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腾地站起身,脸上热哄哄的难受:“万岁爷又拿奴婢开玩笑,奴婢又不是猫?”
乾隆坐下,重新拿起书:“猫放在朕屋里有什么用?你放在朕的屋里用处就多了,保管老鼠见你抱头鼠窜。”
我一听他这个成语给老鼠用上正合适,忍不住咯咯笑起来,乾隆微笑着说:“姑娘家笑不露齿,哪象你把牙都要笑掉了。”我勉强忍住笑:“牙齿笑掉倒没关系,只要不笑掉大牙就行。”无意间一抬头,看见他手里拿着的书,是一本手抄本,上书三个字石头记,石头记不就是红楼梦吗?我一把抢过来,兴奋的我半天没回过神来。
我拿着书溜到一边,也不管乾隆是瞪我,还是用他那能杀人的眼光看我,石头记可是瑰宝,我从小就喜欢红楼梦,崇拜曹雪芹,这可是他老人家的真迹。
翻开纸,手抄的竖本,看着有点不习惯,翻了几页,只有几回,不如现在版本齐全,只写到第十回,中间五回,七回也不全,本来兴致很高,拿过来一看不如心中所想,我对历史是半吊子,只知道曹雪芹的红楼梦是在乾隆年间,具体哪年不知道,可能这是曹雪芹初写红楼梦的时候。我问乾隆:“万岁爷,这本石头记从哪儿得的?”
乾隆本来负手看着池塘,听我问,回过身:“是跟朕说话吗?朕觉是你简直跟强盗一样,朕的东西也敢抢,看来朕真得赐你一块免死金牌,否则哪天朕一高兴,把你赐死了也说不定。”
只不过拿了一本书,就想把我赐死,古代的人何止是草菅人命,我把书递到他手里:“孔乙己都说偷书不算窃,我只不过拿来看一两眼,何至于死罪,万岁爷您看池塘做什么?难道您也喜欢那句留得残荷听雨声。”
乾隆回过头,我见他紧皱双眉,冷冷地接过我递给他的书:“皇后病了,过两天朕要回宫,你是和朕回去,还是留在这儿?”
我抬头看他:“奴婢能做了主吗?”他淡淡地笑了笑:“朕想听听你的意见,如果想成为朕的女人,就随朕回宫,如果想在外面,朕也不勉强你。”
我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我喜欢乾隆,但是从没想过成他的女人,因为我有自知之明,我不会是他的全部,如果成了她的女人,她将是我的全部,用我整颗心,爱一个心中无我的人,是不是太吃亏了,我正犹豫之时,乾隆摆了摆手:“朕想静静,你跪安吧。”
跪安是什么意思,我不太懂,可能和晚安差不多吧,我对他行了礼,然后回了屋,晚上没事,把那件袍子绣好,然后连夜做好,等他回京的时候送给他留个纪念,宫中对我来说没什么留恋的,魏清泰名义上是我爹,他们只不过比陌生人稍熟一些,我已决定不和他回宫,与其空守一段无望的感情,不如有一个自由身。
昨晚睡得晚,醒来的时候,日已上三竿,我穿好衣裳,小草正哼着曲收拾东西,她有些五音不全,虽然我没听过这首软语侬音,从我非专业的角度看,最少跑两个调,看我出来,笑了笑:“小姐,早。”
我盘腿坐到椅子上,柜子上扣着昨天烤的地瓜,我拿起一个咬了一口,凉了,有一种怪怪的味道,偷偷地放回去,把咬的一面冲里,:“早吗?早我再回去睡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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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草忽然回头看我笑,她的笑不阴不阳的,看得我直发毛,我跳下地,凑过去:“小草,你今天早上是不是吃错药了,我觉得你有点不正常。”
小草不说话,还笑,我不自觉抱紧了双臂:“我怎么了?”她目光迷离,盯着我眼睛一眨也不眨,我的头皮发乍,倒退着跑出去,门槛高,我一蹦跳出去,弄不懂古代的门槛为什么要弄那么高,脚落到地上觉得软软的,接着传来一声痛苦的叫声:“魏瑶池,你眼睛白长了,往哪儿踩?”
听到这声,我何止头皮发麻,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万岁爷奴婢后脚勺没长眼睛。”乾隆怒喝一声:“把你的脚抬起来,放在朕的脚上是不是挺舒服?”
