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点点头:“我那时真相动手杀了他,碍于会带给扶疏很多麻烦,还是忍下来了。”
“无碍,他的命,我们迟早要取的。”
“若报完仇,又该何去何从呢。”望着满园的银装素裹,像是对知秋说,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复完仇,就没有凤国。你与扶疏在一起,而我也可以好好地跟季夏在一起。”
她正色地看了他一会儿,没有凤国,这话说得似乎有些深意。莫非你要那把龙椅么。
“姑姑你这样看我做什么?”
她帮他理了理发带:“我是觉得,大仇得报之后,你是有能力去管理凤氏所拥有的这片天下的。”
他淡然一笑:“果然是瞒不住姑姑的。我是要那片地,不止,我还要这整个天下。我知道流离失所骨肉分离的痛苦,若天下一统,就不再会有国土相争的事情发生。”
“其实你何必非要占有这片天下,以诚相待,己欲立而立人。相互之间旗鼓相当,崇尚和平不是更好么。不是所有君王都像凤朝阳这样的,况且,当时我靖国,的确疏忽于兵事。”
有些小说动不动就哪个帝王是个昏君,战争爆发草菅人命的,我们叶桐雨还是心里很有爱的。
“姑姑,你这么说,是原谅凤朝阳所犯下的罪行了?”
“不是,他的滔天罪行无法宽恕,他一定要为他的所为付出代价,为叶氏一族偿命!”
知秋低着头,眉头紧锁,不知在想些什么。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扶疏也回来了。扶疏说,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挖出那么狭窄的地道并且将如此高大的青玉五枝灯运出,必定是技艺高深的盗墓人。他查到,十五年前一个坐落在穷山恶水间的小村庄,平日只能靠采集山间野果与打猎来的野味为生,没有其他出路。而有一次机缘巧合,暴雨使得一处山地崩塌,露出埋着的墓室,里边藏了大量的金银珠宝。原来,此处山川之中有不少帝王大臣的古墓。自此,村里人开始成群地去挖墓穴,盗财宝,逐渐练出了一套套盗墓的好手法。村里人凭着这些珠宝,倒是都过上了富裕的日子。
“那我们可以先去那边看看,古墓虽多,但这么长时间下来,应该被这个村的人差不多掏空了,到外边来寻找墓穴也不无可能。”叶桐雨向扶疏建议。
“我也正有此意,明天,你就陪我一起去吧。这种事情,还是有你在比较好。”
“哥哥,那我和知秋呢?”
“你们继续留在府中,你的武艺虽说已经练得不错,然而内力却还不到火候。常人修炼内力得花去不少时间,而你体格特殊,修炼起来甚有成效。再说,你们的秋夏秘籍才刚开始创造,应该多练习和修改。很快,你也是个高手了。”
季夏脸红红,羞涩地笑着低了头。
赶了两个时辰的马车,终于到了那个以盗墓为生的村庄。下来一看,果然是一处穷乡僻壤。土壤干硬贫瘠,不适宜种植。林间长着的,尽是高大的乔木。人烟甚是稀少。
“这里没有昔日的富贵样子,不会是全都搬走了吧?”叶桐雨环顾了四周,觉得荒凉了无生气。
“我们去前边屋子里面看看,碰碰运气。”
这一带的屋子很是陈旧,茅草搭的顶,枯柴做的门。有一家的门开着,“有人吗?”我冒昧地问了一声,无人回应,她便与扶疏走了进去。
厅堂内摆着一张方桌,上边摆放着香烛干果,供奉着一个灵位。烛火还燃着,看来应该有人居住才对。叶桐雨走上前,看到木牌上写着:张强之灵位。
“张强。”她念出了这个名字。
突然,屋内传出一个声音:“老伙计,是你吗?”那声音,是诧异,是惊喜。随即出来一个老者,他向门口张望了一番,期待的面容渐渐失去了笑容,眼底涌上悲哀。他转身才发现有两个人在这里。
扶疏向他微微一弯腰:“老伯,未经你同意擅自到你的屋里来,我们向您赔不是了。”
老人家扯出一丝笑容:“没事。方才老朽听到已去故人的名字,还以为是他回来了。一场空啊。”他长长叹了一口气。
扶疏继续说道:“老人家,这里本来不是该是很富裕的么,怎么现在如此凄凉?”
