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母女天性?宰也宰不断的母女连心?左小浅几乎是有些毛骨悚然的看着临窗而立却单薄瘦弱的美丽女人!
妇人上前一步,直直的望着左小浅的眼睛:“你不是我的然儿我知道,但我也知道,你不是坏人你能不能告诉我,我的然儿到哪里去了?”
她的目光清澈坚定,就那样定定的看着几乎想要夺路而逃的左小浅。她生的女儿,她一手带大的女儿,她怎么可能会看不出来,这两人之间的不同?
可是这个女子,虽然代替了然儿生活在这里,但从她将自己带出顾家、救她于水火的举止来看,她应该不是坏人才对。但,她却又与然儿长得那般相同,相同到,她几乎都要认为,这个女子是自己的女儿了——
可是她清楚的知道,她不是自己的女儿
左小浅深吸一口气,看着面容凄婉的女子,她的焦急她的无助甚至她卑微祈求的目光,都让她的心脏不可避免的紧缩了起来。
她转身,看了看门口的小怜,扬了语调道:“小怜,去厨房拿些我平日爱吃的糕点过来!”
小怜连忙跑了开去,左小浅又借口调开了照顾顾昭然娘亲的丫鬟们,这才回身,一脸平静的看着脆弱的妇人:“你说我不是顾昭然,凭的是什么?”
她这样说,是间接的承认了她不是顾昭然。虽然这是下下之策,虽然她并不想将自己的来历告诉给任何人知道,可是眼下,在顾昭然的母亲面前要举证说明她就是顾昭然,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
妇人眼角凝固着晶莹的泪珠,颤抖着抬手,抚上了左小浅微凉的脸庞,那么缓慢而仔细的,抚摸着她娇嫩的肌肤:“你虽然与然儿长得一般无异,甚至连额角的疤痕都一模一样可是,你的身上没有然儿的气息一点都没有一开始你出现在我的视线里头,我将你错认成她,可是缓过来后,我才觉察出来,你们是那么的不同”
左小浅疑惑的蹙了眉,轻声问道:“我们哪里不同?”
妇人低缓而悲伤的开口:“然儿从小是个极聪明,天赋极高的孩子,拥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八岁之前,她的父亲因此很是疼爱她,总爱向朝中同僚炫耀甚至不遵从礼教的教她习文写字可是八岁过后,就是然儿失踪那一年之后,她自己回来,却变得惊惧不安,时常做恶梦,她的心志,也突然脱离了稚龄儿童该有的天真烂漫”
左小浅看着她苦笑的表情,以及沉迷于往事的痛苦眸子,忍不住追问道:“她被什么人掳走了?接着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对顾昭然的好奇,不可避免的上了一层楼。
妇人湿润的眸子惊讶的闪了闪:“你怎么知道她是被人掳走的?”
“顾家总算得上是个豪门,顾家小姐就算要出门,身边必然也会带着侍从守卫,一般的人家,也是不会轻易让女儿出门的,不是吗?”她冷静的推测道,脑子里却是灵光一闪:顾昭然的父亲很爱向人炫耀顾昭然的傲人本领?跟这个有关吗?
正文 第七十七章 迷雾之中
“你与然儿一样,是个聪明的孩子!”妇人悲悯的面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可是,然儿却又是个苦命的孩子你猜的没错,她的确是被人掳走的,而掳走她的人,竟然是传说中拥有无穷尽宝藏且已经消失了三十年之久的江湖神偷圣通子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掳走然儿?谁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将宝藏的秘密强迫然儿记住”
“等等——”左小浅连忙出声打断她:“你说那个神偷叫什么圣子的,掳走了顾昭然?而他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她记住宝藏的秘密?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顾昭然告诉你的?”
一个人将自己毕生的财富告诉一个只有八岁的小女孩,且强迫她牢记了,为的是什么?太多疑问,搅得她脑袋几乎快停摆了!
