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天越,那有着柔媚气息的男子是萧天越!
他被齐倾墨扔去小倌楼,受尽非人的虐待,好不容易他认了命,一步步爬上来遇上了金主,又被齐倾墨害得背了个祸星的骂名,从此名声一落千丈,只能接一些猪狗一般的客人,而齐倾墨自己却可以嫁给殷笑闻这样的绝代雄主!他如何甘心!
那日殷笑闻与齐倾墨成亲皇宫失火,所有人都想办法往外冲,萧天越却敢趁乱混进宫内,他的本意是寻到齐倾墨与萧天离,趁人不备杀了他们两人以报当年之仇,却不想被人群挤来挤去,没了功夫的他连人都找不到,最后又见殷笑闻报着齐倾墨在高台上仰天悲啸。
那一刻,一直压抑着仇恨的萧天越几乎要大声狂笑,只可惜他嗓子让柳安之毒哑了发不出声音来,否则他一定会好好感激一番青微和殷笑闻,终于让他大仇得报。
后来他便干脆留在了皇宫里没有出去,殷笑闻找到他的时候,他以为殷笑闻会杀了他这个混进宫来的乱民,没想到殷笑闻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让他换洗了一身干净衣服来到殿前,并治好了他的嗓子。
只是,他哑得太久,就算是治好了,声音也有些不对劲,更加上萧天越有意为之,这声音便越发柔媚起来。
萧天越已经彻底忘记了他是个临澜国,也忘了他曾经贵为太子,甚至忘了他是个男人,他为殷笑闻身上的气息所折服,拼命地讨好着,靠拢着,贪恋着。
这种畸形而狂热的爱恋让人觉得不可思议,殷笑闻若不是还有些东西要用到萧天越,也根本不会留他在宫里,否则以他的性子,只怕早将萧天越一刀砍了。
“陛下,宣遥国与临澜国即将联姻,这对我们可不是好事哦。”萧天越一边摇着罗扇给殷笑闻扇风一边说。
“你有何看法。”殷笑闻虽然不喜欢萧天越,但不能否认他在临澜国土生土长,对临澜国的了解只会比起青微多,不会比青微少。
萧天越媚然一笑,说实话,他本就生得好看,又经过这么久的调养和调教,着实比一般女子还要多几分媚意,这番动作下来并不让人觉得恶心,反倒有种异类的美感。只是这种美感在殷笑闻看来人,他依然看着厌恶。
男人,就该有男人的样子,阳刚,正气,再不济也得像柳安之那样,背得挺直了,而不是想萧天越这样不男不女。
但这并不妨碍殷笑闻继续与他合作,与殷笑闻而言,合作的对象是人是鬼都没有关系,只要于大事有助。
“不知陛下准备派谁去宣遥?”萧天越目光几闪,殷笑闻对齐倾墨感情颇是特别,齐倾墨的尸身据传言说又在宣遥,不知他会不会自己前往。
殷笑闻握刀而立,挥舞了几下,带出一阵阵厉风,萧天越曾经也是功夫好手,自然看得出这不是花拳绣腿,一招一式间毫无花哨,皆是取命狠招,且干净利落。
“你回吧,有什么事朕会再叫你。”殷笑闻起身而舞,看不出他心中的打算,萧天越还想说什么,却只见殷笑闻在全神贯注舞刀,不再搭理自己,只好郁郁退下。
待得萧天越走远,殷笑闻将刀一收插入刀鞘中,披了外袍一个人走到了青风楼。
这里一如往昔,始终按齐倾墨走前的样子装点着,一桌一椅一杯一碗都没有变动过,殷笑闻偶尔会来这里小坐,而每到这个时候,大家都知道,陛下不喜任何人打扰。
“你是天底下最聪明的人,如果你还在,朕很想与你一起驰骋天下。”
无人回应,殷笑闻自言自语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回响着,他坐在院子下面的那株花树下,当年他知道齐倾墨自小在临澜长大,见惯了花花草草,费了好些力气才找来这么些花树种在院子里,免得她太过寂寞。
自然这些话殷笑闻不会跟齐倾墨说,他做什么,不需要别人感激,也不需要自我修饰。
“叶凌奚与莫百衍联姻,外人看上去像是临澜和宣遥两国的喜事,但若换成是你,一定看得出这其中的猫腻吧?临澜皇帝突然从我国撤兵,屯兵于三国交界之处,那位置看上去是攻守平衡,实际上防比攻多,萧遥在那里修了那么多的军事堡垒,以为我看出不出来吗?他们防我做什么?除非是要宣遥国动手,怕我从后偷袭来个釜底抽薪,这才防备起青沂国来。青沂若没了宣遥的物资相助,哪里能与临澜国拼上个几年?”
