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除了给连氏看诊之后,最热衷的事就是给她把脉。他似乎发现了只要是颜容拉着连氏一阵祈福之后。连氏的脉相就会好一些。所以天天盯她都盯得很紧。
七天的祝福日终于结束。第八天早上,连氏像平常起床时一样眼开眼睛。
“紫薇!”她的声音只是有些哑。
在床前打地铺的紫薇一个激灵睁开眼,差点以为自己在做梦!她大着声间叫了一声在外间睡的海棠,就过去扶了坐起来的连氏。
“夫人,有什么吩咐?”夫人似乎好了很多。应该是大家帮忙祈福的功效吧?
海棠走了进来,头发有些乱。身上的衣服也不整齐,显然是直接从床上跳起套上衣服就跑进来的。
“准备水给我洗漱。”连氏笑着,“再帮我把好衣服找出来,今天我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紫薇和海棠对视一眼,海棠就走了出去。
“夫人,海棠找小丫鬟们准备了,您要不要先起来去净房?”紫薇小心地问。
海棠出了门就叫外面的二等丫鬟去准备东西,然后转到隔壁找颜容。
颜容一听就从被窝里冲出来就要往隔壁跑。
海棠拉着她:“别急,夫人似乎不想提她病着的事,你这样过去不是让她不痛快吗?快穿戴好,别让她担心。”
颜容打发了人去找颜寰和颜宛,这才开始洗漱起来。
兄妹三人来到连氏房里时,被紫薇拦在外面。过小半个时辰才放他们进去。颜容走在最后,进去后绕过兄姐却看到已经坐在那里的颜飞毅。几人都想说话,连氏却摆了摆手:“你们听我说吧。”
“娘亲!”颜寰和颜宛冲过去,声音里已经带了哭腔。
终于要来了吗?
颜容也跟着过去,看着坐在床沿与连氏并肩的颜飞毅,挑了一下眉。
“娘亲要离开你们,心里也很是不舍。”她缓缓地说,“你们父亲,他心里是有你们的,有些事情,眼见不一定为实。”她伸出手来,三个孩子都伸手过来握她,她把三只有大有小的手和另一只手上握着的手放在一起,“从今以后,娘亲再也不能照顾你们,你们要听父亲的话,要孝顺他。”
“娘亲!”颜寰第一个想把手抽出去。却没想到连氏的手劲也很大,他竟然没有抽出来!
颜宛拼命摇头,把眼泪甩出几条弧线。
颜容叹口气:“娘亲,我们会听话的。”
她只是说会听话,听到可不代表做到。
“乖。”连氏看着另外两个,“你们呢?”
“我们”颜寰很想答应,可是一看那个自己无数次想要暴打一顿的人又说不出来。
颜宛好不容易点了点头,眼泪流得更快更多了。
“我们听话。”颜寰用了很大力气才说出这话来。
连氏点头,摸了摸颜寰的发顶:“别忘记娘亲那天说的话。”
颜寰点头,说不出话来。
连氏看向颜飞毅:“你在这里等着吧,一会儿我就回来。”
“娘亲?”颜容只是眼睛湿润,却没有掉下泪来。
“走吧,陪娘亲走走。”她站起来,“娘亲在这府里住了那么多年,真有些舍不得呀。”
颜容的泪闸一下就被破坏掉了,眼泪一滴赶一滴地落下来。
“海棠,去连家送信吧,我还想见见他们!”她微笑着走出去,步子很稳,可身上的衣服都鼓荡起来。
三兄妹围绕着连氏一起走,没想到来到的却是清心院门外。
“母亲!媳妇来给您请安了!”连氏站在院门外场声喊。
“夫人?!”守门的婆子大一惊,“您,您来了,快请进来!”
连氏不为所动,提高声音又喊了一次。
老夫人在屋里听到后,还以为自己幻听了。听到第二次,她才确定,同时却愣在那里,心情复杂。
没多久,她站起来走出门,穿过院里,来到大开着的门前。
“媳妇?”
“媳妇连氏淑若给母亲请安!”连氏一个很标准的请安礼,做得一丝不苟。
“好。”老夫人眼里闪着泪花。
“母亲,请出来和媳妇逛逛府里好吗?”连氏邀请道。
老夫人看着她苍白的脸,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只觉得胸闷得很。
“母亲?”连氏轻唤了一声。她没有紧张也没有生气之类的情绪,只是平静。
“祖母,一起逛逛府里吧。”三个孩子一起出声。
“好。”老夫人抬脚出了院子。任由连氏拉着她的手走了几步,她才回头看了一眼身后。这里是她把自己关了十多年的地方啊!
