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猛然一惊,随即冷眼道:“此处是皇宫大内,还有谁能给我运功力?”
“别想蒙我。我叫你的玄天决绝非普通功夫,并非如此容易轻提。你的内力灼热,而非微凉,自然有人用了深厚内力催你至顶。你倒也聪明,知晓物尽其用。”他冷声道。
我更为茫然。我的内力有了突破是在那晚那皇帝干了好事之后,难不成这皇帝还会给我渡功?真是笑话。“你爱信不信。”我哼了一声,阴枭地瞪着他。他自然不信,只是却没有当即回驳我,盯着我上上下下看了半晌,那扣住我左手玄脉的手忽然变为了抚摸,接着,那只扣住我脖颈的右手渐渐滑入了我的衣领。我一愣,猛地挣扎起来,脱开他的手迅速跳将到了三尺以外。“你禽兽!”
他冷冷地笑了:“莫说我,自己不也是个淫贱胚子。”我气得浑身发抖,指着他说不出话来。“才短短几日不见,就知道找了相好,倒是挺有我的风度。”他冷笑着。
我听他侮辱阿林,气得不顾其他,甩脱了手中琵琶,随地捡起一杆枯枝便迎面刺了过去。我的拳脚功夫不如他,但是我的手却当真练得奇巧了。那内力大增也让我的剑术多了几成威力。拳脚不曾练习,剑术我却是时时不落的,黑夜里那枯枝更是被我舞得不见影子。男人起初只是随手应对,之后却渐渐惊讶,面目沉了下来。想他先前也曾被我挑飞过剑,此刻我剑术又上一层,他不久便应对得左右支拙。
我禁不住冷笑一声,心中却微微发急,只想着尽快打发了他走,不叫这儿的声音惊起了他人,那可就不好办了。谁料这家伙实在难缠至极,虽然应付得略为手忙脚乱,然而却缠死了我的“剑”,待我惊觉,他竟一只手猛然袭上我脖颈来,五指成爪,我慌忙一退,谁料他冷然一笑,眨眼间使出一个袖里乾坤,劈手将我的“剑”夺了去。我二话不多说,一个旋身间从地上抄起另一根枯枝,直直向他劈去,他用手中夺去的枯枝劈向我的“剑”。他的内力远上我一层,剑术虽似乎让我微微胜出,却没有他的内力来的深厚,那一下在枯枝上灌注了内力,我只觉得一股雄厚阴毒的气息自手中枯木直传而来,指尖一麻,竟然整只手臂都酸软了下来。眼见着男人鹰隼般扑来,我就地一滚,抄起脚旁琵琶,就势往他头上一砸,想他收势不住,必然会被我砸个正着。可是他手下一撑,一个翻身竟然避过了这一击,只叫我看得一阵呆愣,竟然忘记了回招。
怪只怪我身处皇宫,又已经几年少和人交手。原来经验便微薄,哪里能和这身经百战的家伙对仗?回过神来的瞬间,那男人已经在我眼前,我只感到两只手臂猛然一麻,顿然一声惨叫。男人在已在我身后,反手扣着我的双臂,猛然向后一扯。我的眼前仿佛数道金雷劈开,好像两手的筋脉都断了。
我被迫着仰起了脖子,恶狠狠地剜着那在我后方的男人。他低着头,月光照射下来正背对了光。看不清楚他的脸,只能看到两个眼白,凶狠得可怕。我禁不住呜咽了一声,声音微微发起颤来。那男人用一手抓住了我荒废的手肘,另一手慢慢抚上了我的喉脖。我尚未到变声期,但是喉结已经微微显现。他在手指流连在那处,微微瘙痒,我禁不住吞咽了一下,他的手立刻成爪掐住了我的颈子。我发出一声痛苦的鼻音,眼角有些发潮。那双眼白眯了起来,然后在一片模糊中离我跟近了,接着唇上仿佛是被野兽撕咬一般,这混蛋如用虎狼般将我的唇舌含住,我无法挣脱,身体剧烈颤抖起来。
就在此时,一根不知什么猛然间刺了过来。男人为了躲开那东西,不得已离开了我的唇,那东西险险从我二人眼前穿过。我睁大了双眼一看,顿时惊得转过了头。那是一管笛。
阿林站在阶上,只穿着单薄的雪白的里衣,自那一回剪断了后又再蓄长了几寸的黑发松松垮垮挽在肩头,脸色白得可怕。
阿林用我从未听过的阴沉的声音道:“放开他。”
男人初时惊了一惊,一见是手无缚鸡之力的阿林,随后便慢慢地勾起了笑。为了吻我,那面上的罩子已然摘下,在月光下那一笑竟然叫阿林恍惚了一下随后退后一步,脸色愈加发青。阿林重复道:“放开他。”
我紧张得屏主了呼息,拼命用眼神示意阿林不用管我。这个男人不是他可以对付的。自然也不是我可以对付的。但是我总不会死在他手下,阿林却说不准了。
男人轻松已极的站了起来,顺手将我拎了起来,我的胳膊又是“咔嚓”一声,疼得我直冒冷汗。他轻佻地道:“怎么?你想来看你的相好和我亲热么?”