妇人长长的叹了口气,扭头看着窗外,目光湿润而迷离:“她回来后,常常一个人静静的呆着,脸上再也没有露出过笑容来夜里常常做很冗长的噩梦,很多次哭着吵着说她不要知道宝藏的秘密,哭着求道不要逼她不要打她的梦话”
左小浅完全愣住了,那个掳走顾昭然的变态到底是存了什么心?直觉告诉她,那个人,绝不只是要小小年纪的她记住所谓宝藏的秘密。应该还有些其他的原因才对
“后来,我实在担心孩子的状况,忍不住跟她爹说了此事”妇人原本平静缓和的声调忽的一滞,语速却加快了起来:“没想到,却因此将然儿推进了无边的深渊里”
左小浅点点头,暗自揣测:定是那顾昭然的父亲知道了这个秘密后,对那所谓的宝藏动了心,于是无所不用其极的想要将这个秘密套出来,无奈顾昭然却宁愿得罪自己的父亲也要死守着这个秘密是什么秘密让她宁愿得罪一向疼爱自己的父亲也坚决不肯吐露半个字眼呢?
“后来呢?知道这个秘密的人,除了你和她爹,还有其他的人知道吗?”左小浅试探着询问。
妇人的神色再度痛哭起来,倚窗掩面而泣:“后来,她爹在一次醉酒后,对朝中的另一官员吐露了这件事情,而那官员,将这件事情报告给了当今皇上然儿于是被召进了宫中谁也不知道,小小年纪的她在宫中受到了怎样的待遇,她被送回来时,脸色苍白,大冬天,冷汗却浸湿了她里外好几层衣服”
左小浅的眉头高高的拧了起来,KAO,皇帝老儿召见小小年纪的她,一定也是因为宝藏那个宝藏,应该是让那高高在上的人感觉到了危机,所以,他也想知道宝藏的下落,是这样吧?
那么,他会对八岁的小女孩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来呢?
顾昭然啊顾昭然,你的身份背景怎么就这么复杂呢?她实在没有信心,能够用这样复杂危险的身份,玩转这个需要步步为营、处处危险的地方
“从此后,她的父亲便不再多看她一眼,甚至觉得,多看一眼都是耻辱的感觉”妇人努力稳了激动心疼的情绪:“再后来,然儿变得更加的沉默,她的世界里,仿佛只有她自己一般我们母女相依为命了十年,直到,一道赐婚的圣旨将她赐给了若王爷”
原来是被皇帝老儿赐婚的!左小浅紧紧纠结着的眉头几乎能夹死苍蝇,后来的事情她大概能才出个所以然来,顾昭然定是与泠清若那狐狸达成了什么协议或者条件,所以狐狸才会同意让她搬到最不起眼的小黑屋子里
如果真的如她所猜测的这般,那么他们之间,又达成了怎样的协议或者条件呢?
迷雾真是越来越浓了,左小浅止不住摇头,这个是非之地,真得快快离开才是上上之策啊!可是若离开,失去了泠清若这个强大的保护伞,她会不会被知道秘密的人生吞活剥了?
看来离开这个主意,她还要再细细的琢磨一番才行。
“眼下,你可应该告诉我,我的然儿到哪里去了?”妇人转身,刚才稍微平静下来的情绪又紧张了起来,盈盈水眸似祈求般的望着她。
左小浅想了想,小心翼翼的询问道:“我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世界上有一种叫做借尸还魂的说法?”
“借尸还魂?”妇人的眸子瞬间瞪大,血色自她美丽的脸庞消失殆尽,她的唇瓣不停的颤抖着,目中满是惊骇之色:“你是说,然儿她已经”
左小浅连忙上前扶了她摇摇欲坠的单薄身躯,几乎不忍看向她悲痛却不肯相信的模样:“不管你相信与否你的然儿,的确已经不存在这个世界上了,当然,我所指的是她的魂魄,而暂住在她身体里的,却是来自另一个我现在也无法企及的未来世界的灵魂”
“不不不”妇人惊恐的瞪着左小浅,一副见鬼的可怕模样,后退两步,身体紧紧抵了墙壁:“我不相信,这太荒谬太荒谬了我绝不相信”
左小浅看着自己悬在凉凉的空气中那双空落落的手,缓缓扯出一抹苦笑来:“不相信的,又何止你一人?可是,你却不得不相信,因为你女儿的身体,就摆在你的面前我来之前,据说她从假山上掉进了湖里,我想,就是那个时候,她就已经死了而我,就在那个时候,住进了她的身体里”
正文 第七十八章 一夜情而已
带着万般沉重的心情告别遭受强烈打击的美丽妇人,左小浅神色恍惚的走在绿阴小道之上。眼前再次浮现出顾昭然的娘亲那双绝望空茫的眸子,她忍不住心酸起来。
这是一个母亲,一个生存在古代的几乎没有任何自保能力的母亲,她多么想要张开她单薄的羽翼,将自己的女儿小心翼翼的纳入自己的羽翼之下
可是,从前的她没有机会,现在的她,更是连那卑微的愿望,都幻灭了!
