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卑帝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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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卑帝国-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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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王敦之乱 3
  司马睿开始削弱王导的权力,他任命御史中丞刘隗为侍中兼丹阳尹(京都建业在其辖区),与尚书令刁协一道参与朝廷中枢权力,以分王导之权。二人均主张排抑豪强,加强集权。不仅得罪王氏兄弟,同时也得罪了一大批士族豪门。为防备拥有重兵的王敦有异志,刘隗建议司马睿任命宗室谯王司马承都督湘州,戴渊都督豫州,司马睿同意,并拜刘隗为镇北将军,都督青徐幽平四州军事、假节,加散骑常侍,率兵一万镇守淮阴。三人各据一方,来牵制荆州的王敦。王敦对此果然不满,给刘隗写了一封信劝他:“近来承蒙圣上垂青您,现在国家的大敌未能翦灭,中原鼎沸,我想和您以及周顗等人同心合力辅佐王室,共同平定海内。此事如能行得通,那么国运由此昌隆。否则国家便永远没有希望了。”王敦这封信的言外之意说得很明白,我们现在要团结,只有士族豪门团结在一起共同辅佐皇帝,国运才能久远,四海才能平定。刘隗对此持反对态度,他回信说:“鱼相忘于江湖,人相忘于道术。竭股肱之力,效之以忠贞,吾之志也。”刘隗的态度非常鲜明,支持皇权,不惜与故人翻脸,道不同不相为谋,最后坚定地说,对皇帝要竭力效忠!王敦得到这封信,勃然大怒,这已不是什么权力之争,而是路线之争!依王敦的性格早就想发兵了,他并不把刘隗等三个放在眼里,只害怕两个人,一个是镇守襄阳的梁州刺史周访,周访吴地豪杰,其祖上汉末南渡,世代在吴为官,司马睿移镇建业,周访成为他手下一将,南征北战屡立功勋,后来跟随王敦四出征伐所战必克。叛将杜曾勇武过人,王敦深忌之,对周访说,你如果能打败杜曾,我保举你为荆州刺史,周访果然大败杜曾,朝廷任命周访为荆州刺史的诏令下来了,王敦却自食其言,怕周访尾大不掉,让他去襄阳做梁州刺史,写了一封手书,好言安慰,并送给他一个名贵的玉碗和一副玉环。周访大怒!把玉碗狠狠地摔在地上说:“我难道是个商人吗?给个宝物就能让我高兴!”由是两人成仇。另一个人是祖逖,王敦有起兵的意图之后,派参军联络各家豪门,向他们暗示自己的意图。祖逖知道后勃然变色,瞋目厉声道:“给我回去告诉阿黑(王敦小字),怎么敢如此傲慢无礼,收起他的那张老脸,不赶紧给我走,我率三千兵马用长矛戳他的脚赶他回去!”
  可巧二人先后都死了,周访死于公元320年。第二年,都督司、兖、豫、并、雍、冀六州诸军事、尚书仆射、征西将军、司州刺史戴渊来到合肥走马上任。戴渊手持朝廷符节统领诸州军队,名义上是征讨胡人,其实是防备王敦。这一点豫州刺史祖逖心知肚明,他心中的北伐梦想再也难以实现,眼见北伐无望,内乱又起,忧愤交加,愤而发病,死于雍丘,时年五十六岁。二人一死,王敦乐开怀,认为天下再也没有人是他的对手了。
  公元322年(晋元帝永昌元年)春正月,王敦起兵武昌,死党沈充也在吴兴起兵与王敦遥相呼应,王敦上疏罗列刘隗、刁协罪状,发檄诸郡清君侧,檄文中王敦自比伊尹,将司马睿比作太甲,声称只要诛刘隗,大军则退!司马睿得表大怒,针锋相对下诏讨贼:“王敦放肆狂逆,竟敢将朕比作太甲,这不是想囚禁朕吗?是可忍也,孰不可忍!朕今亲率六军讨大逆,有杀王敦者,封五千户侯!”
