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临东周- 第207部分

这是明摆着里通外国了。

伯嚭领着越王勾践前去拜见吴王。

胜者王侯，败者寇。

勾践脱掉了上衣，肉袒伏地，向吴王夫差请罪。而他的妻子，就跪着跟随在后面。

吴王夫差觉得真正胜利，也就不过如此吧！能让敌人如此臣服，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伍子胥看着勾践眼中要冒出火来，终于他还是没忍住，就在当面指责勾践，这么投降不过是缓兵之计！伍子胥建议吴王夫差就杀了勾践吧，别留下这个祸害！

看来伍子胥真是激动了，激动到忘记了伯嚭的作用，激动到忘记了吴王夫差对此事的决定。

果然这一次吴王夫差没有给伍子胥留面子，直接指出，如果自己杀降是一定会遭到天谴的。自然伯嚭也没放过这个机会，貌似公允的对伍子胥进行了一番指责，个人业务还有待提高啊你！

伍子胥愤然离去。

其实事情发展到现在，伍子胥就应该好好思考吴国的变数，以及自己在吴国发展的前景了。首先，越王勾践是伍子胥不认可的俘虏，伍子胥认为这个俘虏是一定要对吴国进行残酷打击报复的。其次，吴王夫差有了伯嚭帮助，还真是不拿伍子胥当回事，说什么都反对。那么伍子胥就可以看出自己的尴尬地位了，那就是边缘化。

边缘化的人有几种选择，最好的就是离开这个环境，是回归田园也好，是另觅高就也好，但是不必要留在这个环境里，因为已经没用了。

勾践顺利当上了吴国的俘虏，但是夫差对这个俘虏的待遇可是不怎么样。

吴王夫差命令王孙雄就在先君阖闾的坟墓旁边修筑石室一间，让越王勾践夫妻住了进去。

这明摆着是给阖闾出气的意思。

不过做夫差的俘虏可不单是每日思过这么简单，勾践夫妇脱下了华贵的衣服，换上了还不如老百姓的服装。

俘虏么，就得有个俘虏的样子。

至于勾践夫妻的工作，是每天给吴王夫差养马。

看来夫差这是要从精神上和物质上双重虐待勾践夫妻。

好在伯嚭还真是将勾践看做了合作伙伴，经常偷偷的命人送些食物给勾践夫妻，不至于让他们夫妻挨饿。

每次吴王夫差出行的时候，勾践就要负责为吴王夫差牵马。

蓬头垢面的勾践，牵着吴王夫差的马行走在吴国的大街小巷，人们对着勾践指指点点，这就是勾践啊，厉害的那个越王勾践！

笑吧，笑吧！

让你们所有的吴国人都笑吧！

勾践低了头，默默的走着，看不出有任何不满意的地方，好像他从来就只是吴王夫差的一个车夫而已。

这只是开始。

吴王夫差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忽然提出要提拔范蠡。小范啊，我看你很有才华，而且很忠心么！不过你跟着勾践有什么出息呢？寡人的车夫还需要带个跟班吗？不然这样，你干脆就投降寡人算了，寡人给你高官厚禄，小范你看肿么样啊？

勾践热泪横流，范蠡如果跟随了吴王夫差，自己还有出路吗？

范蠡非常淡定的从亡国之臣的角度进行了答复，臣这样还敢给您献计献策吗？已经亡国了啊！如果连这点忠诚都没有了，臣还有脸面活着？

夫差倒没想过这茬，不过范蠡既然都上升到生死高度了，夫差也就准许范蠡跟随着勾践，那行啊，范蠡你就跟着回到石室吧！

夫差派人日夜监视勾践夫妻和范蠡，这三个人到底是真心臣服还是故弄玄虚？

探子回报，这三个人可真是拿这份差事当回事，勾践就琢磨养马，喂马，给马进行一系列活动。勾肩的夫人蓬头垢面的，一门心思担水收拾，而范蠡也是每天忙着做饭。可能是知道没机会回去了吧，他们三个人看起来非常平静，一点怨言没有。

平静，是因为知道自己的方向在哪儿。

人是有感情的动物，相处时间久了，就算是敌人，也能发现彼此身上的闪光点。

吴王夫差就对勾践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他发现勾践夫妻非常能够安于这种卑贱的生活，这当然是非常不容易的。更加不容易的是，在这一恶劣的生活环境中，勾践夫妻和范蠡，居然还能保持君臣夫妻礼仪。这就非常令人敬佩了，夫差有一次对伯嚭说明了这一点，伯嚭觉得机会来了，于是充满感情的说，是啊，不但可敬，而且可怜！

