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维又迅速地继续挖地。范·斯莱克的癫狂症把他吓了一跳。但掘了几铲过后,戴维又鼓起了同他讲话的勇气。他想用所掌握的情况赢得范·斯莱克的信任。
“我知道你干的这一切都是有报酬的,”戴维说,“你将钱分别存在阿尔伯尼和波士顿两地的银行,我都知道。不过,我不知道是谁付给你钱的。是谁呢,沃纳?”
范·斯莱克呻吟了起来。戴维边挖地边抬头看,见到范·斯莱克正双手抱头,捂住了耳朵,愁眉苦脸,好像不要听到这痛苦的声音。
“那些声音是否变大了?”戴维问。因为担心范·斯莱克会因耳朵堵起而听不见他在讲什么,戴维这次几乎是喊着问的。
范·斯莱克点了点头。他转动的目光,慌张地巡视着屋子的四周,似乎在寻找一条逃跑的出路。趁范·斯莱克还在出神,戴维握起铁锹,目测他同范·斯莱克之间的距离,考虑自己是否能够用铁锹打到他;如果能够,自己又是否能够打得他开不了枪。
不管在范·斯莱克片刻出神时会有什么机会,它们都很快地消失了。范·斯莱克不再那么恐慌,四处张望的眼睛又重新盯到了戴维的身上。
“他是谁?谁在同你讲话?”戴维问他,企图仍旧保持对他思想上的压力。
“是计算机和镭辐射,情况和在海军时的一样!”范·斯莱克喊道。
“但是你现在已不在海军,”戴维说,“也不再巡航在太平洋的潜艇上,而是在佛蒙特的巴特莱特,在你自家的地下室里。这里并没有计算机和镭辐射。”
“你是从哪里了解到这许多的?”范·斯莱克再次问道。他又由恐惧变成为愤怒。
“我是想帮你,”戴维说,“看得出你心里很不安,也很痛苦。你肯定有负罪感。我知道你杀害了霍奇斯医生。”
范·斯莱克张大了嘴巴。戴维不知道自己是否已走得太远。他感觉到他已经诱发出范·斯莱克一种严重的幻想症。他只希望范·斯莱克不把怒气发泄到自己身上,像安吉拉所担心的那样。戴维明白此时必须将话题拉回到究竟是谁付钱给范·斯莱克的问题上。问题是怎样才能做到这一点。
“他们给你钱去杀霍奇斯医生吗?”戴维问。
范·斯莱克不屑一顾地大笑起来。“这表明了你知道的有多少,”他说道,“他们同霍奇斯的事情根本无关。我之所以那样做,是因为霍奇斯整我。他说我在医院停车场对妇女施暴,这完全是冤枉我。他说我若不离开医院,就把此事公诸于众。可我教训了他。”
范·斯莱克的表情又变得茫然而若有所失。戴维还未来得及问是否又听到什么声音,范·斯莱克就摇了摇头。接着,范·斯莱克像是从睡梦中醒来一般,先揉了揉眼睛,然后瞪视着戴维,好像因看到他拿着一把铁锹站在自己面前而感到很惊奇。但是他的这种疑惑很快又变成为大怒。范·斯莱克举起枪,直接对准了戴维的眼睛。
“我要你给我挖!”他大声喊道。
戴维又赶忙埋头挖地。此时,他完全相信自己就要被范·斯莱克开枪打死了。但没见他开枪,戴维便苦苦地思索起下一步该怎么办。看来他的策略还没有奏效。他虽给范·斯莱克造成了思想压力,但是还不够,也或许是方法不对路。
“我已经同给你赏钱的那人谈过话,”戴维在匆忙挖了几分钟地之后又说道,“所以我了解你的许多情况。他把一切情况都告诉了我,你讲不讲都无关紧要。”
“不是这样!”范·斯莱克叫喊道。
“嗐,正是这样,”戴维说,“他还告诉了我一点你也该知道的。他说假若菲尔·卡尔霍恩一旦怀疑此事,你得承担全部责任。”
“你又是怎样知道菲尔·卡尔霍恩的?”范·斯莱克问。他又颤抖了起来。
