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铄邪魅的笑容渐渐地收敛,慢慢的站直了身子,低着头俯视着依然靠在一个青年公子怀里的张俊澜,缓缓地开口:“你说活腻了?好——那么本公子送你一程。”说这,他忽然抬脚,猛的跺在张俊澜的肚子上。
一声杀猪般的叫声把四周的人都吓得往后倒退了一步,张俊澜张着嘴巴猛的吐出一口河水来把身后的人给喷了一脸,接着便是一阵竭斯底里的咳嗽,再吐出来的便不是河水了,而成了大口大口的血沫子。
旁边的人看的傻了眼,眼见着这个十六七岁的俊美少年跟小倌儿一样的俊秀儒雅,想不到出手却如此狠辣。
欧阳铄也不急着走,只是冷眼看着张俊澜吐了几口血沫子之后,慢慢的调匀了喘息,便又走上前去,抬脚准备再给他一下。
旁边的刘喆勍立刻上前去挡在张俊澜的身边,躬身给欧阳铄行礼劝道:“这位小爷,您消消气,张公子不过是一时图个嘴上痛快。您别跟他计较了还请您留下名号,改日我等好登门致歉”
所谓的留下名号改日登门致歉的话,无非是想知道欧阳铄的身份,回去好跟张俊澜的父亲有个交代。他们这几个人结伴出游,此时张俊澜被人家给办了,他们这一群书生都没有胆量出手为他找回来,但总要弄明白是被谁给欺负了。回去也好跟张长岭告诉一番。正所谓冤有头债有主,他张大人想要报复一定要找对了人的意思。
欧阳铄是什么人,岂能听不出来这个刘喆勍的意思?他问明白了欧阳说的身份,图的也不过是回去也好跟张俊澜的父亲解释清楚而已。
“本少爷复姓欧阳,单名一个铄字。听清楚了,想要找本少爷报今日之仇的话,尽管往平南王府来。”欧阳铄说着,抬手推开刘喆勍,走到张俊澜的跟前呢,又飞起一脚踢到他的腰上,听见这厮闷哼一声昏死过去,才拍拍手瞥了一眼惊呆了的刘喆勍,转身离去。
原本欧阳铄是真的想把这个该死的张俊澜给一脚踹死的。但此时他更担心锦瑟那个傻丫头怎么样了。反正知道这混蛋是谁,以后想整死他有的是机会。今晚暂且先饶了他,让他多喘几口气,也让他以后死的更惨一些。
围观的那些人有平头百姓,也有官宦之家的公子,然众人见欧阳铄向着自己这边走来,却没有一个敢上前阻挡,只是默默地闪开一条路,看着这位白衣胜雪的少年一步步走上岸去。
欧阳铄?
刘喆勍看着那一袭白影消失在人群里,方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转身看着已经昏倒的张俊澜,不由得哀叹一声摇摇头。
欧阳家虽然是异姓王爷,但平南王功勋盖世,一家三代皆是凭着战功封王,绝非那些皇室宗亲或者凭借裙带关系维持爵位的外戚们可比。这事儿就算闹到皇上那里,恐怕张俊澜也讨不到什么好话吧?
叶逸风,你还真是了不起,能让欧阳家的人心甘情愿的追随你左右,怪不得父亲见了你都是一副谦恭有礼的样子。
至于张俊澜么——今晚算是踢到一块硬石头了。
岸上,叶逸风抱着锦瑟往马车的方向走。这死丫头浑身都湿透了,夜风一吹连他这样的大男人都觉得有些冷飕飕的,这丫头的小身子骨哪里受得了?叶逸风唯一想做的是赶紧的把她塞进马车里把这身湿衣裳脱了去,找条毯子把她裹起来,回家再把她扔到热水里泡一泡,去去身上的寒气。
可是锦瑟却在他一上岸的时候便挣扎着要下来,不要他继续抱着,小脑袋也不停地往别处张望着,像是在寻找什么。急切而焦虑,就差开口大喊了。
“老实点,先回马车上去把这衣裳换下来。”叶逸风手臂加了些力气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
“我要去找人啊”锦瑟火急火燎的说道:“快些放我下来,真的很着急啦我要去找人,找人!”锦瑟说着说着就急了,见叶逸风越发抱着自己不放,便干脆拳打脚踢起来。
“老实点!我警告你,再不老实我把你打晕了!”叶逸风火气上来,直接用吼的提醒她。
“啊啊啊——我要去找人啊”锦瑟搂着他的脖子哀嚎。
“找人的事情待会儿我叫人去办!你先给我老实点!”叶逸风这会儿掐死这死丫头的心都有了。自己的身体不管不顾,还要去找什么鬼人?
