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姆雷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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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姆雷特-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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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就可以使唤一些人来宣扬你的本领; 

  让那位法国先生给你的名气倍增。 

  到头来; 你总会有机会与他比赛; 并会有人为你们下注的。 

  他是个粗心、宽宏、无心机之人; 

  他决对不会去仔细的检察那些比赛用之刀剑; 

  那时; 你就可以很轻易的去作些手脚; 选柄无护盖之利剑; 

  用你的熟练剑法来一刃复你杀父之仇! 

 雷:  我就如此去办! 

  为此; 我将把我的长剑涂以油膏{注3}。 

  我在某秘医处曾购得一服毒剂; 

  此毒之剧; 刀剑若沾此物; 即可见血致命; 

  而天下最稀昂之灵丹、膏药均无法解毒。 

  我将在我的剑尖上涂以此药; 那时; 我只须把他轻轻挑伤; 

  他就必死无疑。 

 王:  让我们再深虑此事; 认定实行此计之最佳时机; 

  因为此计若有失误; 我们的马脚将露; 那还不如不去尝试此事。 

  所以; 我们必须有一後补之计; 以防前者之失。 

  且慢; 让我想想。。。 朕肯为你的机智打赌。。。 

  有了! 当你们斗得又热又渴时……你必需付出你的全副精力来致使他如此…… 

  他必然会来讨水喝。 那时; 我将准备一盅鸩酒与他。 

  假使他能侥幸的逃开你的毒剑刺戳; 那他只需啜一小口此酒; 

  我们就大功告成了。  

{门外传出响声} 

  稍候; 什么声音? 

'皇后入' 

  有何事; 甜美的皇后? 

 后:  一件件悲事接踵而来; 

  它们来得太快了。 

  你的妹妹溺死了; 雷尔提。 

 雷:  溺死? 啊; 在哪里? 

 后:  在那小溪旁; 有株倾斜的杨柳树; 

  它的灰白叶子倒映在如镜的水面上。 

  在那儿; 她用金凤花、荨麻、雏菊、 

  与紫兰编制了一些绮丽的花圈。 

  粗野的牧童们曾给这些花取过些俗名; 

  但是; 

  咱们的少女们却称它们为『死人之指。』 

  当她企图挂此花圈於那枝梢时; 

  那根摇摇欲坠的枝干就折断了; 

  使她与花一并落入那正在低泣的小溪中; 她的衣裳漂散在水面上。 

  有段时间; 她的衣裳使她像人鱼般的漂浮起来; 

  那时; 她口里只哼唱著一些老诗歌; 好像完全不顾自己的危险; 

  也好像她本来就生长在水中一般。 可是; 这种情况无法持久; 

  当她的衣裳被溪水浸透之後; 这位可怜的姑娘; 

  就在婉转的歌声中被卷入泥泞中。。。 

  

 雷:  唉; 那么; 她是淹死了? 

 后:  淹死了; 淹死了。。。 

 雷:  你已得到太多水了; 可怜的欧菲莉亚; 所以; 我不许我流泪。 

  {企图控制感情} 

  但是; 人类的感情是无法遏阻的呀; 

  我只好不顾惭愧。。。{开始抽搐} 

  当此泪水乾涸後; 我这女子般的仁心也将随之消逝。 

  再会罢; 主公; 

  我有一篇猛烈如火的话积在胸中需要爆发; 

  但是; 此时它已被泪水浇灭。 

'出' 

 王:  我们跟他过去; 葛簇特; 

  我曾花了多少心血使他冷静下来; 

  现在; 只怕他又要从头开始。 

  所以; 我们跟他去罢! 

'全人出' 

  {第四幕完}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译者注 

 (1)。 诺曼地: 法国西北部之一地区。 

 (2)。 古人以为叹息能使人暂时舒服; 但是对身体有害。 

 (3)。 涂膏(Anoint): 涂以油膏; 使某人(或某物)神圣化。 

第五幕

 

 第一景:  墓园里 

'两位掘坟工人(丑角)入' 

工甲:  虽然她是自杀身亡的; 但她仍是以基督圣礼来安葬吗? {注1} 

工乙:  我跟你说是的; 所以; 你就好好的去掘你的坟罢。 

  法医已考虑过此事; 并决定以圣礼来安葬。 

工甲:  那怎么可以呢; 除非她是因自卫而身死? 

