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天离听罢一笑,他当然知道萧遥是在为他好,糊涂皇子就该要有糊涂皇子的样子,怎能做出这样一副忧伤的神情?只是今日啊,他连假装的力气好像都没有呢。
“叔,我们喝酒。”萧天离一碰萧遥的酒杯,自顾自的一口饮尽。
“借酒浇愁愁更愁,小离,你不该喜欢她。”萧遥懒懒地靠在一边,低声说道。
“嗯,你也不该。”萧天离苦笑着看向萧遥。
“你说什么?”萧遥猛地坐直身子,盯着萧天离。
“叔,你一回来就往相府跑,还扒人家墙头,这可不像你的风格,你不应该先找我喝酒吗?”萧天离仰头一笑。
萧遥是三日前赶回丰城的,一进丰城就支使下人先离开,自己一个人去了相府,从在齐倾墨最初住的那个耳房院子里的榕树上喝了一整壶酒,至到月亮上来了才离开,而萧天离就坐在那耳房屋顶的另一边看了一整晚。
“叔,你去边关是自己向父皇请的旨吧?”萧天离继续说道,什么巡察边关战事都是借口,避开齐倾墨才是真的。
“是又怎么样,你叔我看得开,这小妞不是我能得到的,我就见也不见,比起你强多了。”萧遥倒也大方地承认,齐倾墨身上有一种特别的吸引力,能让人忍不住沉迷,他知道这不对,于是离她远远的,何尝不是一种聪慧?
“叔,我该怎么办?”萧天离突然就萧索下来,满脸的落寞,有的东西越是压抑越是生长的疯快,如同墙角下的藤蔓,拼了命地朝着阳光的方向生长,至到爬满整个墙壁,密集成伤。
“跟我去边关。”萧遥煞有介事地点头,深觉这是个不错的主意。
萧天离给了他一记白眼,去边关?想也别想!这丰城里多好玩,看这些人斗得死去活来,他怎么能错过这样美妙的戏码?
那方的瑾诺落座,对齐倾墨说道:“我能帮你的,只能到这里,再深入下去临澜国的皇帝就该有所知晓了。”
“多谢瑾国主。”齐倾墨举杯。
“记得你答应过我的事,要来一趟宣摇国,那我所做的这些事,冒的这些险也就不算白费了。”瑾诺笑起来极好看,他最特别的一点是从不转弯抹角,他做这一切都是有目的的,从来不瞒着齐倾墨。
“好。”齐倾墨再次举杯。
“你今日怎么喝得这么多?”瑾诺终于发觉了齐倾墨的不对劲。
“长姐成亲我自然高兴,多喝两杯也是应该的。”齐倾墨还在倒酒,脸上已经绯红。
“你有心事?”瑾诺果然心细。
只是还来不及齐倾墨回答,叶凌奚清脆的声音已经到来:“唉呀哥哥我到处找你,原来你在齐姐姐这里啊,齐姐姐,我们很快就要回宣摇国了,你记得要来找我玩啊,我们说好了要带你去双鸳池呢。”
“一定。”齐倾墨与叶凌奚碰了下杯子又喝了一杯。
鹊应在一边看着揪心,悄悄退了去往太子府外面走,正好被萧天离看到,连忙差了颜回跟上去问个究竟。
“鹊应姑娘,鹊应姑娘。”太子府外面可比里面清静多了,颜回几步追上鹊应,却发现鹊应眼圈通红,泫然若泣,“鹊应姑娘你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不是的,没有人欺负我。”鹊应连忙摆手,而后又失落地低下头。
“你跟你家小姐今天都是怎么了?怎么都不开心的样子?”颜回奇怪地问道。
“今天今天你们都只知道今天是太子的大婚之日,在这里恭喜祝贺,却没有人记得今天是小姐的生辰,小姐今天就满十六了啊。”鹊应说着说着就忍不住哭了起来,可怜小姐总是被人忘记,而她又不知道能做点什么。
“诶原来是这样啊。”颜回恍然大悟,自作主张地把今天齐倾墨心情不好的原因归于此处了,“别哭别哭,你看你长得这么好看,哭起来多让人揪心啊。”
说着颜回在身上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条手巾,直接提起袖子给鹊应擦着脸上的泪水,一边擦一边哄:“不就是个生辰嘛,放心好了,包在我们家爷身上。来来来,我给你擦擦啊。”
鹊应心里头像是揣了头小鹿,噗通乱跳,一时之间竟然忘了推开颜回,怔怔地看着他年少英俊的脸庞,两个小酒窝里像是注满了魔力,令人无端的心乱。
“好啦,不哭了啊,等下要是让别人看见了多不好啊。”他还在轻声哄着鹊应,温柔的声音染上阳光的气息,好不窝心。
“颜回你这个色狼,你竟然敢欺负鹊应!”泠之继的声音冷不丁的响起,气冲冲地冲过来一掌推开颜回,破口大骂。
颜回指着泠之继的鼻子气道:“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欺负她了?我说你好歹也是个女人,能不能跟人家学学?”
