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督山伯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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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督山伯爵-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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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务大臣躬身致意。

“逆贼的转变?”公爵喃喃地说,看着眼前象维吉尔诗里的牧童那样一唱一答的国王和唐德雷。“逆贼转变了?”

“一点不错,我亲爱的公爵。”

“转变成什么样了?”

“变得循规蹈矩了。男爵,你说给他听听。”

“哦,是这样的,公爵阁下,”大臣以极其庄重的语气说,“拿破仑最近作了一次侦查,他的两三个旧臣表示想重回法国,他便给他们准了假并告诫他们要‘为他们的好国王效劳’。这些都是他亲口说的,公爵阁下,我确信无疑。”

“喂,勃拉卡斯,你对这事怎么看?”国王得意地问,停了一会儿他的注解工作。

“我说,陛下,如果不是警务大臣部下被人骗了,就是我受骗了,但警务大臣是不可能受骗的,因为他是陛下安全和荣誉的保障,所以大概出错的是我。可是,陛下,假如您能允许我再进一谏言的话,陛下不妨问一下我刚才对您提起过的那个人,而且我请求陛下赐给他这种荣幸。”

“我非常愿意,公爵,只要您赞成,您高兴要我接见谁,我就接见谁,只要他手里不拿枪就行。大臣先生,您有没有比这更新的报告?这是二月二十日的,而我们现在已经是三月三日了。”

“还没有,陛下,但我时刻都在等待着,说不定今天早晨我离开办公室的这段时间里,新的报告又到了。”

“那么去走一趟吧,假如那儿还没有?——哦,哦,”路易十八又说,“就造一份好了,你们不是经常这样做吗?”国王笑着说。

“噢,陛下,”部长回答,“我们根本无需来捏造报告。每天,我们的办公桌上都堆满了最为详尽的告密书,都是那些被革职的人员送来的,虽然他们现在尚未官复原职,但却都很乐意回来为陛下效劳。他们相信命运,希望有朝一日会发生意外的大事以使他们的期望变成现实。”

“好吧,先生,去吧。”路易十八说,“别忘了我在等着你。”

“我只要来去的时间就够了,陛下。我十分钟内就回来。”

“我呢,陛下,”勃拉卡斯公爵说,“我去找一下我的信使。”

“等一下,先生,等一下,”路易十八说。“真的,勃拉卡斯,我看您这种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我让你猜一谜,有一只展开双翅的老鹰,它的脚爪抓住了一只猎物,这个猎物想逃跑,但又逃不了,它的名字就叫做——Tenax[拉丁文:固执]。”

“陛下,我知道了。”勃拉卡斯公爵说,不耐烦地咬着他的指甲。

“我想同您商讨一下这句话,‘Mollifugiensanhelitu[拉丁文:气喘吁吁地逃跑的胆小鬼。],’您知道,这是指一只逃避狼的牡鹿。您不是一个狩猎行家和猎狼人吗?那么,您觉得那只Mollianhelitu如何?”

“妙极了,陛下,不过我那个信使正象您所说的那只牡鹿一样,因为他只花三天多一点的时间,就跑了六百六十哩路来到这里。”

“那一定够疲倦,够焦急的罗,我亲爱的公爵,而现在我们已经有了快报,要不了三四个钟头就可送到了,根本用不着大喘气。”

“啊,陛下,恐怕您对这个可怜的青年太不领情了,他从那么远的地方跑来,满怀极大的热情,来给陛下送一份有用的情报,是萨尔维欧先生介绍给我的,看在萨尔欧维先生的面子上,我也求陛下就接见他一次吧。”

“萨尔欧维先生?是我弟弟那个侍从官吗?”

“是的陛下。”

“他在罗赛。”

“是从那儿写信给我的。”

“不,但是他极力向我推荐了维尔福先生,要求我带他来见陛下。”

“维尔福先生!”国王喊道,“那个信使的名子叫维尔福吗?”

“是的,陛下”

“他从马赛赶来的吗?”

“是的他亲自赶来的。”

“您为什么不早提起他的名字呢?”国王问道,“而且还很有野心,真的!您知道他的父亲叫什么名字吗?”

“他的父亲?”

“是的,叫诺瓦蒂埃。”

“是那个吉伦特党徒诺瓦蒂埃吗?是那个做上议员的诺瓦蒂埃。”

“就是他。”

“陛下怎么用了这么一个人的儿子。”

“勃拉卡斯,我的朋友,你知道的真是太少了。我告诉过您,维尔福是很有野心的,只要自己能成功,他什么都可以牺牲掉,甚至于他的父亲。”

“那,陛下,人可以带他进来吗?”

