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从跌进门来开始双手就紧紧地攥着陈敛的衬衫领口,大大的眼睛盛满了破碎的惊恐,任凭陈敛怎么问,她也只会翻来覆去地颤抖着重复着“有鬼!有鬼!”而已。
光是让小姑娘放开手,自己走过来拿热水都费了陈敛老大的劲儿了,哄了半晌,可能是灯火通明、又或者是陈敛成年男人的气息给了小姑娘安全感,小姑娘终于是放开了手,也不再像开始那样歇斯底里,只是低着头缩进大大的沙发靠背中,显得瘦小的身躯更为单薄。
温热的水慢慢填满了玻璃杯。
这不是普通的水,里面掺有从幻境里那方清澈的湖中带出的水,那个被陈敛取命叫做碧水的湖本就不是凡物,只不过陈敛的小市民心态作祟才只偶尔取用纯净的碧水,实在是他觉得用碧水湖中的水来煮饭、泡咖啡什么的太过奢侈,于是,平时都只是掺和着一般纯净水来使用。
希望碧水能让小姑娘定定神。
陈敛关掉按钮,端起两杯热水朝着女孩走去。
“来,喝点热水”,他把玻璃杯递到小姑娘的面前。
刻意放轻的声音显得更为温柔,小姑娘怯生生地抬起头来,一双大眼睛雾蒙蒙地,正对上陈敛微笑着的脸庞。她顿了顿,终于放开了较劲的双手,捧过玻璃杯,热水的温度很快蔓延至了她的整个手掌,让她不由轻吁出一口气来。
陈敛见她终于放松了一些,当然知道现在是不适宜提起让她恐慌的缘由的,于是转而含着笑意道:“都做了将近一个月的邻居了,还没自我介绍过呢,我叫陈敛,你可以叫我陈叔叔,你呢?”
女孩儿吞下了一口暖呼呼的热水,只觉得那暖意从咽喉一路熨帖直下,整个人忽然都精神了许多,听了陈敛的话,她也努力勾起个笑容来,虽然微抖着的嘴角让这个笑不怎么成功,但是好歹是让女孩说出了进门以后的第二句话,她回道:“我就住你家旁边,我叫赵瑶瑶”
“瑶瑶?真是个好听的名字”,陈敛微笑着赞美,就像先前赵瑶瑶破门而入的慌乱从不存在,现下只是长辈和晚辈间的一般性寒暄而已。
这种态度显然对赵瑶瑶来说是挺受用的,对于刚遭遇过惊慌的孩子,特别是女孩子,没有什么能比一个微笑着侃侃而谈的成年人更能让她安心了。
从容,也是能传染的!
虽然陈敛的这份从容只不过是习惯成自然而已,毕竟,延家明和曾经的延玺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谢谢”,赵瑶瑶显然家教良好地道谢,言语腼腆但是态度落落大方。
“你爸妈还没回家吗?”
赵家经常性地只剩一个小孩儿看家,听说这个传统从他们家还未发家之前就培养起来了。赵先生常年为了生意不着家,当然这是陈敛从赵瑶瑶妈妈见人就抱怨的言语中得知到的,只是这个时常埋怨着丈夫让家庭不完整的主妇似乎没有意识到,现在她也在做着与自己所谴责的事相同的行为,只要坐上麻将桌,脑子里哪还有家!哪还有女儿的影子啊?!
赵瑶瑶低落地从鼻子里哼了一个“嗯”字出来。
她不得不失望,刚察觉到有不对劲的时候,赵瑶瑶是马上就给父母打了手机的,结果一个关机,一个没有接!于是,她才不得不扑到陈敛这儿来求救。
陈敛又引着她谈了几句,见她在碧水的安抚下,似乎已经不再惊慌,于是,陈敛这才开口问道:“那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这个问句像是开启了什么恐怖回忆的钥匙,赵瑶瑶居然打了个冷颤,紧接着整个人又缩进了沙发里,一双大眼又盛满了惊慌。
“别怕,别怕!没有东西能进来这里!不用怕,叔叔会保护你的!”
