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皇帝老子派的差事其实要交给别人还真没人能成,有大臣盘算过,当时要没有吴用估计皇帝剁的脑袋能摆一供桌,为什么呢?
这就又得从西域说起了。
当时的西域,不喜欢和中原打交道。
说根本点就是不喜欢中原人,这也就是为什么老惦记着入土中原一统天下,说好听点叫雄心壮志志在四方直白些就是看中原人不顺眼。
这说法要真给出来世人铁定觉着放屁,但说这话的是西域国主,那就又另当别论了。
原因是这样的,在开始交战之前,国主曾领着一家几口去京城玩儿,当时的天气不错,心情也佳,国主也还没有一统天下的想法。
到了京城之后,整巧逢上先皇大病,太子又不成气候,朝廷疏于管理,以至于天下有些糟糕。
国主当时为了玩儿更开心,只让贴身护卫远远跟着,和一块出游的家人通通乔装打扮成中原人士,作普通人那样游乐,好处在这,问题也出在这。
踏入京城的第三天,国主的荷包给偷了,在酒楼大吃一顿品尝了各种点心之后发现的。
踏入京城的第四天,王后给地痞猥亵了,在一抛绣球招亲的人流里边,护卫挤不进去。
踏入京城的第五天,王子买东西给坑了,在一所谓第一布庄花钱买了什么叫金玉其外。
吴用觉着自个儿名字再倒霉也没这一家三口倒霉。
其实事情说大也不大,放中原里人铁定说大惊小怪,出门在外不当点心怎么行,坏人是有错,但自个儿缺心眼也不能全赖人家。
这话没甚不对,只不过因为对方是万人之上的国主所以事情变大了,在国主愤恨回西域之后缠着国主近一个月无法释怀。
种种个人无法放开的原因让国主认为不能再和这样糟糕的国家交好下去,加上当时个别心怀鬼胎的小人煽风点火,国主也从一开始的委婉提建议转成了直接杀进中原。
说来事情也有点怪,当时还病得一塌糊涂的先皇一听西域进犯的消息立马好了一半,从病榻上跳起来勃然大怒,骂道几百年的邦交竟然说断就断,还断得不明不白。
这其实不怪先皇,国主当初没说为什么,先皇怎么知道呢。
这就算是干上了,势头都很激烈。
梁子结下之后,连续几年都不可开交,在西域国主眼里很糟糕的中原老能把他的兵马打退,折腾几次之后愈想愈不服气,君王最忌讳的意气用事也跟着冒出来了,停战俩月就闹上一次,如此循环。
到最后,军队不干了。
老这么没完没了折腾,铜造铁打的都扛不住,国主想不承认也不行,先皇有句狠话没说错,他就带病也一样能治得了西域!
于是就有了段较为长时间的归顺,但是国主还没想好以后怎么做。
先皇去了。
……
五十
五十明眼人也该看出来了,扯了这么些就是为了说明当时的情况多么揪心吴用多么有用,因为这角儿真让人有种三天三夜也说不完的感受。
西域归顺的那段时间里边都挺风平浪静,只是可能国主上辈子也是个倒霉孩子,没倒霉够,这辈子继续。
那段时间俩地方之间都做过不少的生意,全崩了。
为甚呢?
答曰中原人多诈,以次充好,谋取暴利,欺负外族,表里不一,简直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为此不少西域人没少学些中原的成语。
问是和中原哪里做的生意。
答曰京城。
路人就闭嘴了。
西域和京城是死对头,雷打不动的事实,在当时大有死磕到底的劲头。
可后边为甚突然要和亲了呢?
这就得提吴用的老爹了,于太平他当真功不可没,西域公主在西域听多了关于中原的是是非非,开始觉着日子烦闷无趣了,想去会会子民所说的阴险狡诈黑暗之地。
二话不说乔装打扮一番,拎了几一等护卫跟上,这就到了中原。
俗话说有缘千里来相会,这才刚踏入京城呢,就跟吴用的爹遇上了。
公主是什么眼神啊,一眼认出这大块头就是当初战场上刺了自个儿一刀——没中的元帅。
接下去怎么发展的就不说了,上一代的事情多说费墨,接着扯吴用。
许是家境有些特别,吴用一生下来就给寄托了万千目光,他是会继承父业呢还是继承父业呢?
