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里都是些易燃物,火一下子烧地很大,她的眼被熏得眼泪直流,衣服头发很快被烧焦,但终于看见角落躺着一个白色的身影。“阿华!”她不顾重重火焰阻隔冲了过去,却看见他的头部已被掉下来的木头砸烂,面目全非。她撕开他的衣服,发现他右臂上并没有桃花印记,不是他!
她的心突然放下了,嘴角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容。她起身往屋外冲去,却被掉下来的承重梁正好砸中,动弹不得。浑身像是被扎进千万根针:“忻华,我死也不会放过你!”密道口的他听到了这撕心裂肺的一声吼。一刹那,是心裂开的声音。
火渐渐熄下去了,他跨进祠堂,只是头发被烧焦了些许,外衣也被烧焦了。他看到了正中央的承重梁被烧的焦黑,上面还燃着将熄未熄的火焰。下面压着她的尸身,头和一只手伸在外面,身体被压得死死地,浑身焦黑,还往外流着黄色的脓水。她面前溅起了两点水花。
面前的红衣女子甩开了叶桐雨的手,“现在你还觉得我不该杀他报仇吗?”
“但你却不能伤及那些无辜的性命。你这么做,着实残忍。”
“呵呵,天下乌鸦一般黑。那八年前我慕容家上上下下三十口人命不无辜吗?你同情这些负心人,那谁来怜悯我们慕容家?”她显得很激动,声音微微颤抖。
“我”叶桐雨一时实在找不出什么话来跟她说。
“你们回罢,下月十四,就是忻家死期。”她又消失不见了。
叶桐雨回到叶知秋身边,“怎么办,她走了,那我们怎么办。这大半夜的我们住哪里啊?”
“跟我走吧,住到我在的那家客栈,我已经全部包下了。”凤栖梧说道。到底是颛臾扶疏的朋友,也是个富家子弟。
“那明日我们去寻忻华。”颛臾扶疏说。
上了马车,跟着凤栖梧到了客栈。到了房中,叶知秋向我问道:“小雨,那个女鬼给你看了什么?”叶桐雨做到圆桌旁,招呼他们三人也坐。叶知秋和凤栖梧分别坐在她的两边,颛臾扶疏坐在对面。“拉起手,闭上眼睛。”叶桐雨开口说道。
她一手拉起叶知秋,一手拉起凤栖梧,兴许是她的错觉,她似乎能感觉到凤栖梧手心灼热的温度。叶桐雨将刚才看到的回想了一遍,这样,他们三人就能看见她脑海中的画面。
“就是这样,慕容夭夭其实是个很可怜的人。”叶桐雨率先睁开眼睛,松开了手。“不早了,我要睡觉了,你们自便。”叶知秋打了个哈欠,就往床上钻去。颛臾扶疏也回房去了。凤栖梧却说:“雨儿,能跟你说会话吗?”
反正她也不用睡觉,便应了他,到外面一叙。月上柳梢头,四下也很幽静,着实是个幽会的好时机。
008月下幽会
“你只说你是我的夫君,我可却并未有任何印象。现在,请你和我保持距离。”虽然说叶桐雨不排斥跟长得好看的男子亲近一些,但她毕竟是个良家女,到底也要装作矜持一些的。
“我是你丈夫。是上天可怜我才让你顺利回来,我再也不会放开你。”
叶桐雨皱眉:“你这话说的什么意思?难道先前是你放弃的我?该不是你外头有人了又被我撞见,然后你恼羞成怒将我杀害了?”
“不是,不是这样的。我的确是你的丈夫,但我现在不能告诉你全部的真相。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可好?”他眼神迫切,但又似乎说不出一些重要的话语。
今夜发生的诡异事件太多,信息量太大,她得独自消化消化:“我很感谢你救了我,夜色深了,你且回吧,明日还要去寻那忻华。”
叶桐雨兀自站在窗边,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眼看着天空渐渐明亮,孤灯熄灭。失眠是件痛苦事,尤其是她这种不需要睡眠的,长夜漫漫,实在是种煎熬。
大家都起了,聚在堂中用早饭,就叶桐雨一个戴着帷帽戳在一群人中,着实有些怪异。颛臾扶疏向跑堂的打听道:“此处为何天色尚早时每家每户便熄了灯早早地睡了?”