我瞪直了眼睛,怨毒地盯着他,恨不得在他身上看出一个洞来。但是我知道他此刻全身上下没有一丝空门,此刻偏偏是他最警惕的时刻。
“原本我还对你不敢兴趣,但是既然你看见了我的尊容——”
我心里头“呸”了一声。还尊容。
说时迟那时快,我眼睛瞟到他手中一道细光闪过之时,脑中不觉一空,狠狠朝他撞了过去。我不知这管不管用,然而那细针确乎一斜,从阿林左肩擦袖而过。阿林顿时惊骇。那男人也脸色一变,凶狠地揪起我当头朝我就要一拳。就在这时,耳畔忽然响起一串极轻的琶音,隐隐约约是我熟悉的曲调。我正待细听,却见男人脸色一变,看着我犹豫了小半晌,最后狠狠将我向地下一掷,忘地上啐了一口,飞身跃了出去。我兀自坐在地上,呆愣了半刻,直到阿林跑上来,小心翼翼地将我扶起。我忽的睁大了双眼,直瞪瞪地盯着阿林道:“那曲子是桂师傅”
作者有话要说:君开始勤快了
38
38、第三十六章 。。。
这一晚过得着实艰难。直到次日鸡啼三声,我才从惊魂未定的不安定的梦中醒过来。夜里也不知怎的睡过去的,醒来时是趴在阿林的腿上,两只手臂如同废了一般毫无知觉地垂挂下来,但是指头却是可以动的。想来是阿林提我接了骨,我那肘子不过是脱了臼。想我这双手也真是多灾多难。
我睁开眼时阿林侧靠在床柱上,蹙眉睡着,睡得很不安稳,我只微微一动,他便醒了。我心中一酸,埋首进他衣襟里,轻声道:“对不起”
阿林尚不清醒,但是却很快回过神来,他见我如此,忙将我扶起来,上下检查了一遍我的手,见接得没有大碍,便松了一口气。那男人下手倒没有皇帝来得狠,又或许是手肘子没有手腕来得脆弱,肘子上只是轻微的乌青,我尝试着动了两下,筋骨却也没大伤。
阿林扶着我靠到床上,起身穿鞋要去替我拿粥。这辰光相比大伙儿都正陆续起来。所谓“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戏子并非那么好当的。如若不是我这般样子,一早起来也是要到院子里去,独脚站在砖头上练嗓子。那站砖是为了练腿脚,戏子不但要戏唱得好,身段也要一样带劲。伍爷子的戏班里并不让大伙儿只专于份内,像我,一个乐相,却依旧是要日日爬起来,和那些生旦净末们一道“咿咿呀呀”地练嗓。但正因为我工的是乐相,因而练得要比别人少些。伍爷子倒也不会怪罪。我知道阿林也是会去练嗓子的。因为他一开始在班子里便是个配角儿。虽是配角儿,但也好歹要说上几句话,因此那嗓子也是必不可少的。只是近年来却不大上场,一来是我的阻拦,二来他自个儿也没了那个兴致。
除去练嗓,武生们还要练腿脚,练拳术。旦角儿也要下腰、压腿之类,那“对枪”、“对剑”、“鞭褂子”也是要练的。跟不用说“回文”、“跨虎”、“鹞子翻身”、“卧鱼”等技巧。因而早上这院子里可算忙碌。我侧耳听着,不多时大伙儿便开始“早课”了。我不参加已经月余,往往是一觉睡了过去,此刻听到不觉心中有些羞惭,只觉得那“绝韵”的头衔按在身上甚是沉讽。
不多时,阿林端着盘子回来了。我靠着腰坐起来,直勾勾地盯着阿林看。阿林被我看得古怪,别过了头去。我道:“阿林——你,你可知昨晚那人是谁?”阿林沉默着,坐到我身边来,用那勺子舀了粥放到我的唇边。只道:“你不必告诉我。”我心中感动他体贴,却依旧道:“那是我师父。”阿林听了不觉一惊。我冷笑道:“你必然在想:何以师父会对我如此?”他不说话,只是将粥一口塞进了我的嘴里。我忙狼狈地咽了下去,颇带责备地看着他。“他不仅是我师父,他还是我兄弟!”
