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军的哨兵很快发现了乌萨蒂一行人,随着一声嘹亮的哨子响,十几支黑洞洞的枪口立即对准了乌萨蒂。曾在陆军中服役,参加过日俄战争的乌萨蒂,一眼就能看出东北军手里的英国步枪。(其实是热河造,外形大量模仿了英国的李恩菲尔德)。乌萨蒂心里一阵异样,用流利的汉语说明了来意,并要求会见东北军的指挥官。
乌萨蒂代表沙俄政府向东北军表达了沙俄政府的愤怒之情,他说:“根据中俄双方协议,中国与大蒙古国呼伦贝尔以莫里勒克河为界,上游各卡归蒙官管辖;下游各卡归汉官管辖。然后退守漠河一带驻扎。大蒙古国作为俄罗斯帝国的友好领邦,贵国政府任何单方面对大蒙古国的行动必须事先征得我方的同意。现在,中国军队悍然发动了这场战争,是对俄罗斯帝国的严重挑衅。我们将采用一切必要手段,来捍卫国家的荣誉!”
吴俊升不为所动。他说:“呼伦贝尔自古以来就是中国的领土,我军根据北京的命令行事,可不是要看贵国的脸色。我是军人,以守土保家为职责。”
221打赢了才好说话
乌萨蒂阴着脸,说道:“如果是这样,那就请转告你们的指挥官,一定要好好保护满洲里亚的俄国公民和商人,免得对两国的友好关系产生不好的影响。你们与蒙古人交战是你们的事情,我们俄罗斯帝国是中立,所以~~如果有一颗子弹、一发炮弹落入俄罗斯属地,就将视为对俄罗斯帝国的挑衅。届时~~西伯利亚和阿穆尔州的军队随时会用自己的方式维护帝国的尊严。”
吴俊升毫不畏惧,针锋相对地说道:“那么我也有言在先,在北满铁路附属地里,是你们说了算,在外面是我们说了算,管好你们的兵,如果他们要到附属地外面闹事,我会公事公办的!”
乌萨蒂摊了摊手,笑道:“没问题~!你们中国人有句话,叫做骑驴看剧本——咱们走着瞧!”
送走了乌萨蒂,吴俊升对孙烈臣、张作相、张惠景说道:“几位都是老兄弟了,刚才老毛子的气焰嚣张大伙儿也都看到了,回去之后,要约束部下,千万不要让老毛子抓住什么把柄来。”
孙烈臣说道:“我们人强马壮,怕他个鸟?大不了,再回去干保险团嘛!”
张作相白了他一眼,“你去啊?”
孙烈臣自知失言,只是笑着摸了摸脑袋
张惠景说道:“就怕老毛子没事找事儿。”
吴俊升冷哼一声,说道:“咱们不惹事,但是也不怕事。”
乌萨蒂的暂时退让,不代表他不想反击,只是要师出有名。沙俄驻中东铁路护路军已经有两个编队进驻满洲里,千余人的军事力量一到,乌萨蒂立马神气活现起来。
首先便是大股的俄军接替了俄国巡警,开始负责满洲里街道的治安。沙俄军队在车站附近构筑了营房、哨所、工事、仓库等军事设施,甚至在海拉尔城内外多处设置了军营哨所,这让围城的吴俊升部颇为投鼠忌器。
你要通过吧,俄国人不允许,你不通过吧,怎么进城平叛?吴俊升一时进退两难。
俄国新来的陆军中尉别里科夫神气活现地对吴俊升说道:“我知道你,1901年那会儿,我在奉天服役,知道那个叫张作霖的人,你以前是他的部下。”别里科夫说道:“我要求你们,立刻撤退三十俄里,否则,我们将把你们缴械,然后递送出境。”
“什么?这里是我国的土地,老子是中国的军人,就要守着中国的土地。凭什么要我们撤出?也别来跟我什么交涉,老子没那个功夫,再在那里呱噪,小心老大耳刮子抽你脸上。”吴俊升气不打一处来
别里科夫扯着着嗓子叫道:“中国人,你别忘了你的身份,居然敢对我这样大吼大叫。俄罗斯帝国占领东北的时候,你在哪里?我们的军队践踏你们的皇宫,霸占你们的财产,蹂躏你们的女人的时候,你在哪里?”
