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楚弈也在这里,如果碰到他
泪西和楚颜互相对看一眼,漆黑的眼眸不约而同闪过一丝担忧。
“不会吧?四诏之王齐聚?银暝国离得那么远,冷君应该不会也来了吧?”有人发出疑问。
“哎呀,老子骗你做什么!邪君、恶君、暴君都出现了,你说还能漏到冷君吗?”大胡子男人一脚踩在板凳上,一手拎起酒壶,“那个神秘组织不知道完全剿灭没,反正现在满山都是侍卫寻人,此事肯定是真的了。”
“什么神秘组织这么厉害?竟然敢对付四诏?”
“如果真是对付四诏,那这个神秘组织也太厉害了!不过,我倒怀疑说不定是哪个诏王自己设下的圈套,毕竟大家都想得天下,这其间的关系实在太复杂了,只是暴君真不幸运。”
旁边人叹息了几声:“是啊!听说那山崖极高,山崖之下障气丛生,谁掉下去都会没命,我看暴君是凶多吉少了”
闻言,立刻有人压低了声音:“大哥,此话不可乱说。如果暴君有个三长两短,刖夙国不就完蛋了么?”
“嘘”
泪西回过头,一直握在手中的杯子一动不动,垂眼一看,杯中的茶已经凉却。
楚颜担心地皱起小脸:“泪西不知道哥哥有没有事?”
泪西放下杯子,轻声道:“放心吧,他们只说了殇王,不是吗?”
瞧了眼楚颜的神色,泪西的心却也忍不住提得更高。
那些人说的如果是真的,不知道楚弈在这其中扮演什么角色,他参与了山崖之战,应该没什么事吧?
黑夜。
万物都似冬眠了,花草树木或枯,或凋,一眼望去,天地间竟寻不到一丝丝暖色。
夜风很冷,冷得让人心寒。
两个娇弱的身影,似要被夜风吹走的花瓣。雾色,让人看不清前方,只听到她们担忧对话的声音。
“姐姐,公主怎么如此冲动啊?才听到一点慕先生的消息,也不管天色这么晚,就自己跑出去乱找,万一碰到什么坏人怎么办?”小以同一边哆嗦一边抱怨。
泪西拉了拉单薄的外裳,皱起眉头:“别多说了,快点找她。她才刚刚出来,应该不会走远的。”
茶溪镇气氛紧张怪异,颜儿一个女孩家夜间胡乱行走,万一
慕千寻虽是非凡之辈,但也太不懂得珍惜女子的真心了。一想到这里,泪西就忍不住加快了脚步,被夜风吹得冰冷的小手也攥得更紧。
白色的雾越来越浓,微微打湿了她们的发。
“姐姐,这样找下去太困难了,干脆我们直接呼喊公主算了。”以同搓了搓自己的手臂。
“不行,那样会引人注意,引来更多麻烦反而不好。”泪西环顾四周,白雾中只看到街道两旁店铺的灯笼,灯笼散发着朦胧的红光。
正说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快点快点。”脚步声匆忙而沉重,听来人数不少。
以同连忙将泪西拉过一旁,二人隐身在一家店铺门口的梁柱之后。
“快点跟上,就这个方向!”
那阵脚步声又啪啪而过,为首的声音有点严厉。
看他们奔过之后,泪西才悄悄现身出来。
“姐姐,他们在找什么人?”以同极小声道。
泪西沉思了一会:“不知道,这几日有点兵荒马乱。刚刚过去那队人,看装扮似乎是我们北诏官府的侍卫”
“北诏的侍卫?我没注意看”以同狐疑地转了转眼珠子,“不会是大王出事了吧?姐姐,我们还是先回客栈找人帮忙,或者明天再找公主吧。”
泪西心口怦得震了一下,眸光暗下:“能请谁帮忙?我们不能泄露身份,赶紧再找找吧,若实在找不到再说吧!”
