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安说:“不行,哥哥白天很忙。”他低头想了想,咬着牙拿起一旁的拐杖,“我自己下去和他说清楚。”
周续玉不放心地看着他。
陶安说:“阿玉不要担心,我总不能躲一辈子。”
周续玉一怔。
他恍惚地在陶安身上看到了一点点他那个“哥哥”的影子。
看来撺掇陶安来找容裴果然是对的。
周续玉说:“我陪你。”
陶安摇摇头:“我自己出去就行了。”
他的右腿复原情况还不错,已经能撑着拐杖走路。
眼看自己的腿快好了,跟在赵洋身边学东西又很轻松很开心,陶安对现状越来越满意了。
陶安觉得他哥哥说得对,错过的人是很难挽回的,既然过去的“阿狼”已经不属于自己,那就赶紧让那一切过去好了。
徐浪特意到演练平台里委托赵洋帮忙护着陶溪,看来他们发展得很好——那他等会儿低个头道个歉,以前的事不就解决了吗?
撇开心里那点儿不痛快不谈,他们之间还真没多大仇。
陶安很快就做好了心理建设,打开书房门。
徐浪已经冷着脸站在书房前。
陶安安静地和徐浪对视片刻,突然弯腰深深地朝他鞠了个躬。
接着陶安抬起头对徐浪说:“阿狼,其实就算你不来找我我也正想去找你的!虽然哥哥已经替我和你谈过了,我还是想当面和你道个歉以前是我不对,我就是个混球儿!我不奢求你能原谅我,只希望你能放下以前的事,不要再记着了对了,我觉得你和陶溪挺好的,你们好好过,以后我绝对不会再找你们麻烦。”
徐浪越听越火大,猛地揪住陶安的衣领把他提了起来:“你再说一遍!”
周续玉快步上前:“你放开他!”
徐浪阴沉着脸松开手,陶安猝不及防地往周续玉身上跌去。
看着周续玉自然地抱住陶安,陶安也自然地往周续玉怀里靠,徐浪心里的火蹭蹭蹭地往外冒。
陶安迫不及待地想解决他们之间的事,是想和周续玉在一起?还是和那个赵洋?
徐浪说:“我告诉你陶安,你要是敢——”
就在这时候容裴的声音从楼梯口扬起,陡然打断了徐浪准备搁下的狠话:“徐先生,就算陶安欠了你很多上次也已经清算过了——你没有继续恨着陶安的理由。”
徐浪回过头去,只见容裴站在那儿冷眼看着他演的闹剧。
陶安早几年就被他父亲打断了右腿、那天又被他一次又一次地强…占,现在还亲口道了歉。
当年陶安对他和陶溪做的事虽然狠狠践踏了他们的尊严,却并没有铸成大错,相比之下陶安已经受到了足够的教训。
他确实没有继续恨着陶安的理由了。
可是听到陶安亲口对自己说“你和陶溪挺好”,他心里头的那簇火却没有平复下来,正相反,它烧更旺盛了。
和陶安朝夕相处的日子突然像走马灯似浮现在徐浪的脑海中,他仿佛被当头打了一棍。
惊痛交加。
如果那种感觉不是恨,那它到底是什么?
骤然发现依赖周续玉多于依赖自己时的愤恨、察觉陶安对自己和陶溪下药时的惊怒、还有那种恨不得把陶安拆吞入腹的疯狂欲念如果不是恨,到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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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很早哦!!
我要调整好我的作息=wwwwwwwww=
突然发现又把阿裴和高渣渣写没了(咳
陶安和徐浪就是“爱(/恨)对方爱(/恨)得怎么都能认出来”的典型,高渣渣仍需努力=…=
(其实他没认出来是因为阿裴的女号光环太大了
谢谢扇五娘的地雷》//////////《
50第零五十章
以前徐浪的朋友很少;只和陶溪还算说得上话。
可自从陶安做了那种事之后徐浪就尽量避免与陶溪见面;后来也只是暗里帮着陶溪,算是给陶溪一点补偿。
回到徐家后家里人都对他非常好;但那份生疏是抹不掉的,感觉始终还是隔着一层。
因而开始接触家族事业时他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全靠自己摸索。
当时徐浪是怀着愤恨绞尽脑汁回想那些跟在陶安身边学来的东西。
他觉得如果不是陶安让他有了那么漫长的空白期,一切都会更轻松。
所以他恨不得回到过去把那个巴巴地追着陶安跑的自己掐死。
但是过去的事是不能改变的。
徐浪只能暗暗发誓要做出点成绩给陶安看,他不是只能围着他转的狗!
