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提醒,只可惜我从来只站在自己这一边。”言罢,齐倾墨再不多说什么,带着鹊应往不远处的马车走去。
早候了多时的颜回连忙迎上来,接守鹊应扶上马车,说道:“齐姑娘,爷让小的来接你们。”
“殿下有心了,多谢。”齐倾墨点头谢过,跟着上了马车,却未将马车门关紧。她第二次往萧天离身上靠的时候,就是暗中告诉他叫他去找鹊应的家人,鹊应是个孝女,能把她逼成这样的,只能是她的家人了。
颜回暗道一声好聪明,一抖缰绳,借着马蹄的“哒哒”声,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齐倾墨说道:“鹊应家中还有一个母亲和一个弟弟,母亲常年积病在床,弟弟年幼,这些年一直靠鹊应在接济,今日上午,他们突然不见了。”
“莫是良心发现,不愿再拖累鹊应,自己走了?”齐倾墨挖苦一声,她对这两个差点害死鹊应的人没太多同情。
鹊应十一岁就卖进相府里了,当时她身子骨比起同岁的孩子瘦小许多,办事也不利索,这才分配了自己。
一个连女儿都卖的母亲,她没有太多同情。
颜回翻了下白眼,好毒舌的女人,都跟平遥王爷有得一比了,然后说道:“后来我们在城郊的城隍庙找到了他们,两人一天没吃东西,身上被绑着绳子,还有几人看守着。”
“现在呢?”齐倾墨比较关心结果。
“爷让我把他们安置在府上,暂时安全。”颜回不满地扁扁嘴,按着自家爷的性子,怎么也不该管这种事才是,这个女人自己做事不周全,还让别人替她来收拾烂摊子!
爷说过:做事要周全!
“替我谢过你们家爷。”齐倾墨说了一声,便准备关上马车门去看鹊应,哪知头顶却响起萧天离戏谑的声音:“不如你再来一出美人出浴,以作答谢?”
☆、第40章 陷害你,没商量!
&齐倾墨抬头看去,萧天离正坐在马车顶上,一条腿曲着另一条腿悬在一边,月光就笼在他如玉雕的脸上,明明是倾世的风华,只是笑得颇想让人揍他一顿,他正“含情脉脉”地看着齐倾墨。
“我倒是不介意,就怕殿下金屋中藏着的那位消受不起。”齐倾墨背在马车门上,好整以暇地理了理衣裙,摆出漂亮的弧线来,低腰的时候,青丝纷纷滑落,漾起好一片令人心动的风情。
“你不要再随意将她挂在嘴边,她是我的秘密。”萧天离脸色微变,眼中藏着一点点危险的气息,但相较起上一次,却是要平和许多了。
齐倾墨扬眉一笑,洁白好看的牙齿整齐带着的笑容也十分灿烂:“既然是殿下的秘密,就千万要好生藏好,要是让别人知道你有这么一处软肋,只怕不是好事。”
萧天离翻下马车,坐在齐倾墨身边,手指勾起她光洁的下巴,不知何时月华已上,皎皎月光下,她的五官影影绰绰地勾勒出立体的美感,他看了一眼,便不想挪开眼神,于是索性凑得更近些,甚至能感受到她浅浅的鼻息。
“你在吃醋?”
齐倾墨抚额,这得是对自己多自信的人才能生出的荒唐想法?
“成大事者,必将舍弃一些小的所得,我只是不希望殿下有朝一日会因小失大。”想起前世萧天离为了那个女人不要皇位不要江山不要命,齐倾墨可不希望这一世她的赌注再押错地方。
“你多虑了,她不会是小,她是唯一。”萧天离说这话的时候,松开了齐倾墨的下巴,跳上一边跟着的马儿,慢悠悠地赶着马走远,懒洋洋地声音缓缓传来:“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那么恨太子,但是你今日在凝晖殿的情绪太过激烈了。我们有的时间慢慢跟他们斗,你不必太心急。”
有的是时间么?
是啊,自己这辈子有的是时间,慢慢斗。
齐倾墨看着萧天离的背影,她突然很想知道,被一个人倾尽全力爱着是什么样的感觉,前后两世相加,她未被人爱过,只是用尽全力爱过一个人,却换来一尸两命的下场。
虽然相比起没有人爱,她更愿意选择自己也从未爱过,就不亏欠谁。不过最好是从未有过爱与被爱,这样,谁都不欠谁,彼此利用起来,毫无歉疚。
想到此处,她收回目光甩开有些纷乱的心思,准备进去看看鹊应,颜回却说道:“姑娘,爷有心上人了。”
“所以?”齐倾墨好奇地回问。
“所以姑娘最好不要喜欢上爷,也不要让爷喜欢上你,那是个奇女子,世间独一无二,也只有她配得上爷,她”
“够了。”齐倾墨不得不回过身来,打断还要喋喋不休的颜回,认真地看着这个尚还稚嫩的少年,她一字一句顿道:“我对你家爷,没有半点兴趣!”
