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话,但我们可以分析出他当时说的话,说我们占据江汉地区是插入司马越心脏的一把尖刀,他放弃洛阳,把晋国的精锐部队调到许昌为什么呀?就是想和我们决战,您呆在江汉地区不走,那不是活靶子吗?石勒听从张宾的话,依靠骑兵的机动性,频繁地调动晋军,又上演了一出调虎离山的好戏。石勒渡过沔水攻克江夏,司马越果然率军离开许昌,进军江夏(即今武昌),建业(即今南京)的司马睿也派王导总督各军北上,意图对石勒形成夹击之势。石勒旋即放弃江夏,北上攻打新蔡,杀死新蔡王司马确,然后避开司马越的主力直取许昌,杀死平东将军王康后扬长而去。
心知上当的司马越匆忙回兵项城,因找不到石勒的主力,气怒攻心。此时晋朝青州刺史苟晞因受人调唆,对司马越不满,扬言说:“司马元超为宰相不平,使天下淆乱,苟道将(苟晞的字)岂可以不义使之!”移檄诸州,列举司马越的罪状。晋怀帝虽为司马越所立,但对他专权跋扈早感厌恶,又痛恨他把自己留在洛阳守孤城,亲赐诏书给苟晞,让他讨伐司马越。这一对活宝,大敌当前,不思一致对外,反倒起内讧,大晋国算是彻底完蛋了。这个苟晞也算晋朝的一个名将,破公师藩,打败过石勒,杀人如麻,流血成川,有屠伯之名,可惜全然不懂顾全大局。司马越得到消息后,知道大势已去,忧愤成疾,一病不起,病中做出了战略调整,东归下邳,放弃洛阳回到自己的根据地东海国,未行死于项城。
他死了,一了百了,可是留下十万大军怎么办?司马越把后事托付给王衍,王衍字夷甫,生得神情明秀,风姿详雅,是晋国名士中杰出的人物。盛才美貌,明悟若神,口才特好,天天摇着玉柄麈尾大谈《老》《庄》,皮肤白嫩,手和白玉柄一个颜色。他清谈有个特点,正过来是他,反过来也是他,“口中雌黄”就是从他身上得来的典故。由于王衍人才出众,道骨仙风,又能信口雌黄,百论不倒,成为名士领袖。
看看当时的名流怎样品评他的吧:王衍十二、三岁时曾经拜访山涛,山涛嗟叹良久,既去,目而送之道:“何物老妪,生宁馨兒!”(是哪个老太婆,生出了这样一个小孩子啊!)国丈杨骏想把女儿(小杨皇后的妹妹)许配给王衍,王衍认为他家门第不配,装痴卖傻不同意。司马炎闻其名,问他的族兄王戎:“夷甫当世谁比?”王戎更是狂捧小弟,“当代没人能比,得从古人中找。”恃才傲物的王敦过江后常对人称赞王衍:“夷甫处众中,如珠玉在瓦石间。”著名的画家顾恺之作画赞,称王衍“岩岩清峙,壁立千仞。”一个为世人如此崇尚的名士,死后却遭到千万人千百年来的唾骂,因为他背负了一个沉重的罪名:“清谈误国”。山涛在说出“何物老妪,生宁馨兒!”的话后又加上一句,“然误天下苍生者,未必非此人也。”后世的东晋将军桓温率水师自江陵出发北伐,与同僚们登上大船的高楼,遥望中原,深有感慨地说:“使神州大地沉沦,百年基业变为废墟,王衍等人不能不承担责任!”他的记室参军袁宏反驳说:“时运有兴有废,难道一定是这几个人的过错!”桓温勃然变色,讲了一个典故,把王衍比作一头只会吃草料不会干活的老牛,“过去刘表有一头千斤重的大牛,吃进去的草料豆饼比一般的牛多十倍,然而拉车赶路时,竟不如一头瘦弱有病的母牛。魏武帝曹操进入荆州后,就把它杀掉让士兵吃了。”
王衍临死前清醒过来哀叹道:“如果我们齐心协力,不至于此啊。”他只是戴了一顶误国的大帽子,清谈不是他一个人的过错,晋亡也不是清谈的过错,社会的贫富不均,豪门的奢侈贪婪才是亡国的根本原因。
王衍只会坐谈论道,夸夸其谈,如何懂得指挥军队,众人推他做元帅,王衍不敢当,让别人,谁也不肯指挥军队,西晋的政府和军队腐败成什么样子,十万人马竟然找不出一名主帅,此时若有名将与石勒放手一搏,孰胜孰败,尚在两可。找不出人选,众人无奈,只得秘不发丧,载着司马越的灵柩返归东海国,退回老根据地。
