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沃尼亚的地理位置重要，人口稠密而且土地肥沃，这样重要的土地，自然应该是……应该是由王室直辖才对。”威廉在最后稍微顿了顿，然后这样说道。
“是么？哈哈……是啊。威廉伯爵是这么想的吗？真是很巧，朕也是这么想的——那么在这场战争之后，我就勉为其难的管理一下那块土地好了。”尽管非常想要做出“勉为其难”的表情出来。但是亨利大公的高兴劲儿却怎么都遮掩不住。他很努力地很努力地调整自己的面部表情，但最后还是失败了。以至于他的面容呈现出一种非常扭曲的，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奇怪表情。
“不过，这里还是有些事情想要和陛下商议的。”威廉说。
“是么？”听威廉这么说，亨利大公又有些紧张了。
“是造船业。”威廉说：“赫里福德家族需要一支海军，以保卫我们的领海，并且运输我们的产出。随意我们希望在陛下掌控利沃尼亚的时候，给我们提供一点方便。让我们能够掌握一些造船业的资源——当然，我们会按照正常比例向王室缴纳赋税。而如果王室需要船只的话，也可以委托赫里福德家族控制下的造船厂。这一点我可以保证。”
“我以为是什么事情呢。”听威廉这么说，亨利大公松了口气。就像是这个时代的绝大多数，思想落后，跟不上时代的贵族一样。亨利大公将土地看的比什么都重。而对于工业，制造业，商业一类的事物则抱着无可无不可的态度。
事实上，在说出这个条件的时候，威廉自己还有些嘀咕——他知道亨利大公不精明。但却没想到，他不精明到了这种程度。
毕竟现如今，希隆斯克能够这么繁荣，正是托了制造业的福气。在希隆斯克境内的十万纺织工人与上万架纺织机，才是亨利大公能够成为文德王国最强的诸侯的底气所在。
有这个事实垫底，威廉还以为亨利大公会对轻工业，纺织业和制造业的事情很上心，连带着对于造船业也很上心来着。可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
经过这件事情鼓励，威廉又再接再厉的试探了一下，能否染指希隆斯克的纺织业——但没有想到，这一回亨利大公的态度很坚决。完全没有犹豫就拒绝了威廉。
“看起来，这家伙还不算是糊涂到家。”威廉心里面这么想着。
就这样，威廉与亨利大公，有关接下来的战略合作的事宜，基本上就这么敲定了。赫里福德家族，将得到图罗夫大公国的领地，并且可以染指利沃尼亚的造船业。
以这两个条件为代价，赫里福德家族将在接下来的战争中，支持亨利大公。双方制定的战略是，先由亨利大公对阵迪特里希大公。由赫里福德家族对阵图罗夫的维亚尔。任何一方先解决了自己的对手之后，便带着军队来支援另一方——当然这只是为了说起来好听。威廉可不认为亨利大公能比他更快的解决对手。所以最终的结果绝对是，赫里福德家族解决了图罗夫的维亚尔，然后再来援助亨利。
在谈完了大略的事情之后，亨利大公便心满意足了。同时，他的面色也变得不太好看，精神困顿的像是要睡着了一样。
这让威廉对这位未来的“国王陛下”的健康状况有了底气。看起来，这家伙就算是真的当上了文德国王，也绝对活不了太久。
“这样的话我就放心了。”带着这样的阴暗心理，威廉向亨利大公告辞，当天晚上，就在亨利大公的官邸住了下来——在这之前，威廉在利沃尼亚是居住在领事馆里，而在波洛茨克则是居住在赫里福德综合公司名下的庄园。用这样的方式，威廉也宣告了赫里福德家族与里雅斯特家族的“亲密关系”。
等到了第二天，威廉再去觐见亨利大公，准备就合作的具体事项与他谈一谈。但却被亨利大公拉去，吃喝玩乐了一整天。