工乙:  此事已如此决定了。 

工甲:  一定要『自卫身亡』才行; 不能有其它原因; 

  理由在此: 

  如果我蓄意的把我自己溺死; 那么; 这算是一种举动; 

  而任何举动都分有三部份; 那就是『想做』、『要做』、与『去做』。 

  由此可见; 她的确是蓄意自杀的。 

工乙:  好了; 不过; 善良的掘坟先生; 请听。。。 

工甲:  算啦; 

{用手比著} 

  水在这头; 好吧。 

  人在这头; 好吧。 

  如果这人走到水那边去溺死; 那么; 活该。 

  可是; 如果水到人这边来把他溺死; 那么; 这人不算是自杀; 

  他无罪故意切短他自己的寿命。 

工乙:  难道这是法律吗? 

工甲:  当然是哟; 这就是『法医验尸法。』 

工乙:  你要知道真相吗? 此人若不是出身自贵族; 

  那她才不可能按圣礼来安葬的。 

工甲:  不错; 这回你可说对了: 

  贵族比一般老百姓更有自由去投河、上吊; 真是不公平啊! 

  来; 把我的铲子给我。 

  古代的唯一贵族就是园丁、挖壕工、与掘坟工人们啦…… 

  他们继承了亚当的职业。 '边掘边语' 

工乙:  他曾是个贵族吗? 

工甲:  他是第一有纹章之人{注2}。 

工乙:  呸; 他才没有呢! 

工甲:  什么; 你是个异教徒吗? 你的圣经是怎么读的? 

  圣经上说:『亚当挖掘;』 他没手臂怎能掘土? 

  我再问你一个问题; 你若答不出来; 那你真该去忏悔。 

工乙:  你尽管问罢。 

工甲:  谁建造的东西比泥水匠、造船工、或木匠所建造的还更坚固? 

工乙:  绞架的建匠; 因为他的造物能耐过於千人。 

工甲:  我喜欢你的聪明答覆; 真的; 绞架是个好答覆; 

  不过; 它为什么好呢? 

  那就是因为; 用它来对付恶人很好。 

  可是; 现在你说绞架比教堂还更坚固就不对了; 这也算是一种恶行; 

  所以; 绞架对你也许会有点益处! 

  来; 再试一次吧。 

工乙: {用心思考} 

  谁造的比泥水匠、造船工、或木匠造的还要牢。。。 

工甲:  是的; 你若答对; 今天就没事了。 

工乙:  有了; 我晓得了! 

工甲:  说呀! 

工乙:; 我不晓得。 

工甲:  别再为此事棒击你的脑子了……笨驴是怎么打也走不快的。 

  假如下次有人问你此事; 你就回答:『掘坟工人;』 

  因为他所造之屋宇能耐至世界末日! 

  去; 去约汉酒  那儿; 替我筛碗酒来。 

'工乙出; 工甲继续掘土' 

'开始唱歌' 

 『少年时我曾恋过; 曾恋过; 

  当时感觉真甜美: 

  嗨哟; 短暂的好时光; 嗨哟; 

  无事比它更美好。』 

'他正唱时; 哈姆雷特与赫瑞修入' 

 哈:  难道此家伙对他的行业毫无感触; 他能边掘坟边歌唱? 

 赫:  习惯已使他对此事毫不在乎。 

 哈:  真是呀; 这种柔情只有闲汉才能有! 

工甲:『可惜时光不饶人; 

  它的魔掌攫住我; 

  把我带回泥土中; 

  就像从来无此生。』 

  '挖出一骷颅头; 把它扔至坑外' 

 哈:  这头颅也曾有根舌头; 也曾能歌唱; 

  现在这家伙却把它乱扔出来; 把它当作第一杀人者该隐的颚骨般{注3}。 

  这也许是个精明人氏的头颅; 现在却被这匹驴占了便宜; 

  想骗老天爷似的。 你说不是吗? 

 赫:  是呀; 殿下。 

 哈:  它也可能是个朝臣的头颅; 

  他会说:『早安; 阁下。 您好吗? 亲爱的阁下。』 

  他也可能是某某大爷; 他会去夸奖某某大爷的骏马; 全为了他想借用它。 

  你说不是吗? 

 赫:  是的; 殿下。 

 哈:  真是的; 

  现在; 他只能与蛆虫为伍; 

  既无下颚; 也被司事用铲子敲他的脑袋。 

  如果我们有智慧领悟此事; 这就是命运循回的上好例子呀! 

  这些头颅; 除了可当保龄球玩耍之外; 难道就无价值了吗? 

  想到这些; 我的脑袋就疼。 

  

工甲:  {唱歌} 

 『一柄锄头一把铲; 

  加上一块裹尸布; 

  掘得六尺黏土坑; 

  好来款待贵宾客。』 

 '又抛出一头颅' 

 哈:  又来一个! 

  这不会是个律师的头颅吧? 

