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千里路云和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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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千里路云和月- 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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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条约签署之后,沪上民众又惊又怒,很多人走上了街头,抗议条约的出台。人们呐喊,人们愤怒,人们抗议,人们流泪。可是,敌强我弱的事实让这一切却早已成了铁板上的钉,难以改变。于是,最后,人们可以做得,除了接受,还是接受,无可奈何的接受,满腔悲愤的接受。
  五月二十八日,苏州体育场。停战协议签订后,被迫奉中央政府命,即将从淞沪战场,这片为之奋勇血战了一个多月的十九路军将士们,以及从全国各地赶来的各界人士共4万多人,在悲壮的气氛中举行“一·二八”淞沪抗日阵亡烈士追掉会。
  这一天的天气,就好比人们的心情,沉重的几乎让人透不过气来。漫天翻卷着的乌云,将整个天空笼罩的暗沉一片。会场上人山人海、会场内花圈如林,会场外更是聚集着黑压压的人群。无数的人,不远千里、万里的赶来,不为金银,不为权势,只为能亲身送那些为保家卫国而战死沙场的勇士们最后一程。他们想要用一颗带着伤痛与敬意的心,来祭奠那些年轻却勇敢的将士们。因为,在他们战死沙场的那一刻,也许并不知道他们为了不受外敌轻侮而寸土必争的献出生命之后,出现的居然是如今这样令人悲愤而又无奈的结局。
  死去的人看不到这样的悲剧结局,也许可以泰然而去;可活着的人,将如何承受这种丧权辱国的羞耻感?这种如影随形的奴役感,又该让活下来的人,何以自处?这场烈士追悼会,与其说是为死去的人开,倒不如说真正是为所有活着的人,所有将要面对这个局面的人而开。这是哀悼,也是警醒,是一场用成千上万热血男儿的生命构成的最沉重的祭礼,祭奠,也是向整个国家,全体民众敲响的警钟。
  台上,将军的悼词说到后来,已是泣不成声,泪洒祭台。台下,黑压压的人群里,却静得只能听到人们轻轻的抽泣声。这时,无数的挽联在风中飘扬,就好像为逝去将士们竖起的招魂幡,寄托了人们最大的心愿——但愿将士们的英灵可以安息,但愿他们的灵魂可以得到永生
  韩婉婷手捧着洁白的白花,站在上海市学生代表的队伍里,听着蔡廷锴军长悲戚难平的讲话,看着堆满了祭台及整个体育场里的花圈,想到她曾经在闸北战场上看到的那些穿着单薄冬衣,冒着严寒却依然奋勇杀敌的年轻战士们,眼泪流了一遍又一遍。
  一场打了一个多月的战役,纵然有不怕死,不惜死的热血男儿奋勇抵抗,可终究,他们还是输了。为什么呢?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局呢?明明他们有机会赢的,明明他们不会输的。是啊,明明。可为什么“明明”最后会变成了“偏偏”?有人能告诉她这个答案吗?
  会场上也许会有很多人知道这个答案,也许即使很多人心里都明白,却都会三缄其口,将这个答案变成一个不可说的秘密,从此尘封。她站在这里,看着身边的人,想起了父亲说过的每一句话,想起了父亲执拗的愤怒,想起了她所认识的所有亲朋。他们的面孔,一张张的从自己眼前闪过。也许,只有从他们的身上,才可以找到这个问题的答案。
  追悼大会开了整整6个小时,当大会宣布结束的时候,很多人还是盘桓在体育场的周围,久久不愿意离开。泪湿衣襟的人们一步一回头,仿佛依然难舍那些年纪轻轻就已然消逝的鲜活生命。韩婉婷与同学们慢慢的走出体育场,每走一步,也都忍不住频频回首。看着那些飘扬在风里的挽联,眼眶又渐渐地红了起来。
  “婉婷,瞧,林穆然来接你了。那我先走了,再见。”
  身边同学吸着鼻子,轻轻用手臂蹭了蹭沉浸在哀恸之中的韩婉婷,朝她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便悄然的从她身边隐去。韩婉婷用手帕揉着发酸的鼻子,泪眼汪汪的看着朝她小跑而来的林穆然,待他刚站定,便嗡着声音问道:
  “你怎么会来?”
