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笑,妖娆不可方物。
“多谢师妹夸奖。”
“你想想,只要我一声令下,所有你珍惜伙伴都要在瞬间变成刺猬。下场可是比那许慕隐还要惨上三分哦。”
我憋了气看他,只淡淡开口:“你究竟想怎么样?费尽心机,该不会是只想灭了我一人罢?”
“当然不可能了。我说了,我设下这局,不过是为了博师妹一笑。”他向我的方向走了几步,莞尔道,“师妹,你可知昔日你拒我求婚可令我有多伤心?好好的王后不做,非要嫁给楚清峄那个病秧子,这点也让我很不满。”
“你若是嫁给了许慕隐,我倒还无话可说。可是那楚清峄算什么?除了一个王妃的名衔,还给了你什么?”
“这与你又有何干?”我警惕看他,横剑在胸前,道,“有话就说,别卖关子。”
“唔,这样子的师妹就不可爱了。”他勾了勾唇,缓缓开口道:“我也没什么别的要求,只要你跟我回去喝杯茶吃个饭而已。我只是想念师妹你做的菜了。”
“如此小小的心愿,师兄只要去我大燕京城,师妹自会在王府好生招待,一尽地主之宜,何必劳师动众?”我皱眉,一时间根本猜不透他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
他笑了笑,又凑近了几步,道:“我想在自己家里看你做菜。”
我猛然退后几步,笑道:“我真不知,自己还有这红颜祸水的命?敢情师兄这一切所做的,不过是为了我?”
“为人洗手作羹汤,本就是我向往的。有何不妥?”他挑挑眉,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这人已经疯了
我摇摇头,心底却略略宽了些,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一时间他倒也不会动手。静观其变,也未尝不是一个好方法。
想到这里,心底已经做了决定,抬头道:“我可以跟你回去,不过我必须看到我的人都平安的回去。”
“将军,不可以!”
我回头一看,猴子正握着长枪,愤怒不已。
“弟兄们宁愿战死在这里,也不会苟且偷生的!”
“对!”“不苟且偷生!”一时间,群情激昂。
我将那一张张质朴刚毅的脸深深刻在脑子里,心中感伤。
若非我自私,他们也不会跟着我贸然进阵。
如今他们想的,竟然还是要与我并肩而战。
“有志气,不愧是沈家军!”文衍抚掌轻笑,随即看向我,开口示意,“师妹,你可想见见那周时林?”
“那是自然。”我颔首,心底却是将那周时林骂个半死。
你想死从来没有人拦着你,但是你拉着一群人给你垫背就是天杀的错误了。
周时林被带上来的时候神情委顿,哪里还有半分当日歧视小女子的大丈夫模样。见到我,眼神闪了闪,最终还是蠕了蠕嘴唇,唤了一声:“元帅”
“周将军辛苦了。”我勉力笑了笑,视线转向文衍,冷冷问道:“我跟你走,可以放人了吗?”
他眼睛眨眨,似乎迷惘不解:“师妹,我何时说过放人?”
我也微笑看他的眼,“那你说怎么办?”
“我也很难做决定啊俘虏都上门,放回去岂不是让人笑话哎呀,师妹,你这是做什么?”
我将剑横在他脖颈间,挟持着他,喝道:“下令下去,放人!”
“不错,真没想到师妹的移形换步已经到了这般出神入化的境界。”饶是被我挟持,他依旧笑得闲适,邪邪的,带着妖魅。
“废话少说,你究竟是放还是不放?!”
他不怕死地凑上来,在我耳畔轻轻道:“师妹,我说了,你没机会的!”
我只觉手一软,身体无力。
心中大呼不好,手脚已经被他反手缚住。
随后被他打横抱起,状似亲昵。
耳畔只听得他细语道:“你可知,是谁送你上门来?”
“正是你那皇帝公公。”
“你可知许慕隐为何要跟你上前线?因为他也知道,我与你公公的协议。你做了我的女人,我可保证你那夫君顺利登基,做得大宝。当然,前提是皇后必须是我的妹妹。”
“啊,对了,我妹妹是谁你大概还不知道吧?不知道没关系,你肯定见过许多面了。而且对她是恨之入骨吧。”
“我妹妹叫文琴,当然她有个不算特别好听的名字,叫纪弦琴”
“你是不是在想你夫君知不知道此事?”
