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怀瑾亦愣了,林谨欢也是,别说是她们,就连柳初妍身边的松苓与青禾两个一时都未能反应过来。
“表姐,表姐”众人正沉默,韩淑微突然缩头缩脑地出现在门口,惊觉柳初妍竟坐在地上,飞奔两步就扶起了她,“表姐,你怎的了?”
柳初妍真是苦恼之极,这韩淑微也忒不会看脸色,按了按额头:“淑微,我不舒服。”
“是吗?我看你面色红润,皮肤吹弹可破,哪里像是病了。眼皮倒是有点肿,眼睛没以前那么亮了,该不是没睡好吧?”
柳初妍无奈扶额,都怪松苓,腮红打那么厚做什么,因为昨夜的事,她明明应该很憔悴才是。却因为松苓技术太好,装病都装不像。
薛怀瑜知道她装病,早气得跺脚。
薛怀瑾便上前扶住了柳初妍另一边胳膊:“看来是真没睡好,你赖在地上不肯去我府上,是想偷偷在屋里睡觉吧。但今日偏不依你,我一定要请你去我府上喝茶。”她说着,给薛怀瑜使了个眼色。
薛怀瑜滞了一瞬,连忙接话道:“而且我姐姐最近在研究怎么泡茶最好,你去我们那儿喝个饱,保管你一点都不困。”
韩淑微可算是听出来了,原来是要去信国公府呢,她许久未见信国公了,趁着这会儿爹爹在忙,教导嬷嬷还找不着她,偷偷地跑过去玩一阵才能一解烦闷,开始掰着手指头想法子。
“而且今日我大哥二哥都不在,我们可以尽情玩耍,你便是高歌一曲都不怕被人听去。”薛怀瑾思来想去,她最介意的该是这个,附到柳初妍耳边去,轻轻说道。
上回,薛氏姐妹就说兄长都出去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结果还不是迎面就碰上了。薛怀瑾这明显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听听就好,绝不能当真。但柳初妍还是忍不住舒了长长一口气,尴尬地笑笑,却早被薛怀瑾强拉着出去了。
柳初妍被扶着出了念楚阁,生怕叫人瞧见她摆架子,就谢过薛怀瑾,自己端正行姿,稳稳当当走了起来。忽而见韩淑微鬼鬼祟祟跟在后头,猜着她是趁嬷嬷不注意溜出来的,就转身戳了戳她额头:“淑微,你又淘气。”
“表姐”韩淑微知晓她心软,抱着她胳膊直摇晃,“表姐,我被那嬷嬷折腾得快没人形了,你就带我去玩会儿嘛。而且就在隔壁,我也出不了什么事。你就带我去嘛”
薛怀瑜心想有韩淑微在,柳初妍也不能时刻想着跑回来,嘿嘿一笑,挽了韩淑微过去:“淑微姐姐,咱们去喝姐姐泡的茶,我让我娘派人去跟韩老爷说,别担心你爹爹会骂你。”
“真的?”
“自然是真的。”薛怀瑾保证道。
韩淑微最近是真怕了韩若谷,连说话声都不敢太响,得了薛怀瑜的保证,喜不自禁,走路速度都快了起来。
柳初妍跟在她们身后,直摇头,这淑微真正是孺子不可教。嬷嬷教导了近半个月的礼仪,便是搬家那一阵都没落下,却只这一时半刻,韩淑微就忘了个一干二净。她若知道,会被气得厥倒吧。
不过她也觉着,韩若谷对韩淑微的要求似乎太过严格了。即便韩淑微性子浮,讲话也不知深浅,但好歹还能在京中闺秀里立足,无论样貌与品行都属上乘。而且她终究年纪小,又是最小的女儿,是他与韩二太太原先就宠坏了的。眼下,却突然请了嬷嬷来教导她,还是宫里来的。她总觉着,韩若谷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至信国公府时,薛太太早叫人备了点心果品,见林谨欢几个行礼,笑呵呵地扶了她起来:“欢儿,表姨妈许久未见你,可真是想得心肝儿都疼了。”
“谨欢亦十分思念表姨妈。”林谨欢几乎承受不住她过分的热情,却只能乖巧答道。
“上回虽在将军府见过一面,却没能与你多说几句贴心话,姨妈这心里啊,一直记挂着。就想着什么时候让你到姨妈府上住上一段日子,你看,我这儿还有两个表妹,都与你一般年纪,绝不会寂寞。可好?”薛太太却特别满意林谨欢,与柳初妍一般,是个孤女,性子却比柳初妍更沉静些,而且看面相就觉着是个好拿捏的孝顺姑娘。