“我已告诉你我知道正在发生的事情,”戴维说,“整个事情就要败露了。只要给你赏钱的人一发现卡尔霍恩的事,你就全完了。他才不关心你范·斯莱克的死活!他认为你只是一个小卒子。可是我关心你,我知道你经历了什么样的痛苦。让我帮你一把吧!千万不要让这个人把你当傻瓜似的耍弄了。在他眼里你什么也不是。他想加害于你,他们都想让你受罪。”
“住嘴!”范·斯莱克尖叫道。
“愚弄你的那人把你的情况告诉了许多人,不只是告诉了我。他们都在讥笑你,讥笑你将对这一切负责。”
“闭嘴!”范·斯莱克再次尖叫道,并冲到戴维眼前,将枪口抵住他的前额。
戴维瞅着额上的手枪,完全惊呆了。他手中的铁铲掉在了地上。
“给我回到地窖里去。”范·斯莱克尖叫道,仍将枪口抵住戴维的头部。
戴维非常担心手枪会随时走火。范·斯莱克处于一种近乎惊慌失措的焦虑不安状态。
范·斯莱克将戴维押回了地窖,才把枪从戴维的头上拿开。戴维还没来得及重申要帮助范·斯莱克的愿望,沉重的地窖门就砰的一声在他面前关上了,并上了锁。
戴维听到范·斯莱克跑过地下室,不知撞到了什么东西,然后是他走上楼梯的沉重脚步声和地下室门被猛然关上的声音,接着电灯也被关掉了。
戴维静静地待着,竖起耳朵仔细地听。他隐约听到远处的汽车发动声,随后便消失了。四周一片寂静,只有他的心在怦怦直跳。
戴维一动不动地站在漆黑的地窖里。他在想同范·斯莱克的谈话会产生怎样的影响。范·斯莱克是在严重的精神错乱中走出地下室的。戴维既不知道他此刻去往何处,也不知道他打算干什么。但有一点是十分肯定的,绝不是什么好事。
戴维的眼里涌出了泪水。他的确是有意识地诱发了范·斯莱克的精神狂想症,但导致这种结果可不是他的初衷。他本想同范·斯莱克改善关系,让他说出他的问题。戴维同时想从中得以脱身。可现在他还是被囚禁着,而且把一个疯子放到了镇上去。戴维唯一感到慰藉的是,安吉拉和尼琪都到了阿默斯特,平安无恙。
戴维尽量控制住感情,试图冷静地分析自己的处境,考虑是否还有逃脱的机会。但一想到四周都是坚厚的石墙,一种恐怖感便袭上他的心头。
戴维失去了控制,边哭边用手徒劳地捶打着通往地下室去的结实木门。他反复用肩膀撞门,叫喊着放他出去。
最后,戴维设法恢复了一点自制能力,便不再白费力气捶打结实的地窖门。他也不再喊叫。他在考虑那辆沃尔沃车和卡尔霍恩的客货两用车。两辆车是他唯一的希望。
戴维怀着恐惧与听天由命的心情,蹲坐到地上,静静地等着范·斯莱克回来。
第26章
11月1日,星期一晚些时候
安吉拉比原计划多睡了些时候。她在4点30分左右醒来时,吃惊地发现戴维还没回来,也没有打电话。她感到焦虑不安,可很快又想开了。但是当时针慢慢指向五点,她的焦虑心情随着流逝的每一分钟而变得愈加沉重。
安吉拉随后拿起电话拨打青山国家银行,得到的回答是电话的自动报告:银行的上班时间是上午9时至下午4时30分。安吉拉沮丧地放下了电话,奇怪戴维为什么不用他的移动电话给她打个招呼。平时他可不是这样。他肯定该知道,如果他晚回家,她是会担心的。
接着,安吉拉给巴特莱特社区医院打电话。她接通了医院一楼询问处,问他们戴维是否在医院里。询问处说他们整天都没有见到威尔逊医生。
最后,安吉拉又给巴特莱特的家里去电话。家里的电话响了10声,也无回音。她再也想不出还有那里可联系了。
安吉拉只好放下电话,心里不禁怀疑戴维是否在充当侦探的角色,想到这点就愈加忧心忡忡。
安吉拉来到厨房,问婆婆是否可以借用她的汽车。
“当然可以,”珍妮回答道,“你准备去哪里?”
