灾难性的。”
三位行政管理人员互相看着对方,不知道该由谁来说话。比顿耸耸肩,说道:“这个问题不属于我的专业范围;我首先承认这一点。”
“我也是。”考德威尔接着说。
“可是,我们此时碰巧有一位独立的传染病专家在这儿,”凯利说道,“既然佛综站已经得付钱给他了,我们为什么不问问他的看法呢。”
凯利转身出门,返回时,马丁·哈斯尔鲍姆医生和克拉克·米斯里奇医生跟随其后。众人相互介绍后,哈斯尔鲍姆医生被问及是否认为戴维的三位死亡病人和埃金斯先生患有一种不知名的传染性疾病。
“我诚恳地提出异议,”哈斯尔鲍姆医生说,“这里没有一点迹象表明他们患有传染性疾病。那三位病人都得过肺炎,但我认为肺炎是由于身体普遍衰竭引起的。在所有三个病例中,发病的动因是一种公认的病原体。”
接着,凯利又询问两位会诊医生应该给予乔纳森·埃金斯什么方式的治疗。
“纯症状性治疗。”米斯里奇医生看着哈斯尔鲍姆医生说。
“我也是这样认为。”哈斯尔鲍姆医生跟着说道。
“你们都看过由威尔逊医生安排好的长长的诊断检查项目单,”凯利说,“你们认为现在做这些诊断检查是否十分必要?”
米斯里奇医生和哈斯尔鲍姆医生交换了一下眼色。哈斯尔鲍姆说道:“如果是我的病例,我会暂时放一下,进一步观察一下病人的病情发展。说不定病人明天早晨就会恢复正常。”
“我同意这种看法。”米斯里奇医生附和道。
“好了,”凯利说,“我想我们都同意这种看法。你有什么说的,威尔逊医生?”
谈话在微笑友好的气氛中结束,人们互相握手告别。但戴维感到迷惑不解,受到了侮辱,甚至感到某种压抑。他走回护理站,划去为乔纳森准备的大多数检查项目。然后,他走进病房去查看乔纳森本人。
“感谢你请来这么多的医生为我会诊。”乔纳森说。
“你现在感觉如何?”戴维问道。
“我不清楚,”乔纳森说,“大概好一些吧。”
戴维回到解剖间时,安吉拉刚好清理完毕。戴维回来的正是时候,帮着把玛丽·安的尸体运回了停尸房。戴维发现安吉拉没有急于将解剖结果告诉他。他不得不主动向她询问。
“我没有发现什么。”安吉拉承认说。
“脑腔里也没有发现什么吗?”戴维又问。
“脑子里十分干净,”安吉拉说,“但我还没来得及用显微镜观察。”
“有没有肿瘤?”戴维问。
“我认为腹部里有一小块,”安吉拉说,“但也必须在显微镜下观察后才可确定。”
“这么说,你不能确定死因?”戴维问。
“她的确患有肺炎。”安吉拉说。
戴维点点头,这一点他已经知道。
“我很遗憾没有更多的发现。”安吉拉说。
“你已经够辛苦了。”戴维说道。
他们开车回家时,安吉拉可以看出戴维心情很沮丧。他一直在用简单的单音节词回答她的问话。
“我想你心情不好是因为我没能发现更多的东西。”安吉拉在下车之前说道。
戴维叹息说:“那只是一方面。”
“戴维,你是一个了不起的、非常优秀的医生,”安吉拉对他说,“请不要对自己太苛刻了。”
戴维接着把自己受到凯利一伙人审问的情况告诉了安吉拉。安吉拉的脸气得发青。“神经病,”她骂道,“医院行政管理人员根本不应该干涉治疗工作。”
“我也说不明白,”戴维感叹道,“在某些方面他们是对的。医疗费用的确是一个问题。可是,当涉及到个别病人的具体问题时,问题就说不清了。而且会诊医生也站在他们一边。”
晚餐时,戴维发现自己一点也不饿。他根本没有动盘子里的食物。更为糟糕的是,尼琪抱怨说她身体感觉不舒服。
八时许,尼琪开始叫嚷胸口闷得慌。安吉拉带她上楼做呼吸系统疏导练习。做完之后,安吉拉发现戴维呆坐在客厅里。电视机开着但戴维没有看,两眼正凝视着火炉发愣。
“明天尼琪最好不要去上学。”安吉拉说。戴维没有吭声。安吉拉端详着丈夫的面容。一时间,她不知道自己更担心哪一个:是尼琪还是戴维。
第18章
10月25日,星期一