“客官有所不知,近来几日城中连续七人离奇地死亡,均是被人用利器穿透脖颈,取走死者的咽喉。也有些当事人,但全都被吓疯了,这案子就没有人证了,弄得人心惶惶。哎,你们也要小心啊,傍晚就不要出门了。”
“谢谢。”颛臾扶疏丢给他一锭银子。“客官您请好嘞,有啥需要尽管吩咐。”小二收了银子就退下了。
用完早饭就出门了。来到忻府,当时的戏台还在,只是周边多了很多夹竹桃,开得正旺。风一吹,便有些红色的花瓣幽幽地飘下,落在衣襟上。因我戴着帷帽,这些花瓣掉不到叶桐雨的衣服上,但都落在了她的帷帽上,她又够不着,又不能拿下来,只能在一旁张牙舞爪。凤栖梧靠近她,帮她拂去帷帽上积着的花瓣,她竟不觉得生疏。听得夹竹桃林深处传来一阵凄凉呜咽的箫声,他们一行人循声跟了过去。
一个落寞的白色背影,风微微吹起他的黑发。他面前却是一座石碑,上面刻着几个字:爱妻慕容夭夭之墓。谁说男子皆薄幸,看着这个场面,没有人开口打扰。忻华放下手中洞箫,转过身来。“属下参见将军,参见”“今日登门不为政事,只是向你询问点事情。”颛臾扶疏开口道。“是。”
忻华将我们引入厅堂,凤栖梧问道:“你可知道城中近来发生的怪事。”“属下知道。”“听说,是与你有关的?”
忻华的神色一下子变得悲怆:“是,是属下的错。是夭夭回来了,我对不起夭夭。自她死去,这一年来我未曾好过。我一早就知道了她的身份,接近她,让她以为我爱上她,我明白最后是她爱上的我,而我只要利用她的爱情,将她慕容家斩草除根。直到那一刻,我坠入火海,她撕心裂肺的一声吼,毫不犹豫地跟着跳了下来。我原以为我伤她那么深,我死了,她会很开心的。没想到,不知不觉中,她早已走进我的心里。看到她死去,我才发现我的心有多痛。如果她要来拿我的命,如果这样能平复她的恨意,那便让她拿去吧。”原本该恭敬地回答变成了苍白的自述。
叶桐雨脑中闪过一些画面,她穿着大红的嫁衣,胸口插着一把利刃。有个白衣女子冷冷说道:“你不过是他手中一枚棋子,目的一达成,你就没有存在的需要了。”
“你是该死。当时是你爹命人血洗她慕容家,而你却帮着你爹,将他们赶尽杀绝。当时夭夭把她自己托付给你,我就不信你不知道你对她什么感觉。你竟能牺牲自己的爱情,杀了自己心爱的女人来护你家族安全。况且,当你发现慕容毅时,你不会不知道她已经将计划放弃。你就是死上一百次都不够,混蛋!”叶桐雨站起来冲着忻华骂道。
“你如何知道的?”他有些讶异。
“你管的着吗你。”她愤愤道。
“是,我该死。我盼着能见她一面,就算她要杀我,我也要告诉她,我爱她,我说过娶她,也是真的。”眼睛里流出了眼泪。
“雨儿,你真的这么觉得吗?”凤栖梧轻轻将叶桐雨揽在怀里,声音有一丝颤抖。
“对。”他垂下了双手。
“一个大老爷们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那今晚就跟着我们去找她,好好说清楚。”叶知秋鄙夷道。
日月踏着亘古不变的节奏沉浮交替,天空渐渐变成青灰色,夜幕悄悄蔓延。又是一个月夜。夜空没有乌云闭月,还有几颗星星安静地亮着。
月色明亮,地上又是一层霜。一层霜,一层伤,还有,死亡。
临近梨园居,果然可以听到里面传出的声音。她果然出现了,忻华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兄弟别慌,到时候你一死,她也许就释怀了,就不会再去杀其他人,转世投胎去了。到时候我们再帮你俩搞个冥婚,让你俩高高兴兴在一起,嘿嘿。”叶知秋安抚道。
这死孩子没有脑子。“他不是怕死,他只是不知如何面对她。”
“姑娘倒是理解在下。”忻华黯然说道。
“你有脸面对她就奇了怪了。”叶桐雨不屑地说道。
“小雨果然是个识时务的女中俊杰。侄儿佩服,佩服。”
“等你活到我这个岁数,你也会明白的。”她一直都觉得自己很识时务。
“可是我一直跟你活在一个岁数啊。”
“我听人说过,女人往往比男人的心理年龄长上两岁,也就是说你还要再长上两年才能有我现在的修为,但那时我的心理年龄又要比你多上两岁,所以我懂的还是比你的多。”
