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临东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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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临东周-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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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纪侯亲自送鲁桓公与郑厉公出城,在三十里外挥泪而别。

鲁桓公回国之后,郑厉公又派使者前往鲁国修好,恢复武夫之盟。郑厉公看出来了,这鲁桓公确实是忠厚老实之人,而且热心助人,和鲁国一起,没错。

从此以后,鲁国与郑国为一党,宋国与齐国为一党。此时郑国的公子元去世,祭足禀报郑厉公,以檀伯代替公子元的职位,驻守栎地。

第四十五章    恨海难平

兵强马壮的齐僖公要讨伐纪国;本来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好比齐僖公去郊外田猎;猎物又怎么能逃脱的了呢?再加上还有卫国、燕国从旁协助,即便起不了多大的作用,那也能摇旗呐喊助威,何况三国联兵,声势浩大,一个小小的纪国何愁不能打下来呢?

可是这三国偏偏输掉了这场战争。

最让齐僖公生气的是,一向和齐国统一战线的鲁国,居然是帮着纪国打赢自己的主力。

鲁桓公一向爱当老好人自己不是不知道,可是谁料到正好在鲁国帮着郑国对付宋国的时候,所以居然郑国也来凑热闹。

果然,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

失败,铭刻在耻辱的石柱上。

说到底,还是齐僖公自己不能审时度势,才会没有预料鲁国与郑国的参与。

个人的失误,导致国家的溃败,将士生命的牺牲

这场六国混战,虽然各有胜负,但是给齐僖公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心灵阴影。巨大的挫败感时刻笼罩着他。

鲁桓公,你居然和郑厉公那该死的小子伤害我!

这年冬天,齐僖公终于病倒了。

他知道,自己没办法迈过去这个坎儿了。

阴冷的大殿内,虽然点起了取暖的炭盆,可是刺骨的寒冷还是让齐僖公蜷缩在锦被之中,他看着跪在脚下的儿子诸儿,忽然伸手召唤儿子,“孩子,寡人不能陪伴你了。”

诸儿顿首叩拜,泪流满面,齐僖公竭尽全力握住诸儿的手,“齐国,就托付给你了。”忽然他手上猛然用力,“要向纪国复仇!”

诸儿泪眼朦胧中看见父亲的脸上青筋暴露,他声嘶力竭,“平了纪国,你才是孝子!你即位以后,这就是你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只有消灭了纪国,你才能进入我们的宗庙!才有颜面面对列祖列宗!”

诸儿哭泣着答应齐僖公,齐僖公面色稍微缓和,召见夷仲年的儿子无知,将无知托付给诸儿。

夷仲年是齐僖公的同母亲弟弟,而且为了齐国南征北战。无知是夷仲年唯一的儿子,齐僖公将无知托付给诸儿,希望自己百年之后诸儿能够好好对待无知,能够如同他在世时给无知的待遇即可。

所有的仇恨虽然还没来得及发泄,但是已经托付后来人去解决;

所有的眷顾虽然还没来得及实现,但是已经托付继承人去努力,

齐僖公去世,瞑目而逝。

世子诸儿即位,是为齐襄公。

这刻骨仇恨除了齐僖公对纪国,更有不次于此的。

恨你恨到骨头里,那是宋庄公对郑厉公。

宋庄公为了讨要谢礼,得罪了鲁国不说,还和鲁国、郑国为了纪国莫名其妙的打了一仗。

所有的参战六国在这次战斗中互有胜败,但是宋庄公特别生气,郁闷,这火不发出来不行。

于是回国之后,宋庄公将郑国送来的金银谢礼,分别贿赂给齐国、蔡国、陈国、卫国,准备对郑国进行一次彻底的报复。

所以说宋庄公其人果真卑鄙无敌,用人家郑国送来的东西做酬谢去打郑国。可是还真有人捧场。

齐襄公因为父亲齐僖公刚刚去世,不宜出兵,派大夫雍禀,率领兵车一百五十乘相助。卫国、陈国也各自派兵相助。四国联军,浩浩荡荡冲着郑国就杀过来。

郑厉公得到消息,急忙召见祭足商议对策。经过了上次与鲁国并肩作战的锻炼,郑厉公对于郑国的能力和自己有了充分的信心。沙场不是好上的,可是上过沙场,见过了血流成河,六国混战,也就绝对不是轻易能被吓唬到的。

可是祭足这次的建议出乎郑厉公意料之外。

祭足认为,宋国是名符其实的大国,而且这次郑庄公盛怒之下,召集四国来战,先不论郑厉公是不是小人,他召集其余三国是否动用了不该动用的手段,这倾国来战,对于郑国非常不利。

假如郑国输了这次战争,那后果自不必说;就算是赢得了一对四的战争,岂不是将这四国都得罪深了?之后恐怕将迎来四国疯狂的报复。看看齐国对纪国的仇恨就知道了,区区纪国居然能让齐僖公一命呜呼,而且临死还咬牙切齿的恨着!这样的仇恨恐怕还是不招惹为好。

疯子谁都怕,眼下宋庄公是离疯不远了,那可是盯上我们郑国了!