我胆子再大,也不敢说他的脚耽误我落地了,我低下头,右脚果然踩在乾隆的脚上,我象遇见鬼一样,脚攸地抬起来,蹦到一边。
乾隆抽回腿,蹲下身用手揉着脚,痛得他龇牙咧嘴:“魏瑶池,你哪象个姑娘,愣小子也比你稳当多了。你是不是不会走路,一会跑一会跳,要是你能老实一会儿,将是万民之福。”我实在不知道我走路和万民有什么关系,后来一想,可能因为我不好好走路,影响乾隆的身心,影响乾隆的心,就影响万民的心。
看他痛得满头大汗,无心和他斗嘴,赶紧扶了他进屋坐到椅子上,帮他把靴子脱下来,他里面穿着一双白布袜子,袜子上绣着一圈梅花,褪下袜子,只是稍有些红,多亏我没穿花盆底鞋,否则加我本身的力量,再加上地球引力,估计还不得把他的脚踩成骨折。
小草知道我是因她而闯祸,怯生生地过来给乾隆见礼,我见小草在旁边手足无措的样子,好笑,命她去给我倒半盏酒,小草去不一会儿,拿着半盏酒进来,进门槛拌了个趑趄,酒盏摇晃着酒洒了一半,乾隆骂了一句蠢材,小草涨红了脸,我忙接过酒:“万岁爷不是蠢材,是天子门高。”
沾了酒,给乾隆揉脚,我学着妈妈的样子,轻轻地揉,乾隆一点儿也不象男子汉,手刚一碰上他的脚,就听他啊啊直叫,我叹了一口气,反正轻他叫,重他也叫,我还是重点揉,好得快,我加大力度,乾隆啊的一声,要不是我心里有准备,一定以为他痛得要昏过去,再揉几下,他不叫了,改骂我,本来左脚抬起来,差点踹到我身上,又硬生生地停住。见把他的红化开了,我放下他的脚,好象谁愿意捧他的脚给他揉一样。乾隆不叫了,问我:“好了?”我嗯了一声站起身,端了盆洗手,一股酒味,熏得我直犯呕,我想可能和我的洁癖有关系。
小草端来热水,服侍乾隆洗了脚,乾隆脸色很难看,摆手示意小草下去,小草把我的洗手水端出去,我擦了手:“万岁爷,走走看看能不能动。”
乾隆白了我一眼:“你是不是把你的快乐建立在朕的痛苦之上。”我觉得这句话很耳熟,没想到乾隆也能说出即精典又现代的话。
我连拖带拉,把他拽起来,他的手搭到我的肩头,差不点把我压趴下,我半拖半抱,拉着他走了几步,越来越重,我求饶地说:“万岁爷,您能不能自己走。我背不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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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他不疼,否则他哪有心情跟我斗嘴,在地上转了两圈,看他的脚行动自如,我就怂恿着乾隆出去转转。自从来到这个朝代,不是关在宫里,就是关在深宅大院内,很少出去,上次和小草游大明寺,在瘦西湖边上经过,觉得很美,比现代的瘦西湖更多了一层清爽。
乾隆六下江南,历史上都是在乾隆中期,这次不在记录。我正缠着乾隆快要答应的时候,小草欢快地跑进来:“万岁爷,高少爷来了。”乾隆一听,英俊的脸上带着怪笑:“你把他带这儿来,朕正要找他。”
小草笑魇如花痛痛快快地答应一声,我见小草笑得反常,跑到她跟前:“小草,高少爷是谁?”小草白皙的脸上飘过一股潮红,差赫地看了我一眼:“高少爷就是慧贵妃的弟弟。”
慧贵妃的弟弟来了有什么好高兴的?我原以为是什么珍稀动物?这个高少爷来得不早不晚,等我和乾隆从瘦西湖回来他再来,说不定我会对他热烈欢迎。
我游说了乾隆半天,结果一事无成,有些失望。我想回屋,乾隆制止我:“也不是外人,你不用回避。”叹了一口气,白费了半天口舌,口干舌燥,去倒了一杯茶水。
一杯水还没喝完,就听见小草兴冲冲的声音:“万岁爷这两天就念叨着少爷会来。”
我端着茶回过头,见小草引着一个身穿白袍的少年公子走进屋,那公子进了屋,急走几步,跪到乾隆面前:“皇上吉祥。”
乾隆伸手扶起他:“傅恒那边怎么样了?”那少年站起身:“盗寇横行,打得很困难,傅大人受了轻伤,还好,抓住盗匪头子。”
乾隆舒展开紧皱的双眉,兴冲冲地说:“傅恒初上战场,就获大捷,朕没有看错他。快坐下,跟朕讲讲战场上的事,傅恒哪儿受伤了,重不重?”
