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女子推开的窗户,若有所思,却没有说话。老杨听见雨声,说道:“辛亏你今晚没有回村子,不然这会儿一定淋在路上了。”
田甜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忽然说道:“谈完了吗?”
杨老板一愣:“差不多了,你有什么想法吗。”
田甜伸手重新关好窗户,看着刘亦城:“我只有一个条件,我供给你的酒,除去杨老板的利润,我的那部分,我分文不要,充做还你的债务。”
男子嘴角似有若无的笑意,渐渐的隐去。他知道,田甜这是在跟他划清关系。
他不喜欢这样。
“不过供酒多少得由我说了算,我不能把所有的家当都压在你这边。”田甜说着看着老杨,“杨老板觉得这样可好。”
“这是你的盈利,自然是随你了。”他并没有意见。
“那就这么定了。”田甜说着起身要走,忽闻男子说道:“等一等。”
田甜低头看着他的绝世容姿,见他淡淡道:“酒楼也是开门做营生的,你如此说,要是哪天一滴酒也不给我,我岂不是麻烦了。”
田甜有些讶异,他居然能对自己说出这么正常的话,转身提起桌上的笔,不管三七二十一,翻到最后的没有用的纸张,算起了公式。
老杨凑过来看的一头雾水,刘亦城也是不明所以:“你在画什么?”
田甜自然知道他们没见过阿拉伯数字,更不知道加减乘除,这也是为什么田甜不太愿意自己管账,她不想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
“你管那么多做什么。”说着看着册子上的算式,挥毫写下了结果,“从正月起到明年四月,我保证每月至少向仙鹤楼供应三百斤酒,四月过后会重新计算。”
“三百斤啊,你确定吗。”老杨问道。
田甜点点头:“随后我会让田丰跟你对一下。”说着看着刘亦城,“这样可以保证你的酒楼每天可以有十斤的桃花酿,李总管应该清楚,这是我最大的诚意了。”
男子看着她,一脸的深意。田甜见他不说话,转身道:“我还要回去,先告辞了。”
老杨还在研究田甜写在册子上的算式,听见她这么说,赶紧道:“可是外面下雨了。”
田甜摆摆手:“没事的,我想起来还有急事。”不知道为什么,从夜幕降临之后,她就一心想着回许家。刚才冬雨落下的时候,这种想法更加强烈。
可是,外面正在下雨,田甜看见雨不大,便低头跑进了雨里。雨水很细,风却很凉,夹杂着雪花。
田甜跑了没多远,便听见身后匆匆的马蹄声,猛然回头,便被人拉上了马背。一时错愕,抬头便看见了那张倾国倾城的脸。
“你做什么!”
“送你回去。”
“不用你送,我自己会找马车。”田甜挣扎着,她不理解,为何他总能为自己做出这种冲动的事情。
刘亦城低头看她一眼:“你就那么想跟我划清界限么。”
田甜手心一紧:“是。”
“吁”男子忽然勒住了缰绳,“你明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再复杂的关系总会理得清的,你我现在只是做生意的伙伴。”田甜冷着脸说道。
“是么。”刘亦城冷冷一笑,冬雨下显得格外冰冷,“要是许子期背叛了你呢,你还会这么决绝的跟我拉开距离么。”
男子的话像魔咒一样,钻进了田甜心里,片刻,女子心慌意乱的跳下了马:“你别再跟着我了。”
刘亦城驱马慢慢的跟在她身后:“我记得,你欠我一个条件。”
田甜一愣,停下了脚步,回头迎着雨水看着他:“你想说什么。”
“我的愿望就是,如果有一天许子期背叛了你,你要来我身边。”
田甜愣愣的看着他,刘亦城已经拉住了马的缰绳转身离开了。夜色中,女子吼道:“你对我这么执着究竟是为什么!”