郑厉公沉吟不语,他还没想到那么多,那么长远,于是他看着祭足,等待祭足的决定。

祭足凝重的说,我们这次只能避让!

虽然已经料到祭足会这样说,但是郑厉公的心里还是很不舒服。

极其不舒服。

面对敌人的疯狂进攻,虽然可能是战略上的隐忍,但也会被人看做懦夫;

何况谁是郑国的领导?

我,郑厉公才是!

凭什么你祭足就这么大大咧咧的直接决定郑国的生死?你以为你是谁啊?至少你也应该说明情况,由我决定!

虽然我登基你也算立下了一定的功劳,我也答应宋庄公国事听从你的安排,可是你要搞清楚,现在我们已经和宋庄公掰了!难道之前说的话还算数吗?要都这么算数,宋庄公也不能翻脸不认人。

对于领导的建议意见以及决定一定要慎重,前往不能越俎代庖。最好摆事实举例子打比方列数字正反对比说明情况,但是前往不能得出结论,必须由领导亲自得出结论。否则一定会被领导认为忽视领导能力污蔑领导智商,超越领导权力。结果就是导致领导真心厌恶代替他做出决定的人。

珍爱生命,远离决策!

眼下郑厉公心里如同吃了苍蝇一样厌恶,厌恶祭足,厌恶祭足为他做出这样的决定。

可是祭足对此还全然未知。

对于这次反击战,郑厉公始终一言未发。

祭足认为,这是郑厉公在犹豫,可是形势逼人,他代替郑厉公做出了决定,由百姓守城,军队撤出。谁也不许说抵抗的事儿,谁说抵抗处分谁!

郑厉公呢?

他知道自己说了也不算,不如不说,沉默是金,找个凉快地方自己生气去了。

宋国率领四国联军势如破竹,直抵新郑。

本来想好了这次肯定是一场血战,毕竟郑国和鲁国联手曾经重创宋国,没想到这次郑国来了个避而不见。

根本没有军队的影子。

宋庄公心情大好,看来郑厉公这小子还是怕了。那就由郑国百姓抵偿这次四国出征吧!

四国联军在新郑东郊大肆掠夺,火攻渠门,入及大逵。甚至将太宫的屋椽全部取下,作为宋国卢门之椽。

这可欺负人欺负大发了。

什么时候郑国百姓提起来就会说,你看没看见我们太宫的屋椽啊,哪儿去了?

啊,看见了,给宋国带去当他们卢门的椽子了!

郑厉公很郁闷。

他郁闷国破城碎,百姓流离。

他更郁闷这一切的决定都是祭足做出的,他根本没有说话的份儿!

凡事物极必反。

郑厉公穷则生变。

他要改变这一切,除去祭足!

他公子突绝对不是省油的灯!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凡事就怕心动。

心动不如行动。

郑厉公决定改变自己的憋屈境况,一切都暗自筹划中。

第二年春天三月,周桓王病重。

周桓王在辞世之前,再次做了一件天大的蠢事,证明了自己缺心眼儿绝对不是风传,确实如此。

周桓王病危之际不忘召见周公黑肩,告诉他传位于嫡子是周礼所在。但是自己实在钟爱次子克,所以将次子克托付给周公黑肩,拜托他好好照顾。

如果只是这样说还无可厚非,也绝对没有破坏安定团结的可能。

可是他又接下来说,将来由周公黑肩主持兄终弟及的仪式。

这简直是告诉周公黑肩,将来次子克谋权篡位就靠你了。

既然知道立嫡子是周礼所在,那还给次子希望,无异于告诉次子,将来这天下是你的天下。

而次子的异动,又将给嫡子带来恐慌。

兄弟相谋,必将成为事实。

说完这些没有营养的话,周桓王驾崩。

周公黑肩奉命拥立世子佗即位,是为周庄王。

周桓王驾崩的消息很快传递四方。

郑厉公准备派使者前往洛邑吊丧,可是祭足坚持劝阻此事。

按照祭足的说法,周桓王和郑庄公那是世仇。两个人斗了个你死我活,甚至郑庄公的手下祝聃曾经箭射周桓王。这次周桓王既然永远的离开了这个世界,我们郑国不必前往自取其辱。去了肯定周庄王也没好话说。

郑厉公不动声色,答应祭足的建议。

可是郑厉公心里很生气,简直要爆炸了!