  这一场名为“清君侧”的战争打响了,士族豪门、朝野上下,对战争态度如何呢?太子中庶子温峤对仆射周顗说:“大将军王敦这么做似乎有一定原因,应当不算过分吧?”周顗回答说:“不然,人主本来就不是尧、舜那样的圣人,怎么能没有过失呢?作为人臣,怎么可以举兵来胁迫君王!如此举动,哪能说不是叛乱呢!王敦傲慢暴戾,目无主上,他的欲望难道会有止境吗!”一场针对皇帝的叛乱,竟被温峤说成不算太过分,而作为主战派骨干的周顗只是指责王敦不该举兵胁迫君王,欲望不会有止境,对其发兵的原因似乎是首肯。
   
                  
第十章 王敦之乱 4
  王敦谋反,身为司空的王导吃惊不小,每天清晨带着王氏宗族二十余人到朝廷待罪,周顗将入朝时,王导招呼他说:“周顗,我把王氏宗族一百多人的性命托付给您!”王导知道周顗为人耿直,名士之望,深得司马睿器重,他的话司马睿一定能听得进去,以魏晋风度而言,王导不该这么着急,后世谢安在前秦百万大军压境之时犹自管弦声声,泰山崩于前而心不惊,那才是名士的风度。王导之所以这么着争,不是怕死,是怕万一司马睿逞一时之气诛杀王氏家族,王敦一旦杀入建业必定为王氏报仇,那天下真就大乱,江左政权也就毁了,所以王导才不顾名士的风度恳求周顗。你不顾及自己的风度,周顗还要这风度,对王导并不理会,“直入不顾”。入朝之后,为王导向司马睿求情,司马睿也没糊涂到那份上,果真杀了王导会激起天下豪门士族的反对,后果不堪设想。君臣二人想法一致,司马睿正想让周顗上阵杀敌,赐酒给他,周顗喝得大醉,魏晋时代太多的人丧到酒上了,周顗也是其一。周顗雅望海内盛名,只有一个好酒缺点,纵酒放荡,不拘礼法,常常酒后失态,清醒的时候没几天,人们给他起个外号“三日仆射”,也就能清醒三天吧,周顗不以为意,尝言:“吾若万里长江,何能不千里一曲!”我就好比那万里长江怎么能没一拐弯的地方呢?
  这回又喝醉了,从宫里出来时,王导还在门口站着,一见他出来,忙招呼他,意思是想问问,怎样啊?心里着急嘛。可周顗没理他,只想着司马睿嘱托他平叛的话,对左右扶他的人咕噜:“今年杀掉一干乱臣贼子,能得到斗大的金印,挂在臂肘之后。”你倒是安慰安慰王司空,那么大的官,那么一名士拉下脸来求你,怎么也得言语一声。说一声,那不成俗人了吗?周顗是名士,名士自风流,回到家里,才取出笔来,奏上表章,再次辨明王导无罪,言辞恳切。王导那知道这些事,对周顗深为怨恨,把官印朝服交给朝廷,待在家里待罪,司马睿召见他,王导跪拜叩首至地,说:“逆臣贼子,哪一个朝代没有,想不到现在竟出在臣下的宗族之中!”司马睿不及穿鞋,抢下座位,拉着他的手说:“茂弘,我正要把朝廷政务交给你,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司马睿征召戴渊、刘隗诸军援京师,以王导为前锋大都督,戴渊骠骑将军,周顗尚书左仆射,王邃为右仆射,让刘隗守金城,周札守石头城,共同率军抵御王敦。又发诏令,让梁州刺史甘卓为镇南大将军、侍中、都督荆、梁二州诸军事,交州刺史陶侃领江州刺史,各率兵马攻打王敦的根据地江州。司马睿让谯王司马承为湘州刺史就是为了防备王敦的,当时有人就说司马承担当不了如此重任,司马睿不听。王敦起兵后,司马承果然像人们预料的那样非将帅之才,在王敦的攻势面前,只能据守州郡,而不能主动出击,司马睿只得改任陶侃为湘州刺史攻打王敦。
  继周访出任梁州刺史的甘卓得知武昌起兵后派使者劝阻王敦,王敦此时已经登上战舰准备出发,闻听大吃一惊,对甘卓的使者说:“甘侯过去是和我怎么说的,怎么又改变主意了?他是顾忌我危害朝廷吧!我现在只想除去奸凶,如果事成,我将让甘卓当公爵。”从王敦的话里可以听出,他们两人就起事曾经达成一致。甘卓得到回报犹豫不决,虽然最后下定决心举兵讨伐王敦,并攻克武昌,却坐失战机,进兵迟缓,并未给王敦的军队造成损害。
  从上述情况可以看出,无论朝廷大臣,还是各地统兵将领,他们对待王敦起兵一事态度暧昧,行动缓慢。可见在皇权独裁与共天下两条路线上,很多人举棋不定,包括司马睿也并未下定决心与豪强势力决裂。只有刘隗是真心,当他来到建业时尚“岸帻大言,意气自若,”等到他与刁协劝司马睿尽诛王氏,司马睿不许时,刘隗开始担心,“始有惧色”,连皇帝都犹豫不决,这一场战争孰胜孰负可见一斑。
   
                  
