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徐天宝说道:“把喇叭拿来。”
“是!”一个保安队队员递给徐天宝一个铁皮卷成的简易喇叭
徐天宝用喇叭对外高喊道:“少尉,这里是中国的国土,而且还是中立区,你们有什么权利来抓人?”
奥楚蔑洛夫斯基在黑暗中大声答道:“这里是俄罗斯帝国的势力范围,帝国的军队有权力抓捕任何危害帝国利益的乱匪。”
张龙又低声说道:“主人,从声音的方向来看,他换了位置。”
“刚才炮击只是警告,我们运来了打出比车轮还大炮弹的巨炮,一旦发炮,你们的城墙就会化作瓦砾。”奥楚蔑洛夫斯基大声喝道
“比车轮还大?”墙头上,许多保安队队员开始不安起来
徐天宝笑道:“少尉先生,我这里是工厂,不是什么堡垒。另外这里除了中国人,还有德国人、英国人、法国人、美国人、奥地利人、荷兰人甚至土耳其人,如果你发动进攻,造成人员伤亡的话,由此引发的外交后果,是你一个区区陆军少尉能承担的吗?”
“另外~!”徐天宝又说道:“据我所知,你们最新式的火炮是1904年式152mm…200p加农炮,口径为152。4mm,发射比车轮还大的炮弹?你骗鬼去吧!”
“原来老毛子是瞎咋呼啊~~!”保安队队员听徐天宝这么一说,顿时放心不少,虽然他们也无法确定到底谁说的是真话。但是相比俄国老毛子,他们更愿意相信自己的东家。毕竟东家是留过洋的人,见识海了去了,而且还有洋人朋友,说不定真的知道老毛子的虚实。
果然,这一手把奥楚蔑洛夫斯基给唬住了,他很长时间没有说话,过了许久才说道:“我给你二十分钟考虑,交出乱匪丁开山,否则,我就杀光工厂里的所有人。那就没有人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那你就试试看!”徐天宝也毫不示弱地大声回道
听了徐天宝和奥楚蔑洛夫斯基的对话,海因里希表示了不满,“徐先生,我们完全和这事无关啊?我觉得我们应该先行撤离。”
罗伯斯嗤笑道:“你确定俄国佬会列队欢送你?你确定你的车队不是俄国佬需要征用的军用物资?”
“那是非法的~我会向他们提出抗议!”海因里希挥舞着拳头,“德国皇帝会保护德国的商人。”
罗伯斯又笑了,“如果俄国佬把你们都杀了,然后栽赃给日本人或者是他们口中的乱匪呢?谁又能证明是俄国佬下的手?”
“这~~”海因里希眼珠一转,对徐天宝说道:“亲爱的徐,你能证明俄国佬曾经威胁要杀了这里所有人。”
徐天宝狡黠地笑道:“如果俄国佬愿意留下我一条命,让我去给你们敬爱的德国皇帝讲述真相的话,我非常乐意那么做~”
“好吧好吧~~”海因里希愤愤道:“这些该死、肥胖、愚昧的斯拉夫混蛋。”
这时,刘德胜和李尧臣走了过来
徐天宝向刘德胜抱拳行礼,“是徐某不好,累得二位大侠身处围城。”
刘德胜一摆手,“何须介意?俄人如此嚣张,就是国人之中胆小怕事的多。象徐少这样敢于和洋人据理力争的人少。我和我师弟李尧臣不会说什么大道理,但是事到临头都不是孬种。”说罢刘德胜刷的掏出一把大刀,“俄人要真敢乱来,老子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李尧臣也说道:“刘师兄说的对,咱们会友的几十号爷们没有怕死的孬种。”
“上帝啊!”罗伯斯说道:“用中世纪的武器对付欧洲的枪炮?难道我回到了1900年的peiking?”当然,罗伯斯虽然会说中文,但这句话说的是英语。
刘德胜虽然听不懂罗伯斯在说什么,但是却看出了他神情的不屑,“这洋人嘀嘀咕咕什么呢?”