况且薛傲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要娶柳初妍的话来,她也不能再把她说给薛谈,否则她这个后母绝对会被戳脊梁骨。而且以后兄弟两个住在一个府里,弟弟对嫂子有情,说出去多难听。因此,她那日回来,就绝了念头。只是,柳初妍配薛傲,她还看不上。
薛傲不比薛谈,他身子好得跟头牛似的,又有能耐,前途不可限量,绝不能娶一个没有背景的姑娘。以他的本事和地位,娶个郡主都是可行的,孤女就算了。
不过,今日,她还是逼着柳初妍过来了,自是想与她说说心里话。这姑娘聪明,她都敲打过她了,也不会由着薛傲纠缠。
至于林谨欢,虽然是戴孝之身,但是不出百日还是能婚嫁的,就先将人娶了进来,之后的事情慢慢说。不过时间紧急,她可得加快动作。已经过去近一个月,她得在两个月内把六礼都完成了。
林谨欢知晓薛太太绝对不是想找她叙旧那么简单,见她眼中精光闪烁,更是确定心中所想。然而她是晚辈,也只能随她的意。
柳初妍见薛太太拿当初看她的眼光去看林谨欢,就猜到了她的意图。她这是,又看上了林谨欢了,而林谨欢还不自知。
薛太太拉着几个小辈扯了半个时辰的话,就推说累了,让两姐妹陪她们去水榭上喝茶看戏,还让近身嬷嬷与大丫头都跟去服侍。
这信国公府的下人不可谓不多,就几个姑娘而已,何以劳动薛太太用身边人。柳初妍看着这一幕,总觉着有阴谋,而且那丫头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林谨欢,似乎在盘算什么。那个嬷嬷倒是气定神闲的,可是只要仔细观察,就能看出,她也时刻在关注着林谨欢。
她们要对林谨欢做什么?
第70章 初吻
柳初妍虽察觉到了;可终究不能确定,只能暗自警醒;待有机会时提醒一下林谨欢。
不过她们还不到水榭,那老嬷嬷就悄悄地躲掉了。
薛怀瑜瞧见了;嗤一声:“这老刁奴;母亲让她来服侍,结果又躲懒。要不是看在她是府中老人的份上;我早赶跑了她。”
柳初妍心中纳罕,难不成她想错了?那老嬷嬷对林谨欢根本没想法。她转眼去看那大丫头雪瑶,却发现她竟平平静静地跟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她左右看看;发现去水榭的路上也没几个下人;更见不着小厮。虽说姑娘在场;要避讳着些,但远远瞧去也不见人影,就奇了怪了。这信国公府,今日怎么这么古怪呢。
“表姐,你在想什么呢?”林谨欢被薛氏姐妹搀着走了,韩淑微就紧紧跟在她身侧,见她深思,疑惑问道。
“无事。”柳初妍摇摇头,思忖一瞬,却又接了一句,“待会儿管好自己,别乱说话,别乱走动,知道没有?”不知为何,她要这样交待。可只有这样说了,她心里才定了一些。
韩淑微亦想问问她为何这般说,却听薛怀瑾一声喝:“你是哪儿来的丫头,竟敢私自碰我的茶具?”
闻声望去,原来是水榭中一个丫头正整理桌子,动作不够细致,还将水洒了。
“姐姐的茶具向来是由芷蓉打理,她人呢?”薛怀瑜环顾一圈,扬声骂道,“这些个丫头,一个比一个懒,真该好好教训教训了。”
方才那个被骂的丫头却扑通一声跪倒了:“大姑娘二姑娘息怒,奴婢是芷蓉的表妹,表姐她病了,才叫我来顶她一天的。只是奴婢手生,惹得姑娘们不高兴了。奴婢马上去叫芷蓉表姐出来,还请姑娘们不要责怪。”
“芷蓉病了?昨日还好好的呢。”薛怀瑾一脸不可思议,但是还有客人在场,她也不能太刻薄,不叫芷蓉出来,却也不让那个丫头再碰,而是另外唤了奴婢过来。
那个丫头没得命令,不知该离去还是待着,也不敢问,就战战兢兢立于水榭外,低着头,一声不吭。
“谨欢表姐,初妍姐姐,淑微妹妹,府上奴婢都成了老油条,管不住,叫你们笑话了。来,赶紧坐下。”薛怀瑾见众人脸色不好看,眼底存疑,明媚一笑,招呼道。
柳初妍等便坐下了。