可能是陈敛温柔的安慰起到了作用,赵瑶瑶咬咬牙,终于是吐露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是这样的。
今天一大早,与朋友约好的赵瑶瑶早早就打扮好出了门,然后和朋友一起逛街,一逛就是一整天,等到夕阳西下她才回了家。
家里一如将往的空荡,夜幕下,昏暗暗的一大片空间根本像是个冷冰冰的黑盒子,而不是家,让站在门口的她心情一下变得很焦躁起来,不过这一切也早就在她的预料下了,回家之前还打包了一份K记全家桶。
把手中大大小小一堆的纸袋全扔在玄关,然后赵瑶瑶径直就去了卫生间,一番洗漱后再出来,外面的天色早就如墨般浓黑,好在家里的灯已经全被打开了,所以她倒也不怎么害怕,反正也习惯了,何况现在赵瑶瑶心里已经只剩下了对整理战利品的冲动,哪还顾及得了其他。
于是,她又来来回回把口袋全运进自己的卧室,然后一股脑的全倒在床上,再一一摊开,有最新一季的秋装、牛仔裤、短裙、连衣裙、小牛皮手工牛津鞋、挎包和手包各一个,还有一个发箍和一套真正的手工苗银,精致的耳环、手镯和戒指让她爱不释手
这些美丽的东西就像个小型的光源,散发着诱惑的光线,让赵瑶瑶乐得双眼弯弯,一早前因为父母的郁闷也随之消失了。
拿起银手镯,她爱怜的摩挲着,上面的繁复的拉丝妙不可言,不过就是太华丽了点,赵瑶瑶边把玩边笑想,倒是挺适合柳幂的风格,不过这东西实在是太漂亮了她可舍不得送人,所以一定要藏好了不能让柳幂看到,不然铁定会被抢走没商量的,至少近期不可以。
她刚想到这儿,耳边却陡然传来一个甜美的女声,“那给我看看可以吗?”
那声音细细的,可是就像直对着赵瑶瑶的耳朵述说的一样,清晰地反应到她的大脑里。
吓得赵瑶瑶一个失手就把镯子砸进了床铺了,好在床上铺着厚厚的垫子,所以镯子没有任何损伤,但是赵瑶瑶现在哪还来得及观察镯子的好坏啊,她跪坐在床上惊恐地左顾右盼。
然而,大大的卧室里除了她自己,哪里还有其他货物的气息?
难道是听错了?她忍不住想到。
屏气又环顾整个屋子一次,仍然没有发现任何异样,于是赵瑶瑶忍不住自我安慰道,也许是谁家的电视机开得太大声了吧!
听赵瑶瑶说到这儿,陈敛当然知道她是太想粉饰太平了。
偌大间屋子,除了她本就该没有其他的人存在,赵瑶瑶当然宁愿相信是建筑质量不合格也不想扩展到其他,除非她今晚不想要安睡了。
只是她也不想想,在这么个小区里,隔音效果能容忍她听到别家的电视机声儿么?!
不过当时这么着自我安慰下,赵瑶瑶确实松了口气。
于是她眨眨眼,捡起床上的手镯,很大声地自言自语了一句:“哎呀!好在没有摔坏了!”
明显是想壮壮胆气。
哪知道,这句话音刚落,刚才的女声又响了起来,只不过不同于刚才的甜美,冷冰冰的有些森然,“摔坏了!”
这一次赵瑶瑶听得清清楚楚,所以她被吓得眼儿猛地瞪得老大。
空旷的卧室一瞬间安静了下来,可是赵瑶瑶的心跳加快了,“怦怦怦”地似乎快要从嘴巴里蹦出来了。
依旧是寂静,好像对方在和赵瑶瑶角力一般,看谁先绷不住!
赵瑶瑶正跪坐在床上,她一紧张就容易抓周围的东西老替补安全感,于是她腿前的被单皱巴巴地全是被她揪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是几分钟,因为赵瑶瑶鬓角已经冒出了汗珠,又可能才几秒钟,赵瑶瑶分不清楚,只是觉得心里有一根弦“啪”地一声,断了,她再也顾不得姿态,狠狠地瞪大着眼盯着虚无的空气,大声喝道:“谁!”
回答她的是一室的寂静。
“谁?是谁!”,她洪亮的声音中带着很明显的颤动,一听就知道是外强中干在装势而已。
“谁?哪个狗东西装神弄鬼的吓人?!我不怕的!我告诉你!谁?!到底是谁~!”
还是没有回应,反而衬得赵瑶瑶的慌乱有点歇斯底里的病态感。
正文 诡异女声
赵瑶瑶的胸口起伏地厉害,又静了两秒,她忽然动了,猛地朝床头柜边的小分机扑去。
抓起小分机抱在怀里后,赵瑶瑶立马又转身背靠着床头,一边监视着床脚外一边拨打着她爸爸的电话,等待的时间在这种情形下变得特别的漫长,赵瑶瑶瞪大着眼看着床下,只觉得等了好久,电话那头才传来声音,结果却是个冰冷的机械女声:“您拨的电话已关机,Sorry;thesubscriberyou”
“啪”
赵瑶瑶匆忙地按掉电话,又给自己妈妈拨了过去,听筒里这次响起的不是那个无情的女声,而是一首歌,但是这首难听的网络歌曲却只是一直响、循环响,就是没人接。
“嘻嘻”
空气中忽然传来“她”的笑声,尖尖细细的,像是在嘲笑赵瑶瑶的求助无门。
又失望又气又害怕的赵瑶瑶忽然失控了,猛地站起来使劲儿把怀里的卡通电话摔了出去,朝不知道躲在哪儿的那个“她”大声喊道:“有种你出来啊!出来啊!你是属耗子的吗?啊?有种你就出来啊!”
