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努力装出一副深谙此道的样子,真是累得够呛!
清卉在留学时早把这个歌剧看了不下十次,看台上人的表演也就业余水平,顿时感觉没意思起来,转身出了门,想去找父亲。
刚拐过一个弯,就被萧佑霖追了上来:“楚小姐,你还欠我一支舞呢!”
清卉回头看见一脸戏谑表情的男人,不由也展颜一笑道:“你可真有商人的本质!”
萧佑霖一弯腰,做了一个很绅士的请字,清卉将手搭上去,男人一个转身就将清卉带进自己怀里。他们都没提出要去舞厅,合着隐约传来的圆舞曲在走廊上跳了起来。
萧佑霖的舞步娴熟而流畅。清卉跟着他旋转、起伏,行云流水般丝毫不费力气,两人默契得仿佛已经跳过无数次。
对面人黝黑的眸子里映出清卉娇俏的面容和清澈柔和的目光,让她几乎有种要被吸进去的感觉。
一曲终了,两人仿佛意犹未尽般缓缓分开,萧佑霖很优雅地朝女孩一弯腰,赞叹道:“你是个很好的舞伴!”
清卉也是一脸愉悦,说道:“少帅的舞姿也一定倾倒过不少佳丽!”
两人呵呵笑起来,心里同时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
“听说楚小姐是从S国回来的?”萧佑霖一边陪清卉在花园里散布,一边问道。
“是的,学的是西医外科!”清卉答道。
“哦!”萧佑霖惊讶地看了女孩一眼说,“像你这么大胆的女孩可不多!”
清卉无所谓地笑笑:“其实也没什么,看多了就习惯了!不过”
她顿了顿,语气里有无限的感慨:“治病不医命,政府的病根不知谁可以治疗呢!”
萧佑霖目光忽地一暗,低低道:“无论谁来治,最终苦的还是百姓啊!”清卉看了眼身边有些黯然的男人,感觉他清俊的面容下隐藏了太多的忧伤。两人忽然不再开口,默默走着沉浸在晚风的暗香里。
清卉忽然打开手袋掏出那条白手帕递到萧佑霖跟前说道:“这个——还给你!”
萧佑霖愣了愣,笑着说:“原来你还留着!”他接过手帕,轻轻摩挲着上面的萱草,眼神变得悠远起来。
“我看上面的刺绣挺精致的,所以没舍得扔,今天正好可以还给你!”清卉盯着男人修长的手指,轻轻说道。
“这是我未婚妻绣的!”萧佑霖突然说了一句,但语气是淡淡,脸上也没有显出多少柔情蜜意。
清卉“哦”了一声,也是淡淡的,仿佛萧佑霖有未婚妻早在她的预料之中一样,但只有她自己感觉到心在倏的往下沉。
走回大厅,里面的喧嚣已经接近尾声,陆擎风和陆少轩、陆少麟站在门口送客,这时清卉才第一次见到了陆家大少爷的真面目。长得也算英俊,只是眼眉间流转着隐隐的戾气,让人一看就有种浑身不舒服的感觉。
“佑霖啊,你到哪里去了?让我好找!”陆擎风眼尖,一眼看到了逐渐走近的两人,腆着像好似怀了六个月身孕的肚子朝他们走来。
萧佑霖扬起公式化的笑容回应道:“总指挥,实在不好意思!我只是在花园里走走!”
陆擎风哈哈笑着走过来,亲热地拍了拍萧佑霖的肩头,那神情完全是一个父辈对小辈的赞赏。
“这位是?”突然,他发现了萧佑霖身边的清卉,疑惑地问。
“父亲,这就是我和你提起的楚伯伯的四女儿——楚清卉!”陆少轩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恰巧站在了萧佑霖和清卉之间。
陆擎风精光四射的绿豆眼在清卉身上打量了一番,然后别有深意地瞥了儿子一眼说道:“这就是你说的从s国回来,医术高明的女医生?真是看不出呀!好!好!”他摸着光溜溜的头顶心,似乎对清卉很是满意。
清卉也不知自己是哪里好了,只得礼貌地笑着喊道:“陆伯伯好!”
陆擎风用他豪爽的大嗓门说道:“楚兄可真是生了个好女儿!难怪让我们二小子另眼相看啊!”
清卉被说得一下子红了脸,她偷偷瞟着萧佑霖,不知为什么就是生怕他误会。而后者只是淡淡笑着,看着众人的眼神依旧礼貌而疏离。
陆少轩见清卉蹙起了眉头,怕父亲再说下去会惹恼她,刚要开口,陆少麟突然走了过来。只见他俯在陆擎风耳边低低地说道:“父亲,王省长和夫人要走了,您赶快去送一下!”陆擎风点点头,又暧昧地拍了拍陆少轩的肩膀,才和陆少麟相携离开。
这是三人今天第二次聚在一起,陆少轩只是灼灼地盯着清卉看,俊美的脸上噙着一抹不羁的微笑,而萧佑霖脸上则淡淡的看不出表情,但锐利深邃目光不自觉的就会给人一种压迫感!
