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未说完，只因顾衾寒顷刻间变幻的眸色。
不是惊讶，不是恐惧，只是不安。
她记得麒麟曾经说过，如果她的双手沾满了鲜血，如果她被杀戮与戾气萦绕，救世神兽的凤凰就会与她的身体有冲突，既而她会失去凤凰灵力。而这个前提是，她狂性大发屠杀欲血原因是什么？
凤凰，你要历练成救世之神，必要经历一些，失去一些，懂得生命的轻与重，才能知道的自己的力量如何把握。
这是麒麟曾说过的话。
顾衾寒突然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她会失去凤凰神魄，她会屠杀欲血，是因为她失去了什么失去了她身边珍重的东西，是谁？夜千漓？还是雪歌？还是
不！
不管她能不能成为救世的凤凰之神，都不代表这个天，有权利夺走她身边任何一个人的性命。这一切，她早就说过不接受，就算真的要发生，那她也必定要逆天而为。
杀戮又如何？
她不怕自己身上的鲜血，却害怕看到他们的身上沾满鲜血。
“姐姐，姐姐？你怎么了？”
这时，雪歌看着面色紧绷且失神沉思的顾衾寒，蓝眸一滞，当即轻声喊着她的名字。他预知未来本想得一个安心，却不想，却落得这么一个如此恐惧不安的心理。
而为此，他损耗的仙力，已然有些过度了。
“雪歌，我没事！”
半晌，顾衾寒微微深吸一口气，起身，只是嘱咐公子十三照顾好雪歌，便径自离开。
这一夜，星辰诡变！
次日清晨，顾衾寒与夜千漓以宫主的身份，召集鬼月宫二十八宫星宿于小镇的一处供奉神殿之内商议攻城之事。待众人到齐之时，夜千漓却未发表只字片言，全程的目光只是凝视着顾衾寒，甚至还有些孩子气的把玩着她的一缕秀发。
第5卷 第407节：第407章 万鬼枯魂（13）
二十八宫星宿惊得魂不附体，眼前这个还是嗜杀成性，残忍阴骇的君上吗？
顾衾寒的心绪因为昨夜雪歌的话有些不宁，在殿上几度分了神，便无暇顾及太多，在研究地图之后，便开始安排攻城之战，“灵族的七连城之间虽然并未相通，但距离不远。如若只攻一城，其他六城便会前来相救，如果采取逐一击破，就必定要赢在时间上。另外，我们并不知城中到底有多少鬼族的弟子，在人数方面，鬼月宫只有三千弟子，故定要以一敌百。”
“宫主，鬼月宫与鬼族并非第一次交手，如若只是普通的鬼族中人，绝对不是鬼月弟子的对手！”
“如若对方是鬼族的将领，像是黑鬼这样高手，鬼月宫何人能应对？”
“一宫星宿足矣！”
听到星宿这样的回答，顾衾寒没有说话，只是凤眸一掩，露出了一抹浅浅的微笑。
“好，既是如此，那么我们就制定一日攻战的计划。二十八宫星宿，四宫弟子带领手下百名弟子，分别用最短的时间攻击一座城池。腹背受敌，各城之中自然无法援助，如此一来，时间也能多一些。七连城最后一城，是镇关城，最靠近鬼族的边界。相信幽冥王夜陌翎就在此城之中，而且城池面积广阔，弟子众多，朱雀四星宿与我一起，夺取镇关城。”
“宫主要亲自出马？”
闻言，星宿微微一滞，虽说鬼族厉害，但他却自信不会输。
顾衾寒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凤眸掩了掩，说道，“不要低估夜陌翎，鬼族的阵法有多厉害，我很清楚！鬼月宫弟子听令，不要纠缠，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夺下城池，我要挫一挫鬼族的威风。”
夜陌翎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已经不重要的，她想要保护灵族，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其他族裔忌惮灵族。
这个世上，唯有强者，才得已站在顶端。
这时，夜千漓的目光才从顾衾寒的身上离开，指尖微微一收，他甚至没有起身，只是慵懒的抬眸看了一眼，声音不冷不热的说，“小寒说的话，听清楚了吗？如若在一个时辰内攻不下城池的弟子，我会换另一批人，取代你们的位置。”