“颜回你作死!”泠之继像是炸了毛,挥拳就上。
“我还怕你不成?”颜回也不甘示弱,提拳相迎。
“不是不是,你们先停下来!”鹊应一见这情形不对,连忙冲到两人中间,张开双臂止住就要大打出手的两人,“泠姑娘,颜回没有欺负我,我们快回去吧,不然等下小姐该找不着我们了。”
泠之继愤愤地收手,显得极不甘心:“哼,这次就放过你,下次再敢欺负鹊应我挖了你眼珠子泡酒喝!”
“啊呸,你又打不过我!”颜回可不吃这一套。
“我打死你!”泠之继让他又挑起了火气,又扬起了手掌。
鹊应连忙一把抱住泠之继,连拖带拽地把她拉开,只是一边走还会一边回头,看着好个英气勃勃地少年在阳光下,分外耀眼。
瑾诺并不喜欢这样的场合,跟齐倾墨说完话便向皇帝辞了行,这一辞别他便是要回宣摇国了。本来这一场宴席就是太子婚事和赠别瑾诺他们一同举办的。
皇帝捋了捋胡子也并未做过多的挽留,只说以后两国多多来往。
齐宇坐在一边的席位上,目光幽暗,如果不是齐倾墨生事,他本应该在今日向皇帝提出齐铭迎娶叶凌奚之事的,哪成想现在齐府娶不成叶凌奚不说,连嫁进太子府的人都换一个!
越想越抑郁的齐宇恨恨地看了一眼齐倾墨,她却神色闲适地喝着酒吃着小菜。她越这样,齐宇越是心里憋得慌,却不得不做足开心的样子,这种扭曲让他简直要发狂。
“五弟,你别喝了。”齐铭改头换面过后,依然是那个衣着鲜亮的相府三公子,不少女子上前搭讪,盼望哪日能嫁入相府,光耀门楣。
齐铭冷笑一声看着齐铭:“三哥,你睡过的女人现在太子捡破鞋,你感觉会不会很爽?”
“五弟!”齐铭吓得连忙低喝一声,看了看周围确定没有发现才低着嗓门说道:“五弟,你不是这么冲动的人。”
“是,我的确不是这样的人,我应该把你也一起弄死赶出齐府,这才是我应该做的事!”齐宇阴冷地说道。
“五弟”齐铭莫一阵心慌。
“哼”齐宇却只冷哼一声再不说话,如果不是当年的事他受了惊吓落下了病根,齐府未来的主人就应该是他!当年,为什么齐倾墨没有一起死去?
他们两个在下面说话的时间,瑾诺跟皇帝的客套话也说足了,带着叶凌奚往外走时,叶凌奚问瑾诺:“哥哥,你为什么不把齐姐姐一起接走呢?”
“她会来的,早晚会来,我有预感。”瑾诺只微笑着说。
☆、第106章 盛世碎梦
&席宴终于在深夜结束,皇帝早带着皇后回了宫,剩下的这些都是来各自拉帮结派的好臣子,齐治更是忙得应接不暇。他本就是已官拜宰相之位,如今又成了太子的丈人,更是荣宠到了极致,来巴结的人自然不计其数。
齐倾墨不记得自己喝了多少酒,至到头昏脑胀脚步都有虚浮,才唤了鹊应扶自己回去。
临走前她再次看了一眼新房的方向,从今天起,叶月,你就真的死了。
外面的星空很好,满天闪烁着点点的光芒,像是一颗颗宝石缀在黑幕上,熠熠生辉。
“鹊应,你看多好看啊。”齐倾墨抬着头,看着星空对鹊应说。
身边却没有人回应她,齐倾墨看了看四周也找到鹊应,低笑一声:“这丫头又跑去哪儿了?”也不管她自己往相府的方向走去。
晚风凉意阵阵,吹在脸上格外醒神,连她的酒意也醒了不少,因为太子的婚事早已禁了宵,大街上静得连一个人影都没有,不过齐倾墨也乐得清静。
从本质上来说,她还喜欢安静。
突然眼前的道路上不知道怎么出现了两排蜡烛,红色的烛泪顺着烛身落到青石地面上,在微风中摇曳的烛光透着令人心底温暖的光,一眼望过去看不到头,只见到两排光芒指引着某个方向,跳动的烛火似乎发出着无声的邀请。
或许是借着酒劲,或许是想放纵一次,齐倾墨没有转身就走,顺着这红烛铺就的路一直往前走去,转了个弯,眼前的景象令她吃惊。
这是丰城的城内湖,烛火一直延伸到码头边,码头下面的湖面上,不过手掌大小的白色小船上,点点烛火飘浮着,顺着湖水微微的荡漾摇头晃脑,整片湖水望过去都是点点烛光,千盏万盏,静静的,轻轻的,在湖水间流光溢彩。