小草倒了两杯茶,一杯给了乾隆,一杯递给高少爷,乾隆命小草给高少爷看了座,高少爷刚坐下,一抬头看见我,他身子抖了一下,我对他笑了笑,蹲了个福。他赶紧站起身还礼,乾隆转头看了我一下,微微笑了笑。
高少爷低下头喝茶,乾隆忽然轻笑起来,高少爷脸红了红。我不知道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乾隆喝了一口茶,递给小草:“你也不是没上过战场,怎么看到她倒像怕了?”
高少爷长得很清俊,听乾隆说他,他窘迫地笑了笑:“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侠女。”我还以为他们说的是战场上的侠女,也走过去凑热闹:“侠女是什么样的?会不会飞檐走壁?”
乾隆指了指壁边挂着的西洋镜里:“你站那儿就能看见侠女的样子。”我这才知道他们原来是说我,我和高少爷第一次见面,再说我一无武功,二很少出门,哪有我行侠仗义的机会!
乾隆把我拉到他身边,对高少爷说:“朕让你把她劫出宫的时候,你还怕吓坏她!”高少爷爽快地笑了起来:“听皇上说她天不怕地不怕,臣还不信,到底是个女孩子,再厉害,遇上坏人也只能是体如筛糠,没想到半路上她对臣又咬又打,臣算领教了女子防身的独门功夫。”
乾隆太坏了,昨天刚见面的时候,只顾高兴,忘了我是被劫出宫的,我虽然性格大大咧咧,到底是弱质女流,他怎么能那么对我,他竟然让人扮做盗贼劫我,而且还吓唬我要把我卖入娼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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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以为我获得今天的自由,是因为我坚贞不屈争取来的,没想到是他们早就安排好的,他们根本无意把我卖入娼门,我那泼妇一样的表演,竟以失败落幕。我想我的脸色一定不好看,高少爷看我的眼中带着恐惧,乾隆故意不看我,我真想大喊一声,发泄我心中的不满。
高少爷站起身告辞,乾隆拦住他:“吃了饭,陪朕和她一起去瘦西湖逛逛,等傅恒回来了一起回京。”
高少爷重新坐下,手脚好象没地方放一样。我白了他一眼,对乾隆福了一福:“奴婢现在改主意了,哪儿也不去。”
乾隆脸色微变了变:“刚才不是你一直粘着朕去玩,现在怎么不想去了?”
我冷着脸说:“刚才天暖和想去,现在冷了不想去了。”
乾隆站起身走过来,伸手拍了拍我的肩头,柔声问:“生气了?”我抬头碰上他那电力十足的眼睛,赶紧低下头:“奴婢不敢。”
他环住我的肩头:“不敢?你有什么事不敢做的,连我们久经沙场的大将军看到你都哆嗦。”
抬眼看向高少爷,不经意见他眼中闪过一丝恨意,忽然想起他说我狐媚君主那些话,他是慧贵妃的弟弟,真有人夺去他姐姐最受宠的地位,他会是什么心情。我无心事帝,他却未必以为我无心。
小草又过去给高少爷倒了一杯茶,高少爷接过茶,满脸含笑地看着小草:“小草,刘妈去哪儿了?上次我来,她说送我一件美女挂屏,绣好了没有?”
小草红着脸说:“前天妈就绣好了,小姐嫌妈绣的女人嘴太小,拆了另绣了一个大嘴,妈嫌难看,怕少爷不要,就收起来了。”
乾隆一听,笑着看了我一眼,回头对小草说:“不是说你们小姐绣功好吗?怎么还会绣得难看。”我瞪了一眼小草:“那美人嘴小得只能放下一个饭粒,我怕把美人饿瘦了,就把她的嘴扩了扩,哪儿难看了?”
小草抬头把茶壶放到桌上:“可是扩完的嘴就变成血盆大口了,整个脸上一半是嘴。”
真不知道过去人的审美观点,那厚厚的嘴唇才显着性感,他们受不了,我也没办法。
刘妈满头大汗地走进来,给乾隆磕了头,又见过高少爷,我想让刘妈给我主持公道:“刘妈,你说我昨儿给你那架美女图改的嘴形,漂不漂亮。”
刘妈一听,脸色变得不自然起来:“知道少爷要来,刚才我把那块绣屏拿去想让师傅给我裱好,没想到没一个师傅肯收,说是浪费材料,绣什么不好,竟绣了一个大猩猩。”
乾隆哈哈大笑起来,笑得险些吐血,高少爷也弯着眼睛笑。
他们的笑声直持续了十分钟,我也瞪了他们十分钟,后来吃饭的时候,我生气地夹着饭粒一个个往嘴里拣,乾隆问我:“你的嘴吃个黄牛还剩一半的地方,还装什么樱桃小口。”他夹了一块大鸡腿,命我一口吞下去,我真想甩到他身上,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