“麻了个八字的!”吴俊升一抬手,撸掉脑袋上的帽子,一下就扑向了别里科夫。别里科夫的身材比吴俊升大了至少一号,但是冷不防吴俊升忽然出手,一下就被吴俊升扑倒在地。
“麻了个八字~!”吴俊升骑在别里科夫的身上,左右开弓,大拳头挥舞如飞,没有枉胖乎乎地身材在挥舞拳头时,脸上、肚子上的肥肉随着晃荡。
在场的中俄双方随从一下子都懵了,谁都没有想到吴俊升说打就打
回过神来的沙俄士兵刚要掏枪,一旁东北军的士兵早就扑了上来,“了不得啦,老毛子动枪了,这是要杀咱们旅长啊,弟兄们,并肩子上啊。”
吴俊升的警卫员大吼了一声,冲杀上前去就大展拳脚。随后,不断有沙俄士兵和东北军士兵加入战圈。论个头,东北大汉也不输给俄罗斯老毛子。而且,东北军仗着人多事多,将人高马大的俄军官兵打得人仰马翻,顿时几十名俄官兵被夹在百来名中国士兵中间,推来桑去打成一片。
等双方的大部队赶到时,沙俄官兵已经被统统撂倒了,“快,快把这些罪犯逮捕,他们居然殴打俄罗斯帝国的贵族。这些都该被送上绞刑架的魔鬼,我诅咒他们。”乌萨蒂气急败坏地喊道
“这些强盗,全部抓起来。哦,不,直接打死,全部打死。”别里科夫最引以为豪地大鼻子被打歪了,不停地留着鼻血,脸上也满是淤青
“鸟~爷爷好怕哟!”吴俊升脸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的,身上的军服也被撕扯地破破烂烂。赶来增援的孙烈臣、张作相等人差点笑出声来
俄军下枪拉开保险栓,就要准备射击,东北军这边也是哗哗哗的枪栓一阵响动,双方几百条步枪相互瞄准,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不许动,谁敢开枪,子弹不长眼睛。”张惠景率领大股的东北军迅速赶到,包围了这里,所有的枪都对准了沙俄官兵,两架哈奇开斯也架了起来。
当然没有俄国人敢动弹
乌萨蒂恶狠狠地喊道:“这位军官先生,你这是要与俄罗斯帝国开战吗?如果你固执下去,我很乐意看到你们的朝廷将会因为俄罗斯帝国的怒火而将你当替罪羊。”
吴俊升也没这个单子把事情闹那么大,要不然不仅沙俄不会轻易善罢甘休,就连朝廷、天帅徐天宝也会拿他问罪。
“散开,让这些老毛子走~!”吴俊升挥了挥手
乌萨蒂走远,孙烈臣看着被打成熊猫眼的吴俊升,强忍笑意道:“你不是让我们别出圈儿吗?你怎么自个儿抡起拳头就上啊?”
吴俊升一面让警卫员给自己找冰袋敷脸,一面苦笑道:“看来这事想不禀报天帅都难啦!”
◆◆◆◆◆
且说这时候徐天宝的压力也不小,本来,通过顾维钧的游说,英法美德都反对沙俄单方面对中国下手。
但是,沙俄迅速在外交上做出调整。1912年9月,俄国外交大臣沙查诺夫访问伦敦,双方就波斯、蒙古与西藏问题进行商谈。英国外交大臣格雷提出,英国“希望维护在中国宗主权之下的西藏自治”,并准备派一名代表去拉萨,他探问俄国是否有意放宽《英俄协定?西藏专条》中的限制性条款。沙查诺夫回答,他听到这些话思想上是有准备的,但是他要替俄国要求一些报酬,蒙古在英俄协定之外,他“不能把它看做是西藏的对等物”。意思很清楚,俄国不打算以它在外蒙目前已取得的利益与英国准备在西藏得到的利益相交换。随后,沙查诺夫在与英国印度事务大臣克鲁伊(Crewe)的谈话中明白透露他的意图,俄国所指望的交换条件在阿富汗。换言之,必须在《阿富汗专条》和《西藏专条》上互相做出让步,才能修改《英俄协定》。沙查诺夫又向克鲁伊表示“愿意明白宣布俄国无意接管中国土耳其斯坦(即新疆)的管辖权”;“在中国新疆的任何部分将不会发生俄国事先不通知英国而采取行动的问题”。这样也就打破了英国想以默认俄国在新疆的侵略扩张换取修改《英俄协定》的设想。
沙查诺夫在伦敦期间,将俄国在外蒙扩张势力的方案,以及准备派遣廓索维慈前往库伦与外蒙直接订约的计划,口头通知格雷。至于西藏,克鲁伊归纳沙查诺夫的意思说:“只要做得秘密,我们在西藏干什么都没有关系,但他不能面对我们的约文(指《西藏专条》)作任何改动”。英、俄双方就这样地达成暧昧的妥协。