“马上带他进来,公爵。他在那儿?”

“就在下面,在我的马车里。”

“立刻去叫他。”

公爵就象个年青人那样敏捷地走了出去,他尽忠国王的热忱使他年青了许多,房间里只剩下了路易十八。他又把目光投向了那半开的贺拉斯诗集上,嘴里喃喃说到“Justumettenacempropositivirum[拉丁文:一个正直而坚定的人。]”勃拉卡斯公爵以他下楼时的同样速度回来了,但一到了候见厅里,他又不得不停下来等待通告。维尔福穿的不是进见时的服装,再加上那种风尘扑扑的外貌,引起了司仪大臣勃黎齐的怀疑,他对这个青年竟敢穿这样的衣服来谒见国王陛下感到非常惊讶,但公爵终于用“奉国王之命”几个字排除了一切困难,所以不管这位司仪大臣的意见如何,不管他如何尊重他的戒律,维尔福还是被通报了。

国王仍是坐在公爵离开他的那个老地方,门一开,维尔福发现他正面对着国王,那青年法官的第一个动作便是停了脚步。

“进来,维尔福先生,”国王说,维尔福鞠了一躬,向前走了几步,等候国王垂询。

“维尔福先生,”路易十八说,“勃拉卡斯公爵告诉我说你有很重要的消息要报告。”

“陛下,公爵说得不错,我相信陛下一定会意识到它的重要性的。”

“在还没有谈正事以前,你先告诉我,先生,依你看,这件事情真的象他们对我说的那么严重吗?”

“陛下,这个事情的确很严重,我希望由于我来的正是时候,事情不至于无法挽救。”

“你尽量说吧,先生,”国王说,他开始被勃拉卡斯脸上的神色和维尔福激动的语气打动了,“说吧,先生,请从头说起,我喜欢一切都有条有理。”

“陛下,”维尔福说,“我向您保证献上一份可靠的情报,假如由于我很焦急而出现有些地方语无伦次,请陛下恕罪。”讲完了这一段谨慎而又巧妙的开场白之后,维尔福向国王瞥了一眼,看到了他那威严的听者面露慈祥,这才放下心来。于是,继续说:“陛下,我尽可能快点到巴黎来,是向陛下报告一件我在执行任务时发现的事情,这不是象每天在下层阶级或军队里所发生的那种无足轻重的、平凡的暴乱,它的确是一次谋反——是一次威胁到陛下王位的的谋反。陛下,逆贼武装了三条船,并定下了阴谋计划,那计划既狂妄,又可怕,此时此刻,他已经离开了厄尔巴岛,去哪儿我不知道,但是肯定是要在某一个地方登陆,不是在那不勒斯,就是在托斯卡纳海岸,甚至可能到法国海岸,陛下不会不知道,这个厄尔巴岛之主与意大利和法国都保持着联系。”

“我知道,先生,”国王说,并显得十分激动,“最近我还获得情报,知道那拿破仑分子在圣·杰克司街集会妄图死灰获复燃。但请你说下去,你是怎么知道这个消息的?”

“陛下,我是在审问一个马赛人时知道的,我对他已经注意到了好长时间,他是在我离开的那一天被抓起来的。他是一个不安分守己的水手,我一向就怀疑他是一个拿破仑党分子,最近他秘密到爱巴尔岛去了一趟,在那儿见了大元帅,大元帅叫他带一个口信到巴黎,给一个在巴黎的拿破仑分子,只是巴黎的那个拿破仑分子叫什么名字,我没能盘审出来,但口信内容我已经知道了,就是这个人要招集人马——不久就要卷土重来了。”

“这个人现在在那里?”国王问。

“在狱监里。”

“你觉得这事很严重吗?”

