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平静的不过是表象,即便已是冰冻三尺,那三尺之下却还是奔涌如『潮』,不过他太擅隐藏,叫外人都看不出罢了。
“这一下,你今后怎样打算?”
肖泾北按了按太阳『穴』,说:“我决定,跟她重新开始。”
“过去那一切,你真能放开?” 欧洋从肖泾北那里听说一些,随后又在韩雨菲那里得知少许,对他与沈凉夏的过往也非一无所知,自然能体会他心中的纠结。时隔六年,两人都不曾忘却,确是难得,只是这一句重新开始,又哪里是那么容易。
“我不知道能不能放开过去的所有,我只知道,要我就这样看她在我生活之外,告诉自己,从今往后,这个人与我再无交集,我做不到。六年里,我『逼』迫自己不去回想与她在一起的那段岁月,甚至用渭南的死对抗对她的感情,可见到她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还是败了。对我而言,这一生,再不会有另外一个沈凉夏。”
欧洋怔怔的看着肖泾北,不禁有些唏嘘。这世上任一个人都是独一无二,他说不会再有的,或许并不是另一个沈凉夏,而是这样一份宁愿燃烧所有的感情。因为,只有沈凉夏,才能让肖泾北不顾一切,奋不顾身。
可是,太过炙烈的火焰,不但会燃烧自己,也会灼伤对方。
“泾北,你还是再考虑一下吧,也许等等会更好,等你能够再放下一些。”
“来不及了,她现在就在我家。”他已经等过六年,再等下去,他不知道她还会不会站在原地。
“什么!”欧洋一口酒喷出来,肖泾北迅速向旁边一闪,没有被他殃及。
欧洋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面『色』平静的肖泾北,“她在你家?你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从今天开始,我们住在一起。”
“你们这是同居?你的效率也太快了吧!”欧洋怪叫。
听闻“同居”二字,肖泾北不悦的皱了皱眉,“别说的那么难听,我们目前不过是暂时同住一幢房子,并不在同一房间。”
“那有什么区别,一堵墙而已。况且你们孤男寡女,又彼此有意,肖泾北,我可不信你真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面对其他女人你可以无动于衷,可这是沈凉夏,对着她,你就不是我认识的那个肖泾北了。”
面对沈凉夏,肖泾北就不再是肖泾北,他表现出的在乎真有这么明显?
第1卷 39。痒
门滴的一声打开,肖泾北没有穿拖鞋,棉袜踩在地板上没有一点声音,在沙发前蹲下来,那个说要等他的人已经蜷在里面睡熟了。
她的睡颜还是同从前一样,恬静,安然,两只手握着放在脸边,双腿蜷起来,像个婴儿。据说这种睡姿的人是很没有安全感,才会想要把自己缩起来,形成一个独属于自己的世界。
许是与儿时父母离异有关,肖泾北也是个自我意识极强的人,十多年来处在自己的世界里。而孪生哥哥的猝然离世,让他内心竖起一座壁垒,却被呆呆愣愣的沈凉夏就那么横冲直撞的撞出一个缺口,被她溜了进来,就这么住下了,再没有搬出去。
伸手轻轻拨开伏在她嘴角的发丝,凉夏突然蹙了蹙眉,小手在脖颈上抓了抓,那里立时变得通红一片,粉嫩的唇撅起,嘟嘟囔囔的,似乎还在抱怨着什么。
肖泾北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一惊,以为她要醒过来,手悬在半空,连呼吸都摒住了,听到她咕哝的话又不觉舒展了眉,轻笑起来。
“臭蚊子,我都用了six god,浑身香喷喷了,还来惹我。”
“啊,司北,谁说这世上没有吸血鬼的,这蚊子就是!”