怒吼声和着一阵噼里啪啦的脆响后,房间里又回复了平静,只剩下站在床上披头散发的女孩儿,气喘吁吁地看着床下分崩离析的卡通电话。那是一个大红色的中国娃娃,这是赵瑶瑶最喜欢的卡通形象,因为她觉得它的形象很像小时候的自己,大大的眼睛,圆圆的脸,还有曾经妈妈最爱在自己脑袋两侧扎起的两个丸子
此时,那个扎着两个丸子的可爱脑袋已经脱离了身体,孤零零的趴在一堆零件上,不知道是不是角度的原因,那双原本很可爱的圆眼睛就像活过来了一般,黑溜溜的眼珠子里又像是嘲笑又像是仇恨的光芒朝赵瑶瑶射去,看的赵瑶瑶心脏一阵紧缩。
“你摔坏我了!”,冰冷的声音慢慢地,就像小学生告状一样一字一句地吐露。
破烂脑袋上的那只眼恶狠狠地盯着赵瑶瑶,就像随时会扑上来撕咬她一般,赵瑶瑶完全不怀疑这要是个真娃娃的话,说不定对方已经扑过来了。
“赵瑶瑶,是你让我掉下来摔坏的!我要你赔我的脑袋!”
阴森森的女声凄厉地喊道,那个匍匐在零件上的脑袋居然猛地扭转,正面对着赵瑶瑶,那双眼睛里果然浸着满满的恨意,还有杀意
“啊!”
赵瑶瑶终于是崩溃了,尖叫一声着跳下床,扑向卧室的门,一把扭开就往外跑去。
“你陪我脑袋!赵瑶瑶,你陪我脑袋!”
凄厉的女声追在她的身后,恶狠狠地喊着。
赵瑶瑶不知道那个中国娃娃的脑袋是不是跟在自己身后,她根本就不敢回头,只得跌跌撞撞地往大门外跑去,她知道旁边那户人家有人在,而且还是两个男人!她回来的时候还看到对方拉窗帘,只希望他们还没有入睡。
跑吧,跑到他们那儿就安全了!
慌乱地奔出门,赵瑶瑶扑到陈敛家门口就开始砸门,身后催命般的声音暂时消失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出来时顺手把门摔上了,于是困住了“她”!
赵瑶瑶来不及庆幸,只求这个不算熟悉的邻居能赶快开门,于是,她忘了所谓的教养和素质,开始“砰砰砰”地砸门。
终于,“咔嚓”一声,门开了!
赵瑶瑶讲到这儿,身子抖得厉害,可是又害怕陈敛不相信,于是又补充道:“我说的都是在真的,陈叔叔你一定相信我!”
这孩子恐怕还没少看一些片子,见陈敛依旧微皱着眉头,居然又道:“我没有服用任何能致幻的药物或者食物!这些确实是我实实在在听到和看到的,我真的不是在骗人!”
陈敛不是不相信她,他自身的遭遇在常人看来恐怕也是难以相信的,不说将心比心,就看小姑娘这副恐慌的表情他也该相信她,可是,他刚刚有用灵力感知了一下周遭,却并没有收到异常的反馈。
一般来说,鬼因为是至阴体,普通人接近时,就算看不见灵体,身体也会出现相应的排斥反应,轻则背脊发凉,重则阳灯受损!
阳灯,也就是传说中分别位于人肩膀两侧和头顶的三只火种,算是人的生命之火,所以也有“人死灯灭”这一说法,这阳灯火是世间至阳的三昧真火,一般鬼魂不敢接近,不过不排除有力量特别强大的魂体,如果遇到这样的魂体,轻则阳灯火损、身体不适,重则死亡。
这是对一般人来说的,修真者比普通人更为敏感,修为很高的甚至还能视千里外之物如在眼前一般,当然这种高杆的程度以陈敛现在的水平还不可以做到,但是当他运行灵力的时候感官灵敏度也要呈几何级数上升。可是,他却并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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