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步天下(五周年修订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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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步天下(五周年修订版)- 第1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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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稀里糊涂的脑子里一团浆糊,等到回神,我已被皇太极带进金銮殿,手拉着手踏上台阶,端坐上金灿灿的龙椅。
  我别扭的挪动身子,作势欲起,却不料被皇太极霸道的按住,不得动弹。
  这时脚步声井然有序的传进大殿,八和硕贝勒、十七固山大臣,蒙古十六部四十九贝勒以及朝鲜派遣至盛京的两名使臣鱼贯而入。
  殿内乌压压的跪倒一片,我极目望去,透过敞开的殿门,可以清楚的看到殿外的空地上,参礼之人整齐的跪伏。
  “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太极坐在我左侧,嘴角勾起的淡淡笑容,全身上下无处不散发迷人的傲气与自信。
  台阶下,赞礼官手捧祝文,从一侧走到中央,朗声念道:“惟丙子年四月十一,满洲国皇帝爱新觉罗皇太极感昭告于皇天后土之神曰:朕以眇躬嗣位以来,常思置器之重,时深履薄冰之虞,夜寐夙兴,兢兢业业,十年于此,幸赖皇穹降佑,克兴祖、父基业,征服朝鲜,统一蒙古,更获玉玺,远拓疆土。今内外臣民,谬推朕功,合称尊号,以副天心。朕以明人尚为敌国,尊号不可遽称,固辞弗获,勉循群情,践天子位,建国号曰大清,改元崇德元年”
  我激动得全身颤栗,讷讷得说不出话来,只觉得面对此情此景,百感交集,无语凝噎。
  少时,底下众人列成左右两班,我抬眼望去,只见多尔衮与科尔沁贝勒巴达礼、多铎与豪格双双从左边班列中站出,同时岳托与额哲、杜度与孔有德双双从右边班列中站出,他们每两人合捧一枚皇帝御用之宝,表情凝重肃穆,一齐上前跪献至阶前。
  我仔细瞧着这八个人,有满有蒙又有汉皇太极即将成为一个统治满蒙汉三族的皇帝,而不再是局限于满族的大汗。
  “博格达彻辰汗万岁——万岁——万万岁——”
  “宽温仁圣皇帝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清皇帝万岁——万岁——万万岁——”
  震耳欲聋的欢呼声连绵不绝的由殿内传至殿外,呼声雷动,几乎每个人都是兴奋的在振臂呼喊。
  我正倍感心神激荡,忽然从一角传来细碎的争执声,先还动静不是很大,可没过几分钟,吵闹声居然穿透热闹喜庆的乐声直达整个大殿。
  皇太极眼底射出一道犀利的寒芒,瞳仁愈发显得黢黑深邃。
  大殿上正跪伏膜拜的人齐刷刷的把头转向那一侧,我细眯起眼,角落里光线不是很足,可依稀瞧服饰打扮,也能辨认出是两名朝鲜人。
  这两个人
  如果没记错,是朝鲜国王惧怕大清有异动,而特意派遣至盛京的使者。略瘦些的名叫李廓,另一个叫罗德宪。
  瞧这架势,两个人皆是硬邦邦的直着身子,任由一旁的侍卫撕扯拉拽,只是不肯屈膝下跪。争闹间两人衣衫俱裂,神情相当狼狈,然而脸上的傲气却仍一成不变。
  皇太极微微蹙眉,面现不悦之色。今天是他登基称帝的大日子,却没想朝鲜人居然敢如此直面拂逆,这真好比当场扇他耳光,让他下不来台。
  我暗暗焦急,突然人群里跳起一个人来,冲着罗德宪上去便是一拳。罗德宪惨呼一声,仰面翻倒,那人跳到他身上,挥拳便打。李廓在一旁被人拽住胳膊,眼看着同伴被殴,却只能不断声嘶力竭般的怒吼咒骂。
  “住手!”皇太极冷喝一声,伸手遥指,“多铎,不得无理。”
  多铎低咒一声:“走着瞧,迟早要让李倧跪在这殿上”悻悻退下。
  李廓和罗德宪狼狈的扶持而起,罗德宪满脸瘀血,嘴角淌着血丝。
  “汗阿玛,朝鲜使臣无礼,论罪当诛!”豪格启奏,底下众臣顿时纷纷依附,七嘴八舌的主张拿这两朝鲜人祭天。
  我忐忑不安的看向皇太极,他面无表情的看着罗德宪和李廓,虽然相距甚远,可那看似平静的目光到底还是让这两个朝鲜使臣打了个哆嗦。
  “你们两个”他缓缓启口,声音冷凝,犹如冻结的寒冰,“如此行径,想必是李倧授意而为了。”
  罗德宪和李廓闻言,面色大变,正待解释些什么,皇太极已抢在他们开口之前,冷哼道:“李倧让你们对朕这般无礼,无非是想借朕的手杀了你们,让世人觉得是朕先行挑起衅端,杀戮使臣,好使朕背上背弃盟誓之名”
  罗德宪和李廓表情扭曲,一副义愤填膺却偏又被皇太极硬逼着吞下苍蝇的痛苦模样。
  “朕就在盛京等着李倧送交人质如果仍是执迷不悟,便如多铎方才所言,朕自然有法子让他亲自到这里来给朕下跪!”目光一寒,“你俩的不敬之罪,朕当教你们的大王如数偿还!”
