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朗办事很周密,安排了一个伶俐的女孩子做了我们的专职导游。这个女孩做事很有分寸,大部分时间她都是远远地跟着我们,只有我们需要的时候,她才过来给我们讲解。
“楼台两岸竟相连,江南江北镜里天。芦管玉萧齐送夜,一声飞断月如烟”。镇江的金山寺,位于镇江市西部,原为扬子江中一个岛屿。始建于东晋,原名叫泽心寺又称龙游寺。寺门朝西,依山而建,殿宇栉比,亭台相连,遍山布满了金碧辉煌的建筑,寺塔与金山连成一体,又有以寺裹山之说。
第一次随乾隆来游金山寺的时候,我竟然给乾隆讲了白素贞水漫金山的典故,乾隆笑了笑说:“法海我认识,满洲镶黄旗人,是皇祖父的表弟,二十四岁中进士,还曾经是皇阿玛的老师,官至兵部尚书,根本不可能干过毁人婚姻的事,到底是谁在诋毁他,朕查出来一定要重重治他的罪。”我赶紧挥手,“不是我。”谁知道白蛇传是什么朝代的事儿,别真为一段书生臆造出来的典故,平白让乾隆责罚,怪泛不上的。
转头看了一眼赵宏利,他黑亮的眼中,带着一抹兴奋的光茫,看我看他,他垂下眼帘,“走过世界很多地方,还是国内的景致最美,只单单一个寺庙就有这许多巧夺天工之处。”
我问他:“既然这么喜欢中国以及中国文化,为什么还持着美国护照,你不觉得自己很矛盾吗?”
他笑了笑:“回国前,我已经准备把国籍改为中国,可是认识你以后,我又犹豫不决。”
他暧昧地笑了笑,俯到我耳边轻声说:“中国有计划生育,可是我想和你多生几个。”我真想晕倒,我要嫁的可是堂堂的天利总裁。
游过金山寺后,导游带着我们来到了中泠泉,导游告诉我们,中泠泉曾被陆羽排为天下第七泉,后来刘伯刍根据此泉特有的优点,定为天下第一泉。
池畔石栏上有王仁堪的题字,泉水清澈,导游说,唐宋时,中泠泉还在长江中,直到后来主干北移,金山与南岸相连,中泠泉才移至陆地上。中泠泉的水味甘醇清冽,更有一个奇怪的地方,就是沸水注入杯中,高出杯口却不溢出。
倚栏俯视泉池,犹如一面明镜,星汉月夜,最宜观赏。导游带着我们来到池南的“鉴亭”,告诉我们是以水为镜,以泉为鉴之意。步上亭子,里面有石桌、石栏,专供游人小憩,十分风凉幽雅。
游过了鉴亭,我们来到池北,池北有楼,楼上楼下为茶室,林荫覆护,环境幽静,风景清雅,是游客品茗的最佳之处。楼下层前壁左侧,嵌有沈秉成所书“中泠泉”三字石刻,右侧为沈秉成“中泠泉”及薛书常“中泠泉辩”石刻。泉池周围林木葱郁,风景秀丽幽美,别有天地。
大凡来镇江旅游者,在畅游金山胜景之后,来到附近的中泠泉,饮一杯甘泉新煮的香茗,则登攀之劳顿消。
我不喜欢喝茶,所以对于沏茶的水向来也没有研究,随乾隆游泉的时候,宫女端上新沏好的茶,乾隆喝了一口,竟连连夸好,而我喝却与平常茶水没觉得有什么不同。只是怕他骂我没有品位,也跟着连连说好,乾隆看着我竟温柔的笑起来,看来有时候说假话,虽然口不对心,却也能换来一刻的安宁。
导游端过来两杯茶水,递给我一杯,第二杯递到宏利手里,我端着茶水,轻抿了一口,此时品来也有一丝清淳的甜味,试着茶水不热,我一饮而尽,导游笑着问我:“渴了?”我摇了摇头。
现代篇66
赵宏利浅啜一口,擎杯望着窗外,从侧面看他,眼中闪着亮亮的光茫,似一滴晶莹的水珠在眼中滚动。
导游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放下茶壶出去了。
我放下茶杯,托腮望着赵宏利,他不经意间的拭了一下眼睛,我心跟着抽痛了一下,茶室很幽雅,在一旁桌子上放了笔墨纸砚,习惯性地站起身走过去,展开宣纸,研好了墨,他回过头看着我专心地研墨,展颜笑了一下,端起茶饮了一小口,放下,走过来,拿起笔,饱蘸墨汁,提笔写下一首诗:“平生不戒游览兴,西浮于洛东观海,轻舟风利过维扬,此间初识有江在。巾流嵽嶫如补陀八功德水澄无波,精蓝信宿可留憩,层楼阿阁何须多。青雀黄龙尽收楫,笳吹笙歌送西日,帆樯远近挂红灯,照入江天星点赤。髯翁醉醒风雅魄,奇句孤吟深夜黑,信耶非耶漫强明,律中要使鬼神惊。六百年来人莫识,我偶拈庚答风物。滥觞远忆巴岷山,土鼓云门拳石顽,清赏凭高兴未已,烹茶更试中泠水。”
我先瞟了一眼,以为眼睛花了,惊疑地仔细看了一遍,手中的墨块差点儿失手掉到地上,我惊噩地抬起头:“‘游金山寺用苏轼韵兼效其体’你怎么会这首诗?”疑惑地望着他,恍惚间竟不知道他到底是谁,仿佛当年乾隆写此词时场景一样,只是错移了时空。
宏利放下笔,把宣纸晾到窗台上,微风吹动着纸面沙沙直响,不仅诗一样,就是字体也一模一样,难道真是巧合?