他笑眯眯看我,我狼狈扭头,避开他的视线。
“他当然知道,我与他合作,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当然,我们都没想到,你会对他动心。不过你们沈家军的扩大,对他有益无害,他当然也就顺手捡了个大便宜。”
“不可能,你休得胡说。”我妄自强辩,却只觉底气不足。
现在有人告诉我,我与楚清峄以往的一切都是假的,都是他们事先安排好的,引着我一步步往里面走,而我就如小丑一般,还自得其乐地享受其中。我如何能接受?
他说的有根有据,由不得我不信。
不然这本就莫名其妙的战争,不就成了一个笑话。
如今看来,笑话只有我们一家人。
“好吧,看来骗不了你。他对你的认真,让我和琴琴都有些吃惊。”他呵呵笑,“这次的事情,他的确是不知情,我只是让我妹妹拖住了他的脚。是我与你公公的秘密协定。”
“我在想,他要是知道了真相,又会如何呢?”
我闭上眼,不再听他说话。
他要是知道真相会如何,那已经不重要了。
他已经破坏了我的信赖,如此彻底。
观战:生生死死 真要挟?假退让?
一场闹剧。
我瞅着眼前的男人,俊俏妖娆中透着一丝邪魅,偏生一点不女气,举手投足之间满满是矜贵气质,哪里还有曾经那个会害羞腼腆的沉默少年?
想到这里不禁对自己冷笑,又在痴人说梦,如今在我面前的可不是宇文衍,而是贵为秦国国主的文衍,这点不是早该明白的么?大概是那软骨散服得有些多,连脑子都开始糊涂,总开始回忆以前的那些事儿。。
“怎么?是不是现在觉得师兄我也是丰神俊朗,可不比你那王爷相公差?”他坐在我对面,摇着扇子,老神在在。
我连眼风儿都懒得给他,只沉声问道:“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他闻言只“呵呵”笑,笑声轻柔,听在我耳中却只觉阴谋满布,令人汗毛陡立。感觉到颊上有温热滑过,倏然睁眼,恰好对上那张放大了的俊脸,正瞅着我,款款情深。
我抖了抖,欲偏过脸去躲开他的触碰,下巴却被那纤长的手指给牢牢钳住,然后眼睁睁地看着他俯身下来,一股温热的气息挟带着淡淡的花香扑鼻而来。唇上滑过湿润柔软如小刷子的触感,我直觉性地抗拒,想要推开他,只是他的舌头灵活如小蛇的舌头,撬开了我的牙齿,长驱直入,与我的舌头纠缠在一起。
我无力推开他,只能恨恨瞪着他,企图咬他,但是这时候明显牙齿已经派不上用场。我只觉口中有温热,不知是舌头打架的温度,还是双方口水的交融。
口水交融
吃口水
下一刻,我已经使出全身力气,挣脱他的桎梏,“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明明没进多少食物,却只觉得满腔满腹都是酸水,上泛至喉间,都是酸涩苦意。
最后我也不知道自己吐出来的是何物,只是止不住那呕吐,似乎是要将心肝心肺都要呕出来。
吐过之后喉中是火辣辣的灼痛,口中苦涩,眼角湿润,缓过来之后已经毫无力气,只能靠在软椅上重重喘气。
我垂下眼眸,想抽回在他手中的右臂,却被他轻轻握住,抽不出来。
“你有身孕了。”淡淡的话语自耳边响起,轻柔带笑,听不出别的情绪。
他通医理,一搭上我的脉,加上适才我那剧烈的反应,自然是什么都明白了。
我用左手按住胸口,也不去看他,低低笑:“我无病无灾,身体健康,嫁了人自然要怀孕生子。”
“呵呵呵”他笑声渐停,片刻后,我的下颚被他紧紧抬起,听得耳畔他说道,“无妨,你既能为他生孩子,自然也是能为我生孩子的。”
我睁眼看他,神色平静,恍若没有看到他眼底那抹若隐若现的狂意,只是缓缓勾起了唇,笑着开口。
“你做梦!”一字一句,咬字清晰。
下颚更加被紧了紧,攥得生疼。
我只是定定望着他,看着他终于笑容僵硬狰狞,放下一句狠话,拂袖而去。
“你果然是个没心的人。”他如是说,恢复邪魅笑容,“但是,这样才是我喜欢的师妹。”
我终于完全没了力气,倒在躺椅上,阳光刺眼,抬手覆住了眼,而有温热液体还是透过指缝凉了指尖。
别怕,我亲爱的宝宝。
娘一定会好好保护你,因为娘和你,都是表舅舅用命换来的。
如果有一天,文衍拿我去要挟楚清峄,他会作何抉择作何反应?
