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清月使眼色,目光往外瞄,清月会意的说了句:“陛下还是去毓秀宫吧,这时备膳怕是来不及了。”
素芳叮嘱他好好服药休息后,方才起驾离了子衿宫。
确定素芳走远了,清月忙叫来小隐询问:“你的手受伤了?”
小隐摊开双手细查,嘴里嘀咕道:“没有哇我”惊觉右手除拇指外其余四指的指甲缝里都有斑驳的血迹,吓得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昨夜的一幕幕走马灯似的在眼前重放,说不出的诡异。
流云梭,亦称流云光梭,从未失手的纪录在昨晚被打破。
破空疾声划过,北齐王并没有身中流云梭,三双眼睛同时望向流云梭,却惊见流云梭仿佛如陷入泥地般停陷在半空中。
铮然一声响,流云梭被化去所有攻势,无力的摔落在地上,北齐王回首,眼中泛现火红的光。
小隐以为阻止流云梭的那股神力来自北齐王,正欲开口探问,却发现舌头像是僵化的磐石,不能动弹半分。
宏俦陌白皆吃惊的望着小隐,小隐的身体不受控制的走向跪坐在地上的陌白,拾起他的右臂,用力一拧,骨节碎裂的声音夹杂陌白的痛哼,宏俦全身像被无形的魄力困住,无法行动。接着响起的像是小隐的声音,却又不是:“没有人可以伤害飞雪大人,没有人”那个若即若离的声音说。
小隐只觉脸部的肌肉抽动,像是挤出了笑,一步步走向北齐王,手指轻佻的抚上北齐王滑若凝脂的脸,顺势慢慢的滑下,那个声音继续说:“飞雪大人答应过柒染,飞雪大人是柒染一个人的飞雪,没有可以伤害得了飞雪,除了柒染自己。”
手指滑过北齐王颈部的皮肤,小隐亲眼看见北齐王眼中的自己露出狠绝的笑,无比妖娆,无比绝艳
“啊”北齐王痛叫一声退开半步,伸手抚上颈项,四道鲜红的印痕醒目的刻在皮肤上。
对于过后,小隐没了记忆,只仿佛记得体力透支晕了过去。
醒来后,对上北齐王探究的眼神,小隐落荒而逃。
我一定是中邪了!小隐不无悲愤的想。
“小隐,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吗?”清月担忧的问。
且不说究竟是什么力量阻止流云梭的,单北齐王脖子上那四道血痕就够让小隐背脊发凉的了。总不能告诉公子,手指没有受伤,受伤的是北齐王,对了北齐王的伤,凭陛下与北齐王的关系,不会发现什么异常吧,现在随侍在北齐王身边的可是宏俦啊
小隐颓然的耷拉下头,清月紧张的提高声音:“是不是长平宫出什么事了?是不是!你快说!”
小隐抬起歉意的脸,勉力扯了下嘴角道:“公子过虑了,长平宫没出什么大事,只是为了稳妥起见,这两三天内公子能不能想法子把陛下留在子衿宫?就当是小隐拜托公子了。”
第四卷 我已成魔(中) 第 92 章
清月这才舒喘了一口气,思前想后总觉得这话不对劲,但每次想问小隐什么,小隐都打马虎眼糊弄过去,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
事实上接下来的几天来,素芳也无暇涉足长平宫,单是太后联合禁军左统领意图谋朝篡位之事就已经让他心力交瘁,□乏力,唯一能让倍感舒心的便是皇后怀上龙子。但是,有个小祸害整天在他旁边吵得人不得安宁。
“我要做哥哥了!父皇,你说母后怀的是弟弟还是妹妹啊,还是龙凤胎一样一个?”
“呵呵,以后这宫里我不算最小的啦,以后皇妹皇弟见了我还得恭谨的行礼叫一声‘皇兄’啊,那个八面风光啊。”
“父皇,父皇,你希望是弟弟还是妹妹呢?”
“父皇,你怎么不理秀儿呢?是不是父皇只心疼还未出生的弟弟妹妹,不疼秀儿了?呜呜”
素芳斜睨了楚秀一眼,满头黑线的对侍卫道:“来人啊,把大皇子请出去,没有传召不得入内。”
“父皇,呜您真的如此狠心啊哇哇”
才被赶出乾元宫,楚秀又溜回毓秀宫,碰巧赶上传膳时间,楚秀跳起脚看了下送进去的膳食皆摇头嘀咕:“不行不行”
负责备膳的尚食女官着急的问:“殿下,是不是膳食不合皇后的口味啊?”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皇后忧心过度,这次害喜特别严重,很多次奉上的膳食几乎都是原封不动的退回,令尚食女官很是担忧,生怕如此下去,皇后的身体熬不了多久。
楚秀故作深沉的勾勾手指,尚食女官将头凑过去,“如此这般,你明白了?”