“”
009情真情假
进了梨园居,慕容夭夭果然又在台上独自唱着戏曲。
“夭夭”忻华的眼神变得流光溢彩,不像一行人初见他时那般如一潭死水。
台上的女子动作顿时停住,猛一个回转:“忻华,你竟还有脸来主动找我。但我说过,你会是我手下第十个亡魂,你爹就是第九个,我要让你亲眼看着他死,也好让你尝尝失去至亲是个什么感受。今夜还差一个,不陪你们多啰嗦了,哈哈哈。”留下一阵凄厉的笑声,她出了梨园居。
“跟上我,追!”叶桐雨寻着她的踪迹追去,尽量表现的不是在飘,吓坏一个外人就不好了。
这次慕容夭夭去的不是青楼,而是一户寻常的民宅。站在屋外,听见里面传来碎裂的声音,夹杂着女人的哭喊声:“你既然做了,为什么没胆子承认!我都亲眼看到你们那样了!我自从十四岁嫁给你,给你洗衣做饭生孩子,你还去外面偷女人,你个杀千刀的对得起我吗!”女人被男人推在地上,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抹着。
“够了!老子就是厌了你这黄脸婆,你也不看看你现在这副模样!这家你爱留不留,要不然明天就给老子滚回娘家去!”男人发怒了。
“他如此待你,你恨他吗,我帮你杀了他,可好?”是慕容夭夭冰冷的声音。“啊!鬼啊!”面对突然出现的慕容夭夭,夫妇两同时尖叫出声。
“我们快过去!”等他们踹开简陋的木门,又见到了那熟悉的一幕,慕容夭夭抽回了手,地上一滩血迹。
“不!相公!你不能死!”女子顿时哭喊出声,惹得炕上的婴孩也啼哭不止。“你为何要杀了他!我们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杀他!”女子抬起满是泪痕的脸向慕容夭夭诘问道。
慕容夭夭颇为诧异:“他如此待你,我杀了他,你岂不开心?”
女子瘫坐在地上,抱着死去的男子:“你让我的孩子出生不久就没有父亲了,我恨你!”
“只是因为孩子没有父亲吗?这种人以后不见得有多疼爱你的孩子,死了倒好!”
“我十四岁便嫁给了他,我最好的年华都给了他,我的生命中只有他。纵然他现在对我不好,我仍是爱他,因为我记得他对我的好,他爱我时的模样。我相信假以时日,等他累了,厌了,他就会回家,他就会明白我的好,没有他我和孩子就没有完整的家。可现在,全被你破坏了你这个坏女人!”女子声嘶力竭。
“不可理喻!”慕容夭夭神色一变,一挥衣袖从农家小院飞了出去,无视他们的存在。当然他们是不能无视她的,紧追不舍。
她果然又回到了梨园居。“忻华,你以为我爱你吗,你未免想太多了。到现在你还摆出一副假惺惺的嘴脸,你以为此时慕容夭夭还是那会儿的慕容夭夭吗?你以为化为厉鬼这么简单吗,若不是我祖上有此秘籍,便不会有今日的我。叔父不让我修炼此术,因修成此术要以永世不得入轮回为代价。而我不在乎,我不惜任何代价,也要灭你满门!七月十四,也将成为你的死期!”
忻华神色哀痛:“我不信,你在骗我。那日你如此坚决,你对我的关心是真的,你爱我也是真的,对不对?”
“我若不死,如何练此术?你们回罢,这几日不用妄想再找到我,我不会出现的。”说完她又消失了,不带一丝留恋。
“夭夭你果真如此恨我吗”忻华楠楠道。
接下来几日,忻华一直守在他为慕容夭夭立的墓碑旁,一直吹着洞箫,如泣如诉,搞得形容憔悴,消瘦无神。
叶桐雨伸手接住一片落花,如同飘零的花瓣再也不能长回去,往事再也不可追。多少人明知事情的后果,明知自己会后悔,还要亲手创下这局面。终日以忏悔与痛苦度过,去追忆那一日。她的脑海中突然出现凤栖梧的脸,他不停地落着泪,不停地说着:“雨儿,对不起”他为什么要跟她说对不起,任凭她再怎么用力地回想,都想不起来了。
“雨儿。”一声熟悉的呼唤,是凤栖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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