殷笑闻清楚明白得很,三国看上去他最为安静,不动如山。但蛰伏的雄狮并不是沉睡,猎物从他眼前走过他不出手,仅仅是因为还未到最佳时机。
“可是临澜皇帝既然要对宣遥国动手,为什么萧天离还舍得让自己最看重的手下去与叶凌奚成亲?瑾诺难道也没有查觉到异样吗?瑾诺那般疼爱叶凌奚,舍得看着她往火坑里跳?”
一片飞花轻轻落下,飘浮在殷笑闻眼前,随风起起伏伏,温柔轻盈,他的目光陡然一亮,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轻笑一声:“原来是这样,齐倾墨,你想到了吗?”
他起身走进青风楼里,走到一处雕刻着山水图的木雕屏风前,按动其中一处山尖,自一边的墙上裂开了一道缝来,齐倾墨住了那么久的青风楼里竟然有密道!
顺着密道往里走约三十来米,便是一处空旷的大殿,终年焚香,洁净干燥,大殿里有八根支撑着的赤柱,上雕阴阳龙图腾,五爪金龙腾飞盘绕。除此这外,再没有其它多余的装扮,正中央有一张桌子,上面有一个古朴的箱子,阴阳雕刻着两字:兵道。
打开箱子,里面整整齐齐地码放着一箱书籍,纸张都已泛黄,看上去很有些年头了。
“百年前那位圣女留给我国的只有一箱书,既不是宣遥国的财富,也不是临澜国的情报,说起来,这东西还真要靠人悟性。”殷笑闻手指抚过书籍笑道,当年的圣女有所私心,对他青沂国最是不公,不过好在青沂国百姓本就彪悍善战,得这兵书之后,倒也算是如虎添翼,才在这百年中大大小小的摩擦中得以存活。
翻检了两本他早已烂熟于心的书卷,似笑非笑的神色令他看上去有些模糊,这个以武力闻名的悍将陛下,不知在心底盘算才能。
一串铁链拖地的声音“哗哗”传来,自屋子角落里走出一个身形消瘦看不出人形的女子,声音苍老如八十老妪:“你终于来看我了。”
殷笑闻回头看了那人一眼,又转过头身,背对着她说道:“你在这里好像过得不错,青微。”
☆、第327章 做个豪赌
大概谁也想不到眼前的人是青微,已是满头白发,原本还算得上清秀的脸庞干瘪下去,凸出来的两只眼睛便格外恐怖,直直地盯着殷笑闻:“阿闻,你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
“直到你认识到你做错了什么为止。”殷笑闻淡淡说道。
青微疯狂拽动着被深深钉入墙里的铁链,想朝殷笑闻扑过去,却止步于离他三步之遥的地方,恨道:“我做错了什么!那个贱人有什么好,我就是要杀了她,就是要她死!”
“我只是让你在临澜国收集情报掌控萧天离,打通进入皇宫的各种渠道,你自由发挥了一些我不怪不你,毕竟很多事情瞬息万变。但我从最开始就告诉过你,齐倾墨,你不能动她半分,可你做了什么?追捕郑威你两落崖那次,你明明可以拉开她,却故意撞向她一同跳下悬崖,因为你赌定了萧天离会先救你。齐治那次,齐倾墨被人掳走,你下令要他们奸杀齐倾墨,若非是她自己身上带了毒药,只怕早就清白不保。还有临澜国宫变,谁让你杀了鹊应的?”
殷笑闻毫无感情的声音平静无波的陈述着事实,没有丝毫的起伏,更没有多看青微一眼。
“我爱你啊,阿闻,我那么爱你,可是你为什么要喜欢别人?我做这么多都是为了你,十多年的付出你就全不放在眼里吗?她到底做了什么,让你这么死心塌地!”青微忍不住哭嚎,她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所有人都对齐倾墨这般付出,还甘之如饴。
“青微啊,我以为你一早就想明白了,棋子该有棋子的觉悟,这一点齐倾墨比你想得清楚,她在做棋子的时候,从来不会妄想其它,这一点,你就不如她。这一点不如她你所有地方都不如她。”
殷笑闻终于转身,看着蓬头垢面的青微,将她关在这里,却不让她死去,让她活在痛苦和孤寂中,这是殷笑闻给她的惩罚方式。
青微干涸的眼睛里滚出灼热的泪水,看着殷笑闻,看着眼前她为之付出一切,只期望他爱上自己的殷笑闻,突觉这一场笑话她错得何其可笑:“齐倾墨为你做过什么,我为你做过什么,你竟然拿她与我相比?殷笑闻,你的良心让狗吃了吗?!”