说罢“呯”的一声关上马车门,再不看颜回一眼,只是微微有些不匀的气息彰显着她被气得不轻。
颜回一愣,想这整个丰城,甚至整个临澜国的女子不对自家爷颇有念想,那样俊朗清逸的主子如一轮明月般,总是被众星拱着,难得遇上这样一个说没有半点兴趣的女人。
不过想想,总归是好事。耸了耸肩,晃悠悠挥着马鞭继续前行,全然没有看见藏身在另一边的黑影。
“你说她真的对萧天离毫不上心吗?”太子萧天越看着齐倾墨的方向,问着身后的人。
“不好说,但至少现在看来,她不是一个很好掌握的人,对萧天离只怕也是利用居多。”郑威饶有兴致地说道,很久没有出现这么有意思的人了。
“我以前见过她吗?”萧天越转过身奇怪地问着郑威,他实在想不出齐倾墨为什么要用那样充满恨意的眼神看着自己。
“应该没有。”郑威说话总是喜欢给自己留一条后路,不会将话说得太满。见到太子略有不满的神色,他只好说道:“齐倾墨这人我虽不了解,但看得出她是做事不留退路的角色,与萧天离行事完全不同,太子不必担心。”
萧天越轻嗤一声,负手向候在一边的马车走去,口中说道:“我倒未将她放在心上,不过一个妇人而已,但萧天离竟然亲自跑一趟来看她,就足以说明她有一定的份量,况且她碍到我的事了,我看她不顺眼得很。”
“臣知道了。”郑威很清楚太子所谓碍到他,不过是因为今天的齐倾墨太过耀眼,而且让齐倾人等人太过难堪,以后太子迎娶齐倾人的时候,是容不下半点污点的。
不巧,齐倾墨今天算是给齐倾人泼了一身的脏,必要是容不下的啊。郑威想着摇了摇头,不管太子将她说得如何,还是觉得不过是个女人没什么好上心的。顶多是仗着萧天离对她有几分另眼相看,便把自己高看了去。
齐倾墨的马车比姚梦她们回府晚一些,踩着一地的月光,搭在她肩上的鹊应早已摇摇欲坠,她不得不牢牢揽住鹊应的腰,以免鹊应滑落下去。
今日的相府比起往日更安静了许多,齐倾墨走进相府大门的时候,步履冷静坚定得如同要将赴一场战役,一场未在皇宫里完成,要在相府持续的战役。
静静地看了会早已立在院子里的齐倾人等人,齐倾墨的心跳越来越慢,她对这些人,根本是无心的,所以置他们于死地,从来不是一件多么让良心受谴责的事。
“将鹊应送去西厢阁楼,打些热水帮她擦干净身子,拿些活血化淤的药。”齐倾墨招呼过来一个下人,声音很轻地交待着,却带着不容置疑,接过鹊应的丫鬟一瞬间觉得这才是相府真正的小姐,竟未敢多说半句,只低着头搀过鹊应。
“小姐”鹊应虚弱的唤了一声,很是担忧,也为她今日惹出这么大事来内疚。
“去休息吧。”齐倾墨说得云淡风清,给了鹊应一个安心的笑容。
“七妹好大的架子!”有些尖锐的声音跟着齐倾月气冲冲地冲出来,她早看不下去齐倾墨这一副当家主子的架势,西厢阁也是她这种贱人能住的吗?
只是她还未换下那身略显简素的衣裳,实在跟她脸上太过尖刻的表情不相符。
齐倾墨抬眼,冷漠的光芒闪在其中,像是准备出击的饿狼,她对这个齐倾月实在很厌恶,厌恶到想将她送得远远的,免得看见了就心烦:“二姐就不知道换句话吗?”
“你!”齐倾月气极,扬起手就要朝齐倾墨脸上拍过来,却被齐倾墨一手握住手腕动弹不得!
“难道二姐是嫌丢人还丢得不够,想往外多传点丢人现眼的事么?”齐倾墨毫不客气地嘲笑一声,不管今日在皇宫里如何颠三倒四,齐倾月荡妇之名早已坐实!