“严重极了,陛下,这件事发生的时候我正在家里请客,那天是我订婚的日子,当时我大吃一惊,马上离开了我的未婚妻和朋友们,以便赶快地赶到陛下的脚下,向陛下陈述谋反的事件,以表示我对陛下的忠心。”

“对了,你是和圣·梅朗小姐订婚吗?”路易十八问。

“是的,是陛下一个忠诚的臣仆的女儿。”

“是的,是的。还是让我们接着谈这次阴谋造反的事吧,维尔福先生。”

“陛下,我担心这不仅是一次谋反的阴谋,而是一次真正的谋反。”

“在目前这个时间谋反,”路易十八笑一笑说。“想想到很容易,但成功很难,因为我们祖先刚刚恢复王位,我们对于过去,现在和未来都看得很清楚。过去十个月来,我们的各个大臣都加倍地警惕着地中海,以确保平安无事,如波拿巴在那不勒斯登陆,那么在他到达皮昂比诺以前,是整个联军就会行动起来,如果他在托斯卡纳登陆,就踏上了一块与他为敌的国土,如果他在法国登陆,那他只有带点少数的人马,象他这样被人民深恶痛绝的人,其结果是可以想得到的,放心吧,好了先生,不过,王室仍然很感谢您。”

“啊,唐德雷阁下来了!”勃拉卡卡斯大声喊到。这时,警务大臣在门口出现了,他脸色苍白,全身颤抖,象就要昏死过去的样子,维尔福正想告退,勃拉斯公爵却拉住了他的手,留住了他。

(第十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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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科西嘉岛的魔王

看到这种神色慌张的样子,路易十八就猛地推开了那张他正在写字的桌子。

“出什么事了,男爵先生?”他惊讶地问,“看来你好象是一副大难临头的样子,你这惊慌犹豫的样子,是否与刚才勃拉卡斯先生又加以证实的事有关?”

勃拉卡斯公爵赶紧向男爵走去,那大臣的惊慌的神色完全吓退了这位元老的得意心情,说实在的,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是警务大臣战胜了他,实在是比使大臣受到羞辱对他有利得多。

“陛下,”——男爵嚅嚅地说。

“什么事?”路易十八问。那绝望几乎压倒了警务大臣,几乎是扑到了国王的脚下,后者不由得倒退了几步,并皱起了眉头。

“请您快说呀。”他说。

“噢,陛下,灾难降临了,我真该死,我永远也不能饶恕我自己!”

“先生我命令你快说。”路易十八说道。

“陛下,逆贼已在二月十八日离开了厄尔巴岛,三月一日登陆了。”

“在那儿?——在意大利吗?”国王问。

“在法国,陛下,昂蒂布附近一个小巷口的琪恩湾那儿。”

“那逆贼于三月一日在离巴黎七百五十哩的琪恩湾昂布附近登陆,而今天都三月四日了你才得到消息!哦,先生,你告诉我的事是难以叫人想象的,如果不是你得到了一份假情报,那么你就是发疯了。”

“唉,陛下,这事千真万确!”

国王做了一个难以形容的,愤怒和惊惶的动作,然后猛地一下子挺直并站了起来,象是这个突然的打击同时击中了他的脸和心一样。“在法国,”他喊到,“这个逆贼已经到了法国了!这么说,他们没有看住这个人,谁知道?或许他们是和他串通的!”

“噢,陛下!”勃拉卡斯公爵惊喊到,这事决不该怪罪唐德雷说他不忠。陛下,我们都瞎了眼,警务大臣也同大家一样仅此而已。”

“但是,”——维尔福刚刚说了两个字,便又突然停住了。

“请您原谅,陛下,”他一面说一面欠了一下身子,我的忠诚已使我无法自制了。望陛下宽恕。”

“说吧,先生,大胆地说吧,”国王说道。“看来只有你一个人把这个坏消息及早告诉了我们,现在请你帮助我们找到什么补救的办法!”

“陛下,”维尔福说:“逆贼在南方是遭人憎恨的,假如他想在那儿冒险,我们就很容易发动郎格多克和普罗旺斯两省的民众起来反对他。”

“那是当然”,大臣说道,只不过是顺着加普和锡斯特龙挺进。

“挺进,他在挺进!”路易十八说。“这么说他是在向巴黎挺进了吗?”

警务大臣一声不响了,这无疑是一种默认。

“陀菲内省呢,先生?”国王问维尔福,“你觉得我们也可能象在普罗旺斯省那样去做吗?”

“陛下,我很抱歉不得不禀告陛下一个严酷的事实,陀菲内的民情远不如普罗旺斯或朗格多克。那些山民都是拿破仑党分子,陛下。”

“那么,路易十八喃喃地说,“他的情报倒很正确了,他带了多少人?”

“我不知道。陛下。警务大臣说。

“什么!你不知道,你没去打听打听这方面的消息?是啊,这件事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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