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生丸SAMA?”玲轻快地跑向他,在他脚边乖乖站好,俨然好孩子模样。
某处林木的沙响有些怪异。簌簌地响起叶声,片刻之后,叶丛拨开,走出来白衣红裙的陶人巫女。邪见见到来者,怔了一下,一跌一颠滚到他脚边,抓着人头杖定定瞪着她,目光恍若遇见天敌。
走出来的却是桔梗。齐整的浓黑刘海下,琥珀样的黑眸被夜色染得清黑无比,如两丸深水。夜里倏然浮起几点晶亮柔和的光影,微微晕开白色光圈的死魂虫缠绕在她身上,不断地往下投放一团团烟雾状物体。被那身体一一吸收干净。
“是犬夜叉的哥哥。”她低下眼,轻掀唇瓣,说道。垂眉低眼之时,丝丝缕缕的冷清从那一双不笑也翘的眼角逸出。
“我从不跟死人废话。”他没有承认她所说,却也没有否认。只说了一句,却是恶毒如厮一针见血。
“哼哼。”她沉默了下,低笑,唇角弯起一线弧度,清冷颜面染上淡婉。
杀生丸的眉尖一拧,眸光沉下。没有一瞬的迟疑或迷惑,尽管那张娟美白皙的脸与那人的一模一样。对方来意不明,他也不动声色。
“你这是打算去找日暮里?”她脸上毫无血色,而红裙似血。
他淡漠依旧。“”
呵——桔梗弯起眼角,嘲讽地笑。“为了一个你最鄙视轻贱的人类女人?”
金眸一敛,无形的杀气一刹那弥散开来。
“而且还是,跟我,跟犬夜叉身边那个小姑娘,有一模一样长相的女人。对了,跟戈薇的名字也是一样”她侧过身,眼瞳一转,自发丝里探出目光,细细搜量着那雪衣男妖脸上的表情。结果,只是徒然。“寻找或者是徒然。强留一个人类在你身边,不是你的作风。”
“无论是哪个KAGOME,最终都不可能永远留在这个时代。”夜的暧昧,更凌厉了她身上一直笼罩的如刀锋一般的气息。
“她自己也知道这个事实。所以”顿了一顿,淡笑:“她逃了”
凌厉的目光冷冷扫向她。“你,”顿了一顿,他的手扶上斗鬼神的刀柄,杀气在纯澈的金眸里晶亮如火焰燃烧。“干了什么?”气息仍是平稳的,只是目光如冰刃。
“与其关心我去过药草田这件事,你还不如找上策划出这一出戏的正主——”她背过身,负手而立,那张枳木长弓便护住了她整个后背,不落一丝漏洞。
“奈落(NARAKU)——”桔梗看着阴霾的夜空,目光淡淡。
沉默许久。杀生丸冷哼一声。“与你无关。”他转身往树木深处走去。身后,玲与邪见跟了上去。
“要下雨了么?”她抬眼看了一下天象,然后一脸平静地往相反的方向走去,行走之间红裙钩划过低矮的灌木丛。
天空中云层堆积,灰霾深黯,实难想像,方才却是那么一片大好的空色,纤月如眉,星辉如水。这妖怪,已经强到上干天象了吗?却也说明他内里心绪翻腾不定。
奈落,意欲何为真的只是为了四魂之玉碎片,才集起来的欲念吗?那个阿篱(KAGOME),明明就不是局中的人,为什么要强拉进来?意图毁她清白,如厮恶毒,却又
因为是杀生丸身边的人吗?
她一道走,一道拧眉沉思。
“桔、桔梗”略带惊怔和怅惘的低呼响起。
一行却是追着杀生丸过来的犬夜叉戈薇珊瑚弥勒等。队首的正是银发红衣的半妖少年,身侧左的位置站着绿裙少女,肩上还扒着只小狐妖。
她的目光越过少年那倏然转为炽热的金眸,看向那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戈薇(KAGOME)。
“桔梗!”踌躇了下,犬夜叉顾忌着身侧的戈薇,上前一小步,又退了回来。只站在那里,隔着一段山径与她对视。“桔梗!”
