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姑婆,这些首饰让云苓她们收拾就好,何必亲自动手。”
“这些啊,是你表姑公送的,我理出来带走,其余的就留这儿了。”
“留这儿?”柳初妍一头雾水,“留这儿做什么?”
“你待会儿就知道。”韩老夫人笑,却不免无奈,将挑拣剩下的倒到两个盒子里。
“娘,娘!你不能走呐!”韩老夫人话音才落而已,韩大太太就嚷嚷着奔了进来,顾不得行礼便紧紧地抓住了她的袖子。
你看,来了吧。韩老夫人瞥了柳初妍一眼,就被大太太挽着坐到了榻上。
“娘,我们家老爷是长子,还是武康伯,您却随二弟走了,算怎么回事?若让外人知道了,可不得说我们大房不孝顺?您为了咱韩府的名声也得留下啊。”
“洪氏,我要走,你还能强留?”韩老夫人瞪了她一眼。
“娘,我不是强留,我只是,只是跟你说说道理。”大太太尴尬不已,老脸一红,低了头。
柳初妍亦觉着这大太太着实是笨,脑子也不好使,原先不说,那是听着分家的好处昏了头。这会儿却想着要顾忌着名声,得留着老夫人了。而且瞧她眼睛瞟来瞟去的,恐怕还惦记着老夫人的体己。是了,韩老夫人若走,这些东西是全都要带走的,即使百年之后,也只会留给二房。虽然看起来没多少,若细细算起来,可值不少钱,难怪韩大太太忽而转了心思。不过韩老夫人她是留不住的,她也不担心。
“洪氏,我走是肯定要走的。不过看在你孝顺了我这么多年的份上,这盒子里的首饰全给你吧。你也好好打扮打扮,顾全韩府的脸面,好给韩祯与韩祎寻个合心意的媳妇。他们都老大不小了,实在不能拖。”这洪氏是个胡搅蛮缠,没脸没皮的,韩老夫人早猜到她回来,便将方才收拾了的盒子递给大太太,转移目标。
果然,韩大太太瞅见盒子里宝光一片,便愣了神。
柳初妍这才明白韩老夫人的意思,原是为了打发她?然而这大太太实在是短见又小器,跟这样的人在一个屋檐下,日子也不是好过的。大房也不知是什么时候长歪的,不过已是烂泥扶不上墙。韩老夫人不对他们抱希望,眼下巴不得早早避开。只不过终究是自己的子孙,才给他们留了这么多家产。
“洪氏,你都拿去吧,我累了,得歇会儿。妍妍,你送你表伯娘出去。”韩老夫人将盒子塞到她怀里,就斜靠在榻上眯了眼。
柳初妍给她拿了个枕头垫到后腰,便请韩大太太出去。
韩大太太知晓老夫人体己不少,但是向来都是避着她的,从不肯入她的眼,今日难得大方。这些珠宝首饰,还有不少原先老夫人从侯府带来的陪嫁,她只是个正四品小官的女儿,一辈子都攒不起来的这么多好物。她便抱了盒子,匆匆出去了。
柳初妍只送她到院门口,就拐个弯回了花笑阁。
青禾几个丫头已然懂事贴心地替她清点物品,尽数整理起来。
柳初妍在梳妆台前坐了一阵,想着这几日的事情,还真是一件接一件,一日都不得闲。时间如流水一般,已是十月下旬了。她自重生以来,一直谨小慎微,如履薄冰,生怕重蹈覆辙。所幸,表姑婆、韩淑微她们全都避过了灾祸,她也是。韩淑静亦觅得良人,只待成婚。
如今,赵佳莉代替她进了九千岁府,还不知是什么下场。但显而易见,不会太好。
那赵攀宇,行不端影不正,自然逃不过上一世那种命运。如斯说来,好人有好报,才是颠扑不破的真理。至于坏人,不是不报,只是时候不到,更是精辟。
只是,她与她的郡铖哥哥,何日才能正式相认呢。自今日知道真相后,她的心便从未平静过。啊,对了,她的玉佩。她得凭着玉佩与他相认,否则他凭什么相信她。
“咦,松苓,青禾,你们将我的玉佩收到何处去了?”出乎意料,柳初妍一打开抽屉,里边的盒子却不翼而飞,玉佩更是踪影全无。
“表小姐,梳妆台那边明日你还要用的,奴婢并未整理过。”青禾与松苓两个上前禀报,见她满面慌色,忙安抚道,“表小姐别急,我再问问她们。”
青禾召了几个丫头问了话,皆是摇头。
她细细看了看梳妆台,不只少了玉佩,还有几个老夫人才送她的步摇与耳坠子也不见了。屋里的人全是信得过的,难道是有谁进来过了?还专挑贵重的东西偷。
“你们可曾看见不是花笑阁的人进来了?”