宏利洗了手,回过头:“乾隆的诗直白浅显,几乎没有流传于世的佳句,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对他的诗很熟悉一样,总在不经意间会脱口写出。”
乾隆的诗多却不精,很少流传于世,一生做诗四万余首,相当于全唐诗集,即使再酷爱他的诗,也不可能一朝一夕熟读于心,背诵如流,或许只是潜意识里念头在做祟,那他喜欢我又如何呢?也是潜意识的念头吗?越爱他,我越迷茫,我爱的到底是他前世的情,还是今生的爱。前世今生的错觉总是我心底最隐密的痛。
宏利从后面环抱住我,和我一起立于窗前。我头靠到他的肩头,有时真的很矛盾,既想活在过去的影子里,又怕活在过去的影子里。
第二日的无锡之行,又让我见识了宏利的知识渊博,我们改坐船前行,我靠在宏利的怀里,水面无风无浪,水天一色,美丽而宁静。
船行到熙春桥的时候,宏利说:“乾隆一生功过参半,但是他下江南却是劳民伤财,各地大兴土木,也是清朝衰败的根本。现在看似恢弘的建筑,之中又含着老百姓的多少辛酸。我读过黄卬的《酌泉录》一书,内中详细记录了无锡为迎接圣驾而做的准备工作,以及乾隆到无锡的行止,与粉饰太平的正史截然不同。只因他没有选对出行的时节,河水涨高了数寸,为了龙船能够通过,白白地拆了莲蓉桥,要不是百姓以银钱贿赂掌船的人,熙春桥差点儿也重蹈覆辙。”我看着他愤愤的表情,心里却有些悲哀,如果他知道乾隆就是他的前世,他又该是何等的痛心疾首。往事已矣,何必让他再多一份负罪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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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经过一处景点,导游刚介绍完景点的由来,他就凭着记忆讲述着书中所记载的之前的样貌,很多都是破败不堪的建筑,为了掩人耳目,只做表面文章。为乾隆的被骗而心痛,为百姓的疾苦而心寒,听他娓娓道来,我的脑中幻化出当年乾隆下江南时的情景,乾隆立于船头,和歌功颂德的大臣们一起的繁华场景,眼前的一片歌舞声平中,他也怎能体会劳苦大众的无奈。
虽然我们名义上已是夫妻,却心造不宣地始终恪守着最后一道防线,但是恋人间该有的亲密我们始终乐此不疲。短短的数日,让我们的感情有了进一步的升华。有时觉得他是一个通古博今、温文尔雅的现代才子,而非在北京那个专横跋扈、性格善变、追求奢华生活的豪门少爷。他和乾隆有着很多相同之处,勤奋而好学。
我和宏利在扬州停留了两天,一天游览瘦西湖,一天游览大明寺。来到瘦西湖忽然有种回家的感觉,在这儿我度过了在大清平凡没有乾隆的四年,也是让我从一个懵懂无知的小姑娘兑变成少女的四年。
瘦西湖仍如以往一样秀丽,新修了很多处景点,让我即熟悉,又陌生。今天是周日,游湖的人很多,我们混迹于人流中,缓缓地向前走着,导游见我边走边给宏利介绍,识趣地远远地跟着,一路上喁喁而谈,不知道不觉天竟黑了,导游带我们去湖边一家饭店吃扬州炒饭,饭炒得很地道,宏利边吃边感叹中国的食文化。
在家的时候,爸很讲究吃饭之道,逼迫我养成了很多习惯,什么细嚼慢咽,可是离了他的眼,我就暴露本性,狼吞虎咽四个字用在我身上都不足以形容我的快,宏利还剩多半碗,我已经一盘子见底了。
天性使然,跟家教并没有完全的关系,大哥人前的时候和宏利一样,给人一种教养很好的感觉。宏利看我坐在旁边看他吃,优雅地笑了一下:“食也,性也,本来吃饭是最美好的事情,偏让你觉得是一种劳动。好东西也吃不出好味道,反容易伤了身子。”
