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孩子送到林清怀里,央求道:“师兄,麻烦你带他先走。师妹今天拼死也要杀了绵宁,为我阵亡的义军弟兄报仇。”林清正要推辞,红菱猛地把孩子往他怀里一塞,语气坚决地道:“我意已决,师兄快走。只求你将他抚养成人,将来为妈妈报仇。”说完,跳上战马,挥剑杀向清兵,林清知她内心痛苦已极,断难劝阻,只得含泪喊道:“师妹好自珍重。”遂抱着孩子往山上走去。
绵宁带清兵围歼了义军,便急忙直奔义军大寨,寻找他和红菱生下的儿子。谁知满山搜了一遍,也没见孩子的身影,正在焦急,忽听后山传来阵阵杀声,急忙带领四大侍卫和清兵直扑后山而来,迎面正碰上一股败逃下来清兵,绵宁厉声喝问:“后山还有多少教匪?”清兵道:“回大人,是一名女匪背着孩子。那女匪已被乱箭射死。”绵宁忙问:“那孩子呢?”清兵回道:“那孩子被女匪护在身下。小的正要上前,忽又杀出一名女匪,手使宝剑,十分厉害,小的被她杀得败退下来。”绵宁不听他啰嗦,怒道:“一群废物,传我命令,对那女子和孩子只准活捉不许杀死。”说完,纵马往山上冲去。
红菱一心只想杀敌报仇,眼睛都杀红了,一口宝剑施展开,如同砍瓜切菜一般,杀得清兵尸横遍地,血染青山。无奈清兵大多,杀了一层又一层。红菱却不走反退,被一步步逼到山顶。此时,绵宁赶到跟前,看到红菱着魔似的拼命厮杀,不由得胆颤心惊,好半天才稳重心神喝道:“全都退下。”清兵巴不得这句话,一听唰地全退下来,只把红菱围在中央。绵宁跳下马来,缓步向红菱走去。刘宏武叫道:“二阿哥,危险。”一步冲到绵宁跟前,绵宁将他一把推开,慢慢走到红菱跟前。红菱手握剑柄,漆黑的眼珠瞪着眼前这个她深深爱着的却又杀了她许多弟兄的刽子手,忽然用宝剑一指骂道:“你这个背信弃义的刽子手,本教主今天就将你碎尸万段,为死难的弟兄报仇。”绵宁却不恼不怒,悄声道:“红菱妹妹,你别怪我心狠手黑,我们这叫各为其主,各谋其政,况且我从没向你许诺不剿灭白莲教。你这又是何苦呢,你我何必这么痛苦地折磨自己,快点告诉我那个孩子在哪里?”红菱听他问起孩子,只觉得一阵酸涩涌上心头,但很快又被满腔的仇恨压了下去。她一抖宝剑冷笑道:“绵宁,那孩子是我汪家血肉,跟你爱新觉罗氏无关,你不要痴心妄想。”绵宁看着她视死如归、大气凛然的样子,只觉得阵阵寒意袭遍全身。但他还不死心轻声道:“红菱妹妹,你愿反清,我不勉强你,可是你带着孩子到处厮杀,多有不便,若有三长两短,岂不害了孩子,不如把孩子交给我,我把他抚养成人,再还给你们汪家还不行吗?”红菱被他说得一阵心酸,是的,她一个未婚女子却带着个孩子,无论到哪里总有人指指点点说三道四。人言可畏啊,她曾经想到过结束自己的生命。但是当她一看到孩子天真的笑脸,一种高度的母亲责任感便从心头升起,阻止着她亲吻死神。而林清等白莲教徒对她的尊重和拥戴,鼓舞着她继续扯起反清大旗,誓与满清血战到底。如今这些可亲可敬的弟兄都被眼前这个魔鬼屠杀了。想到此,怒火又充满在红菱心头,她把宝剑一抖厉声道:“谁听你花言巧语,我今天就是要为死难的弟兄报仇。”绵宁呆呆地望着红菱那充满着仇恨的美丽的眼睛,忽觉万念俱灰,眼含热泪道:“妹妹若要以为杀了我,便解了仇恨,就请动手吧。”说完口眼一闭,引颈受戮。红菱冷笑道:“你当我不敢吗?”说完抖剑往绵宁当胸刺来,红菱只说他必躲闪,哪知剑到胸前他却一动不动,红菱不由手上慌乱,宝剑一偏,一剑刺进绵宁软肋。绵宁大叫一声摔倒在地。刘宏武等人吓得急忙上前救人。清兵一拥而上来捕红菱,红菱一看长叹一声猛地向山崖下跳去。