她对她说,她愿意将她当成自己的亲娘,代替顾昭然照顾她,保护她,而她,则必须守住这个秘密——这个荒诞却真实发生的借尸还魂事件。
她将自己的秘密告诉她,并不是完全不担心她会走漏风声,只是,她直觉的认为,顾昭然的娘亲一定会看在自己女儿的身体的份上,替她死守住这个秘密,她赌的,不过就是她对顾昭然的爱而已
脚下的花瓣发出轻微的声响,春日里温暖的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枝叶洒在她的身上,却让她丝毫没有温暖的感觉,反而,沁骨的寒意却令人窒息的、无孔不入的钻进了她的身体。
忍不住瑟缩了下,她下意识的环了自己瘦弱的身体。好不容易捡回来的一条命,却不曾想,那条命就像走在高高钢丝上的人一样,稍不注意,这条命‘吧唧’一声,就没了——
寂静的小径上,只听得见她自己的脚步声,和着缓慢的心跳声。她站定,微闭了双目,缓缓抬了右手,轻轻放在左边胸口的位置,感受着清晰有力的心跳,这么鲜活的身体,这么有力的心跳,到底是顾昭然的,还是她左小浅的?
她微微扬起脸孔,绝美的面上茫然一片。她企图相用温暖的阳光赶走一身彻骨的寒意,可是,那寒冷却似乎更剧烈了些,她忍不住喃喃低语:
“顾昭然,若是你落到如今的境界,会怎么做呢?一辈子避世?孤独终老?顾昭然你与泠清若交换的,又是什么条件呢”
泠清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左小浅。她微微仰头,紧紧闭了眼睛,右手轻轻放在胸口,面上的表情茫然的空白。
她单薄的身躯,因此而显得无比的落寞与空茫。那种深入骨髓般的落寞和无助,让他不由自主的,轻拧了眉。
温暖的春风轻轻送来,扬起她披散在肩头的柔顺乌黑的秀发,飘扬之下,让他觉得,这个绝美的少女,这个时而单纯时而世故、时而聪明时而糊涂的女子,会忽然幻化成风,消失不见般。
他蓦的迈开步子,几乎是有些心急的走了过去,一言不发的,将她单薄的身躯轻轻搂进了自己怀里,柔声询问:“昭然在这里,看见了什么?”
身体忽然落入一个不算宽广却温暖的环抱,左小浅本能的就要反抗,却在鼻尖飘过一抹熟悉的桃花清香时,放弃了欲挣扎的动作,幽幽道:“我在看,真正的我,现在在哪里?”
真正的她?泠清若微蹙了眉,似乎不太能理解她话里的意思。但他却放弃了追究,含笑道:“我还以为,昭然此刻正在等我呢!”
左小浅将身体向他怀里靠了靠,她需要温暖,需要勇气。虽然眼前的少年并不是值得信任的人,可是,就一会儿,就一小会儿,她需要一个人靠靠,她需要汲取哪怕一点点的温暖
她想活下去,不管是以顾昭然的身份还是她左小浅的身份。她一定要活下去——想要活着的愿望,是如此的强烈
活下去——是她现在唯一的目标!
片刻后,左小浅果断的离开了泠清若的怀抱,坚毅与果决又回到了她的面上,清澈的眼眸淡淡望向他:“荷妃还好吗?她病的可严重?”
泠清若上前一步,伸手牵过她袖袍之下的小手,缓步走在粉色花瓣铺成的小路上:“她根本,就没有生病!”
左小浅的手本能的想要从他的手心里抽离出来,无奈泠清若以不会弄疼她的力量,坚定的握着她的手,似乎不容她挣脱一般。
她的心里,忍不住有懊恼与忿忿涌了上来,虽然他们已经有了那么亲密的关系,可是左小浅却并不太能适应这种亲昵的感觉。
执子之手——她几乎偏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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