从前的沈凉夏常常这么对着他抱怨。
肖泾北也一直不明白,都说b型血的人才是最容易被蚊子攻击的,可凉夏明明是o型血,怎么会那么吸引蚊子。
起初他不知道这事,两个人和其他情侣一样趁着夜『色』走进c大情人坡。夏日幽幽月光下,漫步在弥漫青草香的小树林间,对他来说就是浪漫的,因为牵着她的手。
情人坡里有个小小的六角亭,绿树掩映,能占到那个地方是要靠运气的。他们运气不错,第一次走进情人坡就发现那里没人,他立即牵了她的手,快步走了过去。
两人并肩坐在亭子里,不知说起什么,凉夏笑的歪倒在他肩上,突然间却又惊叫起来。
“怎么了?”司泾北问。
凉夏『摸』『摸』自己的嘴角,皱着眉说:“臭蚊子,咬我嘴巴。”
司泾北看着凉夏,说:“怎么可能,我都没感觉到有蚊子。”
“真的,真的。”凉夏一脸严肃,拉起裤腿给他看,“已经被叮了好几个包,刚刚突然觉得嘴角这里痒痒的。”
司泾北借着月光凑近凉夏仍旧有些怨怼的脸,细细的看了才发现,唇边确实有一个小小的包,已经被她抓的红红的,“别抓了。”司泾北握住她的手。
“臭蚊子,死蚊子,就这么喜欢我,待会儿就去买蚊香,把你们统统熏死痒死了”
凉夏还在诅咒那些吸取她新鲜血『液』的蚊子,丝毫未觉司泾北的眼神越发炙热。
“这样就不会痒了”司泾北吻上凉夏的嘴角,她才想说什么,他已经转而吻在她娇嫩的唇上。
这是两个人的初吻,毫无技巧可言。司泾北只是凭着本能在她唇上辗转,时而吸吮,只觉天底下最甜美的就是她口中的气息,让他不愿放开。
清风混着丁香花的芬芳漫入鼻端,整个世界就此安静,除了唇上柔软的触感,再无其他。
不知过了多久,司泾北从凉夏唇上移开,意犹未尽的表情,凉夏愣愣的看着他好一会儿,脸上火烧一般,傻傻的说:“呃真的不痒了。”
第1卷 40。晚归
肖泾北站起身,双臂一探,将凉夏抱进怀中,她的身体微凉。
时值夏日,夜里的风却还是凉的,瞥一眼窗子,果然敞着。二十五岁了,人生百年,四分之一都已经走过,却还是没能学会照顾自己。
这六年里,你究竟是怎样过的,可是也要别人这样时时关切肖泾北没有再想下去,探究太多,便会引出那些他不愿念及的人和事。
稳步走向卧室,将凉夏轻轻放在床上,刚要抽身,却被她一翻身压住一只手臂。
肖泾北怔怔的站在原地,半弯着腰,这姿势极不舒服,却又担心动作太过蛮横惊醒了她,只得一点一点向外拉自己的胳膊。
眼看着就要成功,凉夏忽然有些不悦的撅起嘴,一把捞了他的胳膊抱在怀里,肖泾北的动作便又僵在原地。感觉到怀里不再空空如也,凉夏这才心满意足的展开一丝笑意。
因为凉夏固执的想要占有他这只手臂,肖泾北不得不顺势侧着身子躺下来。
卧室内只有一盏床头小灯亮着,昏黄的光线,凉夏的侧脸染上几许暧昧的暖『色』,肖泾北不由得心神『荡』漾。
修长的指画上那一双弯弯的黛眉,浓密的睫『毛』,沿着鼻梁而下,拇指轻轻按在嫣红的唇上。全副心神就这样被一点一点蚕食,轻而易举被她蛊『惑』,不需大脑发出指令,他的唇已经印了上去。
终是不愿将她吵醒,不过浅尝辄止,凉夏双唇微启,讷讷的念着什么,仿若呢喃。此刻两人呼吸相闻,即便一声轻若蚊呐的叹息也会完完整整钻进肖泾北的耳朵,何况她口中念出的“郑大哥”。
原来这才是你心中所想,肖泾北豁然起身,抽出手臂,这回凉夏是真的醒了。
『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凉夏坐起身,见着一脸怒容的肖泾北站在床边,目光比窗外空气更冷。
“对不起,我睡着了,说好要等你的。”凉夏有些懊恼,怎么这么笨,等着等着就会睡过去,难怪从前司北总爱叫她小猪,真是蠢的猪一样。
可是,之前明明是坐在沙发里的,现在那么刚才不是做梦喽,真的是被他抱在怀里的,半梦半醒间身上传来的那股暖意不是她的想象。倒是再次沉入梦中时恍惚看到郑大哥,便急匆匆的想要告诉他,司北回来了,还是她的司北,他们仍旧在一起。
想到这里凉夏又看向肖泾北,面上微微的羞涩,“谢谢你抱我过来。”声音低的几乎如同刚才那句呓语。