  一席话语速平稳,波澜不惊,偏又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
  殿上群臣振奋,就连那些蒙古贝勒们也都一个个嚷声叫好。
  罗德宪与李廓面如死灰,颓丧的被侍卫架着胳膊拖出殿去。
  一场风波就这么被皇太极四两拨千斤的化解了,表面看起来他仍是平静而又安详,但是我却清楚的看到,他那只扶在龙椅扶柄上的手已紧紧握成拳,泛白的骨节坚忍的突起着。

  整场祭天仪式下来,我已被摆弄得晕头转向,皇太极察觉出我的不适,体贴细心的吩咐太监先送我回后宫歇息。
  我长长的松了口气,背上微微沁汗,头顶的阳光有些耀眼。穿过金銮殿后的庭院,在拾阶而上,方踏上翔凤楼的第一层石梯,猛地有种异样的感觉扑面袭来。
  我诧异的抬起头,不禁愣住。
  身着一袭嫩黄色长袍的布木布泰冷冷的站在台阶之上,左手扶住石杆。我从下往上仰望,她身后的翔凤楼金壁辉煌,明晃晃的阳光细碎的洒在她头脸之上,却丝毫感觉不出她的暖气。
  我吞了口唾沫,强笑着上前:“妹妹找我有事?”
  她直剌剌的盯着我,眼神冰冷,里面混杂了诸多复杂的情绪。我暗加戒备,瞥眼余光扫见她右侧袖管微微一动,她的手倏地抬了起来,疾速的挥向我。
  “喀!”我一把擒住她的手腕,挡住她掴来的巴掌。
  她的手微微颤抖,脸上有抹不敢置信的受挫与惊讶。
  我冷冷一笑,这两年养尊处优的待在宫里,久已不活动身手——我从未在后宫这些女人面前耍弄刀剑,再加上这副骨架原就是江南汉人女子的典型代表,跟布木布泰相比,纤细而柔弱,仿佛不经她一击。
  她似乎当真以为我就真如外表那般无能了。
  手指微微收紧,我并不急着放开她的手腕。布木布泰又羞又怒,雪白的脸孔涨得通红,贝齿紧紧咬着下唇,倔强的瞪着我。
  “布木布泰!”翔凤楼的那头遥远而又飘渺的传来一声呼喊。
  布木布泰唇上血色渐褪,嘴角颤抖的抽动两下,我适可而止的松了手,脸上从容的保持笑意。
  “大福晋!”我肃了肃身子,淡淡的望着从楼里穿堂而出的哲哲。
  哲哲穿着一身绛紫色的绸缎长袍,脸上妆容尽去,素净却又显得雍容大方。
  我细细的端详她,三十七岁的年龄虽然保养得当,可是岁月的蹉跎,家务的辛劳仍是在她的脸上刻画出淡淡的痕迹,这已经不是我当年在梅花树下见到的那个稚嫩的少女,但那股子与生俱来的高贵却从未消失过。
  反观布木布泰,十余年来似乎仍是倔强而又任性的个性,一点未曾改变。如果青春年少时可称之为跳脱可爱,那么如今却只是让人徒增厌恶了。
  “大福晋之称可不敢当。”近乎自嘲的,哲哲冷冷启口。
  “姑姑过谦了。”我笑着回答,目光不自觉的绕过哲哲,看向翔凤楼内。
  幽冷宁静的通道尽头人影重迭,不用猜也知定是娜木钟、巴特玛璪等人在那里候着瞧热闹。
  平台上,微风徐徐,三个科尔沁的女人成品字型的三足对峙。
  我忽然觉得好笑起来,许多年以前我也曾像哲哲这般,费尽心机的排斥任何接近皇太极的女人,只求维护住自己最后的一点尊严和形式上的虚名地位。
  如今时光荏苒,我与她似乎转了个个儿,轮到她为了那点虚名来挖空心思的折腾。
  当不当皇后真的有那么重要么?
  死后不过是场空
  我伸手捻动颈上的东珠,忽然替哲哲感到可悲起来,她这辈子到底在追逐些什么?难道就只是一个大福晋之名,一个大清皇后之位?