  好不容易才在人群中找到她的林穆然,有些不安的看着身边川流不息的人潮,连忙伸手揽过她,将她牢牢地护在自己的臂弯里,急道:
  “我还要问你呢!你不是应该在家养伤的么?怎么会跑到苏州来?你要来为什么不告诉我呢?要不是韩叔叔告诉我,我到现在还被你蒙在鼓里啊!”
  “都多久以前的事情了,那点小伤口早就好了,有什么要紧的嘛!今天这么重要的大会要是不来参加,我会后悔一辈子的!”
  “好好好,你总有许多的道理。走,别在这里说话了,这里人太多,我们还是快点回家去吧。上次你闹脾气从我身边跑开就受了伤,我已经懊恼的不得了,真恨不得自己能替你受那些苦痛。这次你要是再出什么意外,还打不打算让我活了?!”
  林穆然一边说,一边拦着她快步的朝体育场外的停车点走去。韩婉婷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脸上全是担心自己的表情,便又飞快的低下头,原本张口想要说话的念头生生的被压了下去。此刻,她的脑海里出现的全是那个夜晚的片段,一幕幕的,不断的在自己眼前闪回。她的脸色变得一阵红,一阵白,看起来显得非常不自然。
  自从那个令她难堪又难忘夜晚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见到过他。严格来说,是她下意识的在躲避他。她不知道自己对他究竟是一种什么感情,明明脑海里无法忘却他羞辱自己的一幕,可心里又总是惦记着他拥抱着自己亲吻的场景。明明应该有被侮辱与非礼的羞愤,可深究起来,当他吻着自己的时候,丝丝甜蜜的感觉又不免萦绕期间。明明心中怜惜他的身世,也能理解他变成阿飞的苦衷,忍不住总想要去关心他,可是脑海里总是反复出现着他和那个老舞女之间的暧昧画面,令她无法忍受,难以原谅。
  这种复杂的感情一直交织出现着,理智与感情像是在进行着一场分不出胜负的角力。究竟他在自己的生活中扮演着一个什么样的角色,仅仅是一个过客,还是一个重要的主角?她该如何面对他,又该如何处理这样纠结的感情问题?这些问题不断的困惑着自己,一连三个月,她无时无刻都想要理清其中的关系。遗憾的是,她看不清自己乱作一团的心意,唯一能做的,也是暂时可以做的,只有逃避,也许只有让时间成为可以解开这些问题的钥匙。
  林穆然这时的注意力全集中在开路前行上,丝毫没有发现身边的人儿情绪上的变化。他紧紧的揽着韩婉婷的肩膀,像个保镖一样极力的保护着她。韩婉婷面露难色的闭紧了嘴巴,不再说话,只是被动的跟随着他的脚步,走出了体育场。
  
  待他们的身影完全淹没在了离场的人群之中后,有两个一直跟随着他们的人影这才停下了脚步。两个人站在路边等了一会儿,眼看着他们乘坐的汽车飞快的从眼前开过,其中一个蹲下了身体,另一个也蹲了下去,凑过去问道:
  “哎,她回去了。咱们是不是也算是完成任务了?”
  “应该是吧。”
  “那咱们要不要趁这个机会干上几票再回去?反正来也来了,总不好空手回去吧。你看现在人这么多,乱哄哄的,正好下手。”
  “你下得了手吗?来这儿的人,怎么说都算有良心的,老大不是说了嘛,咱们只拿不义之人的钱财,好人的钱,不能拿。今天这气氛,我看算了吧。”
  “也是。刚才听那些人念悼词,差点把我眼泪都给念下来。出来混这么多年,这还是第一次啊。其实,我是觉得,他们活到这个份上,死了还能被人家这么惦记着,也算是没白活一场,好歹也算是为国尽忠,是烈士,值了。你说是不是?”
  “话是不错。可我还是觉得,当个烈士固然轰烈,可要是能活着,那才是最好的。我还没活够呢,等那天我活腻了,说不定也去当兵打仗报效国家去了。没准,也能混个烈士回来。”
  “得了吧你,你有活腻的那一天吗?当兵打仗,你是那块料吗?还烈士呢,我看人家炮弹一来,第一个吓得掉头就跑的人就是你了。”
  “哎,哎,黑皮,不带这么损人的啊!你怎么就知道我当不上烈士啊?你就这么看扁我?你等着,你等着,哪天我就当上个烈士给你看看!”