“只有关雎小姐和三姑娘、四姑娘啊。”
“废话!她们会动我的梳妆台?”柳初妍扬了声音,喝道,“仔细想想,有哪个手脚不干净的进来过了?”
手脚不干净,大家面面相觑,唯一想起的就是韩大太太身边的叶嬷嬷。
忽而一个丫头哎呀一声:“是了,早上小姐才出门,奴婢就瞧见叶嬷嬷鬼鬼祟祟地站在那儿,似乎在等什么。等奴婢去小厨房烧完水出来,她就从花笑阁出去了。奴婢未曾见她进来,只当是在门口晃晃,也没仔细看屋内少了什么。”
松苓听此,接话道:“想来就是她了,定是昨夜从清心居出来时,老夫人送的东西打了她的眼。以往她就觉着表小姐好欺负,常到这边偷拿。只是东西都不贵重,又有韩大太太撑腰,表小姐才放过她。今日竟还敢偷表小姐的玉佩,可得好好教训了她。”
柳初妍咬了咬牙:“这嬷嬷为老不尊,惯会欺负人,大太太便是有她在身边捧着拍马屁,偏专出些歪点子,才处处为人诟病,失了大家风范。今次,我既要走了,就做一回坏人,彻底拿掉这颗毒瘤。”
“是,绝不能轻饶她!”一个常被她欺辱的丫头应得最响,还给柳初妍鼓着劲儿。
“青禾,你去将此事告知老夫人。松苓,还有你们几个都放下手头的活,与我去东厢。”
“是。”
柳初妍亦打算逞能威风一回,算是为武康伯府做最后一件事,领了一群人就风风火火往东厢行去,径直进了叶嬷嬷的院子。
“松苓,你去叶嬷嬷房间里,好好搜一搜。”
“是!”
适才,东厢的下人们瞧着表小姐一脸凶相奔向叶嬷嬷处,就猜着是叶嬷嬷惹着她了,便有多事的人去大太太处通知了她。
韩大太太拿了老夫人一盒珠宝,正赏看,叶嬷嬷也在旁夸着赞着,忽闻柳初妍竟不顾她面子让人去搜她的房间,登时老脸一横:“这没娘养的,居然敢搜老娘的房,不要命了!”
“叶嬷嬷,你去拿她房里的东西了?”韩大太太是知道她的,忙将她拉住,问道。
“太太,这府里的东西还不都是你的,我去替你拿了几样过来看看而已。只是奴婢忘性大,没记着交给你。”叶嬷嬷是个绝顶聪明的,见她不甚赞同,便决计拉她下水。
韩大太太听她一言,皱着眉:“叶嬷嬷,你重新进府时,我就与你三令五申,手脚要放干净些,你怎么又犯浑了!”
“太太,奴婢可全是为了你啊。”叶嬷嬷抹了抹眼角,故作可怜状,开始打同情牌,“太太你忘了老爷眼下的境况了么。太太何曾贪财过,还不都是为了洪家。但是太太是个高洁的人物,哪里能做这种下作事。奴婢就想着,反正我是个粗人,不在乎这些,就帮太太做了。可这会儿,那个不长眼的,竟敢去搜奴婢的房间。太太,您给我做主啊!”
韩大太太一听到娘家的事儿就昏了头,一握拳,大步跨了出去:“那还不去拦住她,要是真搜出来了,便是我也保不住你。”
“是。”叶嬷嬷得意一笑,忙跟上。
“表小姐,找到了。”叶嬷嬷才进院门,就瞧见松苓一只手攥着步摇,一只手捧着个红色布包从她房内奔出,“表小姐,她藏得倒好,竟塞在了被子里。那被子开了个小口而已,却藏了不少东西。不过她掩饰得极好,上边还叠了两个枕头,若不是我在她床边摔了一下,被个小瓷瓶硌着了,还找不着呢。”
“哎哟,你这贱蹄子,竟敢搜我的床!”叶嬷嬷恼羞成怒,上前就是一巴掌,夺过松苓手里的布包。
松苓没防备,不仅挨了打,东西还被抢走了,含着泪捂着脸跌在地上:“表小姐,快让人拿回来,小心她毁尸灭迹了!”