“以后不要开着窗子在客厅里睡,我们同住,你若生病,我岂不是还要费神照顾。”肖泾北冷冷的道,凉夏满心满腹的柔情瞬间冻结,脸上笑意凝滞在唇边,只余一句略含委屈的“下次不会了。”
“没有下次以后我再晚归,不必等。”
肖泾北说罢便转身走出卧室,深夜里,关门的声音显得格外震撼,让凉夏不由得瑟缩了肩膀。
夏日的晚风竟叫人凉至心里。
第1卷 41。第一天
望着原木『色』的门板,凉夏环抱双腿,下巴搁在膝上。
这是他们六年后在一起的第一天,真糟糕,他说要重新开始时,她便雀跃的什么都忘记了。夜『色』深沉,大脑却似乎比白天更加清醒,她才想到,这一句重新开始,对他而言是多么艰难。
赤着脚走上阳台,灯火辉煌的城市此时已是万籁俱寂,除却路旁的几盏弱光路灯,整个小区都已融入这场夜『色』。
天幕上的星如同缀在天鹅绒上的宝石,熠熠生辉,对天文爱好者来说,今天许是个观星的好日子,他们会看出哪里是天蝎座,哪里是天琴座。然而对沈凉夏来说,只知道明日会是个晴朗的好天气,她能认得的星,就只有那一颗。
凉夏是彻头彻尾的路痴,初入c大甚至因为找不到教室而迟到。司泾北教了多少次,仍旧无果,至今她依旧辨不清方向。
二十岁生日时,司泾北由身后抱着她,遥遥指着北边一颗极亮眼的星,告诉她,那就是北极星,永远在天空的北边,那方向便是北。自那时起,凉夏记住了北极星,它不能为她指明方向,却能承载她深沉的思念。
他曾说,那是夜空里最亮的一颗,何时何地,只要你在北半球,抬头便能见到。
可是,司北,你说错了,有时候即便我仰起头,费力的寻找,仍旧瞧不见它的踪影。我与它还是太远了,有时夹在中间的也并不仅仅是空气,会有乌云,会有『迷』雾,正如你我的现在。
多希望即使只是一颗星,也有穿透一切的光芒。
第二天起床时,房里只剩凉夏一人,肖泾北早已去往公司上班,桌上留着一张便条。
“早餐在微波炉里,热一下。”
没有称呼,亦没有署名。即便如此,知道这是他留给她的,凉夏心中还是有些小小的愉悦。
把纸条捏在手里,反反复复的看,十个字,倒背如流,才肯放下来。想了想又抓起来跑回房间,夹在速写本里。
从前就是太不懂得珍惜,才没能留下什么与他有关的物件,如今都要攒起来,不知道以后会不会积成一个百宝箱那样要先去买个漂亮的小箱子,最好再配个古典的铜锁。
思及此,凉夏嘴角微微扬起,好像已经预见自己会变成一个小富婆一般,欢快的跑进厨房拧了微波炉的开关。
早餐过后,凉夏便思虑着是不是该去工作室上班了,只要避免剧烈运动,她的刀口已经不碍。可是要怎么对陈凌说,她已经不在崇安路居住的事呢?
实话实说?
不行,现在还不能讲出来,这事一旦流传出去谁知会是怎样的后果。
要编个谎吗?
凉夏是最怕编谎的,扯了这个谎,今后一定会有更多的谎言,本就对陈凌不够坦白,着实不愿再欺骗自己的朋友。
正当凉夏左右为难时,手机收到一条信息,正是来自陈凌。
“夏,他病重,我回d市一段日子,工作室你暂代理。”
第1卷 42。凌时
“夏,他病重,我回d市一段时间,工作室你暂代理。”
看着信息,凉夏呼出一口气,顿时轻松不少,虽然知道早晚是要面对,能缓几天也好。再看看手机屏幕上寥寥几个字,却又不禁锁了眉头。
陈凌是d市人,父母从商,自小家境优渥,却因一场意外车祸变成孤女。那时陈凌不过十四岁,收养她的是父亲的至交好友,姓时,他家里还有一个小她六岁的女孩。
凉夏曾以为,陈凌不愿回到d市,是因为那里已经没有了挚爱的亲人,也或许那家人待她并不好,才使得她想要远离自己的故乡。为的便是躲开那段残酷的回忆,如她。
然而陈凌却微笑着告诉她,时叔叔是个很好的人,夫妻二人对她都颇为疼爱,他自己女儿有的东西她也必定会有,在他家的四年,她不曾受到半点委屈。
父母留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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