按照亨利大公的说法，就是只要决定了合作的大方向，接下来的具体细节交给官员们去谈就可以了。这让威廉哭笑不得——是的，某种意义上说，亨利大公的话没有问题。具体的事情交给专业人士去做，能够得到最大的好处，也能够让最上层的统治者们“保持友谊”。毕竟谈判就要你争我抢，寸步不让。这么做了的话“私人友谊”什么的也就烟消云散了。
……只是，虽然说是这么说，但是威廉相信，亨利大公自己绝对不是这么想的。他只是怕麻烦而已。而且，他指派来谈判的家伙也不是什么专业人士。而是他身边得宠的佞臣。一点儿本事没有，只会吃回扣而已。
这话是当天参加谈判的赫里福德家族代表告诉威廉的。这些通过各种渠道，加入到了威廉麾下的专业外交官，商业人才全都对于亨利大公的代表表示不满意。只觉得跟这种不学无术的家伙说话，降低了自己的品味和格调。
再一想到，除了赫里福德家族与亨利大公，关于瓜分文德王国领土的条约，关于介入利沃尼亚造船业的条约之外，他们还要就蒸汽机出口，就轻工业产品出口，以及进口希隆斯克的纺织品进行谈判。他们就觉得接下来的日子会很难熬。
“不过这也不是没有好处。”代表们苦笑着对威廉说：“只要把这个家伙喂饱了，那么我们就能为大公国争取到最多的好处……只是……实在没想到，决定希隆斯克命运的会是这样的家伙。看起来，希隆斯克大公国的未来也不容乐观啊。”
威廉倒是没有代表们这样的国际精神。他一点儿都不会为了亨利大公担心。相反，在听说了这些事情之后，威廉还觉得很高兴。
“那就喂饱他们——还有，把那些他们行贿受贿的证据全都留下，作为把柄。这些东西以后肯定有用的上的地方。”威廉这样说道。
就是这样，威廉白天的时候陪着亨利大公吃喝玩乐，而他的专业代表团则在与亨利大公的宠臣们谈判。
在晚上各塞了一叠庄园地契，商业银行支票以及珠宝玩物之后，在白天的时候，谈判进行的很顺利。基本上就是威廉的代表团说什么，亨利大公的宠臣们就答应什么。
就威廉的谈判代表的说法：“看他们好像完全不知道，他们答应了的条款究竟有什么意义。在最开始的时候，我们还在用专业术语以及谈判技巧来迷惑他们……不过接下来我们就发现，我们完全没必要这么做。无论我们说什么，他们只会回答‘好的’。我甚至怀疑，如果我们最后将条约置换一下，让奥托大公担任国王。他们也会毫不犹豫的答应我们的条件。”
除了谈判进行的很顺利之外，威廉也再次确定了亨利大公绝对活不长——这家伙平时基本不做什么锻炼，身体素质非常差。而且饮食习惯也非常不好，喜欢大吃大喝。各种烈酒，各种高热量的奶油点心，肥的流油的烤乳猪，烤鹅……他都很喜欢吃。而且，他身边也没有什么明白人告诉他，这对他的身体不好……
威廉注意到了，亨利大公稍稍走点路就会喘气，他的嗓子就像是破风箱一样，喉咙里面老是有痰。多做一点动作，就会面色发红。再考虑到这家伙的年龄已经超过四十岁了，威廉甚至开始担心起来了。
“希望这家伙能坚持到登基，加冕为文德国王的那一天。不然的话会很麻烦的。”威廉心里面这么想。
就是这样，威廉完成了他在希隆斯克所需完成的所有官方任务。确定了接下来，战后对文德王国的领土瓜分方案。确定了在战后，赫里福德家族将接管利沃尼亚的“全部船坞，造船厂，船舶。”并且可以“任意在利沃尼亚领海内通行，任意使用港口与码头”。
之后，确定了希隆斯克与诺夫哥罗德双方的商品贸易协议。
双方互相给予对方最惠国待遇。以最低关税“欢迎”对方的商品对己方进行倾销——考虑到希隆斯克除了纺织业之外基本没有什么工业。再考虑到诺夫哥罗德除了纺织业之外什么工业都有。这个条约还称得上，是对双方都有利。
值得注意的是，威廉给自己工厂生产的蒸汽机找了个好买家。
尽管亨利大公与他手下的宠臣们，对于纺织业一窍不通。但是那些真正管理纺织工厂的中层官员，以及各个工厂主们却都明白事理。
威廉做的，就是鼓动他们进行产业升级。通过购买各类蒸汽纺织机，以提高产量与产品质量。