  轻轻叹息一声,我慢悠悠的将那串长长的朝珠摘下,顺势套进哲哲的脖子。
  她猛地一震,略带惊讶的看着我。
  “哈日珠拉给皇后请安!”我坦然淡笑,心中一片空明。
  布木布泰激动得一个箭步跨前:“你你不和姑姑争”
  我笑着摇头,压低声音:“姑姑,大清皇后是你的只是你的。”
  撇下她们姑侄两个留在原地惊讶莫名,我径直走进翔凤楼。
  累了,我要去补眠。
  “哈日珠拉!”哲哲在身后喊我,语音微颤,困惑而又不解,“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
  我笑。
  用低得只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回答:“因为不值得。”
  因为皇后是你的,但是
  皇太极永远是我的!






  第139章 习武
  崇德元年四月十二,皇太极称帝的第二日,追尊始祖为泽王,高祖为庆王,曾祖为昌王,祖为福王。尊努尔哈赤谥号武皇帝,庙号太祖,陵曰福陵;尊孟古姐姐谥号武皇后。追封族祖礼敦巴图鲁为武功郡王,追封功臣费英东为直义公,额亦都为弘毅公。
  四月十五,遣返朝鲜使臣罗德宪、李廓二人,勒令朝鲜国王交出人质,否则兵临朝鲜。
  四月廿三,论功封王,敕封大贝勒代善为和硕兄礼亲王,济尔哈朗为和硕郑亲王,多尔衮为和硕睿亲王,多铎为和硕豫亲王,豪格为和硕肃亲王,岳托为和硕成亲王,阿济格为多罗武英郡王,杜度为多罗安平贝勒,阿巴泰为多罗饶馀贝勒。
  蒙古贝勒当中,科尔沁巴达礼为和硕土谢图亲王,吴克善为和硕卓礼克图亲王,额哲为和硕亲王,布塔齐为多罗札萨克图郡王,满珠习礼为多罗巴图鲁郡王,衮出斯巴图鲁为多罗达尔汉郡王,孙杜棱为多罗杜棱郡王,班第为多罗郡王,孔果尔为冰图王,东为多罗达尔汉戴青,俄木布为多罗达尔汉卓礼克图,古鲁思辖布为多罗杜棱,单把为达尔汉,耿格尔为多罗贝勒。
  除此之外,还破格封赏三位汉姓亲王,封孔有德为恭顺王,耿仲明为怀顺王,尚可喜为智顺王。
  联想到这三个汉姓番王在康熙年间的遭遇,我唯有叹息,历史的齿轮一点点照着它原有的轨道和痕迹滑过。我这粒无意之中遗落在逆转时空中的矽砂,早已无心去过问那许许多多的前因后果,我唯一企盼的只是与皇太极相爱白首,厮守终身。
  五月初八,久病不愈的萨哈廉凄然病故,皇太极似乎颇受感触,竟因此辍朝三日。
  这日待他出门去萨哈廉府邸后,我在屋里闷得难受,便取了长刀径直出门。
  我嫌后宫庭院那巴掌大的地方太没遮拦,若是在这演练,只怕会立即招来一堆女人的侧目与口舌。当下凭腰牌顺畅的出了翔凤楼,在皇宫内找了处僻静的所在专心练刀。
  业精于勤荒于嬉,这句话果然说的精辟。这几年不握刀柄,身法使将起来竟是僵硬不少,我苦笑连连,难道是我年纪大了,行动不够灵活了?
  天哪,我也不过才二十八岁而已啊!
  “嗳!”一个转身,竟是不小心闪到了腰,我痛呼连连。
  乌央吓白的脸,一个劲的劝我:“主子,您歇歇吧!天热当心暑气过重!”
  我连连摆手:“口渴啦,你回去给我弄些水来吧!”她犹豫的左右扫视,我知她心事,忙道,“皇宫重地,哪会有什么闲人骚扰不成?更何况”我将刀刃虚劈,“哪个不要命的敢来惹我?”
  乌央噗哧一笑,释然道:“那主子也歇歇,别累着,奴才去去便回。”
  我笑吟吟的看她离开,待她身影最终消失在树丛之后,猛地转过头来,戏谑的道:“郑亲王也该瞧够笑话了吧?”
  回廊那头闷笑一声,身长挺拔的济尓哈朗慢悠悠的踱了出来,我瞧他气色红润,显得精神颇佳,不禁大感欣慰。
  “今儿怎么有空来宫里?”我斜眼瞧他。
  他双手环抱,懒洋洋的靠在廊柱上,不答反问:“你的刀法生疏了许多,看样子这两年皇上待你甚好”
  我将钢刀归鞘,走近他。
  济尓哈朗从不多说废话,他既然这么说,必然还有下文。
  “福晋”
  “叫我阿步!”我恶狠狠的打断他。
  他耸了耸肩膀,无所谓的答:“叫什么不还都是你?”
  我有些发怔,失去了乌塔娜的济尓哈朗,总觉得把某些东西也一并丢失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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