  他的钻牛角尖式之弄法手段、他的分毫必争之雄辩、他的诉讼案子、 

  他的契据、他的巧妙诡计现在都到哪儿去了呢? 

  为什么他现在肯让这位鲁莽的家伙用柄肮脏的铲子来敲他的脑壳子; 

  而不去控告他犯了殴打罪? 

  哼; 这位家伙在生前也可能是个地产的大买主; 

  整天就与他的抵押、他的债卷、他的赔偿、他的证人、他的收回权为伴。 

  现在; 他的上好脑袋里所装的仅是些上好砂土; 

  难道这就是他的最後赔偿、最後收回吗? 

  他的证人们还肯不肯为他作证; 去买两块地契般大小的地皮呢? 

  现在; 他的棺材可是恰够大小来存放这些证件喽。 

  难道这位买主就无法得到比此更多吗? 哈! 

 赫:  一寸都不能多; 殿下。 

 哈:  证书纸是羊皮做的吗? 

 赫:  是的; 殿下; 也有牛皮。 

 哈:  倘若人们都指望由此文件上得到保障; 那么; 他们真是不如牛羊。 

  让我和这家伙谈谈。 

{对工人} 

  汉子呀; 这是谁的坟? 

工甲:  我的; 先生。 

'唱' 

 『掘得六尺黏土坑。。。』 

 哈:  我相信它的确是你的; 因为你躺在它里头。 

工甲:  您躺在它外头; 所以它不是您的。 

  对我来说; 虽然我不躺在它里头; 但它仍然是我的。 

 哈:  你确实是在它里头; 你也说它是你的; 

  不过; 它是给死人用的; 不是给活人的; 

  所以; 你在撒谎。 

工甲:  这是句敏捷的谎; 先生; 它能由我口转移至您口。 

 哈:  你是在为哪位先生掘此坟? 

工甲:  不是一位男子; 先生。 

 哈:  那么; 是哪位女子? 

工甲:  也不是一位女子。 

 哈:  究竟是谁将埋葬於此地? 

工甲:  一位曾是女子之人; 先生; 

  但是; 上帝赐予她灵魂安息; 她现在已死了。 

 哈:   {对赫瑞修} 

  这浑蛋把事情分辨得这么清楚! 我们一定要把话准确的讲; 

  要不然; 措辞之含糊将把我们搞得束手无策。 

  老天爷; 赫瑞修呀; 这三年来我发觉世人都变得非常的虚伪; 

  连乡巴佬都爱装腔作势; 脚趾接踵的直赶朝庭臣子们。 

{对工人} 

  你做掘坟工作有多少年了? 

工甲:  一年的所有日子中; 

  我就是在先王哈姆雷特击败福丁布拉氏那天上任的。 

 哈:  那有多久了呢? 

工甲:  您不晓得这个吗? 连傻瓜都晓得这个: 

  就是小哈姆雷特出生那天。 

  现在他已疯了; 被送至英格兰。 

 哈:  是的; 的确是的。 

  他为什么被送至英格兰? 

工甲:  就是因为他疯了; 在那儿; 他能恢复他的理智; 

  假如他无法如此的话; 那也没啥关系。 

 哈:  为什么? 

工甲:  在那儿; 无人会注意到他……那边的人都和他一般的疯。 

 哈:  他是怎样变疯的? 

工甲:  很奇异的; 有人说。 

 哈:  怎样的奇异法? 

工甲:  他的理智出了毛病。 

 哈:  原因在哪里? 

工甲:  当然是在这里罗; 在丹麦。 

  我在这儿当司事; 长短也有三十年啦。 

 哈:  一人要被埋多久後才会腐烂? 

工甲:  老实说; 如果他在死前还未腐烂的话…… 

  这年头; 我们有很多患了花柳病的尸体; 它们未埋已先烂了…… 

  一具尸体能维持差不多八、九年。 

  一具制革匠的尸体能熬上个九年。 

 哈:  为什么他的能维持较久? 

工甲:  先生; 他的皮肤因他的行业而早被硝得比别人都硬; 

  能够长期防水; 而水就是能使那那些臭尸体腐烂之主要原因。 

{挖出另一颗骷颅头} 

  这儿有颗头颅; 它埋在此地已二十有三年了。 

 哈:  这是谁的头颅? 

工甲:  是个婊子养的疯哥儿; 您猜他是谁? 

 哈:  嗯; 我不晓得。 

工甲:  他真是个该死的无赖、神经病; 他曾把一壶葡萄酒灌在我的头上; 

  这颗骷颅头; 先生; 就是国王的弄臣约利克的头颅。 

 哈:  这就是? {惊讶的接过骷颅头来} 

工甲:  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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