希隆斯克遍地都是纺织业工厂，而这些纺织工厂除了极少数使用蒸汽纺织机生产之外，其他绝大多数仍在使用手工纺织。
如果要这些工厂都换成蒸汽纺织机的话，可是一笔大买卖。够威廉的蒸汽机工厂忙活一阵子的了。
第244章 预防
就是这样……蒸汽机制作就能够带动钢铁工业，钢铁工业的发展可以带动采矿业……在与希隆斯克敲定了这一桩大买卖之后，赫里福德家族的整条产业链都能得到好处。为重工业赔钱而忧心不已的威廉，总算可以松一口气了。
地盘敲定，未来的发展计划敲定，让人头痛的重工业发展敲定。赫里福德家族未来几年的发展规划全部敲定……然而就算是这样，威廉还是觉得有些不舒服。
因为他最想要“敲定”的一件事情还是没能“敲定”。
“纺织业啊……这个时代工业的重中之重，堪称核心与最赚钱的工业。”威廉躺在大公官邸的床上，心里面这么想。而他越是这么想，越觉得自己被排除在外，是一件很头痛的事情。
“如果想要在最短时间内，最快的拿下纺织业市场的话，那么占领希隆斯克是最好的办法……但是……”想到这里，威廉更觉得头痛了。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在短时间内，他还需要保持与里雅斯特家族的盟约。而刨除掉占领希隆斯克，想要白手起家的建立一个纺织业体系，恐怕非常困难。
无论是大规模的纺织业工人，还是纺织机器，又或者是纺织品市场。想要获得这些东西都非常困难。更有惹火盟友的危险。
“不管了……在短时间内，出产纺织品创汇不太可能。但是要做到自给自足，应该也没什么问题——回去之后就加大轻工业园区的投入，让他们新建一座纺织工厂好了。”威廉心里面这么想着。然后在第二天，便带着考察的意思出了门。准备看一看希隆斯克的纺织工业究竟是什么样的。
结果让威廉大失所望。
希隆斯克的纺织业规模很大，也很赚钱。但是除了这两点之外就没有别的了——他的设备落后，他的生产工艺落后。同时工人的生产积极性也非常糟糕。比起之前，威廉在波洛茨克见到的还糟糕——至少，波洛茨克的商人们还知道对工人们稍稍好一点。用一些小恩小惠来笼络人。
但是希隆斯克的工厂主们，似乎将他们的工人当成了奴隶。
工人们每天需要工作超过十四个小时。中间不能有休息，没有进餐时间，没有节假日，没有加班费……除此之外，普遍存在的工头欺压普通工人的事情，在希隆斯克也普遍存在。工人们的生活状况非常糟糕。工人们同样怨气漫天。生产出来的产品质量也因此变得非常差劲。
“不知道布立吞人的工厂是什么样的。”威廉稍稍看了一下希隆斯克的工厂，就对它们没兴趣了。他开始思考另外一个问题——那就是布立吞人的工业。
尽管布立吞人的工业实力堪称世界第一。但是威廉也不认为他们能比希隆斯克，或者波洛茨克的生产体系号多少。
可以说，这个时代的工人们，生活得水深火热……只是因为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人，绝大多数其他职业的从业人员生活的同样糟糕，所以体现不出来罢了。
工人们对自身的定位，对自身待遇的不满，现在还没有体现出来。在派人打探了一下之后，威廉甚至听到了不少“现在的生活还算不错。虽然累一点，但是至少能吃饱”这样的回答……是的，比起这个时代经常会破产，遇到天灾*，收成不保就有可能饿死得农民，走南闯北，经常会遇到土匪山贼，一不小心就得要了小命的小商人。有着固定工资，能够养家糊口，也基本上没有什么危险的工人们，过的已经算不错的了……
不过威廉相信，随着生产力的提升，随着工业时代创造的财富不断增多。这种分配制度的不公平，会体现的愈发的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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