没有人回答她,只有雨声淅淅沥沥。
当田甜湿漉漉的回到家的时候,众人吓了一跳。
乔芷兰赶忙拉她进屋:“快把湿衣服换下来,会着凉的。”说着见她不说话,问她怎么了,是不是生意没谈成。田丰听见动静,也跑了过来,没顾得上打伞。
田甜摇摇头:“谈成了。”然后看着田丰,说道:“去找辆马车,我要回去。”
第一百八十章 冰释前嫌
夜色宁静,之听得到窗外风雨的声音,风声很大,但是冬雨却异常的温柔。
田甜看了看外面,夜色已深,她却完全没有睡意。要过年了,这是在即在这里的第二个新年,一个不满二十的女子确带着前世的沧桑看这个世界。
如果自己只是以前那个田甜,那生活是不是能轻松一点。
女子粗了蹙眉,放下了帘子,心事一多,就会开始胡思乱下,伤春悲秋的;自己也觉得烦躁岑。
“甜儿。”一旁的男子小心翼翼的喊道。
田甜回过神看着他:“怎么了?”
“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这么晚忽然要回去。”田丰满脸的担忧。
女子摇了摇头:“我没事。”然后便不再说话了欢。
田丰看着她沉默的样子,忽然说道:“你这样子又让我想起几年前了。”
田甜不知道他要说什么,疑惑的看着他:“以前你也总是这样,有什么心事都放在心里,不管谁问你,都是一言不发。”
田甜看着他不知道要说什么好,或许在内心深处,自己跟以前的那个田甜还是有共同之处的吧。
“其实,我一直怕你以后嫁了人会受人欺负,所以一直很警惕这件事,谁知爹爹成乘我不在家就把你嫁给了许子期。”
田甜从未听过田丰说起这些,一时沉默不语,静静的听他说。
“许子期是县令的爱徒,所以爹爹也说过几次,我与他同窗就是见不得他那副清高的样子,知道你嫁他,我还跟爹爹说了两句。”
“不管我嫁给谁你都不会放心吧。”田甜若有所思的说道。
田丰不好意思的笑笑:“是啊,可是后来我见你开朗不少,真的挺感谢许子期的。”
马车渐渐有些颠簸,田甜知道,快到村口了。
“你们最近为什么闹别扭我不知道,可如果你有什么心事不愿意跟我说,那就跟他说吧,毕竟,他已经是你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了。”
田丰这句话说的真切,田甜尽然有些想哭,忍了好一会儿才说:“我知道了,哥哥放心。”
“那就好。”男子笑着摸摸她的头,“甜儿已经这么能干了,姨娘泉下有知,一定会很欣慰的。”
或许吧
田甜脑海里不知道在转些什么,有的事情太复杂,她想要理清,却有些心乱如麻。
雨水噼噼啪啪的落下来,看来是下大了。
“吁”马车忽然停了下来,田丰打开门问道:“怎么了?”
马夫回头说道:“有人在朝这边招手。”
田甜一愣,赶忙的起身探出头去。此刻马车就停在妙郎中竹楼前的路上,抬头便看见男子站在楼上挥动着手里的灯笼。
马夫说道:“是在喊客官吧。”
田甜点点头,已经跳下了马车,雨水落在她的脸上冰冰凉的:“你们在这儿等一会儿。”说完不等田丰阻止,已经提着裙摆往竹楼跑去。
妙郎中见她冒雨跑来,连忙搁下手里的灯笼,拿了雨伞就要下楼,可是田甜已然跑上了楼梯。
“你怎么不撑伞就跑来了。”妙郎中说着就伸手去擦她脸上的雨水。
田甜已经许久没有看见他,现在见他竟十分亲切:“我不碍事,你怎么知道我会路过这里。”
“我不知道。”男子收了手,“我只是有时间便站在这里瞧瞧,你总去镇上,总有看见我的一日,不是么。”
田甜“扑哧”一笑:“怎么听着像望夫石啊。”
“望夫石?”