他们不敢跟石勒打仗,石勒却不肯丢掉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亲率轻骑追司马越之丧,在苦县宁平城(在今河南郸城东北)追上晋兵,把无人指挥的晋军打得大败,“纵骑围而射之,将士十余万人相践如山,无一人得免者。”
第六章 奴隶皇帝 4
羯兵生擒王衍、司马范、司马济等诸王贵戚、士族豪门,石勒挺有意思,把他们召集到账幕中坐下,询问晋朝灭亡的原因。王衍不愧座谈名士,侃侃而谈,把灾祸失败的原因胡乱说了一通,又说什么不干自己事,我本来不想当官,对于世事一窍不通,更为可气的是竟劝石勒称帝,可能还想保住自己这条狗命吧。他这通胡言乱语,把个石勒气得够伧,心想我从小受尽苦难,老百姓水深火热,饭吃不上,衣服没得穿,哦,不干你们这帮治理国家的大臣们事儿,那干谁事呀?晋书的作者房玄龄先生美化了石勒的回答,石勒不识字,说不出这么漂亮的文言文来,但石勒就是这意思,他说:“君少壮登朝,名盖四海,身居重任,何得言无宦情邪!破坏天下,非君而谁!”命令左右将王衍扶出去,可能当时王衍已经瘫痪。众人七嘴八舌,讲些求饶的话,司马宗室之中真有不畏死的人,襄阳王司马范神色俨然,呵斥众人道:“事情到这地步了,说什么呀!”石勒佩服有胆气的豪杰,不忍心用刀杀害,半夜,羯兵推倒房屋墙壁,司马范等人体面的死去。
统治阶级内部争权夺利的八王之乱使天下大乱,民族仇杀、群雄割据导致血流成河的灾难开始了,司马宗室和高门士族们自己酿造的苦酒只能自己饮下去。不要轻启战端,珍惜和平吧,退一步海阔天空,进一步那是人间的地狱。
石勒剖开司马越的灵柩焚尸,对人说:“乱天下的人就是他,我为天下报仇,焚其尸骨以告天地。”石勒将天下大乱的原因归结到司马越身上没有什么道理,司马越是八王之一,石勒是把对八王之乱的痛恨转移到司马越身上。当然东海王司马越对八王之乱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自从跟着楚王司马玮起事以来,每一次宫廷政变,第一次战争动乱,总能找到司马越的影子,司马越是个奸雄,也有能力,但不公平和腐败却不是一个司马越能够解决的问题,大晋国的灭亡势不可免。谁能继续撑起晋朝的旗帜呢?
请看下一章,牛继马后。
第七章 牛继马后 1
“牛继马后”什么意思呢?是一个典故,相传司马懿当政之时便有经营天下之心,当时流传天下的讖书“玄石图”上载有“牛继马后”的字样,司马懿疑心司马氏得天下之后会被牛姓之人夺去,不惜用毒酒杀掉自己的大将牛金。世事难以预测,等到司马懿的孙子司马觐袭封琅琊王之时,他的妃子夏侯氏风流放荡,与小吏牛氏私通产下一子,这个人就是司马睿。
司马睿,字景文,司马懿曾孙,琅琊恭王司马觐之子。公元276年(晋咸宁二年)生于洛阳,晋史载“有神光之异,一室尽明。及长,白豪(白毛)生于日角之左,隆准龙颜,目有精曜,顾眄炜如也。”一副帝王之相。可惜魏书没有这么客气,不仅未描写他的神异,反而揭露了他不可见人的身世,“晋将牛金子也。”赫赫六个字,真可以让人无地自容,堂堂晋国皇帝,司马氏子孙却是外人之子,汗颜!到底是否确有其事呢?司马睿是何血统呢?其实我们看看美国人的大选便会心知肚明,党派之间、各个候选人之间互相攻击、讥讽、恶意谩骂;揭短、挖老底,甚至造谣中伤。北魏与东晋,以及以后的南北朝就是处于这么一个境地。为争正统不择手段,“牛继马后”就是北朝政权精心炮制的一个丑化东晋王朝的故事。话又说回来,你或你的父母若身正不怕影斜,别人又怎么能丑化得了你呢?