“回一趟巴特莱特,”安吉拉说,“有几样东西落在家里了。”
“我也去。”尼琪说。
“你最好还是待在这里。”安吉拉说。
“不,”尼琪说,“我要去。”
安吉拉对珍妮强作了个笑脸,然后走到尼琪跟前。她拉住尼琪的手,带进隔壁房问。
“尼琪,我要你待在这里。”安吉拉说。
“我怕一个人待着。”尼琪说道,接着就哭了起来。
安吉拉不知该怎么回答是好。她很想让尼琪同她祖母在一起,但现在没有时间说服尼琪了。同时她也不想告诉婆婆为什么要尼琪留下。最后她只好对尼琪作了让步。
安吉拉和尼琪到达巴特莱特已接近6点。天虽然没有黑,但夜幕很快就要降临了。一些汽车已经打开了车灯。
安吉拉对于该做些什么有个初步的打算:首先是要找到那辆沃尔沃牌汽车。第一个要找的地点是青山国家银行。当她驶近这家银行时,她看到巴顿·舍伍德和哈罗德·特雷纳正朝镇上的街心公园走去。安吉拉将车停靠在路肩旁。她跳下了车,嘱咐尼琪在车上等着。
“对不起。”安吉拉追上那两个人说。
舍伍德和特雷纳转过头来。
“对不起打扰你们两位,”安吉拉说,“我在找我丈夫。”
“我不知道你丈夫在哪里,”舍伍德不快地说,“他今天下午没有赴约,甚至连个电话也没打。”
“很抱歉。”安吉拉说。
舍伍德礼貌地用手碰了一下帽檐,便和特雷纳走开了。
安吉拉飞快地回到车上,现在她深信一定是出事了。
“爸爸在哪里?”尼琪问。
“我真希望我知道。”安吉拉说。她将车在大街上来了个180度的急转弯,车轮在地上擦出刺耳的尖声。
尼琪见车子开得过猛,赶忙抓住把手使身体坐稳。她刚才就感觉到母亲有些心慌意乱,现在看得更清楚了。
“一切都会好的。”安吉拉告诉尼琪。
安吉拉很快驾车驶回自家的房子,希望能在后门附近看到那辆沃尔沃车,戴维或许已在那里。但是当她一开进车道,便顿感失望了。没有那辆沃尔沃车的踪影。
安吉拉在房子旁边将车急刹住。她一眼就看出那里没有任何变动,但还是想看个究竟。
“待在车里,”她告诉尼琪,“我马上就回来。”
安吉拉走进房子,叫着戴维的名字。不见有人答应,她又飞快地跑到了房子各处,特意查看了他们的大卧室是否被人动过。那里也是一切照旧。她回到楼下时瞧见了那枝猎枪。她抓起枪检查了一下枪膛,里面装有四颗子弹。
安吉拉持枪走进起居室,拿起电话簿查找迪文什尔、福布斯、莫里斯、范·斯莱克和沃尔奥夫等人的住处,一并记了下来。她拿着抄好的单子和猎枪回到车上。
“妈,你也开得太快了。”当车在道上留下一截车轮的橡胶黑印时,尼琪说道。
安吉拉将车速放慢一些。她告诉尼琪不要紧张。其实安吉拉从未像现在这样紧张过,尼琪感觉得到。
她们来到的第一处住址是一家小商店。安吉拉将车开到一边的停车场刹住。
尼琪看了一眼小商店,然后看了看她母亲。“我们到这里来干什么呢?”她问。
“我们看看再说,”安吉拉说,“看有没有那辆沃尔沃车。”
“这里没有。”尼琪说。
“亲爱的,我知道了。”她驾车向第二处住址开去。那是福布斯的住所。安吉拉驶近时将车速减慢。她看到房里有灯,但是周围不见那辆沃尔沃车。
安吉拉感到很失望。她加大油门,开车飞快地离开那里。
“你还是开得太快了。”尼琪说。
“对不起。”安吉拉说。她把车速慢了下来。这时,她才发现由于方向盘握得太紧,自己的手指都麻木了。
下一个目标是莫里斯的住所。安吉拉慢慢驶了过云,很快发现那座房子门窗紧闭,没有任何人在家的迹象。安吉拉又迅速地驾车离去。
数分钟后,安吉拉转入范·斯莱克住的那条街,一眼就看到了那辆沃尔沃车。尼琪也同时看到了。安吉拉顿时感到有了一线希望。她将车子停在沃尔沃的后面,然后关掉发动机,从车里跳了出来。
她走近那辆沃尔沃车时,看到前面是卡尔霍恩的车。她朝两辆车里看了看。卡尔霍恩的客货两用车驾驶室里有一杯起霉的咖啡,好像放在那里已有几天的时间了。
她朝街对面范·斯莱克的住房望去,因为不见有任何灯光,就愈加感觉惊慌不安。
安吉拉匆匆跑回车子里取出猎枪。尼琪起身也想走出车来,安吉拉喝住她,要她留在车里。安吉拉说话的声调使尼琪明白这不容她再争辩。
安吉拉抓起枪跑过街。她走上门廊的阶梯时,心中在考虑是否应该立即到警察局去报案。这里无疑发生了严重的事情。可她又能指望从当地警方那里得到些什么呢?再说,她担心事情已是刻不容缓。
她伸手去按电铃,电铃是坏的,于是她狠命地敲门。不见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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