沙俄帝国主义原想利用辛亥革命的机会,取得其他列强的同意,将中国内蒙古以西广大地区作为它的势力范围。它虽然很容易地取得了法国的支持,但在对日交涉中碰了壁,日本反对将新疆等地归入俄国势力范围,俄国看到中国新疆内部的局势也与外蒙很不相同,只得暂时把手缩回。于是,就有了第三次《日俄密约》,共三条;主要划定日俄在中国内蒙古和东三省西部的势力范围;要点为:展划第一次密约分界线;从洮儿河与东经122度交点起;界线沿交流河和归流河至归流河与哈尔达台河分水岭;再沿黑龙江省与内蒙古边界至内﹑外蒙古边界末端;线南北分属日﹑俄势力范围。以北京经度116度27分划内蒙古为东西两部分;东部属日本势力范围;西部属俄国势力范围。这次密约使日俄进一步把侵略势力伸入内蒙古;更加严重地损害了中国主权。
如此一来,法英日三国都默认了沙俄的行径,美国孤立主义盛行,主动让出东亚的话语权。只剩下一个与徐天宝关系比较好的德国,但是也孤掌难鸣,这下,陷入孤立的反倒是中国了。
所以,接到吴俊升发来的电报,徐天宝当即回电,让吴俊升寸步不让,无需妥协。增援部队随后就到,只有你那里打赢了,我这里才好说话。
222如影如魅
得到徐天宝下令寸步不让的命令后,吴俊升的腰杆更硬了。和吴俊升一样腰杆更硬的还有黑龙江都督宋小濂。宋小濂本来就是对沙俄的强硬派,以前没有军队做后盾,现在有了军队,便也放开手脚,对那些越界到中国来盗采资源的沙俄人下重手。
在吴俊升的想象里,宋小濂应该是个白面书生的形象。可实际见到宋小濂时,却发现他是个高高瘦瘦,皮肤也很黑的干瘦中年人。唯有一对眸子炯炯有神,射出炽热的光芒,虽然有股不可轻犯的凛然,可吴俊升还是觉得他很亲切。
宋小濂向吴俊升拱手道:“吴旅长大老远赶来,一路上辛苦了,我代黑龙江百姓向吴旅长说声谢谢!”
吴俊升则是一抱拳,说道:“我之前已经和俄国毛子打了一架了,好叫宋大人得知,我部此来,是抱着与俄人拼死一战的决心而来。当前俄国毛子想用刀兵来震慑,哪里能让他们这么便宜。真刀真枪的干一场,让他们知道我们中国不是可以随意欺辱的。咱们天帅说了,只有我们这里打了胜仗,他那里才好说话。只有打痛了老毛子,老毛子才肯乖乖的坐到谈判桌上。”
宋小濂苦笑道:“谁说不是呢?朝廷历来知道这个道理,不然的话,哪里有越南与法国一战,哪里有甲午年的恶战?只是要能打胜才行,败了的话连朝廷也担不起责任。满洲里说是俄国人的地盘也不为过,运兵运粮,东清铁路运输便捷。而我们呢?还得肩挑人扛,牛拉马拽。他们就是吃准了这一点,知道我们无法在军事上强硬,故而如此嚣张。”
吴俊升一拍胸脯,说道:“宋都督放心,天帅电报里说了,援兵不日就到。”随后,吴俊升又和宋小濂说了俄国人暗中帮助呼伦贝尔叛军的事。
宋小濂笑笑,说道:“他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吴俊升初听时不明所以,后来便明白了。原来,宋小濂有了军队做后盾,便开始对俄国毛子私自开采的扎赉诺尔煤矿下手了。
早在1902年,东清铁路公司理事会批准了俄地质工程师波洛尼科夭开发扎赉诺尔煤矿的初步预算。同年9月开凿了第一号矿井,并以自己的名字命名为“波洛尼科夫矿场”算起,扎赉诺尔煤矿的开采就已连续不断,并随着东清铁路的工作的开展而开展。
随后,东北军大肆出动,打击私自采掘扎赉诺尔煤矿的俄商,捣毁了十多个煤矿点,驱散矿工,拆除设备,将俄商逮捕。所有私自入境盗采的俄商与俄方矿工,一律被递解出境。可这些人一被押出去,没几天俄商就坐着铁路入境,许多矿工也私自偷渡入境。
许多的俄商赶上了中东铁路满洲里管理处喊冤,管理局满洲里负责人阿巴普夫与赶到满洲里交涉的沙俄驻海拉尔领事乌萨蒂立即受理,并且派人向宋小濂提出抗议,要求严正交涉。
宋小濂一概不予理睬,声称铁路附属地里归你们管,附属地之外归我管。沙俄本来就打算霸占满洲里商埠,当然要大肆盗采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