柳初妍不松苓她说,也会教训她,趁着叶嬷嬷正紧紧地护着她的赃物,跨过去一步就甩了她两个清脆的耳光:“叶嬷嬷,这一巴掌,是替我的婢女还给你的,一个是要教教你,敢做就不要不敢认。我来拿回自己的东西,天经地义。倒是你,被赶出去一次,还想再被赶出去一次吗?这么多次教训,皆不知收敛。这回又偷到我头上来,胆子还越发大了,敢偷表姑婆送我的步摇和耳坠子,还有我的玉佩。”
“哪里有什么玉佩,什么步摇!”叶嬷嬷的嘴角瞬间肿了起来,下意识扬手臂要打她,只眼角瞅见韩老夫人已进来了,死鸭子嘴硬地辩了几句,就躲到了韩大太太身后,“太太,救我!”
“洪氏,你养的老鼠又偷米吃了。屡教不改,今次,你便是求情也无用。来人”韩老夫人早想解决了她,今日就替柳初妍出头,怒骂道。
韩大太太看到老夫人,就缩了脑袋,立到一旁去,将叶嬷嬷暴露在场中。
叶嬷嬷自知大太太保不住她,只可惜她事情没干利索,又被抓住了。但她是什么人,哪里会这般容易认命,一把将东西摔在地上,用脚踩了数下,就跪在了地上:“老夫人,这些都是我女儿孝敬我的。奴婢知道女儿在李家受宠,主人赏了不少东西。但是这些东西太贵重,不该是我的,就不是我的,反而会损了奴婢清白。奴婢就当着您的面毁了这些东西,好去了晦气。求老夫人明鉴呐!”
柳初妍适才清楚地听到了玉佩的碎裂声,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了,一个箭步冲上去就将她掀倒在地,抢过布包,打开一看,果然碎了。她的郡铖哥哥
叶嬷嬷心想我都将东西毁了,你还能拿我怎样?昂着头示威。
“妍妍”韩老夫人知道柳初妍的玉佩贵重,还承载着特殊的情意,见她哭得肝肠寸断,心中一疼,忙不迭上前搂了她入怀,“妍妍,别哭,有表姑婆给你做主呢。一个玉佩而已,下回,表姑婆多你几个好的。”
柳初妍泪眼迷蒙,脑中只旋绕着一个声音:她再不能与郡铖哥哥相认了,不能了
“妍妍?”韩老夫人第一次见她这种哭法,什么都听不进去,什么都不愿听,只是悲伤,心肝都要拧成一团了,“妍妍,别哭了,回头表姑婆找工匠看看能不能修。”
事实上那玉佩一摔一踩,根本不可能修复,可她还是只能这样安慰她。
“老夫人,金家大公子求见。”正在韩老夫人为难时,有人禀报。
作者有话要说:祝sqyz美眉生日快乐么么哒~肉肉暂时没有,但是更了这么多字呢,算给你庆祝啦~请你吃草毒蛋糕~口水
第63章 大事
韩老夫人本还想套些话出来;顺便处置了大太太;可这老刁奴实在可恶,金翎又在外求见。罢了,还是先处理了她吧:“来人,把叶嬷嬷交到府尹处,顺便让府尹查查她家里人。她手脚不干净;只怕教出来的女儿也不是好的。”
叶嬷嬷是洪府跟来的陪嫁嬷嬷,虽然洪府落魄;可她终究不是韩府的人,老夫人并不能决定她的生死;她便做好了准备被赶出去;左右以后这武康伯府也是大太太当家,会有回来的一天。哪料到,韩老夫人竟要将她交给府尹,这一查起来,将以前的事儿牵扯出来,是要恕罪并罚的。以她的作为,只怕就是一个死字。还有她女儿,在李家已是通房丫头,平日里也会趁手那些东西回家。若她去了顺天府,女儿也会被连累,起码李家的主子一定会查她。
若这般,女儿亦只有以死谢罪的下场。
韩老夫人果然狠心,竟要逼她上绝路。
韩老夫人见她隐隐有自尽避祸的意思,扬声道:“来人,将她绑了,堵住嘴巴,绝不能让她死了!也得让这府里的人知道,品行不端,是个怎样的下场。今后,我虽离了武康伯府,可这府里若发生什么坏事,我照样会回来处置!”
“是。”有的人幸灾乐祸,有的人唯唯诺诺,有的人规规矩矩,有的人心虚打颤,在场围观的下人便参差不齐地应了。
叶嬷嬷确实想自尽,可不料韩老夫人贼得很,让她生不成死不能,还想骂她两句解恨,嘴巴已被堵住,手脚也捆了起来,只重重地盯了大太太一眼,便被拎了出去。
这一日发生的事情太多,韩大太太最贴心的嬷嬷又被处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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