然而在徐浪慢慢培养出自己的人、慢慢适应自己的身份,终于可以堂堂正正地挺直腰杆出现在陶安面前时;却发现陶安即使没了一条腿;依然是那个骄傲的陶家小少爷。
周续玉也还跟在他身边。
那时候徐浪只觉陶安可恨至极,恨不得把他绑起来狠狠教训。
他从来没去想那种恨从何而来。
对上陶安半是警戒半是不解的目光,徐浪转身快步迈离。
几乎是落荒而逃了。
陶安等他的身影消失以后才回过神来,迷茫地问:“哥,他怎么了?”
容裴说:“没怎么样,一时半会儿他应该不会再来烦你了。”他揉揉陶安的头发夸了一句,“你做得很好。”
陶安发现自己听到容裴的嘉许后居然觉得很开心。
他喜欢上这种感觉了,乐滋滋地报告自己在演练平台上的新进展:“哥我们最近升到了新区,很快又制霸全区大杀四方了。”
容裴一顿,说道:“已经到新区了?”
陶安点点头。
容裴眉头蹙起。
最近高竞霆通过外交部给他拉来的一通夏季项目都进入了收尾阶段,作为很多项目的首要负责人,最后的审查、宣传以及后续督管都落在他头上。
而且夏季吃下了那么多好处,云来港的胃口也被撑大了,秋季各项指标节节拔高,市政要做的准备工作实在太多了。
容裴忙得连休息的时间都被占了大半,这两天才慢慢腾出点空来补回前阵子缺失的睡眠。
他叹了口气,问道:“高竞霆经常烦着老赵吧?”
陶安不是很想提高竞霆。
跟容裴处久了,他怎么看高竞霆就觉得怎么不顺眼,他哥哥那么厉害,凭什么便宜高竞霆呢!
不过容裴问起了,陶安自然不能隐瞒:“没错,他常常找过来!今天知道‘猎手’没把他放在心上以后,转脚就让徐浪过来用重金利诱了。”他使劲抱住容裴的胳膊,“哥我们不理他好不好?他居然和陶溪在一块啊!还有,徐浪花钱让我们徽章给‘银狐’刷胜率,太可恨了,哥你快让赵大哥压压他的气焰!”
容裴瞅着他:“你就是想给陶溪找点不痛快吧?”
陶安不吭声。
容裴说:“其实还有比直接打杀更好的招数,你能想出来吗?”
陶安两眼一亮,追问道:“什么招数!”
“捧杀。”容裴说:“把他捧得高高的、帮他避开所有挫折,让他骄傲、让他自得自满,然后再撤开所有助力,让现实直接给他当头一棒。”
陶安一愣。
他突然想到以前的自己。
他也曾经是很多人捧在手里的宝、他也曾经享受着顺风顺水的人生,那样的生活真是好到太不真实了。
所以在陶溪帮着徐家把找回徐浪找回去的那天,他直接从云端摔进了泥沼里。
这里面有没有陶溪的功劳呢?
怔了怔,陶安说:“哥,我不想那么做。”
容裴说:“为什么?”
陶安说:“我跟阿徐浪说了,不会再找他和陶溪麻烦。还有,赵洋告诉我,如果你仇视一个人到不择手段的地步,后果是很可怕的——说不定哪天你回过头一看,就发现自己变成了跟对方一样可恨的人。我不想变成那样!”
容裴心中宽慰。
赵洋是他非常信任的下属,最让他欣赏赵洋的地方就是他那种坦荡而开朗的性情,之所以把陶安放到赵洋身边就是想让陶安在赵洋身边耳濡目染,把脾气给磨一磨。
看来效果很不错。
容裴说:“赵洋带完这批人就要抽身参加今年的秋季联赛,你可以考虑一下是跟赵洋过去,还是继续留在原区和陶溪怄气。”
陶安一喜:“我可以跟过去吗?”