阿林的手猛然抖了一下,我看到他躲闪的眼睛里带着不敢置信的光。我勉力抬起那双不停使唤的手,轻轻将阿林的粥碗拨开,沉声道:“其实,我早想这么做了”我将手放在了脸颊一侧,摸索了一小会儿,慢慢撕开了脸上的人皮面具。“我想着我总有一天要告诉你,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忘记。阿林,你一定在奇怪我的脸为何同身子的肤色相差如此之大,不如趁这个时候告诉你。我不想,连你也骗。”
我料想阿林必然会震惊,事实也正是如此。阿林看到我的真面目时,有半晌睁着眼睛说不出话来。我的脸第一次如此感到轻松透气,仿佛卸下一大摊沉重的担子,终于不必再藏着掖着。我终于找到一个能全心信任的人。我凄笑道:“也许你恨这张脸,我也如此,但”阿林一把捂住我的嘴说:“莫要再说。任你变成什么模样,我认准的就是一个你。听见么,九袖?”
他放开了手,神情已然恢复了平稳,接着替我喂起粥来,只是手有些发颤。我细细看着他那苍白的脸色,不觉胸中一片疲软。
“一会儿,我带你去瞧瞧大夫,你的手,怕是这次的台子都上不去了。”阿林边喂着,边说道。我念他自己也未吃过早餐,催促着他自己也垫上两口,听他这么说,便道:“上不去也正好,我却也不想去见那劳什子的阵势。”
阿林点了点头,自己舀了一口粥入腹,便道:“那末我一会儿便去告诉老爷子。”我转念间止住了他:“慢着若是我不去若是遭着了那什么皇上的性子”阿林也是一顿。我懊恼道:“看来我非去不可。”
阿林安慰我道:“若真如此,阿青不是也会胡舞么?”
“会是会,只怕他要个奏乐的。谁知道那皇帝在想什么,若是他兴致一高,说不定把我们整个班子拖出去‘问斩’。”我憋闷道。
阿林也一时没了主意,于是我俩便只得闷闷舀干净了那粥碗,阿林问过我不再想要,便出去了。我心头发急,看着自己的这双手,颇为气闷。狠狠甩了两下子。谁料着一甩,蓦然一股气劲从丹田之中涌了上来,注入手臂之中,在肘部淤血处徘徊不前,似是堵塞住了。我心中一动,催动真气流转,去冲那肘部的淤血,那真气原本在我丹田漫溢已有些不受控制,此刻让它们去干这等事却正有此蛮劲,不到午时,我的右手肘子便已经恢复得几乎同原先一个模样。阿林进来时正见我满头大汗,满面兴奋,不觉轻声“嗯”了一声。“我已替你向伍爷子说了”
“阿林!”我朝他惊喜地叫起来,“我未曾料到我的真气还能这般用法你瞧!”我露出那截雪白的手臂。臂上淤青已几不可见。阿林也有些呆愣。这股气力经这一冲,在手上的流转更加便利起来,我的手指划动仿佛生风。
“我想我夜照便能好全!”我兴奋地道。阿林却蹙起了眉。“为何你之前没有这般恢复快?”我听他这一问也心中一愣。想我原先在班子里也常有跌跌撞撞,大伤小伤也不算少,却从来没有这般尝试过。我没有想到是一回事,可是当初当初却也并无这丹田充盈的状况呀!我心头一愣。那师父说我内里灼热,方才倒也正似如此,昨夜和他一架,又打得内力盘蓄,尽早起来才会充盈至顶,难不成真有人替我催了内力至顶而我却不自知?我不觉又自想到了那日金銮殿上。脸色不禁一阵青白。
“不过,自来到宫内后你的伤却也好得快,想必是宫里的膳食”阿林道。
我脑中蓦然一闪。的确,那一回皇帝下手忒重,那伤若是常人,少说也要躺上几个月,可我却不到一个月身上淤青便消干净了,这么说的确是比从前愈伤快了许多。“不管怎么说,想来明日应付那大典是不成问题了。”我甩头不欲细究,阿林见我如此便也不再说什么。只是告诉我因着明日便是大典,大伙儿都如何紧张。老李拉断了几根弦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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