第十章 王敦之乱 5
  王敦不顾江州安危,率兵直趋建康,一路披靡,很快打到石头城下,他避开刘隗的金城不攻,直取石头城,周札开城投降。王敦占据石头后,感叹地说:“我既为叛臣,再也不会做盛德的事情了。”谢鲲(谢安之叔父)说:“怎么能这样说呢!只要从今以后,您把这些事一天天淡忘,也就会一天天从心中消失了。”周札是除三害的周处的儿子,吴地的豪门,加上陈郡谢氏都倒向王敦一边,可见人心之所向。
  司马睿派兵反攻,刁协、刘隗、戴渊率领兵众进攻石头城,王导和周顗、郭逸、虞潭等分三路出击,均被王敦击败。眼见大势已去,司马睿拉着刁协、刘隗的手,流泪哭泣,呜咽有声,劝说并命令二人出逃以避灾祸。刁协说:“我将守卫到死,不敢有二心。”司马睿说:“现在事情紧迫了,怎么能不走呢!”刘隗投奔后赵,刁协逃亡途中遇害。
  王敦拥兵不朝,放任士卒劫掠,百官逃散。司马睿脱戎衣,著朝服,对左右道:“王敦欲得天下,何不早言,何必残害百姓!”派出使者对王敦说:“你如果还没有将朝廷置于脑后,那么就此罢兵,天下还可以安然相处。如果不是这样,那么朕将回到琅琊封国,为贤人让路。”随后令百官去石头城见王敦,并任命王敦为丞相、都督中外各军、录尚书事、江州牧,赐封武昌郡公,王敦为向天下表明心迹,推辞不受。
  朝廷百官之中亲皇帝的大臣只剩周顗、戴渊,王敦深忌二人,怕日后再有刘隗、刁协之祸,但对这两位名士不敢自作主张的杀害,便去征求王导的意见,他不动声色地对王导说:“周顗、戴渊,南北之望,应当升任三公之位是无疑的了。”王导想起周顗一事的过节,便不置可否。王敦又说:“如果不用他们做三公,让他们担任令或仆射的职位如何?”王导又不答。王敦说:“如果不用,是不是该杀掉他们!”王导还是不答。王敦遂下令收捕二人,并将二人杀害于石头城南门之外。王导后来清理中书省的旧有档案,才见到周顗救护自己的上表,执之流涕道:“吾虽不杀伯仁,伯仁由我而死,幽冥之中,负此良友!”
  王敦收兵镇守姑孰(在今安徽当涂),就近监视朝廷,越发暴虐傲慢,四方贡献的物品大多送入他的府第,朝廷将相及地方的文武大员,全都出自他的门下。王敦任用沈充、钱凤为谋主,只对他们二人言听计从。派人杀害梁州刺史甘卓,任命亲党各领地方军政大权,王邃都督青、徐、幽、平四州军务,镇守淮阴;让卫将军王含都督沔南军务,兼任荆州刺史。
  司马睿眼睁睁看着王敦一天天坐大,朝廷内外全是王氏家族的人却又无可奈何,史称司马睿“恭俭有馀而明断不足,故大业未复而祸乱内兴”,其实并非司马睿无才,实在是高门士族势力太大的缘故。司马睿终于在忧愤之中染上重病,于公元322年死去,时年47岁,遗诏王导辅政,太子司马绍继承帝位,史称晋明帝,这位具有鲜卑人血统的皇帝能否制住飞扬跋扈的王敦呢?
  请看下一章:黄须儿
   
                  
第十一章 黄须儿 1
  提到黄须儿,大家可能就会想到曹操的儿子曹彰,我们不讲三国,本集的黄须儿是东晋王朝第二任皇帝,晋元帝司马睿的长子司马绍。司马绍字道畿,其母荀氏,燕代(今河北、山西北部)鲜卑人,出身微贱,只是一名宫女,却得到司马睿的宠爱,为他连生两个儿子,司马绍和司马裒。因司马睿的皇后虞孟母无子,司马绍以长子被立为世子。
  司马绍幼时夙慧聪明,司马睿特别喜欢他,常常让他坐在自己膝上玩耍。当时有人从长安来,司马睿问及洛阳的消息,不觉伤心流泪。年仅数岁的司马绍问父亲为什么伤心,司马睿将东渡的原因一一告诉他,并问:“你看,太阳与长安相比,哪个更远些?”司马绍歪着头回答说:“太阳远,没听说人从日边来。”司马睿一听感到很惊奇,小小年纪了不得,推理判断不亚于成人。第二天,司马睿宴请群臣,把这个事讲给大家听,想炫耀炫耀自家孩子的聪明,又怕群臣不相信,当着大家的面重新又问司马绍,“你说太阳与长安相比,哪个更远些?”不料这回小司马绍一本正经地说:“太阳近!”司马睿惊愕失色,这昨天说得好好的,怎么今天答错了,多丢人!赶紧问他:“你为什么和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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