她一步步走近码头,不敢相信地看着这一湖的烛火,像是摘自天上的星辰放到人间,呈于她眼前,满心欢喜地讨她开怀。她站在那里,衣袂飞扬,四周被温暖的精灵包围,似乎天地间只剩下这令人心碎的美景,似乎这烛火要照亮这黑夜,照入她心里。朦胧的夜色里,她眼眶莫明湿热,连眼前这些烛火都有些模糊了,只看见无数的光点在跳跃,在欢喜。
有一艘小船荡开湖面,推开了烛火,慢慢前来,船上的人长身玉立眉目清朗,笑意温暖直到眼底,轻轻一个飞步,他便停在齐倾墨眼前,冲她坏坏一笑,捞起湖中一盏小船灯,从怀里掏出一个不知是什么东西的饰品,金线上吊着一点水滴型的白玉,剔透发亮,放在船里递到她眼前,带着些讨好和期待的语气,:“倾墨,生辰快乐。”
齐倾墨望着眼这个人,他是生得这样好看,好看得能将这满天的星辰满地的烛光都比下去,他霸道地敛尽了这人间的惊艳与绝色,他微笑时连花开都能听见声音,他皱眉时连暴雨也变得轻柔,他啊,是生得这样的好看。
久久地凝望着他,似乎时间都可以停止流逝,轮回都会停止转动,有那么一刻,齐倾墨甚至想着,就这样也不错吧,他是这样的好,好得令人发疯,使人沉醉;就这样也不错吧,当他是一坛美酒,永远醉在里面;就这样也不错吧,权当是一场一梦千年不必醒的黄梁梦。
萧天离修长的手指托住她的下巴,连眼角眉梢都饱含着深情,终于轻闭上眼,只看见他原来这般浓密的睫毛,嘴唇一点点靠近她,已经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味,清淡雅致,已经能感受到她微微不匀的呼吸,萧天离在心里漫长曲折的叹息,你看你对我终究是心动的。
这副画美得让人以为见到了传说中的仙侣,已生成绝世之姿的齐倾墨长发如瀑,微微轻扬,鹊应忍不住捂着嘴低声哭泣,颜回主动把肩膀递过去:“你家小姐跟我家爷,这样看上去真的很般配,像是天成地设的一对。”
“你不懂的,颜回,你不会懂的。”只有鹊应才知道,越是美,越是残忍。这样美的一切只会是小姐日后痛苦的根源,越美,越痛,越苦。
那吻已接近,萧天离都能感受到齐倾墨微有些凉意的嘴唇,突然被齐倾墨一把推开,他惊愕地问:“为什么?”
只是话音还未落,便见一把长剑对着她胸口穿胸而过!
“爷!”
“小姐!”
守在湖对面的颜回他们失声惊叫!
“倾墨!”萧天离一掌轰飞眼前的刺客,接住齐倾墨软软倒下的身子,拼命压住她不断流血的伤口,心骤然收紧,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正从他身体里流走。
“走。”齐倾墨咬着牙说道,血却从她嘴里蜿蜒而下。
“倾墨,别怕我带你去找柳安之,别怕,别怕。”萧天离一把抱起齐倾墨,对着湖对面喊道:“你们两个带鹊应先走!”
“可是”颜回正在解小船的绳子,还想说什么萧天离已经抱起齐倾墨快步离去,就算是想追也追不上了,只能咬咬牙带着鹊应先离开。
既然对方是来刺杀的,就肯定会做到一击必杀,也就不止一个人来行刺。萧天离抱着齐倾墨跑出没多远,就有黑衣人围上来,手中的刀剑反射着烛火的暖光,萧天离血红着眼睛看着眼前越来越多的人,双手不自觉地用力将齐倾墨牢牢禁锢在怀里。
齐倾墨看着对方的来人,至少不下二十个,萧天离这样抱着自己肯定是施展不开身手的,挣扎着从他怀里下来,虚弱话却杀手凛然:“杀光他们!”
“好!”萧天离将齐倾墨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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