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很是无奈的摇摇头,努力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说道:“墨菊,我头晕,要睡一会儿。”
“好的,姑娘。”墨菊很是乖巧的把床帐子放下来,一边整理一边说道:“八宝粥总要炖一会儿的,不然那豇豆莲籽什么的炖不烂,姑娘尽管睡,好了我叫您。”
叶逸风不等她继续啰嗦,便摆摆手说道:“你下去吧,这里有我。”
锦瑟则皱眉说道:“我都说了我头晕。有什么话等我睡醒了再说吧。”
叶逸风被她抢白了一句也不生气,只点头说道:“我知道,我就在这儿守着你睡,不跟你说话。”
墨菊偷偷地笑了笑,转身出去了。锦瑟懒得再说什么,只转身向里侧卧着闭上眼睛。
叶逸风果然遵守诺言,既不说话,也不上床来打扰。只拿了本书转身去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来,悠闲的翻看。
锦瑟闹了这一阵子,可谓是又累又饿。不过通常情况下,是温饱思淫欲的,所以这会儿她饿着肚子怎么睡都睡不着。只是碍于外边还坐着某人,所以她只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强迫自己睡。可她耐着性子躺了好还是睡不着,而且越来越不舒服,好像身体里的血液都逆行一般的难受。于是她一推被子忽的一下子坐了起来。
外边坐着的叶逸风便把手里的书合上,问道:“那里不舒服么?还是要什么?”
锦瑟叹了口气说道:“你去看看为什么饭菜还不好,我都要饿死了!”
叶逸风咳嗽一声对着外边叫道:“墨菊?”
墨菊忙应声进来:“奴婢在,请问大少爷有何吩咐。”
“饭菜。”叶逸风素来说话都是简洁的,此时亦是惜字如金。
墨菊忙福身回道:“回大少爷,奴婢刚去看过了,八宝粥还要一刻钟的时间才能好。紫米粥倒是现成的,排骨也做好了。请问姑娘是要等一会儿呢,还是先吃点紫米粥?”
“紫米粥就紫米粥好了!如今吃个饭都要打折扣。”锦瑟没好气的掀开帐子下床,墨菊忙转身去吩咐人去厨房端紫米粥和糖醋排骨。
叶逸风把手中的书丢到一旁,上前去把站在床前脚踏上胡乱穿鞋子的锦瑟摁到床上坐下,然后亲自弯腰蹲下身子去拿过鞋子来套到她光裸着的脚上,并耐心的说道:“以后不可以站着穿鞋子,知道吗?”
“不知道。”锦瑟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抬脚下了脚踏便往外边走。
叶逸风今天的脾气可谓好到了极点。起身他心里是很着急的,第一他想要立刻回侯府去跟父亲说,必须要提前娶锦瑟进门,否则再过几个月她的肚子凸显出来,可就不好看了。第二他想去找锦云开谈一谈,告诉这个忙着为大虞朝的国库增加收入的新户部尚书,他的女儿怀孕了,他不能再坐视不管,而应该赶紧的配合自己准备女儿出嫁的事情了。第三他还想去药铺走一趟,亲自抓一副安胎的汤药来给锦瑟
好多好多事情都是他必须要做的。可是他却一件也不敢去做。
他知道这个死丫头虽然头脑比一般的人聪明百倍,但她的臭脾气也比别人坏了百倍。自己若是一离开这里,她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呢。
其实此时叶逸风在乎的并不是那个看不见摸不到的孩子,而是那死丫头自己的身体。
她那么激动,好像被这件事情给弄得心神错乱一样,他真的很担心她一不小心出了什么差错,伤了孩子更伤了她的身体。若是那样的话,自己恐怕这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了。
所以不管锦瑟怎么样,他都好脾气的守在她身边,心甘情愿的当个出气筒。
