在了他的身上,可是,当他能说话的那天,他开口的第一句便是叫的一声若儿。后来才知,原来他已经娶了妻,还要拖着残破的身躯挣扎着去找她。不是爷爷说他的身子支撑不住,他可能在有意识的那一天就会起身来寻找他的妻子。
也是从那一天开始,她便讨厌起那个叫做若儿的女子。
既然是他的妻子,她为什么不好好地照顾东方大哥呢?这些年来,东方大哥一直徘徊在生死边缘,她却从来没有来找过他,她还有什么资格霸着他呢?
东方泽霖在听见慢慢走去时,俊眉微微蹙起,他说道:“悦儿,你不是会轻功吗?我的腿脚虽然不便,但是我可以使用轻功过去。”
喜悦闻言当即就反驳道:“那怎么行呢?东方大哥,你的这条腿是我爷爷好不容易保下来的,而你的内力也是刚刚恢复,你不能这般使力的,不然你的腿,可就要瘸一辈子了。”
“我不在乎。”只要能快一点见到若儿,瘸一条腿,又算什么呢?
五年前,他本是以为自己只剩下了半年的生命,所以才会悄无声息地离开若儿,不想,五年前,天山的那一场冰震,却是让他遇见了天山一位隐匿的高人,那人便是喜悦的爷爷璇玑老人,璇玑老人为他解了蛊,但是,由于重伤过度,他一直昏睡了四年,直到去年方才转醒,可是,一旦醒来,他却发现,自己看不见了。当他知道自己瞎了时,心情自然是低落的,不过,在他得知自己的蛊毒已解,又可以活下去时,他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去找若儿。
听到东方泽霖的话,喜悦心中来了一股气,她提高声音吼道:“东方泽霖,除了你的那个若儿以外,你到底还在乎些什么?为了找她,你连眼睛都不医治了,如此,就算你找到了她,又能怎样?你依然看不见她!为什么,为什么你的心里只有她一个人?你别忘了,你昏睡的那四年,还有最近这一年,究竟是谁在照顾着你?”
她真的好气,爷爷的医治本就是循序渐进的,而眼睛的治疗也是需要一个过程的,不过,那个过程很缓慢,大概需要一年的时间,可是,当东方大哥听说还要一年的时间治疗眼睛时,他就坐不住了,非要启程来找他的若儿,莫非,为了那个女人,他连眼睛都不要了么?
东方泽霖显然没有料到喜悦会发这样大的脾气,此时,他的眼睛虽然是瞎的,但是,心却是明镜一般,喜悦因着自己寻找若儿发了这样大的脾气,莫非她对自己有意思么?
有了这个猜想之后,东方泽霖的大掌准确地找到了喜悦的小手,然后,冷漠地将她的手推开,他冷了冷声音后,说道:“悦儿,我真的很感谢,四年来,你对我的照料,你爷爷的救命之恩我一直铭记在心,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倘若你们有用得着我东方泽霖的地方,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东方泽霖也义不容辞。但是,悦儿,我不能勉强我的心,我的心很小,很窄,它只能容纳下一个人,自从那一年,若儿走进我的心里之后,这一生,便再也没有其他女子能够走进我的心里了。悦儿,对不起。”
说罢,东方泽霖迈开步子,一瘸一拐地朝前行去。
东方泽霖的话语似一把把尖刀,刺进了喜悦的心里,每一刀都鲜血淋漓。
她看着东方泽霖颠簸而去的身影,眼眶中云集起了泪水。东方泽霖白色的身影在她眸中渐渐模糊。
哭了一阵子后,她猛然间抬起手抹干了脸上的泪水,拔开步子朝东方泽霖奔了过去。
她一把拽住东方泽霖的手臂,哭泣道:“东方大哥,悦儿再也不说那样的话了,你就让我跟在你的身边,直到用完爷爷的药,好不好?”
东方泽霖俊眉微敛,其实,他也不想对悦儿太过决绝,毕竟,她与她的爷爷,救了他的命,只是,倘若她仍旧对他怀有男女之情的话,就算是不仁不义,他也断然不能让她再跟在身边了。
“悦儿,自从你出生之日起,便与你的爷爷隐于天山之中,这些年来,除了你的爷爷之外,你就只见到了我一个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