我说:“别指望我向淑女一样,干什么都不温不火的,现在还好多了,小时候去外婆家吃饭,一大家子人,外婆都不敢让我先上桌,别人都吃得差不多了,才去喊我吃饭,我在外面玩得满头大汗回来,也顾不得洗手,拿起筷子就吃,外婆边嚷嚷让我洗手,边进屋,等她刚盛好饭,我已经没影了,外婆还以为我没吃完饭,硬要给我留着。等我晚上逛一圈回来,家里的碗刚捡下去,外婆总说我吃饭像刮了一阵风一样,我告诉她,这是一句成语叫风卷残云。”
赵宏利一口饭差点儿喷到我的脸上,顾不得吃饭,伏在桌子上哈哈大笑起来,多亏我们俩在一个单独的包厢里,否则大庭广众下他不顾形象地大笑,明天一定会上各大报纸的头版头条。
笑了半晌,赵宏利抬起头,:“什么风卷残云?你这个风可不是微风,而是台风。”他推开碗站起身的时候还间歇地笑着,他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忽然皱起眉头蹲下身去,捂着胸口直叫痛。吓了我一跳,还以为他笑岔气了,赶紧跑过去扶起他,被他一把箍进了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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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起床的时候,见赵宏利正坐在电脑前打字,我半爬起身,微眯着眼睛问他:“怎么没去晨练?”
赵宏利每天有晨练的习惯,一次我起得早站在窗前看他在湖畔上不疾不徐地跑步,那种气度比任何时候都帅。跑步后,他还要打半个小时的太极拳,真是如行云流水,连绵不断,说不出的自然与高雅,是在用身体体会美的造型,诗的意境。赵宏利喜欢一切中国的文化,象他这种从小旅居国外的豪门少爷,对中国古文化的酷爱,让我们这些成长于红旗下的有志青年,都感到汗颜。
他头也不抬地说:“外面正在下雨,没有你我一个人雨中漫步,也浪漫不起来。”
一听下雨了,我快速爬起来,最喜欢看雨中的瘦西湖,跑到窗边,拉开落地窗,雨下得不大,被风一吹,荡起一片烟雾,水面上微微泛起波澜,柳枝条在风雨中微微摆动,真是太美了,这是回到今世,第一次看到这么美的景致,我的心豁然开朗。
赵宏利来到我身旁,看我的兴致很高,拉着我说:“吃过饭我陪你雨中去登大明寺,体验一下多少楼台烟雨中的雅观。”
看着远处笼在烟雨中的大明寺,好象建在空中一样,若隐若现,更增加了一丝神秘之感,大明寺对我渊源很深,前后两次在此抽得上上签,不能不说是一种巧合。
和宏利漫步蜀岗,识阶而上,他一只手打着伞,另一只手习惯揽着我的肩头,我把手伸出伞外,手掌也好象笼罩在烟雾里一样,放在鼻下闻了闻,有一股淡淡的腥气。
蜀岗不高,游客三五成群地徜徉其中,很喜欢这种安逸的感觉。赵宏利玉树临风,即使有我陪伴在侧,回头率还是很高,我轻轻问宏利:“为什么这几天看不到媒体记者跟踪你?”
赵宏利笑着说:“难道你喜欢我们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后面伸出一个长镜头,把我们的一举一动都拍下来,然后放到网站上,或报纸上供大家观赏。”
我哧哧笑道:“我倒不怕看,别人看也看不出什么名堂,单是把你一个帅哥绑在我这棵歪脖树上,就不知道多少芳心要碎掉了。”
赵宏利也跟着笑起来:“多亏你这棵歪脖树矮,要是二米多高,还不得以为我要上吊。”
说说笑笑间到了大明寺,秦朗已经候在门口,把票递给我们,明知道秦朗是赵宏利的影子,但是乍一看到他我还是吓了一跳。
赵宏利也吃惊地问:“你怎么来了?”
秦朗笑了笑:“知道你没有带钱的习惯,这里又不能刷卡,就急忙赶过来了。”
秦朗本来高大健硕的身材,此时竟打了一把女人的小花伞,四边把衣服都淋湿了,我强忍住笑说:“乍一看你递过票还吓了我一跳,我还以为是哪家大姑娘呢?”
秦朗说:“通共两把伞,一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