这一言，直让在场的二十八宫星宿心中一颤，当即跪身，齐道，“属下领命！”
“喂，你会不会太凶了一点？”
顾衾寒的方法是鼓励士气，而夜千漓的方法很简单，就是威胁，对此，她有些无奈。却不想，夜千漓的回答更是让她哭笑不得，以至于还让她有几分的尴尬。
“小寒，我唱黑脸，是给你这位女主人唱白脸的机会。”
女主人
对于这个称呼，顾衾寒微微怔了一下，片刻之后，她消化的极好的点点头，一笑，“其实我比你更适合唱黑脸，因为我觉得你的惩罚不够重。要我说，一个时辰内未攻下城池的四宫星宿除了要撤出职位之外，更要以女装留于宫中，伺候其他的弟子，这样才够力度！”
“好主意！”
第5卷 第408节：第408章 万鬼枯魂（14）
夜千漓妖眸一抬，顺势握住顾衾寒的手抚了抚，回眸，一眼望去，显意着这个命令实行。
那一刻，二十八宫星宿心中皆是想着一句话，温柔的宫主根本就是假相，暴君的暴妃容形她才最适合。
攻城之日定在了三日后。
这是顾衾寒对于攻城战略的决定，灵族鬼月宫就驻足在几里之外的消失，并没有刻意掩饰，所以在七连城中的鬼族族人早已知晓。一场战事再所难免，城中每一个鬼族的族人都已做好了御守城池的准备，谨防突袭。
然，一日过去了，鬼月宫的弟子当真没有任何的举动。
这样一来倒让警惕万分的鬼族弟子有些惊讶，当真是那位凤凰神女如此狂傲，如此明目张胆的宣下战书，三日后来夺城？分不清是对于凤凰神女的忌惮或是不满的轻蔑，总之，七连城中已然动荡了平静。
夜幕。
一池平静的夜色沉淀，直到，不远处的城关之中燃起了巨大的火焰。这乃是灵族军队之间，互相传达战情的烽火。
紧接着，早已伺机埋伏的鬼月宫弟子在突然发起夺城攻击，在鬼族族人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开始攻城。借着夜色，杀戮，血腥，被遮掩得三分凄厉，七分模糊。一如顾衾寒之前所料，六城之中皆只有两位领将看守，四宫星宿带着百名弟子攻击，时间稳稳的卡在了一个时辰之内，霎时间，六座城同时点燃了烽火。
同一时间，顾衾寒与夜千漓带着剩下的鬼月宫弟子就停步在第七座城关面前。
城门大开，城中四处可见的火把照明了一切，恍若白昼一样明亮。随着千百名鬼族的族人的出现，簇拥着一抹身影悄然出现。脚步由远至近，缓缓步出阴影黑暗，露出了一张鬼态的熟悉的面容。
夜陌翎。
“幽冥王，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顾衾寒高坐在马上，一双凤眸微微遮掩，四周迷蒙的阴影模糊了她惊世的面容，恍然，有一抹诡异得无法言喻的暗色沉淀。
夜陌翎抬眸直视，一双黑洞洞的双瞳无法窥探一二，只是那样的平静之下，他抿了抿暗黑色的唇，冷笑一声，“小寒，你可知我城中有十万鬼族大军？六城连攻，却唯独此城迟迟没有动静，你是在向我宣战吗？”
“鬼族幽冥王占据灵族十城，又何尝不是在向灵族宣战？”
顾衾寒冷笑一声，一记轻笑，目光冷冽的已然让四周的空气渐渐的开始逆行平静。
“我不想与灵族为敌，再不想与你为敌！”
“好笑，夜陌翎，你这句话可真是好笑！你说你不愿与灵族为敌，事实上，你早已入鬼族十几年，你说你不想与我为敌，但你的野心却是称霸整个冥荒大陆。你知道我说过，这三界之王，只有我顾衾寒才有资格。”
听到她的话，夜陌翎不禁黑眸一闪，声音依然是平静的说，“能驾驭凤凰者，便是三界之王，换言之，驾驭你就有资格。”
“你认为你有这个资格驾驭我吗？”
第5卷 第409节：第409章 万鬼枯魂（15）
顾衾寒眉梢一挑，一抹带着媚态的挑衅，霎时迸发出凌厉的锋芒。
闻言，夜陌翎似是怔了一下，思考片刻之后，认真回答，“我不知道，所以我想要试一试！”
“夜陌翎，下场，会是死！”
顾衾寒不再耽误时间，手中的破鬼神惊破空气，一招命令，身后早已士气激昂的鬼月宫齐齐亮出了兵器。随她而来的皆是四宫星宿之首，人数较鬼族的十万大军相差甚远，但却没有一个人因此而有半点退缩。