诸侯派使者前往为周天子吊丧,那还不是应当应分的事儿吗?虽然郑庄公与周桓王不睦,可是那毕竟是上一辈的过节。现在已经是周庄王即位,难道我郑厉公就不能争取一个和平发展的环境,非要永远和周天子斗下去?

再说,这一切凭什么由你祭足做出最后的决定?

现在什么都听你的,以后呢?

你还能废了我这个郑侯不成?

第四十六章      生死相搏

春寒料峭难掩青山苍翠,郑厉公也不带随从,只大夫雍纠一人陪同,去后圃游玩。

说是游玩,其实不过郑厉公独自一人发呆长叹罢了。

雍纠暗自寻思,主公不知道是伤春还是患了严重自闭症,如此伤感,还需劝解一番。一只飞鸟自空中翱翔而过,郑厉公痴痴的望着远去的身影,却没有做声。

天空不曾留下鸟的痕迹,但是我已经飞过

雍纠恭恭敬敬的上前道,“主公,您看这春光明媚,飞鸟翱翔,不知为何您还忧伤叹气呢?您是否有什么不如意的地方?”

郑厉公斜着眼睛瞥了雍纠一眼,心想还不是你那老丈人害的,大臣没有个大臣样子,害的我这个堂堂郑侯,如同木偶一样。但是他并没有这样直接说,毕竟雍纠是祭足的女婿,说话还是要注意。郑厉公的声音飘忽软弱,如同水上落花一般在雍纠耳畔响起,“百鸟可以自由飞翔,不受别人控制。我还不如一只鸟呢,有什么可乐的?”

雍纠心上一跳,已经知道郑厉公暗指何事,心想这话看来得自己挑明了,于是雍纠主动问郑厉公,是不是因为执掌朝政之人恼怒?

郑厉公心想,能直接这么问,看来这事有门。但是他依然没有做声,依然沉默。

沉默有时本身就是无声的语言,你可以理解为不同意,你也可以理解为默许。究竟以为如何,还得看当时情景。

雍纠一看郑厉公不言语了,知道自己猜中了几分。一般能告知秘密的才能叫做心腹,想来郑厉公能在自己面前表现出恼怒虚弱,那也是没拿自己当外人。雍纠接着表了一番忠心,先表示自己绝对忠于伟大领袖郑厉公,肯定会将郑厉公的事情办好。

郑厉公摒去左右随从,先问雍纠,祭足对他怎么样。这话问的就很有艺术性了,雍纠和祭足的关系决定了,郑厉公是否能够将他当作自己人。雍纠当然明白,其实郑厉公能说道这里,已经将自己当作自己人了,于是接杆往上爬,说是啊,自己的确是祭足的女婿,但是祭足对他还真是不怎么样。当时不是宋庄公逼着祭足将女儿嫁给自己的吗,想必心不甘情不愿,所以还真是不行。而且祭足还是眷念旧主,提起来旧主总是很有感情。之所以还没有行动,那肯定是害怕宋庄公。

这话说的就没有良心而且险恶至极了。

虽然祭足可能对雍纠不好,但是也将女儿嫁给他了啊,难道还不值得感谢?而且以祭足的智慧,难道不知道雍纠的身份,偏要在雍纠面前表示出对世子忽的眷顾?祭足如果真这么做,那可真是大脑湿润之极啊!至于害怕宋庄公云云,完全是污蔑。宋庄公现在已经和郑厉公翻脸,恨不得第一个打死郑厉公,祭足如果此时行事,恐怕宋庄公还得拍手叫好呢。

但是郑厉公现在明白了,雍纠可用。

说到底这不过是一场试探,试探雍纠是否能为自己出力除去祭足。至于雍纠的话真假与否,倒不是那么重要,重要的是他表明了一种态度。

既然双方意见相同,郑厉公接下来就开门见山提出,除掉祭足,将来命令雍纠代替祭足的位置。

雍纠一听,好事啊,必须办,并且当时提出了行动计划,可见雍纠有此心已久。

按照雍纠的计划,新郑东郊由于宋兵劫掠破败不堪,假如郑厉公派祭足前往慰问民众,那他自己在祭足去之前摆酒慰问,趁机下毒,此事便可顺利解决。

二人一拍即合,藉此定计。

雍纠万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还能有如此运气,这不是成了郑厉公的心腹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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