“待会儿就来不及了啊——我刚才有听见他说话,我就是要找那个人啊”
“不是听见他说话你还不会掉在水里呢!”叶逸风的火气到了底限,怒声低吼着把她丢到地上,“你去吧!若是病了可别怪我心狠,我一定会把你找到的那个人一并弄死!”
“你”锦瑟双腿着地,因为没有防备他忽然放手,忍不住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幸亏她双手利索,及时勾住了他的手臂,才勉强站稳。
珍珠气喘吁吁地追上来,见二人站在那里大眼瞪小眼的对峙,忙喘着气劝道:“好了好了,姑娘也是被那个该死的坏人给推下水的。大少爷别跟姑娘生气了。再不去车里换衣服,姑娘可真的要被风给吹病了呀前些日子的风寒才好了没多久,姑娘——您忘了拿汤药的滋味了吗?”
叶逸风也斜着眼睛看着锦瑟,这个一向怕吃药的丫头应该服软了吧?
熟料锦瑟毫不为之所动,摇头说道:“这个人对我来说比一切都重要。我要去找他”如果他真的是锦云开,那么就是自己亲爱的爹地啊!
就算是有亿万分之一的可能,锦瑟也绝不会放弃这一丝希望。天知道她有多么渴望回去和父亲再聚。如果生命可以重来一次,她锦瑟可以毫不犹豫的发誓,她还愿意做爹地的女儿,后半辈子一定要好好地孝顺他,让他安享天伦之乐,以报答他给了自己前一世的十八年衣食无忧开心幸福的生活。
叶逸风的脸黑得不能再黑,他一生气抬手把锦瑟的手腕抓住,恨恨的说道:“我才是你的主子,你要做什么都需要我的同意。现在我命令你去马车上!”
锦瑟一愣,呆呆的看着这个前一刻还把自己宠在怀里的男人,咬着下唇,用力的挣了挣手腕,他却紧紧地攥着,不放松一点。
僵持了片刻之后,锦瑟认命的出了口气,慢慢的低下头去。
叶逸风却拉着她抬脚往马车方向疾步而行,不管不顾的把她拉到马车前,又转身抱起她塞进马车里去。
珍珠立刻跟进去帮着把锦瑟身上的试衣服都脱下来,又打开包袱把那件五彩印染的披帛拿出来裹在她的身上。无奈披帛总是有限,却无法把她裹严实,珍珠只好把自己的外衣脱下来暂时给她披上。又叹息着说道:“早知道这样,就该带着一套衣服出来嘛。这会子只有披帛,可怎么是好呢。”
外边忽然有一个女子的声音说道:“叶公子,这是我家主子叫我送来的,衣裳是我家主子备用的,许是尺寸大了些,不过总比没有好,就先给那位小姑娘穿上吧。”
珍珠一听这话立刻高兴地钻出马车去,却见一个身穿护卫衣裳的女子手里拿着一个绛紫色的锦缎包袱站在马车前正递给叶逸风。
叶逸风的目光从包裹上扫过,冲着那女护卫拱手说道:“皇城之中,能成为一等护卫林三娘的主子的,一定是昭阳公主了。在下草民一介,车中落水的女子更是一个身份微贱的小丫头。如何能用公主的衣物。这份大恩叶逸风心领了,还请林护卫收回公主之物。”
那一身武装的女子微微一笑,说道:“最近京城传闻叶家大公子为人机警谨慎,如今一见果然目光如炬。你放心,今晚公主便装出行,这套衣服也不过是新买来备用的。公主未曾用过。公主说了,能解公子的燃眉之急也算这身衣服没有白白的准备。”
叶逸风抬手接过包袱,又拱手道:“那就恭敬不如聪明了。还有劳林大人回去跟公主道谢,就说叶逸风感激公主雪中送炭之大恩。”
林三娘淡然一笑,点了点头却并不离去。
叶逸风把手中的包袱递给珍珠,吩咐道:“快给她换下来吧。换好后让她下来,和我一起去给公主磕头道谢。”
珍珠哪里顾得上什么公主不公主的,见叶逸风把包裹递过来,便接过来转身进了马车,一边解开包裹拿衣服一边高兴地说道:“姑娘真是好福气,有人给姑娘送衣裳来呢。姑娘,快换上吧。”
锦瑟心里再生气,刚刚也听见了外边叶逸风和那个林三娘的对话。知道自己已经惊动了昭阳公主,再任性下去恐怕小命不保,更别说找那个锦云开验证他是不是自己的父亲了。于是她配合珍珠把衣服换下来,珍珠又拿着那件披帛当手巾,把她的头发打开拧的半干之后,又松松的绾了个堕马髻,拿一根发簪固定住。
收拾利索之后,锦瑟自己从马车里钻了出来。珍珠的外衣刚已经给她擦过身子了,湿乎乎皱巴巴的不能再穿,所以珍珠这会儿只能呆在马车里了。
锦瑟下车之后看见叶逸风还一身湿淋淋的站在那里,发丝已经不再滴水,但衣衫依然湿哒哒贴在身上,胸前和肩膀上越发凸显出他消瘦却并不单薄的身材,过往的女人皆看的面红耳赤,一个个极不好意思,又舍不得快走。
林三娘转身看了一眼身后的两个随从,有些为难的问道:“叶公子要不要也换身衣服?”