啥?母业?
像西域公主那样嫁出去么?
吴用什么都没继,他还来不及继呢就跟皇帝老子磕上了。
有人说这都和亲了还能有什么阻碍,代表朝廷和西域做生意是多大的殊荣,而且有个亲娘还是西域的公主,肯定如鱼得水那样自在。
其实都不知道这想法大错特错。
西域国主当时虽然人已黄昏,年轻时也干过不少诨事,但是脑子还很清楚。
他生平最恨的人有两种。
倚赖裙带关系吃软饭的。
京城人。
可能又有人问这是不是表示国主已经释怀了一半。
而事实是国主黄昏的脑袋只清楚了一半。
他仍一概偏全地不喜欢中原,和人。
只是若要比出个最,京城人士仍然是他心头一根刺,怎么都忘不掉。
于是从归顺了之后宁愿在中原大江南北做生意也不愿多和朝廷打交道。
可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总有个结拧在那,别说国主不舒坦,皇帝老子也不舒坦,遂召百官想对策,的出来的结论就是,让西域人尝到甜头。
比如?
比如让他们知道天下乌鸦并非一般黑,中原的好东西绝对比不好的多,以次充好只是部分,坏人难免会有,西域也是一样。
所以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朝廷主动同西域做笔生意,来让西域从根本上对中原改观。
于是主意想出来了,谁去呢?
金銮殿上鸦雀无声。
这时候就出来个吴用让众臣松口气了。
不得不说的就是自打吴用去了西域,情况还真有了好转。
先是那笔交易做成了,预期的效果达到了八分,算是皆大欢喜。而后吴用又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让西域国主第二年开开心心来了趟京城,亲自拜见皇帝,接风宴上说了些叫文武百官彻底明白曾经的打打杀杀都真的已经成为过去的话,那云淡风轻的。
再过个两年,国主开开心心地去了。
自那时起吴用跟西域有了缘分,生意一做到底,名声大振。
算是魏鬼处的朋友里最风光的一个。
也是最真心的一个。
至于怎么跟魏鬼搭上的这就不多扯了,日后再说。
这次书生的事情说得较为直白一些是撞枪口上了。
吴用重感情,和魏鬼乃八拜之交,当初要出塞外之前魏鬼看着他那屋子喜欢,二话不说就卖了。
原本吴用并不要钱,魏鬼坚持要给,不给就翻脸,这才收了。
而后吴用前脚刚去塞外没多久魏鬼就出了事,吴用到了生意做完回了京城已经是一年之后的事情,就连魏鬼最后一面都没能见上。
听魏鬼大哥说了他去的那段时间魏鬼都发生了些什么,吴用只觉着一阵阵堵得慌,去上坟的时候对着坟土念念叨叨了一下午。
说了什么魏鬼也不知道,那会他正在常哥那剔牙,吃饱喝足。
吴用在上完坟没几天就又去了塞外,将那屋子原封不动锁着。
算是给魏鬼留着,魏鬼这人有极重的孩子心性,是他的必定得是他的,谁都不能跟他抢。
期间有几个处得过去的好友也打过那屋子的想法,说是地势好,冬暖夏凉,屋子又造得精致,清幽干净,住进去铁定舒服。
吴用不论来人是谁一概回绝,烦了的时候也会发脾气,日子一久也就没人再提那屋子的事。
时隔多年,这趟回来心里边惦记的就是这屋子,原是想看看若有哪里损了坏了就趁这回修补修补,再打扫整顿一番。
现可好,多了个莫名其妙的陌生人不说,还满口胡言拿一死了的人做文章。
吴用自认心胸不窄,但这次的茬,真把自个儿惹毛了。
吴用都毛了,县官那还敢懈怠么?
只是没想这当口书生还能挤出这么糟烂的由头反驳,吴用一时倒有些不知是生气还是好笑。
百无一用是书生,圣贤书都念到牛背上了。
这说法于书生是很不公平的,书生哪能知道那么多,只知道篓子捅出来了那么就得想尽办法脱身,而且自个儿的的确确清白的,没偷没抢,心虚个什么?