“不要叫我老人家,我名叫苗伟,喊我苗伯就好。”苗伯说着,搬了一条长凳,示意叶桐雨和扶疏坐着听他说。他二人坐下,苗伯开始娓娓道来。
这里原本是一个贫困的村庄,村民发现蕴藏在此处的财宝之后,大家纷纷去挖墓穴,取走珠宝留为己用。那时他与张强正值年轻,两人时常一起去挖墓穴,遇过各种各样的危难,盗过各式各样的古墓。他和张强是朋友,又是冤家。两人时常切磋谁的技艺更精湛一些,能破古墓的重重机关,盗出死人身上的财物。两人时常斗嘴,谁也不让着谁。张强嘴笨,没有苗伯能说会道,时常争不过他,气得脸红脖子粗,两人就动起手来。打了一架之后,两人疲惫地倒在草地上,仰着头大笑,直呼过瘾,又冰释前嫌。
而在又一次争吵后,张强不服气,独自一人去盗墓,结果,在那次的过程中,他一失手死在墓穴机关之中。苗伯找了他两日,却在河的下游发现了一具从上游漂来的浮尸。尸体已浑身溃烂,不成人样,而苗伯却认出,那衣装正是张强的。
从那一刻起,苗伯变得一蹶不振,郁郁寡欢。失去了最好的合作朋友,人生知己,他亦无心再做盗墓的活儿了。年复一年,古墓渐渐被人们搬空,没有了经济来源,受不得苦的村人们纷纷搬离了这里,因此这个小村庄才显得如此荒凉。
苗伯说着,双眼已通红。
叶桐雨忙站起身安慰道:“苗伯你切莫太伤心,张伯他在天有灵,看到死后有你这样一位忠诚的朋友时时念着他,会很欣慰的。”
苗伯老泪纵横,不禁感叹道:“哎,只是故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啊。”
068祝你幸福
归途,青山隐隐,山间上覆盖着一撮白雪。
“方才靠近苗伯的时候,他身上气息我感到很熟悉。”
“我们之前并未见过他,你怎么会知道他是何种气息?”
“那一日我们私探凤朝阳的墓穴,发现有处隐秘的地道,我下去过。那里边的气息很淡,但我确定就是他的。”
“你的意思是苗伯去过那墓穴,盗走了青玉五枝灯?”
叶桐雨点点头:“我只能确定他曾去过,但去过,并不能证明就是他盗走的。只是那青玉五枝灯是死物,不像活人有气息,我感受不到它的存在。”
“不过,也不能证明不是他盗的。他年事已高,又甘愿留在这偏僻的小山村,足矣见他淡泊名利之心。盗走此灯,对他来说又有何用呢。对于他,我们不能放松警惕。”
“你说的极是。”
嗒嗒的马蹄声传来,是几匹快马。快到他二人面前时缓缓路过,马上那身熟悉的红色,是凤栖梧。
他眼神复杂地看了她一会,又看了边上扶疏一眼。别过头去,不说一句话,扬鞭绝尘而去。这,就是形同陌路吗。也好,过往恩爱是云烟,如今仇恨才是真。
扶疏开口道:“我们能想到的,他何尝会想不到。”
回了府,临近大厅,却听见里边传出知秋愤怒的声音:“你这恶妇,还赖着干什么?我不愿看到你,姑姑不愿看到你,扶疏更不愿看到你!你滚。”
叶桐雨和扶疏相视一望,表示都不知道知秋在生些什么气。莫非他是在和季夏吵架?
“我这次来,是来向昌平公主道歉的,也是来向扶疏道歉的。”是千叶绿云的声音,真诚,不像是别有目的。
“道歉有什么用?道歉可以时光倒流,可以让姑姑免受那烧灼之痛?”知秋依旧不接受。
“别为难她了。”叶桐雨跨门而入,对着知秋说道。
“姑姑,她如此伤你,你还装什么大度。”
“我这不是装大度。”她又看向千叶绿云:“我还要谢谢你,若不是你,我还真记不起以前发生过的事。”
她看着我和扶疏:“你们,终究还是在一起了。”
叶桐雨淡淡道:“是啊,在一起了。”
她笑得很无助,很悲哀:“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我应该祝福你们。”
知秋很是不屑:“你别来添乱就行了,还祝福,真是虚伪。”
千叶绿云不理会,眼中泛点点泪光:“扶疏,我能单独跟你说几句话么?”