  “哈哈哈,阿根,我看你真是在作死啊!要是四毛在这儿,少不得又要骂你十三点了。哪有人像你这么哭着喊着要当烈士的?!想死想疯了吧你!行了,行了,别再说了,知道你是忠肝义胆的热血男儿了。你要是再说下去的话,我的眼泪都要被你笑出来了。走吧,走吧,咱们回去吧,大老远的跑来,又干坐了六个钟头,累得我浑身都要散架了。”
  “哎,黑皮,等会再走,来,来,我问你件事情。你说咱们这次来,到底是来干什么了?吃饱了什么都不干,就为跟进跟出的看着韩小姐,算是保护她?”
  “你说呢?”
  “我觉得,老大对韩小姐,好像有那么点意思,不然他不会这么紧张她要来苏州的。”
  “谢天谢地,你总算还能看出来。我还以为你不明白老大的心思呢!”
  “我有那么傻吗?老大也是男人嘛,韩小姐那么漂亮大方,有谁不喜欢啊。他有这样的心思很正常,我要是再不明白,真该买块豆腐撞死算了。”
  “嘿嘿嘿,不错不错,阿根也有聪明的时候嘛。不过,我可警告你,老大的女人,你可不能碰,连多想想都不行,不然我保证你会死得很难看。”
  “屁话!我阿根是那号人么?你又看扁我!”
  “呵呵呵,好好,当我没说,没说。”
  “可是,黑皮,不是我要浇老大的冷水啊,他和韩小姐,我看成不了。差距太大了,换做我是韩小姐的老爹,死也不会同意自己女儿和像咱们这样的阿飞在一起的,那不是等于把女儿往火坑里推嘛!嗯,成不了,肯定成不了。其实有那么多条路可以走,老大干嘛偏要走那条最黑最难走的呢,给自己找罪受啊!”
  “人心本来就是最难懂的,他要是能随意控制自己的心意,就不会有这样的事了。我瞧着,他也是挣扎了很久,最后实在是扛不住了,这才决定一条道走到黑的。至于将来成不成嘛,半看人事,半看天意了。咱们外人,最好不要多管。”
  “那,那刚才咱们看见的那个人,等会回去要不要跟老大说?我看他和韩小姐,好像很亲密的样子。他搂着韩小姐,韩小姐都没有挣开,韩小姐的同学都好像知道他们的关系,不然也不会一看见那小子来,人家就主动让开的。你说,会不会是老大的情敌?”
  “嗯,还真挺麻烦的。我也不知道该不该说。说了吧,老大心里不高兴,不说吧,我又怕老大不知道这号人物的存在,错了先机,反便宜了那小子。唉,这情情爱爱的事情还真他妈的麻烦,咱们都是大老粗,哪懂这些事情。要不,老大问了就说,不问就不说。你看怎么样?”
  “我看这主意挺好,要不就这么办吧。”
  “好,那就这么定了。走吧,再不走,回去就晚了。别看老大的样子端得挺稳,嘴上不说什么,可心里指不定多着急想要知道咱们这儿的情况呢。早点回去,也好让他安心。”
  “嘿嘿,黑皮,我看你真像老大肚子里的蛔虫,老大想什么,你都知道。”
  “我跟老大时间最久,自然了解他多一点。其实,说真的,咱们老大人真的不错,人仗义、心又善,对弟兄们也好,除了揍人的时候拳头硬了点,其他真说不出老大又什么不好的地方。”
  “哈哈哈,黑皮,看来你也没少挨老大的揍嘛!你对老大的了解,是不是就是这么积累起来的啊?”
  
  两个人嘻嘻哈哈的声音逐渐的远去,勾肩搭背的背影最后也彻底的消失在嘈杂的闹市之中。这时坐在汽车里的韩婉婷不会知道,其实充当她“保镖”的人,除了身边的林穆然,还有她认识的朋友黑皮和阿根。当然,她更不会知道,当她在为自己复杂的情感拿捏不定时,还有个人同样处在焦灼与不安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七章

  “婉婷?婉婷?”
  唐丽芬用胳膊推了推身边又在发呆的人儿,小声的叫着她,心里暗暗的替她担心起来。因为她的这位同桌太过透入的开小差,连上课问题点名她都没有听见,引得堂上年过四十尚未出嫁的国文课老师相当不满。
  她们这位国文课老师新来没多久,看着挺漂亮,却是全校老师之中,要求最高,最多,也是最严格的,常常在批评学生的时候不留半分情面,总让学生下不来台,所以大家看见她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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