一个大家闺秀,不着寸缕地往男人身上扑,不管是何理由,都足以毁去其清誉,今日在皇宫里那些公子小姐们私下的窃窃私语,即便假装听不见,但风言风语最是伤人,齐倾月今天只怕要憋得吐血。
而且萧遥还在那里,按着他一向刻薄的性子,只怕以后齐倾月再想入他的眼,难比登天!
齐倾墨含着一点薄情的笑意,轻蔑地看着齐倾月,扔开这个愚蠢不知死活的女人,向着后面早已面色铁青的齐治,软软行了礼:“父亲。”
“你们给我进来!”齐治沉声怒骂一声!
齐倾墨却面不改色依然笑意不减,看了一眼齐倾人与姚梦,步子沉稳地往里走去,鹊应的仇,她要在今天晚上算个清楚!
齐治坐在上面,气得胡子都要翘起来,一拍桌子骂道:“你们几个今天倒是唱了出好戏,让百官家眷看了个热闹!”
“父亲息怒。”齐倾人柔柔弱弱地说道,看上去受尽委屈:“都是女儿不孝,父亲切莫气坏了身子,也怪女儿没能教好妹妹,才惹出这么大的事来。”说完有意无意地看了齐倾墨几眼。
齐倾墨不失机会缓缓接道:“是啊,还好二姐没出什么事,不然父亲就真的颜面扫地了。”
齐治听了齐倾人的话,本是恼着齐倾墨不懂事,不懂退让,得罪了太子与皇后,又听到齐倾墨所说,立时更加恨起齐倾月这个更让他颜面无存的女儿来!
对于齐治来说,儿子女儿都只不过是他可以用来得到更多权利的砝码,如果这些砝码出现了偏差,他会毫不犹豫的弃用,这是上一世齐倾墨以鲜血换来的认知。
“老爷,都怪我教女无方。”姚梦总是比那两个自恃身份的女人懂得齐治多一些的,知道此事令他脸面全无,正是盛怒之上,连忙以退为进想将此事揭过。
“母亲要替父亲打理内府,自然无暇分身,只是二姐名声已坏,以后只怕再难做人了。”齐倾墨却不会给姚梦他们再翻身的机会,温软的语气却是带刀的利刃,直插姚梦等人的心脏。
“月儿毕竟年幼,而且又没真的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等过些日子就好了,况且谁敢说我相府的不是?”姚梦阴森地看了一眼齐倾墨,只可惜今天没能将她弄死!
☆、第41章 送去尼姑庵
&齐倾墨丝毫未将姚梦的眼神放在眼里,拂了拂袖子,慢慢说道:“就是因为相府的名声,才只怕承担不起旁人的流言蜚语呢。长姐因为这事儿已受了不小的牵连,连父亲也被卷入其中,若让别人再多说点什么,只怕会有人说父亲治家无方,我们这些人倒是无所谓,说了便说了,可是父亲位高权重,不知多少人看着父亲行事,这只怕”
齐倾墨长眉微蹙,看上去很是替齐治着想为难,未说完的话含义颇多。齐治身在高位多年,权势过大。朝中早已有许多人对其不满,而且正适太子与三皇子隐隐有夺位之势的时期,他恨不能越低调越好,哪成想后院失火,一窝女人却惹出这么多事来。
“是吗?若不是今日有些人在宫中不知进退,怎么会闹得不可收场?”姚梦也正在气头上,筹划了这么久,算定了皇后会帮着倾人,以为能在今日将这个小贱人置于死地,却不想她安然无恙不说,还让整个相府背上苛待庶女的骂名!
“母亲这话说得可是有趣了,父亲一向正直,我只是秉承了父亲的习性,不忍见无辜之人蒙受不白之冤,令相府蒙羞,怎么是不知进退了?”说着齐倾墨恍然大悟一般看着齐倾月:“母亲莫不是说的二姐吧。也是,家丑不可外扬,二姐怎么好在百官家眷和皇后面前说那样的话呢,真是不知进退啊。”
她慢悠悠说话带着几分嘲弄的语气着实令姚梦抓狂,齐倾墨就像一块石头软硬不吃,还明显要针对她们母女三人!
“七妹!你怎么可以这样跟娘说话?”齐倾人气道。
“那我应该怎么样,对差点害死我的人感激不尽么,还是向你们低声下气地求饶?”齐倾墨嘲笑道:“长姐,害人终害己,苦果总是要自食的。”
齐倾墨幽幽地目光看着齐倾人,若不是她拿狐尾散害自己,自己怎么会想到要用在齐倾月身上,这里没有一个善人,个个都是作恶多端,连自己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