吴用一样不明白书生的立场,在吴用看来书生这就跟市井无赖没甚分别,心想这年头的人都怎么回事,喜欢不劳而获又或者抢占别人的东西。
于是对书生所指的一面之词定说法吴用是打心里头觉着可笑。
垂死挣扎。
萧公子既然觉得光听我一人所说不足为信,那县老爷为证,你那纸字据大可以拿去验,看是不是和我说的如出一辙。或者我也可以告诉你为什么我能将区区一字据辨得这么清楚,说到这吴用上前了两步,书生下意识往后撤,直抵上边上的魏鬼。
魏鬼拍着书生的背小声道,别怕,大庭广众的他不会怎么样的。
吴用见书生这副模样反倒一笑,魏鬼察觉书生浑身一个激灵。
萧公子你这字据上的墨水,正是在下今年引入京城的。
外头唏嘘得更大声了。
别说书生,魏鬼都惊了一跳。这通说法远不在当初的预想之内,也压根没想过吴用会来这么一出。
现人证已死,佐证不明,唯一的物证也给刨根刨底了,俨然就是铁证如山的局面,有口难辩。
书生这是犯的什么煞?碰见吴用这么一克星?没听说上辈子俩人有仇啊。
书生的脸色青青紫紫红红白白都轮了遍,愣是没能整出个合适的来反应。
搁吴用眼里就是无话可说了。
可惜总有看走眼了的时候。
魏鬼管这叫急中生智。
魏鬼还在冥思苦想对策的当口,书生抬起头,换回了先前冷静的脸色,这举动让吴用多多少少有些好奇。
书生的声音很坚定。
那我斗胆问吴公子一句。
你可有证据证明,字据上的字迹。
它并非出自魏郎本人的手笔?
……
五十一
五十一吴用显然是给问倒了,愣在那有一会没能吱声。
魏鬼不可思议地看了眼书生,心里琢磨以前怎没发现书生反应这般快。
瞅吴用这模样书生也知道自个儿现在唯一能站住脚的就是那字真是魏鬼写的,抓着这点不放吴用也奈何不了他。
除非吴用良心给狗吃了,赖他伪造。
于是这么忐忑着书生几乎是屏住呼吸等吴用的反应。
县官对吴用的沉默感到了不对头,虽然吴用这人名气不小不假,可也是出了名的正气,公报私仇欺凌打压什么的套路他不玩儿,既然能给书生堵得没话,由此可见,里头真有蹊跷。
事情有点意思了。
可吴用这么不说话,也不是个事儿。
书生咽了咽唾沫,壮胆试探,吴公子怎么不说话?
吴用这回看下来的目光没了适才的寒凉带霜,细看竟还衍出了几分笑意,殊不知看在书生眼里还不如不笑好呢,那股子捉摸不透的,慎得慌。
吴用也是个实话实说的主儿。
字迹的确是魏少所写不假,所以在下才如此疑惑。
书生暗自松了口大气,边上魏鬼攥着的冷汗在这一刻才消了点。
那便是了,魏公子当时拿的什么纸墨我不知道,但是这字迹总是不会错的,说到这书生直直看向吴用,跟吞了豹胆似的硬气了,所以你问我纸墨哪儿来的我也没法告诉你,因为我压根也就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你可能得去问魏公子本人。
吴用的眉头一皱,就要脱口的放肆一词又卡在喉里边不知道怎么说出来。
这无赖书生,到底是中什么邪了敢一而再再而三拿魏少说事?他就不打听打听这屋子原来的主子姓甚名谁和魏少是何关系?!
胆敢拿死去多年的魏少同自个儿叫板。。。。。。吴用的眉头就快拧出麻花了,放肆咽回了肚子里,换了俩新的字眼继续梗着。
找死。
县官老爷何其眼尖的主儿,看吴用这脸色来回换了几遭能不明白个中原因么,当下拍着惊堂木干咳了两声,道,萧宁,你这明知道魏郎已故十多年,还要人去问他本人,是不是有些刁钻无理了?
书生估摸着时机差不多了,将声音放软,作哀怨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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