无论他姓司马还是姓牛对我们来说无关紧要,对历史来说也无关紧要,重要的是他开创了江东政权,使晋国又延续了一百多年。司马睿十五岁继承父爵为琅琊王(王国区域大体在今山东临沂县北部一带),八王之乱中,诸王各怀异志,司马睿“沈敏有度量”非一般之人,因自己并非帝室直系,故而恭俭退让,以“不争”免祸。时人对他并未特别看重,只有侍中嵇绍异常推崇,对人说:“琅琊王毛骨非常,殆非人臣之相。”
司马越在皇室内乱中脱颖而出,司马睿的封地琅琊国与司马越的封地东海国相邻,因此司马越对他另眼相看,拉拢有加,司马睿也借机成为司马越的党羽。被朝廷拜为员外散骑常侍,后迁官左将军,成为东海王集团中的一名骨干,与司马越参军、世族豪门王导成为至交,二人雅相器重,契同友执,为“王与马共天下”的江东政权打下基石。
我们再来谈一谈王导,王导,字茂弘,琅琊(今山东临沂)人。祖父王览光禄大夫,父亲王裁镇军司马,族兄就是上文介绍的太尉王衍。琅琊王氏最终成为显赫的家族,成为高门大族、簪缨世家的代名词,始于王导。王导少有风鉴,识量清远。年长之后,参东海王越军事。后辅佐司马睿渡江,在建业(今南京)建立了东晋,历任三朝丞相。
王导素有雅志,才干过人。名臣桓彝(桓温之父)初过江,见朝廷微弱,忧惧不乐,对人说:“我以中州多故,来此欲求全活,而寡弱如此,该怎么办!”后来见到王导,与之纵谈世事,归来后对人说:“我见到了一个管仲,还有什么可担忧的呢?”
一则“新亭对泣”的典故向世人表明王导的志向,过江的名士每逢风和日丽,总喜欢到新亭饮宴,正喝着,有个叫周顗的人突然哭着叹息道:“这里的风景和中原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山河不一样了。”众人相视流泪,王导勃然变色道:“当共戮力王室,克复神州,何至作楚囚相对泣邪!”后人评论王导时,说他无北伐之志,克复神州云云,就是做做样子,鼓鼓劲,从来都没有身体力行。其实做事情要量力而为,江左原本实力弱小,大家小国,侨吴两姓,矛盾错综复杂,搞得不好,非但北伐无功,甚至会连累江东沦陷。王导一生致力于调和各方利益,发展地方经济,说句不客气的话,王导一手奠定三百年南朝基业。我们还是回到司马睿这里,八王之乱中,司马睿跟随司马越奉白痴皇帝北讨成都王司马颖,荡阴之战败北,司马越逃回东海国,司马睿和皇帝百官均为司马颖所掳。他的亲叔叔司马繇因劝司马颖投降遇害,司马睿乘大雾弥漫之机逃出邺城,在黄河渡口河阳津被守兵拦劫。当时司马颖下令“达官亲贵,诸关一律不准放行”,他的随员宋典从后面赶过来,随机应变用马鞭敲打着他笑说:“舍长!朝廷不准贵人通行,你怎么也被拘捕了!”守兵以为他真是一名小小的舍长,不再审查他,任由通过。跑到洛阳一看,城中大乱,他马上把他母亲夏侯氏接着,慌慌忙忙跑回自己封国去了。
第七章 牛继马后 2
风水轮流转,司马越在东海国再度举兵,任命司马睿为平东将军、监徐州诸军事,镇守下邳。司马睿借机请求任命王导作为自己的平东司马,司马越答应下来,随后他率兵打败二王,迎回白痴皇帝,执掌晋朝中枢大权。匈奴汉国兴起,北方大乱,眼见局势极度恶化,王导向司马睿献计,说徐州四战之地,不如避开战乱向江东发展。司马睿听从他的计策,请求司马越允许他移镇建业。司马越也有经营江南之心,他听从王衍的话,让王澄领荆州,王敦领青州,同时加司马睿安东将军,都督扬州诸军事,镇守建业。司马睿如愿以偿,随着晋廷一支中心力量移镇江东,北方流民掀起向江南迁徙的狂潮,江南民族大融合开始了,江东地区实力增强,各方矛盾也趋于尖锐。
江东地区原本士风强悍,“吴人轻锐,易动难安”,晋灭吴国之后,江东地区是个多事的地方,司马炎不敢轻易派年幼的皇子出镇,江东多年没有强藩。司马睿移镇建业的政权若没有江东士族的支持难以维持,而江东的望族们对南渡的士族有戒心,也看不起皇族中地位、名望均不高的司马睿。
王导看在眼里,急在心上,没有强权难以保障过江士庶的利益,因此他对族兄驸马王敦说:“琅琊王仁德虽厚,而名论犹轻。兄威风已振,宜有以匡济者”。王敦是司马炎的女婿,久为扬州刺史,曾奉司马越之命都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