徐天宝赶紧圆场,“罗伯斯先生说的是,你用大刀对付老毛子的洋枪,会吃亏的。”
“老子不怕死!”刘德胜豪气万丈地说道:“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是是~~刘大侠您绝对不是怕死的人,但是咱也不能铜头对铁锤——硬碰硬啊?”徐天宝劝道:“远处是老毛子的洋枪厉害,但是靠近了就是咱们的大刀片子威风。所以,刘大侠、李大侠,二位稍安勿躁~”
其实,只要把海因里希和罗伯斯两个人留住,俄国佬就不敢乱来。毕竟日俄战争时期,俄国在国际外交上十分被动和孤立。另外,奥楚蔑洛夫斯基只是一个小小的陆军少尉,如果真的引起外交风波,俄国势必做出妥协,那么就得有人来背黑锅,这个人一定是奥楚蔑洛夫斯基。
大批手榴弹被运到了城头上。保安队队员们一个个缩在墙垛下,他们大多不敢抬头,很多人都打定了主意,要是开打,自己就拼命往外扔手榴弹,把手榴弹扔完了,没办法了,才露头打枪。只有少数几十个胆大的保安队队员,时不时抬头望外张望,随时准备给老毛子一点颜色看看。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已经超过二十分钟了,俄军那边还是没有动静。
“东家!”黄成林忐忑不安地找到了徐天宝,“东家,我有要紧的事情要对东家说。”
“何事?”徐天宝刚才就觉得黄成林神色古怪
“这事~~”黄成林向徐天宝耳语了几声
“什么?”徐天宝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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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开山,真名丁开嶂,原名丁作霖,字小川。直隶省丰润县南青坨村人,清同治九年(1870年)生。20岁左右应遵化州乡试,得中秀才。后入京师大学堂第一班,毕业时获〃奏奖〃文科举人。早在甲午战争时期,丁开嶂目睹清政府腐败、国事日非的情景,立下鼎革之志,著《草泽阴符篇》一书,谋划将来组织革命军,进行革命斗争方略。1900年7月,沙俄占领我国东北,丁开嶂与朱锡麟、张榕相约,各自出关组织革命军、创立抗俄铁血会,进行抗俄斗争。日俄战后第二年,丁开嶂与铁血会首领秦宗周、丁东第在张家口地区创立〃救国军〃,扩大铁血会力量,在辽西一带和俄军交战二十几次。虽然没有详细的资料记录这二十几次交战的胜负结果,但是既然到了沦落到了被俄军追捕的地步,那看来战绩好不到哪里去。
“你就是丁开嶂?”徐天宝看着面前的中年人,“就是你把俄国老毛子引到这里来的?”
丁开嶂长得一表人才,眉清目秀,脸上带着热血青年特有的神情,“一人做事一人当,如果徐少想息事宁人,将丁某交出去就是。人死有重于泰山,轻于鸿毛。丁某纵然一死又何妨?但是‘发爱国之思想,振尚武之精神,使人人能执干戈卫社稷,以为恢复国权基础’的尚武救国精神将永存,因为思想是杀不死的~”
徐天宝没有理他,反倒是对黄成林说道:“成林呐,我这么信任你,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黄成林面带愧色,说道:“东家对我有恩,如果不是东家收留,我们还在野地里流浪。但是,作霖是我们铁血会的首领,他的生死关系我们铁血会的存亡。所以,属下才出此下策。”
“荒唐~”徐天宝大喝道:“他的命是命,铁血会的存亡很重要?难道我这全厂上千人的性命就不重要?就可以牺牲?”
45山寨“华勇营”
“我~”黄成林无言以对,一时语塞
丁开嶂上前一步,说道:“徐少,别怪成林,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你把我交出去便是。”
“少来~”徐天宝不屑道:“你要真这么能担当,还躲在我这里干嘛?出去和老毛子玩命啊~”
丁开嶂也不含糊,一伸手,说道:“徐少,你要么把我交出去,要么给我枪。”
徐天宝摇了摇头,“我既不会把你交出去,也不会给你枪。你不是能说会道吗?那你就给我去耍嘴皮子。”
“徐少~!”丁开嶂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多番忍让,你不要咄咄逼人,什么叫耍嘴皮子?”