恐怕伍子胥听见得一巴掌把伯嚭扇死，可怜，你可怜敌人，那就是对自己残酷！

夫差甚至主动提出来，你看勾践他们两口子如果能够改过，寡人能够赦免他们吗？

伯嚭欢喜的说，能啊！您要这么做才是显示了您的心胸宽广呢！勾践要是被赦免了，一定会感激您的！

是吗？

楚国也被赦免了，但是楚国有一个人感激吴国吗？

夫差本来就对勾践心有同情，伯嚭这么一说，夫差决定了，那就命令太史挑选吉日送勾践回国吧！

当然这消息被伍子胥知道之后又是引起一场风波，伍子胥找到吴王夫差，给他上了一趟历史课。您不知道纣王把文王给抓起来的故事吗？后来怎么样？被释放的文王感激商纣吗？不是照样报仇了！您这是抓着他了，他敢说一个“不”字？不能斩草除根，最终必定为之所害！

这话说完，吴王夫差真的害怕了。

商纣王后来多惨呢，那可是自焚了啊！

为了宽恕别人，给自己整自焚了？

这个结果，吴王夫差可不想看到。

不行就干脆杀了勾践，一了百了？

伯嚭将夫差变卦的消息传递给了勾践，勾践自然心焦不已，他决定亲自去见吴王夫差。

眼看就要到手的自由，如今像长了翅膀的鸽子飞走了，能不急吗？

可是等了三天，吴王夫差根本没上朝。

勾践又沉不住气了，这是在躲我？

还是通过伯嚭，勾践知道了吴王夫差偶感风寒的消息。

能不能回到越国，能不能一雪前耻，在此一举。

勾践不在乎再做一些事情，做一些惊世骇俗的事情。

第三十六章　　　　　　自由

人生什么最可贵？

当然是自由。

在伯嚭的帮助之下，勾践顺利见到了吴王夫差。这一场病，让吴王夫差憔悴了不少。人在困难的时候，病痛的时候格外珍惜旁人的真情，或许这真情能带给病人更多的支持。

勾践端详着吴王夫差，眼露关切之情，不一会儿吴王夫差忽然腹痛，内侍急忙扶着他前去排泄。

内侍准备将吴王夫差的便桶拿出去的时候，忽然被勾践制止了。勾践快步上前打开便桶，一股臭气冲天而出，而勾践仿佛根本没闻到，甚至伸手取了一些粪便尝了一尝。

尝了一尝！

吴王夫差的粪便！

在场的人一阵干呕，当然是在心里。

不过勾践居然郑重其事的跪倒，恭贺吴王夫差，说是根据自己的判断，吴王夫差的病很快就要好了。这当然不是白说，自己是跟一个东海异人学的方儿，这不是粪便都尝了。

有人不信吗？

不信你尝一尝？

吴王夫差感动了，这就是勾践！就算是亲生儿子能这么对我吗？

亲生儿子不能这么对您，但是急于逃脱的囚犯会。

吴王夫差甚至问太宰伯嚭，你能这么对寡人吗？

伯嚭当然非常配合的说，不能。

吴王夫差命令勾践夫妻就从石室中搬到民居，等自己病好了，即刻释放勾践夫妻。

过了没多久，夫差的病真的好了。

偶感风寒能有多大毛病？

就是有伯嚭报信，才有勾践秀忠心。

夫差要是得了禽流感，你看勾践去不去。

这件事情真的打动了吴王夫差，他觉得勾践对自己是忠心的。

这只能说是胜利者的妄想，您都让人家亡国了，人家还能对您忠心？

一天，吴王夫差命人宣勾践到文台赴宴。

勾践还是穿着破烂衣服，只是洗的干净了些，卑躬屈膝的前去赴宴。一见面勾践就对着吴王夫差跪倒，没想到吴王夫差却很慌乱，他连说越王怎么如此呢？寡人如何担待得起？

吴王夫差借机说明了，赦免越王勾践的罪过，还命人给勾践北面设座。

话音刚落，一个人就愤然离席。

没错，气走的就是伍子胥。

这一天君臣尽欢，吴王夫差说明，三日后送回勾践。

三日后？

三日后自己就能回到越国了？

勾践觉得自己的心在噗通、噗通的跳，终于有了盼头了！

第二天早上，伍子胥第一时间找到吴王夫差，又开始说教，无非是说不能放走越王勾践，不然将来必定受害。

如果这是在病前，吴王夫差心里还得打个问号，可是现在，吴王夫差觉得自己也不用忍了，他直接质问伍子胥，你就这么怀疑勾践，你有神马证据？寡人卧病在床，怎么没看见你来问寒问暖？勾践为了寡人，可以尝粪，你能吗？还说勾践不忠心！