同一时间，夜陌翎的身影化成一团黑气消失在了视线之中，城门紧接着关了起来。
战火紧绷一瞬，压抑窒息。
顾衾寒眯了眯凤眸，微侧身看了一眼身后的夜千漓，触碰到他一直凝视的目光，她并不意外，而是一笑回应，“夜千漓，在这里等我，这一次绝对绝对不可以入城半步，否则，惹我生气的下场很严重。”
他的内伤没有痊愈，若是强行运功，只怕伤得更深。
对此，夜千漓只是掩着眸笑了笑，点头，“好，我绝对听你的话！”
下一瞬，攻城！
顾衾寒驾马踱至城门前，锐利的凤眸一眼便看穿了城中笼罩着诡异鬼气，倏地破鬼神高举，一道幽蓝色光掠过。剑锋挥动着一道结界而去，扩大的神力像上一次逼夜陌翎现真身一般，霎时崩裂。
“轰”的一声，城门大开！
顾衾寒率先驭马进奔而去，身后紧跟而来的四宫星宿回身对弟子高喊，“一个时辰内攻下城池，可不要让他们小看了！”话音一落，士气高涨，气势澎湃，随着高举的兵器寒光，一并消失在空荡的城门之内。
夜色不平，沉淀杀气。
夜千漓停驻着脚步，妖异的眼眸睨着城中的方面，片刻，他却是感觉到一道鬼气的消失。下意识，他侧身追望而去，却是看到那一抹模糊不清的鬼气落在了十连城之外的小镇之中。
那里只有公子十三，雪歌以及十几名鬼月宫的弟子。
为何？
镇关城之中，凛冽的杀气荡漾四周。
顾衾寒一马当先，手执破鬼神，腾飞于空。挥动的每一剑皆是鬼族军队中开出了一长通道，可对方，十万大军，不管多少人死在剑痕之下灰飞烟灭，却也阻止不了一再涌上来的鬼族弟子。
一时间，有一种杀不尽的感觉。
城关很大，从城门入口一道通行，在三座小城门之后是中央的位置，那一处鬼族的气息最浓烈。
顾衾寒倏地眯起阴戾的凤眸，举剑腾飞，越过众人的头顶，落于第一个城门之下，回身说道，“星宿，四面包抄，屠灭鬼族子弟，不留一个活口！我从最中央的地方开一条通路，在此迎接你们！”
“是！”
鬼月弟子齐声应道，手中挥动的剑下鬼魂尽散，杀戮残忍。
话音一落，顾衾寒御剑腾飞，不过眨巴功夫，穿过了三道城门，将十万鬼军收入眼底。足尖一点，她落于一座城门之上，手中的剑凛冽的寒气辉映着她眼中的杀意，霎时诡异逼人。
此时，她心中却想起了雪歌的话，屠城十万，欲血成魔，是她身边的谁要付出性命？
第5卷 第410节：第410章 欲血成魔（1）
不过转瞬之间，鬼族族人察觉到顾衾寒的出现，当即将攻击的一点集中在了她的身上。
一道剑阵落入，跌在城关之中霎时迸裂出四射的光芒，落入阵光之中的鬼族连声惨叫，便是灰飞烟灭的碎成了粉末。这样的攻击在顾衾寒剑阵之下，根本无法抵挡，纵是人数众多，却无法伤及她一分。
既是如此，本应高光不是？
但顾衾寒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反倒是目光越来越寒，剑招越来越狠。从入城那一刻起，她就觉得自己已经陷入了一个圈套之中，夜陌翎绝对如此愚钝之人，任由着她进城杀人，时间一久，她想要夺城是必然的事情。难道城中抵御的就只是十万鬼族大军？一直以为，他在计划的是什么事情？怎么会这样轻易的让她摧毁一切。
不，绝对不是如此。
“铮”的一声，剑鸣一声，阵光四迸杀戮无形。
顾衾寒不想在杀不尽的鬼族大军中耗费时间，当即御剑腾飞，越过众人头顶落入最中央的城。那一扇紧闭的大门，在她举剑想要摧毁之时，却“吱呀”一声，自动缓缓打开。
那一刻，目光触碰到城中那一抹熟悉的身影时，瞳孔骤然收紧。
“小寒，我久候多时了。”
说话的人正是伫立于城门之前的夜陌翎，一袭黑衣，墨黑的长发随风飞扬，氤氲模糊了一张鬼态的面孔。无论是犄角，黑眸，或是獠牙，每一处的他都似从地狱中苏醒的恶鬼，弥散着浓浓的诡异死亡气息。
顾衾寒停下脚步，一双凤眸掩下几分阴狠，手中的剑晃出寒光模糊了她的目光。
“夜陌翎，放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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