安吉拉被闹钟的铃声惊醒,刚睁开眼就失望地发现戴维不在身边。她起床拉开窗帘;天色阴沉得似要下雨。
安吉拉下楼寻找戴维,发现他坐在客厅里。
“你在这里坐了很久吗?”安吉拉佯装愉快地问道。
“从四点钟开始,”戴维说,“但不要紧张,我今天感受好点。”他对安吉拉苦笑了一下。
尽管安吉拉仍然担心着戴维,但尼琪的呼吸状况却令她高兴。尼琪醒来时已没有呼吸阻塞的感觉了。她整夜睡得很好,也没有做噩梦。安吉拉不得不承认戴维那万圣节魔鬼面具的愚蠢恶作剧真的起到了效果。
但不幸地是,安吉拉自己却做了一个噩梦。她梦见自己从商店买完东西提着食品袋回家时,发现厨房浸满了血迹,并且血不是干的。腥红的鲜血从墙上流下,淤积在地面上。
安吉拉帮尼琪做完呼吸疏导练习以后,又认真听了听她的胸部,声音很清晰。安吉拉同意她去上学,尼琪感到很高兴。
尽管还可能要下雨,但是戴维仍坚持要骑自行车上班。安吉拉不想去说服他。她觉得那也许能够帮助唤起戴维的热情。
安吉拉开车把尼琪送到学校后,便一直朝实验室驶去。她希望尽快投入工作。由于周末积下的工作很多,星期一通常总是很忙的。安吉拉步伐轻快地走进办公室,把外衣套在衣架上。这时她发现沃德利正一动不动地站在连接门口。
“早上好。”安吉拉强作笑脸说了一声。她挂好外衣,转身面对自己的上司,突然发现他正在生气。
“我发现你在实验室做过解剖手术。”沃德利不高兴地说。
“是的,”安吉拉承认说,“但我用的是自己的休息时问。”
“你可能用的是自己的时间,但用的是我的实验室。”沃德利提高了嗓门。
“不错,我使用的是医院的设备。”安吉拉说。她不同意是沃德利的实验室这种说法。实验室是医院的,他和她一样都是受雇人员。
“我专门告诉过你我们不做尸体解剖。”沃德利说道。
“我专门得到的通知是说,尸体解剖的费用不由佛综站支付。”安吉拉回答道。
沃德利用冷漠的眼睛盯着安吉拉。
“那么让我澄清一个误解,”他说,“未经我的批准,实验室不准许做任何尸体解剖手术。这儿由我负责,不是你。另外,我已吩咐技术人员不准制作载玻片、不准培植菌种或毒理学取样。”
沃德利说完转身返回自己的办公间,砰的一声关上连接门。
像往常一样,在他们之间日益频繁的争吵之后,安吉拉觉得心情烦乱。她冷静下来之后,马上开始检查她从玛丽·安尸体上取下的组织标本、培植菌种和毒理学取样。接着她小心翼翼地把培植菌种和毒理学取样包装好,寄往波士顿医学院她学习过的系所。那里有她的很多朋友能够帮助制作加工。她将肌肉组织标本留下来打算自己制作成载玻片。
戴维查房时,有意把乔纳森放在最后。他走进病房时,吃惊地发现床上空无一人。
戴维猜想他可能同约翰·塔洛一样出于某种滑稽可笑的原因被换到了另一间病房。他走到护士站去询问在什么地方可以找到乔纳森。
珍妮特·科尔伯恩告诉他,埃金斯先生在夜里已被急诊室医生转移到了特护部。
戴维惊呆了。
“埃金斯先生呼吸困难并且昏迷不醒。”珍妮特补充说。
“为什么没有打电话告诉我?”戴维问道。
“我们接到特殊命令不要告诉你。”珍妮特说。
“谁的命令?”戴维问。
“医务总管迈克尔·考德威尔,”珍妮特答道。
“荒唐……”戴维叫喊道,“为什么……”
“他告诉我们说,如果有什么问题,你可以打电话找比顿女士,”珍妮特说,“不要指责我们。”
戴维不禁火冒三丈,医务总管没有权力下达这样的命令。戴维从来没有听说过如此荒谬的事情。这些行政管理人员在猜疑他,真是糟透了。可是,这种直接插手病人治疗工作的作为完全是一种冒犯和侮辱。
戴维意识到自己不应该同护士发生争论。他立即离开护理站去找他的病人。他来到特护部发现乔纳森病情确实相当危险。乔纳森正处于昏迷状态,像玛丽·安一样也戴着呼吸器。戴维听了他的胸部,他也患了肺炎。戴维拉过静脉注射瓶,看到病人仍在注射抗菌素。