焦灼之情顿显。戈薇的目光黯了黯,退开一步,跟他隔出一段距离,退到珊瑚弥勒身后,把七宝放进她怀中。“我离开一下。”说完,便头也不回地慢慢走进密林之中。
“戈薇(KAGOME)!”七宝叫起来。身后,几道目光一直追着她的背影。
几人几妖很明智地退场,最后只有一半妖一陶人对视在幽暗山径上。
“犬夜叉(Inuyasha)。”桔梗平静地开口,目光淡淡地看着半妖少年。他一脸不掩晦暗情绪,低首踌躇不语。别扭一如,初见之时。
初次相逢,可以追溯到六十或七十年前,那时候的她还只是一个十岁的女童。他应该记不得了罢。银发红衣,依旧如此耀眼。而她现在,只是一个陶人而已,没有呼吸没有心跳,没有一切,除了怨念。
乍听到她那低低一声,难得温和的女音教少年的心一霎那柔软下来,膨胀起酸酸涩涩的苦楚情绪。上前几步,他把那清冷女子拥入怀中,闭上眼睛,满足地长长吁息。“桔梗。”
她的身体挣了挣,抬起手臂要推开他,最后却顿在空气中。无声叹息。
少年说,“我好想你,桔梗”
这温柔,只有一小会也好清冷无绪的眼神已经软下来。
“犬夜叉,不要去管那个阿篱(KAGOME)和杀生丸之间的纠葛,你们做好自己的事就可以了”她嘱咐道,平和的话语里透着恍惚的温和。
¥¥¥
戈薇慢慢走进昏暗山林,心绪繁乱,竟悠悠地迷了路。
密集树木的枝桠千奇万怪,伸展交叠,密密层层,遮掩了天空,只漏下一块一块细碎的空隙。将近凌晨的山林犹是昏黑,雾气弥漫,林风吹过,冷意侵体。
她不由地紧抱自己双臂,摩挲起来,心底终于泛起恐惧。
“这、这是哪里”她喃喃自语,眼底浮上惧意,左右望了望,那些暗森森的树影如一幢一幢巨兽,蛰伏在黑暗里伺机而动,杀气弥漫。风吹动草木的声音响起,沙沙沙沙。她迅速扭头,脚步踉跄了下。
“谁!!!”声音抖颤。已是被吓到。
不过是十五岁的少女,再坚强,也有脆弱的时候。
怦!她整个人扑进泥壤地里,却是脚跟被突起的粗老树根绊了一下,身体失去平衡了。
戈薇结结实实地摔了一跤,只觉得那反弹过来的力量震得五脏六腑一阵疼痛,痛得她喘不上气来。双眉紧锁,挣扎着要爬起身来,手肘撑在地上,上身才离地几寸,肘弯一歪,重又跌回地上。
又是狠狠摔回去,再一次痛得发不出声音来。
“(笨蛋)BAGA!”低低斥道,她再度撑起臂弯,努力撑着自己上身起来,再度摔回地上。
“BAGA!!!”这一次,她的音量大了些,只骂自己的软弱无力。
“BAGA!!!我是日暮戈薇(KAGOME)!我是KAGOME!怎么可以这样子”
在细细碎碎的骂声里,她屡次摔回地上。这一次,连眼泪也摔出来了。
“BAGA”她低声呜咽,阖上眼睛,感觉到有热热的咸涩液体流过眼睫,滑过的肌肤一片生凉。却是哭了。
鼻腔胸臆钻进来泥壤落叶腐配的气味,不很刺鼻,却带着与血腥相似的感觉。
啪!嗒!啪!嗒!啪——
一大滴一大滴打在脸上的冰凉物体却是什么?
戈薇睁开眼睛,深吸口气,一鼓作气用力爬起身来,软软瘫坐在树下。摊开掌心,那啪啪嗒嗒打在手心渐渐洗出一小块雪白来的却是雨水。大滴大滴的雨水。仰脸望着头顶,那叶层响起连绵的啪嗒声,果真是下起雨来了。
雨越下越大,雨打叶声极是吵杂。她很快被淋湿一身,淋湿之后,身体从骨子里透出冷意和颤抖来,她一点一点蜷缩起身子,冷得瑟瑟发抖。
“犬、夜叉我好冷”
¥¥¥
一双雪色近乎透明的双足慢慢踩过山林泥壤。蜿蜒雨水流进一双木屐踩出的小坑里,很快积起一滩浊水。那是个苍白表情近乎透明的女童,淡色的发,淡色的眼,淡色的和服,淡色的头花。自白皙小腿而上,那一身纯白的和服被雨水湿透,滴滴嗒嗒地滴着水。她却丝毫不觉,只慢慢走过。双臂下垂,怀中没有那从不离身的镜子。
神无。
雨声叶声里,突然听得一声女子低低的呜咽。她顿足,侧身,淡淡目光穿过灰蒙雨幕,在渐明的天光里,看到那蜷缩成一团的身影。
“犬夜叉(Inuyasha)我好冷”
她低眼。垂下的眼睫也是淡色的,而半掩的眼瞳深黑如子夜。
她默然。眼睫沿边上流过雨水。一张苍白的脸被洗湿。
她无声无息离开,消失在雨幕中。
白灵
神乐和琥珀左晃右晃,偌大的人见城找了个遍,就是没有要找的身影。
她正把玩着手间绢扇,拧眉深思,忽然觉得背上多了道清冷目光。猛一转身,正好看到找了大半夜的神无慢慢走过来。一身雪白和服滴滴嗒嗒掉水,正是那水声让她听见了。
啪!嗒!啪!