而我又该作何抉择
事实证明,是我真的想远了。
文衍要挟的并非楚清峄,也非我的父兄。
当然他也不必要挟。
他只是将我搁置在一个最佳观战的位置,让我看着我父兄率着弟兄们如何进入他的阵法,浴血奋战,却不得要领。让我看着弟兄们一个一个倒下,便已足够让我手忙脚乱。
“文衍狗贼,你竟然这么不念旧情,杀了师姐!我发誓,我一定要杀光你所有老婆,然后阉了你做公公!”我抬眸看过去,正好看到苏潇然站在哥哥身旁,白衣素服,仗剑而立,却是语带哽咽。
杀了师姐?这傻丫头说什么呢?
我大骇,这才发现所有的兵士头上都缠着白条,远远望去,面上哀戚之意甚浓。
莫非
“小师妹,我怎么舍得杀萦萦师妹呢是她自己想不开啊”文衍的话音响起,带着凝重哀伤,很好地为我解释了这发生的一切。
他不知道何时出现的,手上捧着一个精致的瓷罐。
他侧对着我,饶是我眼力再好,也看不分明他脸上神情,只能见他微翘的嘴角,似笑非笑。
“你这个混蛋!”苏潇然破口大骂,哥哥手上的银枪已经握了起来。
你们被骗了。可惜此刻,我被点了哑穴,喊破了喉咙也没有任何用处。
“这是萦萦的骨灰,你们若是有本事,就自己来取吧”他一跃而起,立在最高的大石顶端,将那瓷罐放置在那上面,迎风而立,话音轻轻柔柔的,在风中听起来有些支离破碎,但却是威胁十足。
他站的位置与我这方正是遥遥相对,我看他,他看我与那尚不知情的众人,如同看那苟且的蜉蝣,睥睨天下,真真如帝皇一般。
厮杀声阵阵,我闭上眼,再不去看他。
我多想也能如往日一样,一跃而出,率军冲出重围,杀他个片甲不留。
只可惜我现在却连最简单的迈步都做不到。
“怎么,萦萦师妹,这出戏不错吧?”也不知过了多久,文衍含笑的声音出现在我身边。
我蓦然睁眼,眼神冷冷。
“别这么生气,生气可是不利于安胎的哦。”
我翻了翻白眼,连反驳都不想,当然也不能。
他点了我的哑穴,不过就是让我旁观这场他口中所谓的好戏,我又岂能不如他的愿,给他一个反应。
“萦萦,我倒是没看出来还有人对你还这么情深意重,为保护你的骨灰坛子连命都不要了”他忽又笑了笑,道,“早知道就将那骨灰坛子再放的高些,这样会更精彩些。”
这话真是怎么听怎么别扭,我一个大活人在这里,他口中偏偏一口一个“我的骨灰坛子”,听起来不免慎得慌。抬眸望那巨石顶端望去,那个瓷罐早已不见踪影。心下一惊,再定睛一看,却发现有人倒在血泊中,怀中抱着的正是那所谓我的骨灰。
在我尚未看清那人身影之际,只觉得身旁一阵劲风袭过,眼前有影子晃过,随即便听到一声清啸,然后便看到从四周窜出一列列整齐的士兵,朝苏潇然他们那方涌去
而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人倒在血泊中,看那个人张扬邪魅地对我笑,口型看得分明,一字一句,都敲入我的心扉。
这就是结局。
这一日,雪后初晴,天气分外地好。
我靠在马车车窗旁,看窗外白雪覆盖着的层峦山脉。
“小姐,过了这个山脉,就到了咱们大秦境内了呢。小姐,您还没去过咱们大秦吧?”
我收回目光,朝身旁出声的丫环笑了笑,轻轻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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