他斜靠在门板上,门板很硬,很冰冷。
呼吸,每一次呼吸都有点沉重。
他摸了摸自己的腰侧,皱起了眉头。真是可恶,竟然会一个不慎,就被人暗算了,想来真不应该看轻那帮黑衣人。
自己及时给伤口擦了金创药,但伤口够深,疼痛仍在。
狭长而深邃的黑眸,微微地眯起,长长的睫毛覆住他的眼珠子,却掩不住从眼中迸发出来的冷光。
今日清晨,崖顶之战。
他和阁昱、殇烈连同冷君的弟弟银翟一同赶到了那座山崖。
崖口风很大,殇王深爱的国妃——蓝倪被黑衣人挟持,那个叫蓝倪的女子,有着一双清澈明亮的大眼,精致的五官镶在苍白的小脸上,而她竟然是自己的妹妹。
那个曾经在五岁时,便被父王宣布因病而亡的小公主——楚倪。
倪儿
楚弈又忍不住喘息了一声,腰侧传来一阵刺痛,与他的记忆一同将痛楚传递到心脏。
昨日,阁王才如实告诉他一些让人震惊的真相。
诅咒,一切都起源于那个害人的诅咒。
刖夙国的国妃蓝倪便是北诏的楚倪公主,只因当年须乌子给三诏太子下咒时,正是他楚弈的册妃之日,他的太子妃原来真的可以帮助自己消邪避祸,而这个邪咒就恰好转移到了小倪儿身上
他的妹妹
还没有来得及认这个失散多年、吃尽苦头的妹妹,上天又制造了另一幕惨剧。
在与黑衣人决战时,倪儿掉落了山崖,连殇烈也一并跳了下去。
那么高的山崖,下面是从未有人踏足的幽谷,他们还活着吗?
北诏与蒙舍共同出兵,直到傍晚都一无所获,甚至根本无法进入那一片障气丛生的密林。
风从门外灌了进来,冷飕飕的。
楚弈低头看了一下自己腰间的伤,嘴唇抿得死紧。他想亲自找到倪儿和殇烈,所以带队进入崖下的林子,结果十余名侍卫都被迷障冲散,而他在好不容易走出林子后,又中了黑衣人的埋伏。
随行的侍卫之中有内奸,这是楚弈的第一个感觉,否则没有那么巧,会在林子中全部莫名失散。
一路回到茶溪镇,突然有点草木皆兵的感觉。
路上行人,客栈酒客,大家的眼神似乎都不对劲。
是敌是友?不甚分明。
茶溪镇的部下暂时不能再召集了,而黑衣人组织的势力,绝对不可小觑。
他清楚地记得,为首的那位黑衣男子柯中原已被极怒之下的殇烈杀死,而崖顶的黑衣刺客也全部被歼灭,为何还会继续出现一群武功高强的黑衣人?
结论只有一个,那便是这个神秘的组织还有幕后操控者,余党未灭,且他们的余党还潜伏在各诏之中。
这种情况,太可怕了!
情势严峻,思绪无法停下来,楚弈咬了咬牙,站起身朝屋内多久了几步。
这是一间破旧的屋子,没有主人,黑漆漆一片,幸好对面几丈之外,有几户人家,他们的大门口都挂着几盏大灯笼。
灯笼的光透过浓雾,照在屋子里极淡极淡,若非他功力还不错,真难以在这暗色中视物。
选择了一个角落坐下,薄唇在黑暗中扬起,有着自嘲,更有着残酷的冷笑。
今夜,他准备在此歇息,明日天亮也可以找到阁昱他们再做打算。
手指暗握,决心无比坚定。
声音从牙缝里蹦出——管你们幕后有谁,我楚弈非要查个水落石出,定为今日之恨报仇。
今夜,注定是个不太平的夜晚。
窗外脚步声来来往往,时而清净,时而嘈杂。
每一次经过的人都不少,听那声音,应该是经过专门训练的士兵,但是分不清是哪国的部下
有点累了,不仅是吸了障气,受了腰伤,也因为才知道倪儿的消息又这么快失去了倪儿。
心头滋味五味杂呈,楚弈斜靠着墙壁,不经意看到手腕上的木镯。镯子色泽暗沉,在夜色里本是看不清楚,偏偏他此客看得分明,一张神情淡定的脸庞浮现在眼前。
真是很奇妙,他会在此时此刻想起那个女人。
走路时,身姿颠簸可笑,走在自己身边常会让他感到羞恼,可是,她的表情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越来越平静。
阁昱在解释诅咒之迷时,很清楚地提到——若非有这个残跛可笑的女子,他楚弈根本不可能摆脱命运。
闭上眼睛,楚弈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怪不得父王和母后那么信任她,原来他们一直都知道一切。知道关于诅咒的事,知道倪儿的事,也知道那个女子为自己带来的一切
或许还有更多的事情他不知道,但是避过诅咒算是他欠她的么?