容裴说:“你自己去问赵洋。”
陶安立刻就忘了刚刚和徐浪发生的不愉快,兴致勃勃地重新登录演练平台。
周续玉一直在旁边静静地听着,见陶安又回到了平台上,他朝容裴致谢:“谢谢你这么帮小安。”
容裴淡淡地说:“不用谢,对我来说一个懂事的弟弟总比一个不懂事的弟弟要有用。”
曾经作为整个容家的唯一掌舵人,他深知一个被惯得无法无天的孩子对于家族来说杀伤力有多大。
既然陶安还能拉回来,那还是拉回来比较好。
周续玉被他不带感情的叙述弄得一滞,他有些拿不准容裴的想法。顿了顿,周续玉迟疑地说:“小安现在是打心里喜欢你这个哥哥”
容裴哪会听不懂周续玉话里的未尽之意。
——周续玉是希望他在陶安面前不要用这种态度。
容裴微微一笑,说道:“别担心,我明白小孩子是要哄的。”
周续玉被他的笑容晃得有点儿眼花。
他从小被陶家收养,做什么事都谨小慎微,不敢稍有逾越,这么多年来也只有在照料陶安这件事上还能有自己的坚持。
因为陶安这个小少爷顽劣归顽劣,待人却真得很。小时候陶安误伤过他一次,当晚就特意别别扭扭地跑过来替他上药,别别扭扭地道了歉。
在陶家那个地方,陶安是第一个把自己当成平等的人来对待的。
呆在陶安身边的日子里,周续玉也见识过形形色…色的“大人物”。
可是他从来没有见过像容裴这样的人。
容裴知情知性,对别人的想法了如指掌;他可以毫不悭吝地给别人提供帮助、毫不含糊地为别人指明前路,可他在对别人好的时候,已经在心底划下一条界线,明明白白地告诉自己:“我是为了这个目的才这样做。”
——似乎只要这样一想,能否得到回应就不再重要。
这个人看上去虽然像火焰,真要摸到焰心处却只有一片冰冷。
彻骨的冰冷。
周续玉心脏微微一缩。
陶安出事后他一直在帮陶安找出路,在撺掇陶安来找容裴之前他就仔仔细细地分析了对容裴做过的事,对于容裴的手腕、容裴的性格都非常了解。
他就是想利用这样的容裴帮陶安重新站起来。
这种明显的意图,容裴怎么可能看不穿?
周续玉突然觉得自己不太敢面对眼前的容裴。
周续玉脸色变幻不断的神色全都落入容裴眼底。
容裴对这个一心为弟弟着想的年轻人很有好感,他最喜欢这种秉性好的人。
抬手拍了拍周续玉的肩膀,容裴笑着说道:“陶安的腿快好了,你已经不需要全天候照料他,有没有兴趣来我这边锻炼锻炼?秋季是忙季,市政要招很多实习生。”
周续玉愕然地抬起头。
容裴说:“我不会给你开后门,但是如果你自己考进来了我就把你要到身边。记得韩定吧?我让他带你。”
容裴的语气很平常,可周续玉听在耳里,总觉得有种别样的感觉在心底泛滥开去,几乎要把他淹没了。
他竭力收起惊愕、稳住有些发颤的语调说道:“我会好好准备!”
容裴点点头:“我上一下平台,要是有人来了你叫我一声。”
容裴登录猎手的账号,马上就接到无数来自高竞霆的骚…扰信息。
他熟知高竞霆的性格,哪会看不出这种频繁骚…扰下潜藏的暴躁与愤怒——高竞霆最讨厌别人失信于他。
容裴微微一笑,没有立刻联系高竞霆。
他先找赵洋谈秋季联赛的事,然后转到徽章内部替成员们解决这些天积下来的困惑。
等高竞霆知道猎手上过平台的时候,猎手已经再次下线了。
高竞霆看着论坛那份徽章成员们整理好放出来的《每月答疑》,恨得咬牙切齿。
再看看底下一溜捧猎手的留言,高竞霆拳头都攥起来了。
有时间指导徽章的人,没时间找他!
不不不,说错了!
猎手还是找了他的,只是那个可恨的家伙在下线前一刻给他发来一句话:“最近有点忙,所以没有找你,有机会再见。”
等高竞霆反应过来,猎手已经不在线了。
这样的事在接下来几天又反复发生了几次。
高竞霆一开始还巴巴地等着,最后才终于回过味来:猎手是在耍着自己玩!
他其实也不是非找猎手不可,这段时间他二叔公已经为他牵线找来很多陪练,再加上徽章接受委托后又给了他不少练手机会——在徐浪一次次加价之后徽章那边甚至还把和“猎手”同一级别的几个高手请了过来。
这种高强度的对练比之猎手那场指导战要有用得多。
可高竞霆这人一向爱犯倔,越是逮不着人他就越想逮住对方。
本来野狼军团只是在陶溪的提议下倒腾出来的,现在他却真的上心了,毫不犹豫地陶溪挪到一遍,接手整个野狼军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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