清卉不自在地捋了捋头发,轻咳一声说道:“我父亲和姐姐们也应该要走了,我去找找!”
萧佑霖望着她忽然一笑说道:“我还要在川南逗留几天,不知楚小姐有没有时间给我带来的文化交流团,介绍一下国外最先进医学发展状况?”
“乐意之至!”清卉礼貌地回答,看着萧佑霖的眼眸闪着飞扬的神采,眩花了人眼。
“嗯哼!”陆少轩突然发出了一声不满的轻哼,然后侧身站在两人中间说道,“家父已在栖霞路上准备了一座临时的公馆,作为佑霖兄下榻之处,简陋之处还请包涵!”
萧佑霖犀利的目光闪了闪,沉声说道:“哪里!让督军费心了!”
陆少轩忽又转向清卉,也不开口,只是故伎重般冷不丁将她搂在怀里,贴在她耳边低低地说道:“不想大家难堪的话,就乖乖跟我走!”
清卉正待挣扎的身体忽然僵硬了一下,她狠狠瞪了陆少轩一眼,垂下眼帘不再说话。
“那我先带清卉去找伯父了,失陪了!”陆少轩也不给清卉道别的机会,强势地搂着她转身就走。
清卉咬着牙没有吭声,却在转身时对上了萧佑霖幽暗深邃的眼神,那里有她看不懂的情绪在闪烁
作者有话要说:
☆、再见是缘
陆府的寿宴过去已有好几天,但陆楚两家即将联姻的流言却越传越广,更有好事者甚至坐庄设局,堵楚家的哪位小姐会嫁入陆府成为陆府的二少奶奶。
而此刻的楚家表面看似平静,暗地里早已是波涛汹涌,不仅几位待字闺中的小姐暗中较劲儿,那些个太太、姨太太甚至清卉的二婶都一天几趟的往楚老太太房里钻,人参、燕窝、珍珠粉尽拣好的孝敬,只为能多博得老太太的一丝半星亲睐,好让自己的女儿屏雀中选。
清卉冷眼看着周遭发生的一切,那一张张或虚伪、或谄媚的脸犹如戏台上的跳梁小丑般,演绎着她们人生的轨迹。而现在,相比联姻这种无聊的事,她更愿意关心的是报纸上铺天盖地的川靖两省的结盟谈判。每天,媒体都用很大的篇幅来报道萧佑霖的行踪以及对陆擎天的英明进行歌功颂德,虽然清卉很不耻那些华而不实的虚伪吹捧,但出于某种微妙的情绪,她还是不厌其烦地从中剥离出每一条和萧佑霖有关的消息,关注着他的动向。
也许是局势的趋于稳定,川南百姓似乎都变得精神百倍起来,连带着清卉供职的医院也变得清闲不少,所以她便有空去城北的老街给那些家徒四壁的居民们义诊,那里算得上是川南的贫民窟了。
“阿牛,你娘要时常记得给她翻身,不然要生褥疮的!”
“二丫他妈,二丫的哮喘好点了吗?我给你带了点最新的治疗哮喘的药!”
“楚医生你给我老婆看看,这几天她老喊腰疼!”