他不想欠她,更不能欠她。
心,却在此时,为她所激动——何泪西,难道你真是本王的命定国妃么?没有你,本王真的就摆脱不了命运么?
门,吱嘎一声,有抹身影闪了进来。
那影子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
坐在角落靠墙的楚弈却吃惊地眼睛都要瞪了出来,夜色再暗,他也不会看错,进门的那个女子竟然是何泪西?
是的,那个模糊闪进来的影子,正是泪西。
她与以同分头寻找楚颜,约好找一圈后还没有消息,就碰头回客栈。
结果,才沿着这条街走出不远,便碰到一群侍卫与蒙面人撕杀,为躲避他们不惹祸上身,她赶紧拐过一个弯,见有间破屋子便没多思考,躲了进来,想等那群兵刃相残的人打完了再走。
黑暗中的眸子,锐利而充满疑惑,紧紧地盯迫着她。
那目光,比利刃还要锋利。
楚弈一动不动,心头在顷刻间已浮出数种愤怒的猜测。
她不是该呆在王宫吗?怎会也来到茶溪镇?这样慌乱的夜晚,她又怎会孤身一人神色惊骇地钻进一间破屋?
眼睛一眯,突然联想到慕千寻的话,难道颜儿也来了?如果是这样,这两个女人真是该死,太不知天高地厚,世道险恶了!
泪西抚住胸口,一颗心蹦跳地厉害。
白雾里,刀光剑影,清冷的夜空只有兵刃相接的声音。
腥热的气息弥漫在雾霾中,让人毛孔倒竖,原来外面的世界真的如此残酷。
她得保护自己,不能一出宫就被人无辜杀死。可是,颜儿,究竟在哪里?会不会真碰到了坏人,还是
越想心越凉,连同小手也忍不住僵硬了起来。
不要怕,泪西,冷静点,泪西
泪西缓缓蹲了下来,手指不经意碰到靴子里的短刀,一抹安心立刻温暖了急促跳动的心。
她抿抿唇,将耳朵靠近门边,想侧耳听清楚外面的动静。
那群撕杀的人,走了吗?还是哪一方获胜了,留下一地的残骸
楚弈的黑眸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着她的一举一动,眸中迸发的怒火似会将这黑暗点亮。
没错,看得清清楚楚,他绝对不会错认她的身影。小心地蹲在门边的,完完全全就是那个女人,完完全全地让他震惊——她究竟背着自己做了多少不该做的事?
窗户突然被风大力一吹,啪地响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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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诏篇——邪君·残妃:036 避险惊对]
风的声音,传入耳朵,有点诡异。
泪西惊吓地抬起头,看看窗户,又看了看黑乎乎一片的屋内,呼吸变得更加深长。
墙角的楚弈耳朵一动,似乎听到了什么,修长的浓眉头立刻纠结,低沉沙哑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过来!”
心,刹那间蹦出了胸口,脸上的血液也飞快地倒流。
不是她胆子太小,因为那声音低沉沙哑饱含威胁,还因为那声音听起来有几分耳熟。
手指紧握着小刀,尽管刀尖已断,仍能给她增添勇气。
“何泪西”楚弈见腰间伤口似乎不那么疼痛,便站起身来,朝门边走去。
泪西看不清他,惊骇地张大眼,问:“你是什么人?别过来!”才说完,立刻反应过来,这说话之人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难道他真的是
“罗嗦!”高大的身躯已如鬼魅般欺到她面前,无形中让她感到一种压迫。
握紧小刀挡在身前。
猛然,泪西回过神来,那声音真不容错认。她一时惊得说不出话来:“你真是大”
“废话!”
一只有力的手臂将她拽住怀中,不甚温柔。一只手也顺势夺过她的小刀,一脸嘲弄。
一把短小的断刀她当成是宝贝,那也能保护她?简直就是愚蠢得可笑!
清新的男人味,若有若无的熟悉气息,冲斥鼻间,紧张得吊到嗓子眼的心竟然莫名地回到原位。
真的是他!
这样的时间,这样的地方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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