众侍卫看绵宁被刺伤,昏倒在地,忙将他伤口包扎起来,刘宏武命几名亲兵抬着绵宁向山下走去。那恒龄听说二皇子负伤,赶紧上山将绵宁安置在山下行营中治疗。不多会绵宁苏醒过来,看见刘宏武等人和恒龄都在,忙问道:“逆匪都已肃清了吗?”刘宏武知他话里的意思,忙道:“那女教主已跳崖自尽。”绵宁听了低头不语。恒龄道:“二皇子放心养伤吧,其它事宜,由本官来做。”绵宁看了看他道:“莫玉反贼已被缉拿,山西巡抚暂缺,你需全力维持地方秩序,不许官兵扰民,待朝廷另委巡抚,再作计议。”恒龄答道:“下官一定尽力。”绵宁便命刘宏武押着莫玉,恒龄带着官兵,径直奔太原而来。那太原城内莫玉心腹早已探听了消息,偷偷溜出城外逃了。府吏。官兵急忙打开城门迎接钦差进城,恒龄按照绵宁吩咐贴出安民告示,搜捕莫玉余党,受理百姓诉状,一时太原城内气象一新,人人称快。绵宁住进巡抚衙门一面养伤,一面召见各府衙官吏、佐证人等,调查江廷文被害一案,直至人证物证俱全。又命刘宏武带人去莫玉府中搜出行贿和拇罅吭咧ぁ�
绵宁在太原一住十多天,感觉伤口已无大碍,诸事亦已办完,便命侍卫铁砂李先行飞报进京,随后嘱咐恒龄暂代山西巡抚管理地方,便带领侍卫官兵押解着莫玉家小,班师回京。
京师乾清宫内太上皇一死,便有一班九卿科道,纷纷奏参大学士和霸咄鞣ǎㄎ璞椎戎种执竽娌坏乐铩F渲幸慵嗖煊饭阈恕⒗舨扛轮型跄钏锊巫嘧钗骱Γ岛瞳|有大逆之罪十,有可死之罪十六,真是一字一刀,骂得他体无完肤。嘉庆帝共收到参折六十八份,正欲发怒,忽有内监来报:“二皇子已拿到了莫玉,遣使来报。”嘉庆命快快宣进。那铁砂李进宫施了礼,将绵宁奏折双手献上,嘉庆看了奏折,方知绵宁不仅拿了莫玉且巧出奇计剿灭了山西白莲教匪,不由大为赞叹绵宁智勇超人。当即传旨着内阁大学士刘墉率文武朝臣出京师二十里迎接。又即传旨命肃亲王、仪亲王带御林军去捉拿和慌侣飞铣鲆馔猓峙捎笆涛烙率堪⒗急#芈繁;ぃ航饨滩看筇谩�
绵宁被那刘墉等人迎着,进了京城,便往宫中去交旨。嘉庆帝在乾清宫召见绵宁等人,赞赏了一番,又关切地问道:“二皇子伤得如何?”绵宁已命侍卫瞒了真情,只说是混战之中被教匪刺伤。见嘉庆问及伤情,便道:“回父皇,儿臣只是受了轻伤,现已痊愈。”嘉庆道:“二皇子一路劳乏,回去歇息吧。”绵宁道:“儿臣尚有和镏ひ嗝鞲富省!彼低杲嗾鄣萆嫌值溃骸岸疾晃防头Γ肝竿醪榘炷呛瞳|。”嘉庆看了奏折道:“和驯浑揞垦涸谛滩浚藜疵诟蟠笱苛踯⒍尽送跻⑵叨铈庾偶瓷笪省!蹦橇踯⒍镜热嗣虻亟又肌<吻斓塾值溃骸岸首蛹仍覆淮抢头Γ蕹隽Γ蘧兔愦灏儆志槌瞳|别墅,只是千万不能惊动固伦公主。”绵宁跪倒接旨。
再说绵宁奉了圣旨,带着御林兵搜了和辖帧⑽鹘帧⒈苯值氖复Ρ鹗惚级旨复此眩饭搪坠鞯亩铈飧嗄坎坏眯那木U吖嵌铈飧竺趴Γ艹鲆幻遗襞芗覆剑丛诿嗄砬埃虻乖诘氐溃骸肮搪坠髅爬辞攵首佑惺孪嗌獭!泵嗄谥葱泄癖静蛔急溉ゼ使茫氲胶瞳|案发,是否牵连皇姑,也想见见她,宽慰宽慰。便道:“好吧。快去回禀皇姑,就说二阿哥马上就到。”说完跳下马来,命军兵在门外等候,便随家奴进了额驸府,来到大厅,固伦公主在门口迎接绵宁,看她面上虽带微笑,却掩饰不住泪水的痕迹,绵宁见此忙跪倒给皇始施礼道:“皇侄儿见过皇姑,皇姑受苦了。”固伦公主忙扶他起来戚然道:“皇姑当初就料到会有今日。”绵宁想起小时候,十皇姑跟他说过的话,心中一阵悲凉,却又安慰道:“皇姑不必忧虑,父皇已明谕,和话福恢炅使煤投铈狻!惫搪坠魈镜溃骸澳呛瞳|罪大恶极,皇上惩治,并不为过。我和额驸自是感激圣恩。只是无论如何,那额驸与和苁枪侨庵椋院瞳|之罪,当处凌迟碎剐,叫他于心何忍!”绵宁听了,只得低头不语。固伦公主又道:“额驸只是想求皇上赐他父亲一个全尸,别无所求。二阿哥最为皇上宠爱,皇姑只求二阿哥能在皇上面前讨个情面。”绵宁听皇姑说得凄切,忙道:“皇姑且莫折煞侄儿,皇侄自小最爱皇姑,深深理解皇姑的凄凉心情,皇侄一定恳请父皇,赏那和桓鋈!惫搪坠髡獠庞辛诵σ狻C嗄愦橇斯搪坠鳎隽硕铈飧示炙哑渌复Ρ鹗�
绵宁忙了整整一天,很晚才回到自己的书房,他感觉自己像要瘫倒在地,头脑中一片茫然。小太监看他脸色苍白,欲上前问候。他一下子变得暴怒起来喝道:“都给我出去,不准任何人进来。”突然一阵急火攻心,他的伤口疼痛起来,急忙用手按住胸部,却摸着一个软鼓鼓的东西,忙掏出来看,正是红菱送给他的那只粉红色的锦缎荷包,霎时他脑海中的那片空白变幻成红菱纵身跳下山崖的情形。终于,淤积在心中二十多天的痛苦犹如决了堤口的洪水一下子暴发出来,他像疯了似的扑倒在书案前,嘴里发出绝望的哀鸣:“红菱妹妹,是我杀了你!”他狠狠地揪扯着自己的头发,像是犯下了自己不可饶恕的罪恶似的,拼命地把头撞在书案上。终于,他暂时解脱了自己,昏倒在地上。
就在绵宁拼命地折磨自己的时候,他的福晋玲儿一直在门口吃惊地望着他。玲儿自从做了绵宁的福晋,就已经看出,绵宁的内心一直埋藏着巨大的痛苦。她想做一个皇室的好女人,就用尽女人的细心无微不至地关心着绵宁的一切。她看到绵宁试图努力去爱她,可是却不愿把他的痛苦告诉她。绵宁这次刚一回京,她就从太监们口中得知,二阿哥剿灭了山西白莲教匪江红菱。玲儿一下子感到难以理解这位二阿哥。现在,她终于看到了被爱的痛苦折磨得死去活来的真实的丈夫。她的心一下子碎了,她扑在他身边,紧紧地抱着他,焦急地呼唤着他。
绵宁慢慢地睁开双眼,看着拥着他的玲儿,终于清醒过来,轻声问道:“玲儿,我这是在哪儿?”玲儿泣道:“二阿哥,你不要这样折磨自己,玲儿看着心里难受。”绵宁坐起来道:“你怎么会找到这里。”玲儿真诚地说道:“二阿哥何必躲着我,玲儿毕竟还是二阿哥的亲近之人。二阿哥有什么心事难道不可以和玲儿说吗?玲儿决不是个心胸狭窄,任性吃醋的女人,玲儿只想多为二阿哥分担些痛苦。”一番话说得绵宁深受感动,叹息道:“苍天佑我,不幸之中有万幸得一红颜知己。”
玲儿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道:“二阿哥,母后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了,有时昏迷中呼唤着你的名字。刚才我听太监说二阿哥去书房了,就命红月来找,谁知宋万山太监不准她进去。我听她说了以为是小太监作难她,就亲自来了。”绵宁大吃一惊,责怪道:“怎么不早说。”忙站起身,拉着玲儿就走。
两人刚到门外,正与红月撞个满怀。红月慌里慌张地道:“二阿哥,快,皇后病危了。”绵宁一听,丢了玲儿,拼命往前跑去,边跑边哭叫道:“额娘,额娘……”
绵宁一口气跑到皇后寝宫,扑到榻前,只见皇后面色灰白,躺在软榻上,双目紧闭。两名太医站在床头,束手无策。绵宁哭叫道:“额娘,你醒醒,是宁儿来了。”皇后发青的嘴唇动了动,发出细微的声音:“宁儿,我的宁儿在哪儿?”绵宁急忙抓起母后冰冷的手应道:“额娘,宁儿就在你跟前。”皇后缓缓睁开双眼,看着绵宁道:“宁儿,快扶额娘起来。”绵宁急忙上前轻轻扶起皇后,红桃忙拿起枕头垫在背后。此时皇后面部泛起一丝潮红,精神似乎好了许多。绵宁看着,略略宽心。两名太医知是人临去前的回光返照,忙叫太监去寻嘉庆皇帝来。这时红月陪着玲儿赶到。皇后看着绵宁和玲儿轻声道:“让他们退下。”红月、红桃和太医一齐退出。皇后一手拉着绵宁,一手拉着玲儿道:“额娘听说宁儿剿灭了那女教匪。”绵宁点头道:“是。”皇后点点头道:“我儿做得对,额娘就是担心你生性温厚仁慈,将来难成大业。如今既已灭了那女匪,就要善待玲儿,守好我大清祖业,额娘在九泉之下也心安了。”绵宁泣道:“额娘千万不能离开宁儿,宁儿不能没有您。”玲儿也哭道:“母后不要如此说,孩儿心里难受。”皇后抚摸两人的头道:“额娘不能跟着你们一辈子,额娘走后,玲儿一定要好好照顾二阿哥,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