扶疏望向叶桐雨,好像在征求她的意见,她点点头。他向千叶绿云说道:“那你随我去书房吧。”
千叶绿云对着满架的画卷,神色凄然:“那一日我打开这些画卷时,心真的一点一点凉掉了。你从来没有为我画过一幅画像,就算作为我生辰的礼物,也没有。”
“你就是为了说这些?”
她转过身,脸上已有泪痕:“当然不是。那一日,我那样对昌平公主,后来万分后悔。幸好她现在无事,若她有个不测,我会愧疚万分。”
“你若会愧疚,那一日便不会那般对她。”
“我以为我在你心中该是有一席之地的,然而,我伤了她之后,你竟那样对我。你的眼神让我感到可怕,那是一种失去挚爱后的极度恨意。我愧疚,不是我伤她。若照私心来讲,我恨她,恨她占有了你全部的爱,她死,或者消失,对我来说都不是一件坏事。我愧疚,是我看到你对她的在乎超乎了我的想象。你无时无刻不是一副谦谦君子的姿态,为了她,你竟失控成那样。若她消失了,你会一辈子痛苦。而我,不愿看到你活得不开心。对不起。”
扶疏轻叹了一口气:“都过去了,雨儿都没有怨你,你也别太介意了。”
她眼中的泪承载不住心中的疼,终于冲破理智纷纷掉落下来:“不,它将存在我心中,一辈子都无法忘怀。医者仁心,而我却对她下了此番毒手。她已死,我却还要她受那般苦楚。嫉妒多么可怕,它让我冲动,让我变得不像自己。你现在一定很恨我,是吧。”
“不,她不恨你,我也不会恨你。”
千叶绿云眼中含着泪,嘴角却扯上去:“你现在心心念念都是她,原来她真的能让你过得更好,更快乐。那么,我的选择是对的,我不会再来打扰你们。”
“你打算去做什么?”
“我打算云游天下,四处替人诊病,以赎那一日的罪过。”
“丞相会担心的。”
“爹爹他理解我。这段时日,我想顺便云游四方放逐这颗伤痕累累的心,好了,自然会回来的。”
“祝你也过得好。”
千叶一笑:“我会的。但你若过得不好,我还会再来。”
扶疏一怔,随即说道:“让我为你画张像吧,送你做个纪念。”
她显得有些不敢相信,又欣喜万分,说不出话来,只点了点头。
扶疏在案上摊开一张宣纸,执起画笔熟稔落下,偶尔抬头看一眼千叶绿云。少顷,他收了笔,一副墨迹未干的画卷便呈现在眼前。
“好了。”扶疏淡淡说道。
千叶绿云走到案前,他画的,原来是那个场景。
雪飞漫天,满世界的白色。一个披着白色狐裘的少女在雪地中奔跑,神色有些焦急。纷纷雪花粘在她的黑发上,风吹得她的脸红扑扑的,长长的头发显得有些凌乱。那一幕,是她发现了倒在雪地中的他,跑去救他的场景。她抿着唇扬起一抹笑意,原来他还记得。
“那时,你还是你,我还是我。”
“是啊。”千叶附和道:“如今,你还是你,我却已不是我。我沦陷在你的世界,你的世界却没有我的立足之地。我和你永远不能成为我们,这叫我觉得多么悲哀。”她细细卷了画卷,向门口走去。
“祝你幸福。”扶疏说道。
她驻足,侧过一点点:“你的幸福就是我的幸福。愿你和长平公主,长长久久。”她步履走得飞快,脚下却是千斤重。明明爱你,却还要逼自己要远离你,祝你幸福。我多想和你天长地久的那个人就是我,谁会愿意眼睁睁看着心爱的人和别人相守一生。但我不是你心中所爱,奈何,奈何。
069镇墓凶兽
扶疏说,他再去墓穴探一探,看看有没有遗漏什么线索。而季夏今日突发奇想要跟叶桐雨学厨艺,让她很是惊讶:“你这是在准备做知秋的贤妻了么?”她红着脸娇羞道:“谁要嫁给她了,我想做给哥哥吃。”“既然如此,那我就成全了你这片孝心,知秋果然没口福了。”故此,叶桐雨没有同扶疏一道去。
颛臾扶疏到那墓穴口时,恰巧遇上凤栖梧。凤栖梧正带着一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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