“母亲,你说,家和才能万事兴是吧?为什么我们会有那么多固执?为什么我们要置那么多气呢?人生不过短短的几十年!”
老夫人眼泪滂沱而下。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今生还会走出院子一步!竟然还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府里发生的事情,媳妇从来都不瞒着她,如果是下人不好议论的,她还特地使人过来说给她听。只是从来没有亲自上门罢了。想当初,自己因为厌恶和余氏结亲家,为了表示反对用自己再不出院子一步做为要挟,却谁知从皇帝到儿子就没有一个人卖她的帐!
一行人回到疾风院时,御医摇着头坐在廊下,连家众人从屋里迎出来。
四月的雨丝缠绵着,风吹乱舞。连氏淑若和亲人们做完最后的告别,然后表情安祥地躺回床上。(未完待续)
容颜有惑123_第一二三章 最后的告别更新完毕!
☆、第一二四章 守灵
容颜有惑124_第一二四章 守灵 今日二更之第二更 (*^__^*)
四月的洛京已经不是乍暖还寒,而是乍寒还暖。 但是当颜府覆盖上一层雪白时,便像是寒冷的冬天到了。
颜容木然地站在前院正厅的灵堂牌位前,像是木偶娃娃。颜寰忍着悲伤和颜飞毅张罗着,颜宛跪在灵前从开始眼泪滂沱到现在小声啜泣。
看着大家都在忙,而自己心里除了有遗憾之外,悲伤并不算多。她不明白,明明前两个月面对病着的娘亲时她心里焦急又担心,可现在想来,那种感觉却好像很遥远。
颜寰在接待来吊唁客人的间隙里看到她这个样子,抽空走过来。他拍了拍她的头。
“阿容,别想太多了,娘亲走得并不痛苦,她也不想我们这样伤心。”
颜容木然转过脸去,却看到没有流泪的大哥脸上深深的悲伤。
“嗯。”她扯出一抹笑。
颜寰再次拍了拍她的头便继续忙去。而她还在站木桩。
第一天是亲戚朋友,第二天,商号里的大掌柜带着二掌柜三掌柜来了,大管事也带 着庄子管事来烧香磕头。第三天,路远的朋友,认识的不认识的都来了。
最让洛京里的人吃惊的是,第一天一大早,太清真人竟亲自前来。
“真人好!”颜容是唯一一个与她打过交道的人,现在自是由她出面接等。
太清真人来到灵前,上过香之后直着身子拜了一拜,便对颜容说道:“可否陪我到旁边坐一坐?”
“请跟我来!”颜容二话没说就把她带到小耳房。这里离正厅有一段距离,房门开着可以看到外面一个人也没有。
“关于祈福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不过,我想听你仔细说一遍。”太清真人坐下后直奔主题。
“这事我也不是很清楚。”听到提起这事。颜容心里也觉得奇怪,“当时我好像昏迷过去,醒来后就听到如此说。然后大家就开始沐浴祈福了。”
也就是说,她也是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是吗?”太清真人似乎不在意自己之前问的问题一般,顺着颜容歪了楼,“那你昏迷前后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吗?”
颜容不由得一愣。为什么这么问:“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前几天有个小郎找到我观里,求我帮你看看呢。”太清真人说着又仔细看着她的脸。
“谁啊?”颜容不以为意,“帮我看什么?看相?”
太清真人不置可否,微笑着不说话。
颜容皱着眉,思绪转了几转也没有答案。于是放弃不再想,直直看着太清真人。你有话就直说吧。
“这个人你也认识的。”她又不看她的脸了。垂眼看着几上的茶杯。
“你还是直说吧。”她这几天心情都不好,甚至觉得自己的情绪难以控制。思绪更是不清晰。
“那个小郎说,是你说要祈福的。他们都是听你的。”太清真人终于不再绕圈子。
“不是御医说的吗?”颜容皱眉。她觉得对面的真人探究的眼神讨厌极了,让她很想发下火。
“御医管的是药石治病,什么时候管人家祈不祈福了?”太清真人伸出洁白修长的手。捂着嘴娇声笑道。
“那我怎么知道?我一点自己说过的印象都没有。”她越来越没好气。再不说,她真的没耐心陪她在这里闲聊了。
“怪就怪在没有印象。”太清真人直视着她的眼。“你记不记得我说过你灵魂不稳?”