“我以为你被关了这么久,已经想明白了。”
殷笑闻转身合上箱子不再多看青微,大步离开,他只要青微想明白她错在哪里,可是青微一直看不透,或者是她不肯承认自己输给了齐倾墨,不论是从事,还是从人,她输得彻底干净。
齐倾墨说,最大的痛苦莫过于,被自己深受的人所恨着。青微被殷笑闻恨,是因为殷笑闻以为是她杀了齐倾墨,杀了他唯一真正动过心的人。
这场天大的误会,永远也解不开了,因为所有的人都认为齐倾墨已死。
“传萧天越过来,朕有事让他做。”
殷笑闻眼中露出计谋的亮光,要知道临澜国皇帝在做什么打算,最好的方法莫过于派一个无比了解他,了解临澜国的人亲自去打探消息。他隐隐猜到此事与百书人有关,可是一闪而过的灵光他抓不真切,所以需要有人去证实。
萧天越这个满腹仇恨的临澜国前太子,无疑是最好的人选,前提是,他足够听话。
在临澜国前往宣遥的路上,迎亲的队伍长得一眼看不过望不到边际,莫百衍不习惯坐马车,于是骑在高头大马上走在一辆马车旁边。
马车里探出一个脑袋来,伸了个懒腰:“我说这么远的路,你进来陪我说说话好吧,我一个人都快闷死了。”
“爷,再过十天就到了,您先忍忍。”莫百衍忍不住腹诽,这到底是自己迎亲还是萧天离迎亲?
“还有十天!”萧天离鬼哭狼嚎,他已经在马车上趴了十天了,再趴十天骨头都非得散不了可!
“我都不着急,您急什么?”莫百衍嘟囔一声。
“我说老莫,要不是为了你爷我至于受这么大罪吗?屁股都打没了,你有没有良心了?”萧天离笑问一声。
莫百衍也忍不住好笑,萧天离为了去宣遥国,当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萧天离一早就料到了皇帝和百书人不会让他去宣遥国,所以想出了先苦肉计后金蝉脱壳的招数来。
先是惹得皇帝龙颜大怒,打得自己屁股开花,三两个月下不来床,又把太医院里那些可怜的白胡子太医得罪了个遍,连打带骂的都害得没人愿意来太子府上给他瞧病了。
接着故技重施,让颜回易了容替代自己躺在床上,他本人则扮着颜回混上了去宣遥国的队伍。至于顾藏锋则是实在没办法了,一千人的黑羽骑离了他根本谁的话都不听,总不能一千人集体易容的。
唯一困难的是要瞒过萧遥,不过貌似萧遥对此并不反对,或许是太清楚萧天离瞎胡闹的性子,干脆让他把墨七也一并带上了,美其名曰:跟着出去长长见识,也好监视你。
实际上萧天离清楚得很,如今的丰城已经是风声鹤唳,萧遥说是在宫中待职,实际上是皇帝想收拢军权,将萧遥暂押宫中,他如今大有自身难保的味道,墨七自然是离得越远越好。
但皇帝也不敢真个儿对萧遥如何,那八十万大军个个把萧遥当唯一的将军拜着,皇帝真把萧遥逼急了,若闹出个宫变的事儿来,谁也别想好过。不过这是下下策,一般不到最后,谁也不想走到这一步。
萧天离趴在软榻上,剥着花生就着小酒,一副无聊到死的模样,屁股上的伤还得再养几天,也多亏了以前跟柳安这混的时候问他要过一些跌打损伤的常用药,这一回算是派上了用场。
莫百衍提着一只鸡钻进马车放在萧天离面前,问道:“爷,这会儿丰城风起云涌的,您就这么走了真的没事吗?”莫百衍虽然感激萧天离不顾一切也要跟着自己去宣遥国,算是给自己撑了一个天大的面子,可是此时的丰城,他离开好像真的不合适。
萧天离扯了条鸡腿毫无形象地啃着,一边嚼着鸡肉一边说道:“你真想看着你爷娶那个什么白月黑月的?”
“这不爷您自己的意思吗?”莫百衍疑惑道。
“意思是我的意思,那不是没办法吗?能拖一阵是一阵,瑾诺肯定也探了些风声,说不定我们两一合计,就能想出个什么办法来,爷我也不用娶那女子了,误人终身这种事太缺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