好骗的尚食女官点头道谢:“多谢大皇子。”吩咐宫女将膳食端下去重做。
当膳食重新端上桌一一揭开盖时,尚食女官看见皇后眼中冒出惊奇的光,更加感激的回敬了大皇子一眼。
楚秀谄笑(又谄笑?)的夹起一块辣子鸡丁(…_…!)放进皇后的碗碟中,“母后请用。”
皇后看着那盘只见辣椒不见鸡丁的菜,还没弄明白楚秀是从哪里挑出鸡丁来的,但心知这是儿子的孝心一片,不好拒绝,只得硬着头皮轻轻咬了一口,呛辣的滋味从口里直升到鼻腔,皇后连忙捂面端起旁边搁着的茶水饮下,才没被呛出泪了。
楚秀着急的问:“太辣了?”
皇后点头,算是默认了。
楚秀夹起另一个盘子里的豆腐放进皇后碗碟,“这个只会麻,不会辣,母后尝尝吧。”
皇后眼睁睁的瞪着那块沾满花椒的豆腐,感觉舌头都在发麻,端起茶又喝了一口,才说:“这都是你的意思?”满桌菜只见麻辣,不见其他,皇后并非不喜麻辣,只是一下子吃这么多怕是不行吧。
楚秀端出小大人样,语重心长道:“民间有句俗语说的是‘酸儿辣女’,秀儿想要一个妹妹,母后多吃些辣的就可以给秀儿生个妹妹了。”
且不说楚秀还没能领会民间俗语的真谛,单单下一句话就将皇后手里捧着的茶盏吓得摔地上了。
楚秀道:“母后生个妹妹,像母后一样温柔漂亮,等妹妹长大后,秀儿就娶妹妹为妻,这样我们一家人就能够一辈子都和和美美的生活在一起了。”
又被赶出毓秀宫,楚秀走在路上假意抹眼睛,“呜呜秀儿说错什么了吗?明明就是这样啊,父皇娶母后可以,为什么秀儿不可以娶妹妹呢?”
宫人在后面苦劝:“将来皇后若果真诞下公主,那就是殿下的同胞亲妹了,殿下是不能娶亲妹妹为妻的啊”
楚秀眼睛扑闪扑闪,“我明白了。”加紧步伐朝子衿宫冲。
宫人一面紧跟,一面疑惑的想:大皇子真的明白吗?
果然不出所料,混世小魔王再次被赶出子衿宫,楚秀跪在外面大声哭嚎:“我又哪里错了嘛?不能娶母后生的女儿,为什么连倾君生的女儿也不能娶啊?呜呜”吓得众人一阵恶寒。
大皇子殿下,这是常识问题好不好?倾君大人与陛下都是男的,两个男人在一起怎么会生出孩子来?这是其一。其二,如若倾君大人真有了女儿,那不是暗示着倾君大人私通宫女是什么?这是砍脑袋的死罪啊。
正准备上去规劝规劝这位不懂常识的大皇子,楚秀转身恨恨的瞪了众人一眼,吓得谁也不敢动一步,“我一个人走走,你们谁敢跟来,我要他好看。”
第四卷 我已成魔(中) 第 93 章
楚秀气呼呼的往前冲,冷不防撞上“一堵墙”,真应了那句:人背的时候,喝凉水也呛人。
岂料那堵墙竟然开口说话:“哦哦,原来是大皇子殿下啊,老奴失礼了。”宏俦不经意的拍拍被楚秀撞过的肚皮,躬身行了个礼。
楚秀抹着生疼的额头,飞快的回想起站在眼前的是谁,灵机一动道:“我记起来了,你是长平宫的宏俦,对不?”