尝粪果然是一本万利的买卖，居然可以作为衡量忠心的标准。

伍子胥也生气了，他尝粪那是有所求！您要是不听人劝告，必定落入勾践圈套！难道他还能把自己的阴谋说出来不成？

当局者迷，吴王夫差已经决定了，自然不能再听进去伍子胥的话。

伍子胥只能黯然离去。

到了第三天，吴王夫差命人在蛇门为越王勾践饯行，甚至还嘱咐越王勾践，别记着那些生气的事儿了，还是向前看吧！友谊第一！

你侵略完别的国家，让人家还别记着？

越王勾践流泪叩首，说明越国一定会记得吴国的恩惠，千秋万代都不敢忘记的！

吴王夫差也很感动，真是讲究人！他扶着越王勾践蹬车启程，范蠡驾车，带着越王勾践夫妻离开了吴国。

一路上越王勾践和妻子看着青山绿水，流泪不止，在吴国经历了些什么？怎么敢奢望有回来的那一天呢？

越国的臣民都早早恭候，所有的人都流泪了，除了泪水，还有什么能够表达臣民的心情？

勾践回去之后首先祭祀宗庙，继而决定迁都会稽。

这是为了警戒自己，不要忘记了亡国之耻！

将会稽立为国都的事情交给了范蠡，范蠡经过实地勘察，建设了会稽新城。会稽山被包围在会稽新城之内，西北方修筑飞翼楼，象征天门；东南建漏石窦象征地户。范蠡特意在会稽新城外城的修筑中，将西北空缺，声称是既然已经臣服了吴国，那就不敢阻塞道路。看起来这是为了向吴国表示臣服，但是也是为了日后出兵方便。

越王勾践命令文种主管国内政治经济，范蠡主抓军事，越国军民一心，国力逐渐强盛。

勾践为了让自己不要忘记曾经在吴国遭受的耻辱，继续了吴王夫差的任务，对自己进行了新一轮的虐待。主要说就是睡在柴草铺上，冬天偏要和冰在一起，夏天就非要生火炉。每天吃饭前要先尝苦胆，睡觉到了半夜起来哭一场，嘴里总是念叨着“会稽”。

如果不是知道勾践曾经的忍辱负重，一定以为这是精神病患者。

勾践是用这样独特的方式避免自己忘记了耻辱，忘记了越国的伤痛，不要沉迷于享乐，要复仇！

但是对于吴国，勾践却是一如既往的恭敬。每个月都有越国的使者前去问候吴王夫差，当然随之而行的还有越国诸多的贡品。

在反击之前，越王勾践是不会让吴王夫差有一丝一毫的怀疑的。

吴王夫差很是安慰，谁说勾践是小人？明明就是忠臣么！如果说之前吴王夫差对勾践还是有期待，那么越王勾践如今的行动，已经证明了吴王夫差的眼光，没错！吴王夫差甚至将东至句甬，西至槜李，南至姑蔑，北至平原，纵横八百里地的地方封给勾践。

吴国和越国是友好邻邦！

恐怕先君阖闾在地下已经气死过去几百回了。

随着越王勾践和吴王夫差的友谊加深，伍子胥明白，自己的话已经没人听信了。他借故不再上朝。

而吴王夫差也觉得，能够有越王勾践这样的忠臣，伯嚭的功劳非常大啊！

既然现在和越国也没那么多矛盾了，吴王夫差觉得是时候好好享受一番了。他询问伯嚭，怎么样能提高一下寡人的生活待遇呢？

伯嚭对此非常精通，我们吴国曾经修筑过一些宫殿，但是都太小家子气，根本不足以和主公您的气质匹配。不然这样，您可以命人修筑姑苏的高台，达到高百里，大可以容纳六千人，到时候广选美女充实其中，这不是很好吗？

修高百里的宫殿，你要登月啊！

吴王夫差觉得伯嚭的建议非常好，那就赶紧办吧！

吴国开始征集各种稀有建筑材料，比如巨大的木头。都要修筑百里高台了，没有大木头能行吗？

这边文种也在为越王勾践献计献策，要拿下吴王夫差，必须对吴国进行一系列的腐蚀计划，不能让吴国就这么发展下去。勾践表示很有兴趣，怎么能腐蚀吴国呢？

文种提出了几个可行性计划，一是送钱，让吴国的君臣觉得我们很好；二是在食品买卖上提高价格，拉空他的国库；三是多送美女，让他们不干正事；四是多送良工巧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