“今夜势必有一番恶战,既有恶战就必有死伤。你得让死的人死个明白,让他们知道为谁而死,为何而死。”徐天宝也郑重其事地说道:“不能让他们稀里糊涂地为你垫背。”
“好!”丁开嶂说道:“我丁开嶂绝不是占人便宜的人。成林,叫上我们的人,给大伙儿一个交代。”
“是!”黄成林立刻跟着丁开嶂飞奔而去
“~~”徐天宝看着黄成林远去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自己居然没有发现自己的厂里还有这么一个小团体的存在。幸亏丁开嶂只是一个热血愤青,不然~~
“看来~~这个‘萝卜丝’想不要都不行啊。”徐天宝冷冷地喃喃自语
徐天宝以为丁开嶂这些热血青年打仗不怎么样,搞群众工作还应该是有一套的,哪知丁开嶂去说了半天,但保安队们和厂里的其他工人都没有反应。原来他们在留学生中演讲时,能得到热情的共鸣,但是在这些老实巴交、大部分是文盲的农民中间讲那些大道理,却只有一脸的茫然,有的人甚至因为觉得自己“被垫背”了而感到愤怒。
不过,整整一个晚上,俄军再也没有发动攻击,全厂上下就在不安和紧张中度过了一个夜晚。
第二天一早,徐天宝立刻宣布了两件事:第一、雇佣英国人乔布斯*罗伯斯,担任保安队队长一职。第二、礼送丁开嶂、黄成林、柳学敏以及铁血会的三十几个会员出厂。面对台下一群满是熊猫眼的人群,徐天宝大声宣布了这两个决定。对于礼送铁血会的决定,厂里大部分人都表示了支持。
“丁兄,我不是个怕事的人,但是你这么做实在太不厚道。”徐天宝伸出右手
丁开嶂坦然地伸出右手,和徐天宝握手,“徐少,人各有志兮何可思量,咱们道不同不相为谋。昨天你没把我交出去,我已经感激不尽了。”
“此言差矣~我想~我们最终是殊途同归。”徐天宝说道:“能读到京师大学堂的人都是人才,这样的人应该成为国之栋梁。你们应该在各自的专业领域里发挥更大的作用,而不是直接拿枪杆子来做无谓的牺牲。”
丁开嶂眼睛一瞪,怒道:“何谓无谓?和你们这些满身铜臭的商贾谈救国救民的大道理才是无谓~~”说罢,丁开嶂冷哼一声,带着黄成林、柳学敏以及铁血会的队员迈开大步走向了大门。
“走好,不送~!”虽然丁开嶂有一腔热血,但是此刻徐天宝需要的是人才,不是光有一腔热血的愤怒青年。
“罗伯斯先生,接下来你就担负起保卫这里一千多人的神圣责任了。”徐天宝象征性地把一支金钩步枪递给罗伯斯。
罗伯斯接过步枪,用流利地中文答道:“长官,谢谢你对我的信任,虽然我是个英国人,但是我既然接受了你的雇佣,我就会竭尽全力,不辱使命。”
“挑选士兵,日常训练,奖励处罚,都有你负责。”徐天宝对黄成林和柳学敏的训练结果不是很满意,于是又补充了一句:“如果你觉得有谁不合适当士兵,就可以毫不留情地让他OUT。”
罗伯斯答道:“经过我的观察,我觉得他们在基本的队列训练、步枪射击的方面已经有很好的基础了,他们欠缺的是精神和灵魂。”
晚清军队已经孱弱不堪,腐败将这支曾经强大一时的军队彻底击垮了。监督制度缺失带来的贪污腐化、徇私舞弊,是造成战斗力急剧下降的一个重要原因。有本书名叫《道咸宦海见闻录》,作者张集馨是清朝道光九年的进士,最高职务是代理巡抚。这部书记载了他为官30年官场上的所见所闻,其中对军队的腐败现象做了深刻的揭露。他说,自己在任陕西代理巡抚时,从陕西长武到潼关500多公里,有营而无兵,甚至看城门雇佣地痞无赖,每天要支付100文钱。在榆林,绿营之中,士兵穿得像个乞丐,为了换酒喝,竟然将军械卖了。绿营一标有3000余兵,却只剩下十分之一,其他都做生意去了。
除了制度缺失外,军人的战斗力还要看其基本素质的好与坏。八旗兵是世袭,这些兵早已成为纨绔子弟了。绿营兵虽是召募,但也不行,因为它是国家召募,凡当兵者,一切由国家供给,也就是我们现在所说的“吃皇粮”。而清朝社会的兵源却很成问题。首先,是读书人不当兵。其次,老实巴交的农民不当兵,只要生活过得去,以种地为生的农民通常是不愿意当兵的。最后,工商手工业者也不当兵,这部分人都有自己的手艺,靠手艺吃饭,或者经商走南闯北,见过一些世面,脑袋活,也不愿意当兵。因此当时的主要兵源是游手好闲者、各行各业的破产者和已经退伍的人。他们把当兵作为谋生的手段。这部分人在管理松驰时,身上的恶习很容易发作起来,成为社会上的毒瘤。
华勇营之所以能成功,很主要的原因就是英国人的高军饷及带兵中的“廉洁”,在当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