“正是老奴。”宏俦懒洋洋的答,眯成缝的眼精光闪闪的打量着楚秀的表情变化。
楚秀高兴得蹦起来拍手:“带我去长平宫玩,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的。”
玩?长平宫是玩的地方吗?宏俦还没想出个大概就被楚秀攥住往那扇小门跑,楚秀将宏俦往门前一推,双手支腰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快叫门吧,上次我怎么叫都没人给我开门。”
有人给你开门才见鬼呢。宏俦闷闷的想:要是不照这个人人闻风丧胆的楚魔王(…_…!)说的做,扪不准他还会瞎搅合出什么事来呢
想到这里,宏俦将楚秀往胳膊肘下一抡,一阵风声过耳,楚秀再次张开眼时已落在长平宫之内,守卫的禁军还未围起来就被宏俦喝退,放下楚秀,宏俦保持着一副“好事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天”的模样,殷勤的弯腰道:“大皇子这边请。”
北齐王还是如初见时那般闲暇,只是这次单手支着下巴,像是在思考什么,听见响动缓缓的转过脸,在看见楚秀的瞬间整张脸的神情变得僵硬,楚秀却发现什么似的着急的跑到他跟前,有些胆怯的问:“你受伤了?”
北齐王露出疑惑的神情。
楚秀指指他的颈项,北齐王尴尬的拉紧衣襟遮住伤痕:“野猫抓的。”
“野猫?皇宫里怎么可能有野猫?”
宏俦在楚秀身后咳嗽了一声道:“说是野猫,是因为不知道它的的主子是谁。”
楚秀傻傻的笑:“是,是哦不过这只野猫长得真大个。”话音刚落,一粒松子大小的硬物砸中楚秀的后脑勺,楚秀左右张望,发现四周没有树木,哪来的?
宏俦捂嘴笑:“大皇子坐下与主上说话,老奴去准备些吃食。”
宏俦刚走出两人的视线,小隐忽地从后面冒了出来:“他怎么会在这里?”
宏俦不搭理她,径直往膳食房走,小隐跟在他身后:“我问你,大皇子怎么会在长平宫?”
进了膳食房,宏俦将早备好的糕点放在食盘上,小隐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跟着他进进出出忙上忙下,直到宏俦大功告成将温热的藕粉莲子羹放在食盘上,小隐还在紧张万分的追问:“他是不是知道什么了?他到底知不知道这长平宫里住的是谁?”
宏俦单手端起食盘,伸出另一只手在小隐的额头上又弹了记响栗,“你有这闲工夫问我,不如去偷听他们都说了些什么来得实际”话还未完,小隐一溜烟窜不见了。
宏俦瞅着她消失的方向摇头叹气,“我今儿总算明白猪是怎么死掉的了。”(提问:猪是怎么死掉的?)
小隐潜过去时,北齐王与楚秀的对话才刚开始。
“还记得上次我对你说过的话吗?”北齐王的语气透露出不快。
楚秀低下头不安的搓动小手:“记得,你说,不可以再来这里”
北齐王扬起好看的笑:“你不害怕失去?”
“不,我害怕,只是”楚秀从未如此的局促不安。
宏俦又在恰当的时机出现,将食盘里的东西一一摆好,状似不经意的问了句:“大皇子是不是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儿?”——
答案公布:笨死掉的。
第四卷 我已成魔(中) 第 94 章
楚秀忙不迭的点头称是,遂将乾元宫、毓秀宫直到子衿宫的遭遇抱怨了个够,听得宏俦背过身差点笑断气,北齐王笑声连连,楚秀还一个劲儿的说:“小气,不就是要娶他们的女儿吗?最过分的是子衿宫,小隐那个恶女听完后二话不说拿起大扫帚就赶人,要不是我身手矫捷闪得快,指不准就缺胳膊少腿了,你说说,这样一个恶女难怪一大把年纪还没嫁出去?”
“嘎啦”风中传来树干折断的声音,楚秀还准备继续发牢骚,北齐王挥手打断他:“得了,别说了。”
楚秀尽管一副还没说够的样子,还是乖乖闭了嘴。
北齐王微眯起眼,手指顺着鬓角滑下,温和道:“以后我若是有了女儿,就许给秀儿为妻,如何?”
“一言为定。”楚秀一张小脸快笑成烂桃花了,宏俦适时的咳嗽几声,提溜走楚秀,嘴里嚷着:“天色晚了,大皇子该回去了。”
北齐王又接连轻笑了几声,直到宏俦楚秀没了影儿小隐才从隐蔽处走出,抖掉手里刚劈碎的木渣,皮笑肉不笑道:“欺骗无知孩童是很可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