“大禹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妻子涂山氏望夫归来,最后化作一块石头啊。”田甜笑着拨开了额前的碎发。
妙郎中无奈一笑:“我就是化作一块石头也不会是望夫石啊,倒是子期,就快化作望妻石了。”
说道许子期,田甜已经想好要去书院接他了,释然一笑:“我们之间是有一些误会,不过我想过了,我应当去跟他解释,你放心,明早我就去书院接他。”
“那便好了。”妙郎中看着雨势大了,“你怎么下雨天还半夜回来。”
“发生一些事情,不想呆在镇上。”田甜转身扶着栏杆,手心一片冰凉。
“我去给你倒碗热茶。”妙郎中并没有追问,转身进屋倒了茶递给她。
田甜吹了一口气,捧在手心里暖和多了:“今日刘亦城忽然来找我谈生意了。”
“又是什么。”
“酒楼。”田甜看着夜雨落在跟前,不远处的马车安静的停在那里,“之前冯知祥的酒楼被他买下来了,现在要用我的桃花酿,我答应了。”
“你既然不愿意与他扯上关系,又为何如此呢。”
田甜无奈一笑,喝了口茶,暖入心脾:“连你都如此说,看来许子期是万万不能知道的了。”
男子看着她,不知如何开口。
“不瞒你说,这次跟许子期闹也是因为他,似乎只要跟他沾边就会不得安宁,可是,怎么办呢”田甜严重雾气氤氲,“每一次他都能救我于水火。”
妙郎中终于意识到了什么,心中一紧:“你不会”
“我不知道。”田甜猛然摇头,“他问我是否喜欢了他,我无法回答。”
男子深深一叹:“我知道了,是他扰了你的心神。”
“我心里清楚,他帮我那么多次是有目的的。”田甜的指尖紧紧的贴着碗,吸取着热气,“只是,唯独那一次在公堂之上,我无法释怀,我知道,他为了我舍弃了很重要的东西。”
男子仔细的听着,感觉自己的心也失去了平衡,可是他明白,现在最难受的人就是田甜了。她无法跟许子期理直气壮的解释,无法狠下心跟刘亦城撇清关系,所以,她才选择这么久都不闻不问吧。
“你问我为什么明明要撇清,却还要跟他合作生意。”田甜小额头看着她,脸颊冻的有些红,“说真的,我也不知道呢。”
妙郎中见她如此神情,终于心疼道:“有些事情既然弄不明白,就交给时间吧,不要如此为难自己。”
“我知道。”暖气缓缓的呵出,“可是怎么办呢,我今晚跟他谈完生意之后,害怕子期会离开我,真的好怕”有一个噩梦一直被藏在内心深处,田甜害怕冥冥之中注定,一切都会重演。
“不要去想还没有发生的事情。”妙郎中柔声道,“既然你已经选择马不停蹄的回来了,那你就告诉他,你有多在乎他。至于以后,等发生了再说吧。”
“以后再说?”
“嗯,以后再说。”
当田甜再次上了马车之后,一直想起妙郎中说这句话的神情,总觉得他在宽慰她的时候,也在宽慰自己。
“丰哥哥,你知道妙郎中最近有发生什么事吗?”
田丰见她回来之后神情好些了,想了想:“没什么事啊,他一直那样啊,独来独往的,课照常上,病照常看。”
田甜微微沉吟:“是么”再也没问什么。
田甜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子时过后了,许家人都已经睡了。田甜自己有钥匙,马夫把马车拉进了院子,马牵进了驴棚,拿出自己放在马车里的被褥,睡在了马车里。
田甜跟田丰照应了两句,便蹑手蹑脚的回屋了,她可不想吵醒田欣。
当女子爬进温暖的被窝的时候,有人轻轻的侧了个身。田甜躺好;嘟囔了一句:“小丫头,睡觉总不老实。”伸手把被子往“田欣”身上改了盖,却忽然觉得不对劲
这田欣一天不见就长“大”了?
田甜的疑惑只是一瞬,下一刻她就意识到自己床上躺着的不是田欣,而是一个男人!
“啊呜呜”田甜的惊叫被人伸手淹没在了口中,然后她就听见一个久违的声音说:“是我。”
田甜惊了一下,伸手轻轻的覆在那只手上,那么温暖而熟悉,眼睛忽然就湿润了,泪水落在男子的手背上,一片滚烫。
“我回来了,你哭什么。”说着缓缓的挪开了手,去拭她眼角的泪水。田甜一下就扑在了他的怀里,哽咽道:“你怎么忍心离家出走那么久”
许子期抱着怀里的人,轻轻一叹:“那你又怎么忍心放我在外面那么久。”
田甜张嘴就哭,许子期只好哄道:“好了好了,是我不对,不要哭了。”说着在她额前轻轻一吻,“其实,这些天我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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