饭菜很快摆上来,锦瑟看着紫米粥和糖醋排骨,肚子里立刻咕噜噜的叫起来。想也不想便抓起筷子,先加了块排骨送到嘴里。
酸酸甜甜的味道让她心情大好,接连吃了几块,又喝掉一碗紫米粥方觉得肚子终于充实起来。
“唔这个是什么?”肚子里不饿了,锦瑟才有心情去研究排骨旁边的那几个小菜,其中一个白白嫩嫩的,都是枝枝丫丫的样子,看上去像是晶莹透明的珊瑚一样,于是她伸出筷子去夹了一根送到嘴里。
一阵淡淡的海腥味渐渐地扩散开来。锦瑟皱了皱眉头,‘唔’了一声,转头看向端着盥洗盂的丫头。
那小丫头忙碰着盂上前来,半跪在地上。
锦瑟张口把嚼了两口的东西吐掉,却又觉得还不行,叶逸风还没来得及吩咐墨菊端茶来,便见她又抓着那小丫头的手腕哇哇的吐起来。
直到把刚刚吃的东西都吐了个干净,锦瑟才停止这一场要命的呕吐。
漱口的时候,她苍白的脸上一片水渍,根本分不出是汗是泪,整个人便像是被谁兜头浇了一碗水似的。额头的发丝湿哒哒的贴在脸上,越发显得她小脸没有巴掌大,惨兮兮的可怜。
叶逸风心痛的要死一样,索性半跪在她身边,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拿着帕子给她擦脸,眉头皱成了疙瘩,脸色比锦瑟的好不了多少。
“呜呜叶逸风,怎么办啊?我好像要死了一样的难受。”锦瑟眼睛里带着泪,双手捂着胃口的位置,喘息着问叶逸风。
“乖,先躺下休息一会儿。”叶逸风起身把她抱起来送回到床上去,又吩咐墨菊:“去找人把二少爷或者四少爷找来。”
墨菊已经被锦瑟两次狂吐给吓得不知所措,叶逸风一吩咐,她立刻就转身跑去传话了。
叶逸风揽着锦瑟坐在床上,一边捏着她胳膊上的穴道轻轻地捻,一边劝道:“瑟瑟乖,这是正常的反应,过不了一个月半个月的就没事儿了。过了这阵子你的胃口会越来越好,我保证。”
锦瑟垮着脸说道:“那这一个月怎么熬啊?况且萃华轩现在还没完成皇上压下来的任务呢。之后还有平南王府要的东西要做。这一年之内我都忙得要死啊,我哪有时间给你生娃娃啊?”
看小丫头不再闹,而是可怜兮兮的讲道理,叶逸风的心里除了疼惜还是疼惜:“你安心的养着,这些事情都交给我来,我绝不会让你的萃华轩因为这事儿而耽误了。好不好?”
锦瑟摇摇头,说道:“我什么都没准备呢,怎么嫁给你?”
叶逸风低头轻轻地吻了吻她湿漉漉的额角,说道:“你想要什么我都替你去准备。把一切都交给我。”
“还有嫁妆什么的啊,你看我爹地那么忙,这几天都回来到半夜。他哪有时间替我准备嫁妆?还有,就凭着我们父女如今的实力,恐怕连像样的东西都拿不出来。到时候丢的也是你们镇南侯府的脸哦。”
叶逸风终于笑起来,他抬手换了个穴位继续揉着,轻轻地叹道:“原来你担心的是这个呀?”
锦瑟担心的当然不是这个,她只是患了一种叫做恐惧症的东西,她真正害怕的是当叶逸风的妻子,当一个姓叶的小孩的妈妈而已。
如果非要再加上一点什么理由,那就是她对前路的迷茫,对未来的不确定。
叶逸风却笑得灿烂,停下手里的动作后,把她圈在怀里,低头吻着她的脸颊,辗转到耳边,轻声说道:“我把我现有的财产都给你做嫁妆,行不行?”
锦瑟立刻愣住了。
他现有的财产?那是多少银子啊?!
感觉到怀里的小身子一僵,叶逸风满意的笑着,一张嘴咬住她娇嫩的耳垂轻轻地咬。
微微的刺痛让锦瑟一下子回神,她忙抬手推开了他,低声嗔道:“你说笑话的吧?谁不知道你叶大少爷富可敌国。你那么多财产给我做嫁妆,我怕我会被你们叶家人骂死呀?”
叶逸风轻笑,听着她娇言软语的呢喃,他只是再次把她拢进怀里,低头抵着她的耳边鬓角,什么话也不说。
锦瑟听不见他说话,又继续鄙夷:“再说了,这种事情也亏你说的出来。我带着你的东西做嫁妆,嫁到你们家去,那东西到头来不还是你的呀?我就白白的赚了个风光虚名,有什么意思嘛!”