神乐合起绢扇,点着下巴,若有所思地打量她。“你去哪里了?”心下多了几分好奇。这个虚无之使的姐姐,向来不离身的镜子,却是去了哪里?念头一转,她随口问道:“你的镜子呢?”
她抬眼,目光静默。那张十岁女童的容颜苍白珉弱,被雨水打湿,眼睫也是湿的。黑黝黝的眼瞳如两口深井,一眼望去看不到底。她慢慢越过神乐与琥珀。
神乐抿了抿唇,一怔,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奈落呢?”那才是她在意的事情。地下室凭空消失,而奈落不见了踪影。连人见城的结界也松散不少,那家伙平日养的小鬼们纷纷逃散。也不过是她从地下室脱出后发生的事情。
神无进了和室,再出来时,怀中已抱了圆镜。低头看一眼镜中男妖,她再抬起头来,镜面对着神乐与傀儡男童。镜中正是那沉蓝和服的男子,温润如玉的颜面,只一双血眸微敛,唇角微弯如嘲。
“神乐,琥珀,这段时间,你们给我好生安份着。神无会交给你们我的命令。”
话语落下,那身影消失,神无怀中圆镜恢复光洁,只是一面普通古镜罢了。
神乐愈发皱紧了眉,不悦。“什么?”一侧傀儡男童垂首不语,面色平板呆滞。
“跟我走。”细弱空渺的童音响起。苍白虚无的女童抱着圆镜,慢步走近他们,而后各自身上浮起一圈晕蓝结界,竟是凭空消失了。
前往白灵山,去见那相帮于恶魔的可怜上人,满怀恶意的圣者。他一时迷路尘世,千般万般放不下,留传一曲童谣唱了几十年。
善亦是恶,恶亦是善。
净即是污,污也是净。
¥¥¥
“戈薇(KAGOME)”瞳眸骤缩,怔怔地叫唤一句,上前便要去扶那看上去快要颤抖的人。雨下得很大,淋淋漓漓的,全身都浸湿了,衣服泡在雨水里。
幸而是夏天,他只觉得浑身通透的清凉。犬夜叉扶过她的手臂,感觉到她身上阵阵传过来的颤抖,金眸一敛。“笨女人!!!”他责难起来,又是怜惜又是霸道。“雨下这么大,也不知道找地方躲躲!”
戈薇抬起头,展颜一笑,极是灿烂,还带着夏阳的热力。雨水如注,一时却连笑容也被雨水打湿。“犬夜叉——”
他打横抱起她,几个跳跃,一面四处搜巡着看有没有什么可以避雨的地方。雨声啪啪嗒嗒,雨水打在树叶层上也是喧闹至极。这一场夏季的雨,来势汹汹。
戈薇环住少年脖颈,低脸,缓缓把头靠在他肩上。张了张唇,毫无血色的脸更形惨白。“我想我大概要晕车了”雨声太大,犬夜叉也没听清。
她缓缓阖上眼睛,只觉得黑暗沉沉,晕眩的感觉铺天席地卷过来。待到犬夜叉寻到珊瑚弥勒一行避雨的山间小屋时,这才发现她居然昏厥过去。
是夜,戈薇发起了高烧。犬夜叉不得不暂停追踪四魂之玉碎片的行程,把她送回属于自己的时代。这一病,病得不清。她爷爷惯用的以病为孙女向学校请假的手法,得了个实在。这一回是真真切切病了,在医院里好生躺了几天打起点滴来。
待她一醒来,却又是犬夜叉的责难。知晓半妖少年实是在她床前守了几天,她只能一阵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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