叶逸风勉强笑了笑:“不必了。这里没有衣服可换,再者,虽然衣衫不整是对公主的不敬,可是让公主等得太久了也是在下的罪过。好在衣衫单薄,此时已经半干,一会儿走过去也干的差不多了。”
林三娘微微点头,说道:“叶公子果然是豪爽之人。请。”
叶逸风微微颔首:“林大人请。”说着,他便拉着锦瑟的手跟着林三娘往对面的一座三层楼高的鼓楼方向走去。
林三娘身后有两个随从,跟在叶逸风和锦瑟身后。叶逸风稍微慢林三娘半步,锦瑟被他拉着紧紧相随,几个人走了一段路,穿过热闹的人群,一直走到那座三层的鼓楼跟前,两个随从方各自止步,闪到一边。
林三娘回头对叶逸风说道:“公主殿下原本是和三皇子微服出行,和楚公子一起看河灯游玩的,这里人多,且鱼龙混杂,公主不宜暴漏身份,只好再这鼓楼上与公子相见。公子里面请。”
一路走来,叶逸风身上的衣服已经干了七八分。一身宝蓝色的杭绸素面长衫又恢复了之前的光彩,唯有发丝略显凌乱,却为他添了几分狂放不羁之气。
他暗暗地握了握锦瑟的手,提醒她等会儿见的人何等重要。锦瑟心里在不痛快,也只得暗暗地回握一下,表示自己会谨慎行事。
二人随着林三娘一步步蹬上鼓楼,台阶上每隔两三步便有一名穿着便衣的护卫,这些人脸上都毫无表情,目不斜视,身上隐隐然散发着一种冷傲之气,可见一个个都是高手中的高手。
锦瑟自认为是见过大场面的,也不禁为这样的气氛而肃整了心情,把那些不快尽数抛开,打起精神来准备细心应对。
一直上到鼓楼的第三层,林三娘方转身对叶逸风客气的说道:“叶公子请稍后,我进去通禀一声。”
叶逸风点点头,拉着锦瑟的手站住了脚步。
林三娘进去不多时又出来,对叶逸风微微点头:“叶公子,里面请。”
叶逸风很是客气的说道:“多谢林大人。”然后回头看了锦瑟一眼,确定这丫头这会儿不会忽然间找茬寻事后,方拉着她进了屋子里面去。
鼓楼原本就是防止巨鼓,以防有什么危险用来报警或者报时的地方,进门便是一只极大地圆鼓。转过去里面有一个小小的里间,门口用临时的帐幔遮住,门口立着两个普通衣衫的侍女。
两个侍女笔直的站在那里,眼观鼻,鼻观心,一动不动。一看便知道是深宫里经过特别调教的宫女。叶逸风又不放心的看了锦瑟一眼,锦瑟无奈的抿了抿嘴角,心想我看上去那么像惹事的人么?
林三娘亲自为叶逸风掀起门帘,说道:“叶公子里面请。楚公子和公主及三皇子都在里面。”
叶逸风点头微微一笑,和锦瑟迈了进去。
里面共有四把椅子,一个身穿香云纱长衫的男子端坐在左侧,锦瑟只看了他一眼,便被他绝美的容颜吸引。
这男子是完全不同与叶逸风的那种俊美。他就像是东升的旭日一样,熠熠然散发着绚烂的光彩。又像是一块温润的美玉,温润中带着中正平和。
墨黑色的头发整齐的束在头顶,以一枚紫玉长簪别住,温润如一潭秋水的双眸,高挺的鼻梁与薄薄的嘴唇,完完全全的巧夺天工恰到好处。白皙的颈分明的锁骨,性感又不失安全感。叫人每看一眼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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