叶逸风笑道:“大虞朝的律令,除非女子犯了欺天灭祖十恶不赦的大罪时,出嫁的妆奁归男方所有之外,不管什么时候,女子的嫁妆都是女子的私有财产,可以随心所欲任意支配。”
“啊?”锦瑟果然没听说过这个。在她的意识里,女人的地位低下,况且有三纲五常的规矩在那里。所谓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身为一个女子,怎么可能会有大笔的财产归自己支配呢?她原本还想着等自己赚下一片家业,到时候跟叶逸风成亲的时候再给他弄个财产互不侵犯的公告呢。
想不到人家居然如此高调,要把他这十多年来打拼的一切都送给自己。
俗话说,谈钱伤感情。在爱情面前谈钱更是令人鄙夷,简直要被鄙夷到骨子里去了。
而这段穿越时空的恋情对锦瑟来说,也的确是纯真圣洁不能用钱财这些俗物来衡量的。
可是当叶逸风说出这样的话来时,锦瑟还是被深深地感动了。
要知道他所说的全部的财产,可是他从逆境中辛辛苦苦的经营了十多年的心血,至此他依然在全心全意经营着的,是他用来名正言顺入主镇南侯府的一张王牌。
而现在,他居然随随便便就把这张王牌丢给了锦瑟。锦瑟的心里若是不忐忑就说不过去了。
叶逸风笑得很是轻松:“啊什么啊?我说话还你还不信啊?”
锦瑟呐呐的摇摇头,说道:“你大少爷的嘴里哪里有虚言呀,我不信也不行啊。可是——我真的不要你的财产。凭空而得的东西,拿了心里也不舒服。”
叶逸风抬手弹了一下她的额头,低声笑道:“你凭空拿的东西还少啊?小四哪回见了你不叫嚷啊。我也没看见你心里不舒服啊。”
锦瑟摇摇头,说道:“一二百两银子只当是开开玩笑了。赢得起也输得起,敲竹杠也无所谓。可是你说你的全部财产那得多大一笔啊?”
叶逸风沉吟了片刻,犹豫着说道:“大概是有六七千万吧——说不定还多,这个我真是说不清楚,还有些当铺和古董铺是没办法说确切的数字的,所以我也只能给你说个大概。如果你非要具体的数字,回头我叫人把账本都给你送来?不过那些古董珠宝什么的,也没什么确切的价值,所以我怕你也算不出一个具体的数字来。”
锦瑟悠悠一叹,说道:“那么多银子啊!听着就有压力。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叶逸风吻了吻她的脸,转了话题:“那你是答应嫁给我咯?”
锦瑟皱眉不语。
叶逸风看着她,等了片刻后,轻声叹道:“瑟瑟,你到底是在犹豫什么?”
锦瑟轻声叹气:“你是宁可把你所有的家产都拿来给我做嫁妆,也不愿给我一个我想要的求婚么?”
叶逸风脸上的笑容渐渐地僵硬:“瑟瑟,你非要我跪一下,才肯嫁给我吗?”
锦瑟轻笑:“我没说你一定要跪啊。不过你总要让我嫁的开心,嫁的心甘情愿吧?”
叶逸风听了这话,似是懂了。点点头说道:“瑟瑟,你这么说,我就明白了。”
原来她到现在还没有放心的把她自己交给他。就算肚子里有了他的孩子,她的心依然藏在她自己的小贝壳里,偶尔探出来透透风,跟他说说心事。
但大部分还留在贝壳里,谁也不相信,谁也不依靠,就算是对自己,也还是不放心。
“叶逸风,我好累啊,这回真的要睡了。”锦瑟听不见他说话,便从他的怀里钻出去,歪了歪身子躺在床上。闭上眼睛拉过被子抱在怀里,委委屈屈的哼道:“不能吃,只能睡了。”
叶逸风又是无奈又是生气,外加心疼怜惜,各种滋味一起汇聚心头,心里简直像是万花筒一样,嘈杂一团,如丝如麻,怎么扯也扯不清楚。
看着锦瑟蜷着身子抱着被子渐渐地睡着,他无奈的站起身来出了卧室,细细的叮嘱墨菊一番,方匆匆离去。想着先去药铺,再回侯府,今天无论如何要在天黑之前把这件事情跟父亲说清楚。
明天——一定要让六王爷出面,把婚期定下来,越早越好。
不知道是心里作用还是怎么的,这一天一直到晚上三更天,锦瑟是吃什么都吐,最后连喝两口琵琶雪梨熬的甜汤水都一口不剩的吐了出来。
墨菊吓坏了,再也不敢劝她吃什么东西了。而锦瑟也吐得再也没有吃东西的欲望,只抱着被子蜷缩在床上,昏昏沉沉的睡。
大少爷刚走,走的时候什么也没说,匆匆忙忙的像是很着急的样子。墨菊要叫人去请大夫被锦瑟拦住,无奈之下把玉花穗给叫了来一起守着她。
玉花穗平日里只对各种花草萃取出来的精油感兴趣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