清卉坐在特意腾出来的空房子里给一个个面黄肌瘦的居民看病,虽然天气不热,这房子又破得四面通风,但她的鼻尖上还是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屋外是长龙一样的队伍,屋内却井然有序,所有人都用一种绝对信任和崇拜的目光看着屋中央那个温和笑着的美丽医生,那希冀的眼神,仿佛清卉就是他们的救世主。
看完所有的病人清卉走出屋子的时候,已经是夕阳西下。落日的余辉仍然发挥着它白日的威力,晃得人眼都睁不开。
清卉将手搭在额头上四处张望,看看能否喊到黄包车。
老城的这条道路是通外城外叠翠山的必经之路,叠翠山终年被青松翠柏覆盖,远看那嵯峨黛绿的山峦,满山蓊郁荫翳的树木与湛蓝辽阔的天空,缥缈的几缕云恰好构成了一幅雅趣盎然的淡墨山水画,成为了川南人踏青的好去处。近年,川南第一花花公子陆少轩又在那里兴建了几座度假别墅,专攻有钱人享乐,使得叠翠山身价倍增,加上如今局势稳定,这不,已经将近黄昏时刻,还有不少高档轿车载着娇妻美妾朝那方向疾驰。
“清卉姐姐!清卉姐姐!”忽然马路对面的一丛野花里钻出几个六七岁的孩子。其中一个小女孩又黄又瘦的小脸上,满是灰尘,麻花辫子乱蓬蓬的,活像个喜鹊窝。只见她手里挥舞着个野花编的花环,冲着清卉跑过来。
“二丫,小心点过马路!”清卉朝着二丫迎上去,嘴里出声提醒道。
谁知事情还就偏那么巧,两人刚跑到马路中央,两辆崭新的福特老爷车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当先那辆开得特别快,风驰电掣般朝二丫撞去。
“二丫!”清卉惊得张大了眼睛,顾不得危险抱起二丫向后一滚跌倒在地,手上的医药箱摔在地上,里面的瓶瓶罐罐碎了一地。而她的胳膊正好压在上面,顿时在白色的衣袖上映出斑斑血迹。
“不要命了!”福特车猛然一个急刹车,轮胎在地上拖出长长的车印,随即副驾驶位置上下来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厉声喝道。
清卉跌得七荤八素,胳膊一动更是锥心地疼。她抱着同样被吓呆了的二丫从地上爬起来,皱着眉望向来人。待双方互相看清对方后,都不由惊讶地咦了一声,那个男人正是陆少轩的大哥陆少麟。
“楚四小姐?” 陆少麟望着有些狼狈的清卉,再看看她手里脏兮兮的二丫,脸上显出惊讶的表情。
这次萧佑霖的到访本来由陆少轩负责陪同,但陆少轩似乎和萧佑霖天生不对盘,因此除了公务活动,其余的娱乐项目就由陆少麟代劳了。陆少麟见来了机会,就拼命巴结和萧佑霖一同前来的欧阳靖桐。因着他打听到欧阳靖桐喜欢骑马,便提议去叠翠山马场过周末。欧阳靖桐这几天跟着萧佑霖东奔西走,不是出席严肃的谈判现场,就是参加沉闷的学术交流,都快憋坏了,听到陆少麟的提议当即同意。她生拉硬拽地让萧佑霖一起去,又看到陆少麟开来的崭新的美国进口福特车,不觉手痒非要自己开。
她尽兴地一路狂飙,没想到在这里差点撞上人,自己也吓了一跳。
“陆大少爷!”清卉淡淡地冲着陆少麟点点头,便放下二丫从头到尾给她检查了一番。
陆少麟见清卉不搭理自己,杵在原地有些尴尬,这时驾驶室上的欧阳靖桐也下了车 。
锃亮的马靴踩在石子路上嘎嘎作响,她停在正捡拾路上散落的药品的清卉面前,高高在上地俯视着眼前的女子,冷冷地说道:“怎么又是你?”
清卉抬起头看了她一眼,欧阳靖桐浑身散发出的盛气凌人让她很不舒服。清卉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看着欧阳靖桐脚下淡淡地说道:“小姐,你踩到尿液样本了!”
欧阳靖桐一听,脸上立刻露出要吐的表情,仿佛被烫到般缩回来了脚,并用手捂着鼻子嫌恶地看着清卉。
清卉头也不抬地从刚才欧阳靖桐踩过的地方捡起一把手术刀,慢悠悠地放进医药箱里,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欧阳靖桐这才明白自己被耍了,气得脸色铁青,想也不想抬脚朝清卉踹去。
突然一个黑影挡在了她和清卉之间,靴子结结实实地揣在那人的小腹上,周围的人随即发出一阵惊呼。
“将军!”
“萧大哥!”
“靖桐!”萧佑霖捂着腹部直起身,凌厉的眼神直指欧阳靖桐。
清卉也站了起来,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混乱的场面。
萧佑霖坐在后面一辆车上,因速度没有欧阳靖桐快,因此慢了一步赶到。他刚下车就见欧阳靖桐抬脚要踹蹲着的清卉,立刻挡在了中间,替清卉挨了一脚。
“萧大哥,你没事吧!”欧阳靖桐见踢错了人,立刻跑了过来,泪眼汪汪地看着萧佑霖讨饶。
萧佑霖见状锐利的眼神缓和了不少,转过身对着清卉歉意地说道:“楚小姐,没撞到你和这孩子吧!”
清卉见来人是萧佑霖,不知怎么心情突然好了许多,她也笑着答道:“没有!”
“还不道歉?”萧佑霖又转过头严肃地看着欧阳靖桐说道。
“哼!”欧阳靖桐倔强地转过头不说话。
在众人面前萧佑霖也不好过与责备欧阳靖桐,只得对清卉说道:“今天的事是靖桐不对,我代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