颜容伸手从衣服里掏出一个小荷包:“你给的符我可是一直带着的。”
她此时面上虽然平静,心里却掀起涛天大浪。
“但我可不保证能防得了一却阴魂。”太清真人说出不负责任的话。
颜容微张着嘴,吃惊地看着她:“你是说我被鬼上身了?”
想起那一段时间夜夜哭泣,然后在祈福那天的事情发生之后嘎然而止,她不得不接受这个可能。
生生打了个冷战。再怎么无神论的她此时也不可能欺骗自己说信则灵之类的话了。
“你有什么办法吗?”她看着眼前所谓的得道高人,“我现在身上有没有什么不妥?”
太清真人不说话,端起茶杯。缓缓地闻了一下茶得,很是舒畅地感叹:“还是你泡的茶香。”她轻启朱唇,含进一口清茶。
在颜容以为她又想卖关子的时候,她猛地把口里的茶喷出来,同时双手飞快结印。
坐在对面冷不丁被喷了满头满脸茶沫子的颜容只觉得一头黑线外加心头无名火起。她只能用力握着茶杯才努力控制才没有把茶向对面泼去。
太清真人终于结印完毕。清咤一声:“现!”
颜容满脸黑线地看着她。你丫的感情我就是那女鬼了,从头到尾都是我在这里好不好?
太清真人说完之后摆出防御的姿势。几秒钟后,见颜容仍坐着一动不动,她拿起拂尘一扫,颜容就感觉一阵强风扑面而来。
闭上眼等到风过,却见对面的人动作不停还想再挥,她终于忍无可忍:“真人,你干什么?!”
太清真人愣了一下,动作停了。用力眨了眨眼:“你还在?”
“不是我在这里难道是鬼啊?”颜容没好气地说。
看到太清真人沉默不语,她突然反应过来:“你,你以为我是鬼?”
真不怪她反应那么慢,而是怎么也没有往这方面想过。
“算了,你先说你有什么发现?”她撑着下巴,身子前倾靠把重量压在几上,与对面的人相隔不到半米。
“你的灵魂现在很稳定,我是什么也看不出来了。”太清真人说完这话就不知神游到哪里去。
颜容看着她沉默了一会儿,也觉得无趣。
“真人啊,仙子啊,要不你给我娘亲做场法事吧?”颜容纯属没话找话说。
太清真人却听到了这话,眼睛一亮:“这个主意不错!”
“啊?”颜容只觉得世界混乱了。
“那就这样说定了,我很快就能把人和家伙都准备好,你去告诉你家人让他们配合点。”太清真人说到就做,站起来衣袂飘飘地离开了。
颜容后脚从耳房出来时,已经连人家的背影都看不到了。她咂咂嘴,踱步到正厅。
“大哥,太清真人答应给娘亲做法事,一会有人过来你让贤叔配合一下。”她想说完就继续守灵,根本没把这太当回事。
“真,真的?”颜寰却有些反应过度,“你说的是真的?”
“嗯。”颜容点头,突然想到什么顿住脚步,“那个,我们没有请别人来做法事吧?”
“我们请的是玉虚寺,”颜寰招手让人去叫外院管事贤叔,然后继续说,“没关系的,玉虚寺一听太清观要来,哪里敢说什么?最多舍些香火钱,就怕人家还不敢多要的。”
颜容在灵前守到傍晚便说回房去打休息一下。本来守灵是一整天的事,偏厅里有个休息室给他们累了去歇会,歇完继续。可她偏要回院子,大家也觉得她年纪小,没放在心上。
进了房间,颜容抹了把脸就把丫鬟们都打发出去,然后跳到床上,摆出五心向上的坐姿来,心里默默地唤着。
“喂,颜容!”
“喂,你死到哪里去了!”
叫了十多声都没有回应,她心里有些不耐:“再不出来你信不人信我掐死你!”
威胁不管用,再说了,现在这身子是自己的,难道要掐死自己?
又叫了几十次,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