薛怀瑜却嫌水榭里下人太多,拥挤不堪,建议将柳初妍几个带来的丫鬟都下去吃果子喝茶,别在这儿碍人眼。况且这水榭中,有姐妹俩的六个丫头,加上薛太太身边那个雪瑶,已有七人,足够使唤了。
尽管薛怀瑜的话不好听,柳初妍却也只能应了,林谨欢与韩淑微更是不会有异议,松苓几个就由人领着下去了。
这些奴婢一走,水榭中确实宽敞不少,林谨欢也逐渐自在起来,被薛怀瑜撺掇着喝了不少的茶。
韩淑微是出来散心,却也不敢太过,只与柳初妍说几句乱七八糟的悄悄话,一双眼睛瞟来瞟去,似乎在找什么人。
“淑微,安分些。”柳初妍自然知道她那点小九九,提醒道,“你学的那些礼仪都还给教导嬷嬷了么。”
韩淑微不服气,可她说的是对的,她确实行为不妥,便撅着嘴埋了头,安静了一阵。
大家伙扯了些有的没的,笑了一阵,就过去了约莫半个时辰,柳初妍便也放松起来。
林谨欢却忽而捂着肚子叫不舒服,柳初妍一惊,上前扶住了她,她却摆摆手,笑道:“我不过是茶水喝太多了,叫个人领我去净房就好。”
听她这般说,柳初妍吊起的心才放了下去。那个雪瑶便左右看了看,指着门口那个丫头:“你,快领林姑娘去净房。”
那个丫头在水榭外无事可做,薛怀瑾的性子又不是好相与的,生怕为人所苛责,听着有事儿分派给她,当即松了口气,恭恭敬敬地领了林谨欢走。
薛怀瑾几个见此,又将事情扯到了柳初妍的生辰上,细说京中俊杰翘楚,胡乱替她出着主意。一会儿说那家公子好,一会儿说那家少爷俊。她们年纪小,柳初妍不能闹她们,又不能接话,差点没被臊死。好在确如薛怀瑾所说,薛氏兄弟两个好似真不在府中。只要没有那两个在,她们私底下开开玩笑就开吧,别提他们就成。
然而,没多会儿,就有薛太太屋里的小丫头来,说是太太请柳姑娘过去,有话要单独对她说。
柳初妍身子一震,薛太太能有什么话要跟她说,关乎薛傲?还是薛谈?总之不会是单纯的叙话。不过再多的疑惑,她也只能藏在心中,只能交待韩淑微安分些,就跟了那小丫头去。
至于那厢的林谨欢,却发现她出了净房后就迷路了。那丫头看着像是认路的,又不像是认得路了,七弯八拐不知带她去了什么地方。
待最后进了一个满目皆绿的园子,林谨欢终于站住了,喝住那丫头:“这是什么地方?你要带我往何处去?”
那丫头却仍旧埋着头直直往前走,嘴里含混不清道:“姑娘,我方才走岔路了,现下领着你穿过这园子,抄近路回去。还请姑娘回去后不要与大姑娘二姑娘说,否则奴婢又要被骂了。”
这话说得委屈,而林谨欢是最最心软之人,哎一声答应了,就提着裙摆跟上去。
这园子着实奇怪,这儿一簇竹子,那儿一簇冬青,便是水里也养着不知名的水莲,就连入眼的亭子和栈桥都是翠竹做的。翠竹伐下后应泛黄,而这些竹子上边不知涂了什么,仍旧是碧绿碧绿的。这园子通体碧绿,映在水里,显得水都绿得如翡翠一般。只是园子里只有树,只有水,却没有花,这颜色着实单调了一些,也不知这信国公府后头藏着这么个园子是要做什么。
林谨欢跟进那丫头的脚步上了一座竹桥,才发现脚下的荷塘竟是活水,而且这塘子该有十丈宽。这竹桥离水面有两丈高,她走了几步,看着下方蓦地晕眩起来。她闭了闭眼,稳住心神,一睁眼,忽而瞥见不远处的水上居然有人垂钓。
姿容胜雪,眉如墨画,面如桃瓣,如流华,若金玉,说的就是他了吧。他坐在船上,行为懒散,便是一根钓竿也只是随随便便放着。
林谨欢是见过他的,只是她每一次见他,他都是一丝不苟,端端正正地坐在轮椅上,面上永远是似笑非笑的模样,嘴角的弧度更像是常年不变。而此刻的薛谈,一袭纯白袍子,配上一头顺滑墨发,越发衬得他气质温润,有如闲散仙人。
就在林谨欢发愣时,背后的丫头却悄悄地伸出了手,轻轻地从侧边扯掉了她的腰带。待林谨欢发现胸前衣襟绷开,就要回身整理时,却腰间一重,脚下一个趔趄就摔到了水里。
薛谈这园子是不准外人进来的,就连个书僮都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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