戴维走到中央办公桌前,翻看了乔纳森的病历记录。他很快意识到乔纳森的病情正朝着他前三位死亡病人的方向发展。乔纳森也出现了消化系统、中枢神经系统和血液循环系统的疾病。
戴维抓起话筒正要给海伦·比顿打电话,特护部协调员拍了拍他的肩膀,将另一个话筒递给了他。电话是查尔斯·凯利打来的。
“护士们告诉我说你到特护部去了,”凯利说,“我要求她们你一到马上打电话告诉我。我想要通知你,埃金斯病例已转由佛综站另一位医生负责了。”
“你不能这样做。”戴维气愤地说。
“听着,威尔逊医生,”凯利说,“佛综站肯定有权转移病人,我已经这样做了。我也通知了病人家属,他们表示完全同意。”
“为什么?”戴维问道。听到乔纳森家人也支持这个改变,他的声音软了下来。
“我们认为你太易感情用事,”凯利说,“我们相信卸下你的责任对大家都有好处,你可以趁机松弛一下。我知道,这一阵你太紧张了。”
戴维不知道该想些什么,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本想指出他担心乔纳森的病情已经恶化,但他还是决定不说。他知道自己不论说什么,凯利都可能是不予考虑的。
“不要忘记我们昨天的谈话,”凯利继续说道,“我相信你如果仔细考虑一下就会明白我们的观点。”
戴维挂好电话,思绪很乱。一方面,他对单方面解除自己的责任仍感气愤;另一方面,凯利所说的也有一定道理。戴维看着自己发抖的双手,承认自己是有些过于感情用事了。戴维跌跌撞撞地走出了特护部。经过乔纳森身边时,他甚至没有去看他一眼。戴维走进大厅,看了看手表。现在去办公室为时尚早。他去了医院档案室。
戴维分别取出玛乔里、约翰和玛丽·安的病历档案,坐在隔音室里,检查了每张病历,阅读了每次疗程记录,翻看了他做过的所有诊断意见和所有的护士记录,并核对了全部的化验数据和诊断检查结果。
戴维仍在考虑自己的想法。他认为存在着某种不知名的传染病,是病人在医院里感染上的。这种传染病称为古怪传染病。戴维曾经在书上读到其他医院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所有病人都患有肺炎,而每个病例都是由不同的菌种引发的,病菌感染后的结果必然会引发肺炎。
所有三个病例中有一个共同的地方,那就是他们的病史。每位病人都做过癌症治疗,进行过不同的外科手术、化学疗法和放射疗法。而这三个病人的治疗方式中,只有化疗是共同的。
戴维清楚地知道,使用化学疗法有一种副作用,那就是由于人体免疫系统的衰退而导致病人的抵抗力普遍降低。但他怀疑这种情况与这些病人所经历的病情急剧恶化能有多大关系。然而,那位肿瘤医生,尽管是这方面的专家,但由于三位病人是在住院很久以前进行的化疗,所以没有对这一普通的因素加以考虑。事实上这三位病人的免疫系统早应恢复正常了。
戴维腰间的寻呼机嘟嘟响了起来,打断了他的思路。液晶显示屏上显示出了急诊室的号码。他放回病历档案,急忙跑下楼去。
急诊的病人是唐纳德·安德森,戴维的老顾客之一。唐纳德的糖尿病特别难于控制和调整,这是他经常跑来看病的主要原因。这次发病也不例外。戴维一走进诊断室,立即判断出是唐纳德的血糖失控。他正处于半昏迷状态之中。
戴维吩咐对唐纳德进行血糖化验检查,并且开始静脉注射。他一面等候化验结果,一面与唐纳德的妻子谢莉·安德森交谈。
“他发病有一个星期了,”谢莉埋怨说,“可你知道他有多顽固,他拒绝来找你。”
“他必须住院治疗,”戴维说,“他需要几天时间的治疗就会复原的。”
“我就是希望你让他住院,”谢莉说道,“他病成这个样子,我很难办,家里还有孩子和很多事情。”
戴维拿到血糖化验结果时,吃惊地发现唐纳德的病情并未有所缓和。静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